“没有我你一个人生的出她吗?”
两人仿佛回到夫妻感情要好时那种斗嘴的状态,梁伍看她一眼:“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你没看到你的同学吗?听说当初抽签来偷东西,本来是抽中的人是她,她也是大学生,说起来,你们也没什么差别。”
要说伤人,这番话是真的伤人。
梁伍看她怔在那里,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背过身不再看她:“没事就回医院去,阿荣身边还离不得人。”
他其实嫉妒到发狂,却怎么也不肯承认跟管晓虹的亲昵和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出于嫉妒。
…
辛欣陪着阿荣做复健的时候走神,他竟然安慰她:“伍哥的气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是认真的。”
他醒转之后,虽然依旧木讷,性子却比以前温和,多了些人情味。
“那种臭男人,不知道你以前怎么跟他做兄弟的!”
“你不是也跟他做了那么久的夫妻?”
辛欣不说话了,过了好半晌才问:“你后悔过吗?”
他缓缓摇头。“你呢?”
她想了想:“我也不后悔。”
很多事,就算再来一次,她可能还是会这么选择。
她说过,只要能陪着小美,她什么都能承受,什么都可以做。
但她没想到再找上门,梁伍不在,小美也不在,据说他带着孩子上了船,看似一条旅游航线,但辛欣一听就知道他实际目标应是公海。
船上还有另外两个泰国人甲布和耀猜,公海上有他们的赌船。
她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把孩子也带去,就为了提防她带着孩子跑了?
阿荣说他气头上什么都不是认真的 ,她却突然害怕起来。
幸好她身上有怡江给她的一笔钱,说是当初梁伍借给她的,如今她应该用得上。
她用这笔钱包了一艘小艇追上梁伍他们的大船,用了点移花接木的把戏混进服务生的行列,在梁伍的船舱里等他。
不得不说,看到她时,他着实有点吃惊,这样大变活人的魔术玩得太大,他还是第一次见识。
然而他的质问还没出口,她已经站起来,熟练地解开衣扣,衣裤很快就落在地板上,她光着脚朝他走过来,光致致的胳膊揽住他的脖子,唇就贴在了他的唇上。
他们并非没有过深吻,然而她像今天这样主动,一来就伸出舌头挑弄他,记忆中还几乎没有过。
梁伍的呼吸很快粗重起来,想要重重推她一把,她却更紧地缠上来,一双小巧的脚更是突然站到他脚背上像要邀请他跳一支舞,摇摇晃晃,纠缠不休。
他在失控的边缘找回理智,掐住她肩头将她推开,眼睛泛红,咬牙切齿道:“你他妈是不是真以为我没了你不行?”
她没说话,一双眼睛像被一场大雨滋润过,默默地蹲下去,解开他的皮带…
她的技巧从无到有,全是他教的,可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已经熟稔大方到了这样的程度,让他欲罢不能。
他还真是非她不行。
他把她拎起来按到床边,仍像以前最亲昵时那样咬她耳朵说:“这是你自找的。”
外头天青浪白,这间小舱在海潮中跌宕了若干小时才归于平静。两人都是一身汗,黏腻交缠,谁也不肯先动。
辛欣很久没这样激烈地做过,累到动一动手指都感到吃力,却还是打起精神问:“今后可以让我陪着小美了吗?”
梁伍刚松弛下来的肌肉又紧绷起来,终于撑起身披上衣服:“你送上门挨、操,就是为了这个?”
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她再说别的,他也不会相信。
她的沉默又激怒了他,他摔门而去。
他没再赶她走,但她很快也意识到,小美不在这艘船上,应该是由他派人先送回了国内,等他结束公海上的事,他才会回去跟孩子汇合。
那只要跟着她,总能有一家团聚的时刻。
然而她也发现了,这艘船上没有其他女人,连服务生都是男的,她陡然成了香饽饽。
耀猜在甲板上偶然遇见她,露出惊艳而垂涎的目光,向身边人打听她是谁。
夜里他们都要上赌船,中午时梁伍都会到小舱里休息。
耀猜的手下故意到门外绕上一圈,问伍哥去了哪里。
门外几个小弟露出暧昧的笑:“伍哥在里面操老板娘呢,激烈得很!”
舱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他们也很清楚门后的那个女人是谁,雄性宣示所有权的粗喘和拍击声肆无忌惮地传出来,让他们都热血沸腾却反而更不敢做什么,只能暗中欣羡。
但耀猜不同,他是梁伍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属下,在海上这仿似孤岛的大船上,不由自主地就想要抢夺女人这最稀缺的资源。
听说那不过是梁伍不要的女人,如今又压到身下为所欲为,还不就是食髓知味,这女人一定有些特别的妙处。
越想越是心痒难耐,他找另一个合作伙伴甲布商量,甲布眼皮都没抬:“你赌赢他,叫他把那女人抵给你享受享受不就行了?”
这是个好主意,然而当耀猜跟梁伍提起时,他的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得他骨头都疼了。
“可以,你赌赢我再说。”
因为遇上风浪,梁伍他们的船只能临时找到一个小港下锚,几个人住一栋海边的旧房子,外墙风化得厉害,房间还算干净,却也弥漫着海水的腥味儿。
梁伍仍是大开大合地占有着身下的人,汗水横流,却从不跟她多说什么。
辛欣指尖揪住床单,忍不住求他:“…伍哥,疼…”
她能从这男人的身体力量感知到他的情绪。
她不知道他又为什么生气。
她从海边廉价的市场内买回食材,熬了一锅香浓的海鲜粥,又煎了夹肉的馅饼。
“你今年的生日…是不是还没过?”
以前他总是跟她一起过生日,有了小美,他就跟小美一起过,其实都是为了跟她们母女亲近。今年小美过生日时他都不在身边,独自一个人,肯定没有庆祝过什么。
梁伍埋头喝粥,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下个港口在哪里,我下船给你买个礼物吧?”
然而风暴停歇,他带其他人登船,却把她抛下:“你就在这里等,等我办完事一起回曼谷。”
第72章 像这般深爱(7)
辛欣没有等来梁伍,而是等来了耀猜。
这个时间, 他们应该还在公海, 他的突然出现很不寻常。何况他还打着梁伍的名义, 说是来接她去跟他会和。
辛欣警惕度很高:“这么晚了, 我就算跟他汇合又能做什么?”
耀猜笑, 露出嘴里两颗金牙:“男人要女人能干什么, 当然是干他平时对你干的那些事。”
辛欣在心里把梁伍平时的公狗德行骂了一百遍,面上却很平静:“我哪都不去, 我要回国。他要接我去哪里, 就让他亲自来。”
“他不会来了, 我从没见他输得那么惨过。”耀猜走近她,伸手捏她脸颊,“你就是赌注, 他把你押给我了。”
辛欣眼前一黑,直觉却很快帮她做了否认。
不可能, 梁伍就算再气她,再不想要她,也不会做这种事。
她现在反而担心,梁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被这帮人给控制了。
他留下两个人看着她, 其实都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人手,过去也是跟在辛欣左右, 对她尊敬又彼此有默契, 大概就是为了预防这样的万一。
耀猜人手多, 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跟辛欣确认过眼神之后,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我跟梁伍离婚了,他没资格决定把我送给谁。他人在公海,我们就到公海去,找他问个明白!”
耀猜想了想:“好啊,坐我的船去。”
等到了海上,她孤立无援更加逃不掉,还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嘛!
他指她手下两个保镖:“他们留下,不准跟着。”
辛欣说:“他们就两个人,你怕什么,不行的话让他们乘另外的船好了。”
耀猜觉得女人果然单纯好骗,没再坚持,就让她的保镖上了另一艘小的渔船。
那艘船连舵手就四五个人,弄昏之后由他们驾船到公海找梁伍不成问题,总比在港口被耀猜的人团团围住坐以待毙要强。
希望来得及。
辛欣看着旁边那艘渔船很快不见踪影,取下脖子上的一条丝巾打了个结,在耀猜眼前一晃,声音娇软:“我给你变个魔术啊…”
梁伍接到消息时,也正要从赌船上下来往回赶。今天耀猜以往是个越输越赌的人,今天输得很惨却突然中途说要走,他就预感到有问题,最后是揪住甲布一问,才知道他冲着辛欣去了。
本就是为了保护她免遭人觊觎,才把她留在港口的小楼里,没想到反而给了耀猜可乘之机。
他恨不得亲手把那混蛋剁成八块丢进海里喂鱼。
辛欣现在上了船,就是等着他去救她,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然而当他带着人开快艇靠近耀猜的船时,却看到船上冒出火光,船身已经开始倾覆。
他无法想象船上发生过什么,眼前的场景让他的本能催生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
“欣欣!”
无论他怎么奋力呼喊,声音全都被海浪和夜色卷盖,还有那噼里啪啦的火势…她假如还在船上,根本不可能听得到。
“伍哥…”驾船的人示意他船已经无法再靠近,那艘船本就是艘拉油的船,起火后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滚开!”梁伍抢过船舵,径直朝耀猜那艘船全速冲过去。
  ; 然而终究还是来不及,明明已经能看到了…他都几乎看到辛欣在船上朝他招手、叫他名字了,船上的油罐却砰的发生爆燃,刺目的火光让所有人都闭上了眼。
就是这么闭眼的一刹那,他就永远地失去了她。
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解释,他没有把她当赌注押给别人;他也还没来得及解释,她的同学只不过来找他借高利贷,跟他没有私情。
她一直是最特别的,当年不管换了是谁偷跑进他办公室,都不可能成为他孩子的妈妈。
他还想跟她解释,他只是想确定她也爱着他,像他从初见时就爱她一样。
可惜没有人会再听他解释,也没有人会再陪他过生日了。
他以前说过很多气话,对孩子说她妈妈死了,小美总能哭到背过气去。这回…他真的把辛欣弄丢了,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交代。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妈妈,是他违背了婚礼时永远爱她、尊敬她、保护她的誓言。
永失所爱,可能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
辛欣的尸体没有被发现,尽管当时那样的环境,尸骨无存的可能性更大,但梁伍还是抱有一线希望,觉得她还活着。
她只是生他的气,不肯再见他。
他找了很多地方,天南海北,但凡有一点线索,哪怕只是跟她有点相像的人,他都跑去看过,全都不是她。
辛欣离开不久,阿荣也不辞而别。他曾说是对他的愧疚才害得他们夫妇俩分开,假如他自己可以做决定,他早就拔掉那些生命仪器,不会再苟活到今天。
如今他不能再打拳,已经是个废人,辛欣也不在了,他想找一片新的天地开始新的生活。
只有梁伍还困在原地,醉酒度日。
有时闭上眼,他会听到她的声音叫他伍哥,或者耳边痒酥酥的,突然多出一朵她变出的玫瑰花…
可每次清醒,周围又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觉得原本任性刁蛮的小美都懂事起来,会悄悄跟人家说:“不要问我爸爸妈妈去哪了,他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所有跟赌有关的生意他全都停了,因为辛欣不喜欢。
有人要跟他谈新的生意,但他从没跟对方打过交道,不由有些顾虑。
自从耀猜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对合作伙伴的选择变得格外谨慎。
也可以说,自从辛欣不在了之后,他已经不懂得该怎么信任他人。
副手去谈,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传话说:“那姓段的说要么伍哥亲自去一趟,要么就不用谈了。他还让我把这个给你。”
那是一副扑克牌,看似普通,其实另有玄机,是变魔术的时候用的。
梁伍心里立马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说:“跟段轻鸿再约时间,我去跟他谈。”
段轻鸿在家里排行第三,母亲娘家在马来西亚很有些势力。这些年他自己发展很快,生意也做得很大,因为外表隽秀,大家常用金庸小说里的段公子来称呼他。
然而梁伍很清楚他为人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反而很有城府心机。他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这回他突然主动找上门说要跟他做生意时,他才有所顾虑。
但如果能有辛欣的线索,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
第73章 像这般深爱(8)
番外8
段轻鸿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家夜总会, 楼下是餐厅, 吃完了上楼还有包厢可以唱歌。
列席的清一色是男人,吃饭时就是男人间的喝酒聊天, 也没找女人作陪。
有人打趣段轻鸿, 他笑笑:“没办法,我家教太严, 身上沾了别的女人的味道, 回家怕进不了门。”
梁伍仰起头喝光杯子里的酒。
“听说伍哥现在单身,在外面找找乐子倒是无可厚非的, 等会儿我找人陪陪你。”
“段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不喜欢碰外面的女人。”
“早就听说伍哥是好男人, 今天才真见识到了。”段轻鸿不紧不慢地说,“不过就算不爱玩儿,这样的生意也还是可以做的。我这座□□这些年也给我赚了不少,如今我的重心要转到邮轮生意上,想要找人接手这内陆的生意,不知道伍哥有没有兴趣?”
“为什么找我?”
梁伍单纯是好奇。他虽然开酒吧,但不占他生意的大头,这种夜总会更没有经营过, 段轻鸿要找人接盘,照理应该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会想到从没打过交道的他呢?
段轻鸿说:“我对合作伙伴很挑剔的,伍哥信誉好, 讲义气, 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不过既然是交朋友, 生意上的事就不强求,伍哥你慢慢考虑再答复我,没关系。今天最重要是玩得尽兴。”
他们到楼上包房唱歌,很快有年轻靓丽的姑娘鱼贯而入,点歌的点歌,倒酒的倒酒,说是来为他们助兴。
说好家教严,不碰外面的女人呢?
梁伍瞥了段轻鸿一眼,他像是看穿他的想法,笑了笑说:“伍哥先唱一嗓子,等会儿还有别的节目。”
“我不会唱。”
“啊,是吗?”段轻鸿一抬胳膊,把身边的女生拱到他身边去,“那你唱几首陪陪伍哥。”
年轻妖娆的女郎立刻缠上来,声音娇嗲:“伍哥喜欢听什么,我唱给你听。”
他不吭声,伸手去拿酒杯,身边人又很乖觉地给他倒酒:“我陪伍哥喝酒也可以的,边摇骰子边喝?”
她拿了骰盅过来,段轻鸿笑,把值班经理叫来,低声跟他说了几句,对方会意离去。
那头梁伍比骰子大小每把都赢,身边的年轻姑娘连喝几杯已经有点吃不消,嗔怪道:“伍哥你好坏,难不成是作弊故意要灌醉我吗?”
“只是障眼法而已,你如果会变魔术的手法,就不至于吃亏。”
“哈,魔术啊,我们领班会啊!早知道我就跟她学两招了。”
“你们领班?”
正说着,门口又进来一个人,窈窕的身形裹在缀满亮片的衣裙里,脚蹬一双高跟鞋,乌黑的长发在耳朵两侧剪成齐耳的公主切,俏皮美艳,看不出实际年龄。
开口却是一把沙哑的嗓音:“对不起啊,我来晚了,先罚酒一杯。”
她空手一展,示意手中空无一物,然后伸手往坐在最中间的梁伍颈后绕了一圈,手中立刻就多了一只水晶杯,周围立刻一片叫好声,连她是喝了水还是喝了酒都没追究。
“看吧,这就是我们领班。”身边的女郎不无自豪,“是不是很厉害?”
梁伍早在她进门那一刻就彻底呆住了,再看她魔术成功时的笑面如花,全身的血液由凝固到沸腾仿佛也就是那么一瞬,手上立刻失了分寸,竟然捏破了手里的酒杯。
“呀,伍哥,你流血了!”
一声惊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来,包括还没来得及落座的那一个。
其实她从进门就把在座的每个人都看在眼底,当然也包括梁伍,但她表情始终淡淡的,仿佛第一次看见他。
她抖出一条干净的白手帕,简单缠住梁伍的手掌:“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他不回答,只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阿珍。”
梁伍摇头:“不,你是辛欣,你叫辛欣。”
阿珍看向一旁的段轻鸿,他只是笑。
“客人你流血了,我先陪你去包扎。”
梁伍像中了蛊一样被她牵引着走,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只是进了放医药箱的休息室,他突然发狂一般将人摁在墙上:“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阿珍…”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他的唇舌堵得她几乎喘不上气:“不,你是辛欣,欣欣…”
一个大男人,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埋在她肩窝落泪了?
阿珍本想狠狠踢出去的一脚,最终也没能踢出去。
梁伍说她就是他在一场船难中生死不明的太太,于是每天都来找她,能从她上班等到她下班,包下她所有的时间和业绩指标,不让其他男人有机会接近她。
她恼了:“你别再纠缠 我了,我还要工作!”
于是他干脆买下她这□□的股份,让她当老板娘,就像以前一样,这也是她的工作。
段轻鸿这笔生意总算是做成了。
外界传言梁伍被他算计,一头栽进温柔乡,比丧妻之后的反应更可悲。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回他不仅跟段轻鸿做成了生意,还欠下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段轻鸿的太太是位医生,听说就是她救了辛欣。
可能头部受到震荡,辛欣醒来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于是他们叫她珍,即英文中无名氏Jane Doe的发音。
她要养活自己,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长,就到段轻鸿的□□中做酒水推销。不知有什么场景刺激到她,她想起自己似乎会变魔术,很能逗客人们开心,很快升作领班。
她不记得自己之前的遭遇,但害她受伤的事故似乎伤到了她的喉咙,她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在一众声如黄莺的陪唱小姐中显得格格不入。可她在客人面前八面玲珑,进退得宜,显然有过人的阅历,加上魔术这一招鲜,居然也成了这□□里最受欢迎的大姐头。
她本来也觉得日子过得好好的,偏偏杀出梁伍这样一号人物。
段公子说他中年丧妻,独自带着女儿,过得孤独又很清苦。
嘁,中年男人在外泡妞卖惨不都是这一套?不是说跟太太感情不和,就是说丧偶独自抚养小孩。
何况梁伍在她跟前看起来总是精力旺盛的模样,跟孤单清苦什么的也沾不上边啊!
开始还能刻意避开他,或是碰了面就教训他别纠缠自己,可如今他成了她老板,她总不能甩脸色给老板看。
他很信赖她,把账也交给她管,还说:“不要紧,以前也是这样的。”
果不其然,账目她全都能看懂,这些技能跟魔术一样都由她大脑其他的部位掌管,没有丧失。
比起她对自己的一无所知,他对她的了解已经超过她本人。
她想说她不是他意外身故的太太,可现在居然变得不太确定起来。
“你跟你太太…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感情好吗?”
关于已经遗忘的过往,是潘多拉魔盒,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
梁伍等她这个问题也已经等了好久,把他脑海中所有的细节都讲给她听。
没想到阿珍听完脸色通红,把他推到门外:“你这个大猪蹄子!居然第一次就对人家用强…快从我这儿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门外很久都没动静,她以为他走了,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门一看,他居然还站在那里,目光笼在她身上:“你说得对,以后你不乐意,我一定不会再逼你。”
男人的哀兵之计,真让人无力招架。
她渐渐习惯了他叫她辛欣,仿佛她有两个名字,这一个是专属于他的。
其他人只知道她叫阿珍,像这里大部分人会有的花名,而不问她姓什么。连梁伍也是,一心认定她就是辛欣,就没有多问,直到发工资时注意到员工信息,才发现:“你姓梁?”
“是啊,梁珍,你以后最好也这么叫。”
梁伍心头一阵狂喜,以为她即使失去记忆也还记得自己丈夫姓梁,才会用了这个姓氏。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一厢情愿有多可笑,她明明就跟另一个男人住在一起,而这个男人还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梁炳荣。
是啊,他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也跟他一样姓梁。
阿荣看到他并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曾经的脑部损伤让他腿脚不太灵便,神色也有些木讷,往门边让了让:“进来吧。”
梁伍四下打量这间简陋的一居室,卧室里居然只有一张床。
他回身就给了阿荣一拳,他趔趄一下,没有立刻倒地。梁伍又补上一拳,这回他却马上反击,勾拳将他的嘴角都打出血来。
“刚才那一拳是我欠你的,这一拳,是为了辛欣。你让她受的委屈她不能还你,我来替她出这个头。”
“叛徒。”
“我们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是你根本就没有真正信任过辛欣。”阿荣啐了口血,脸上终于有了些生动的情绪,“当年苏月洲要带她走,她就是怕你会有这样的反应才小心翼翼不把事情闹大。她连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还是不信她!”
阿珍一进门看到的就是阿荣倒在地上,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情形。
她跑过去扶起阿荣,一边关切地抹他脸上的血,一边怒斥梁伍:“你疯了?”
才打过人的手骨头就像开裂了一样隐隐作痛,梁伍握紧拳,转身走了出去。
阿珍气不过,上门去找他,捶门道:“梁伍你给我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人就躲起来,你算什么英雄?我姓梁还是姓辛关你什么事…你出来说清楚!”
梁伍没动静,好一会儿,出来个小小的人儿给她开门,然后眼睛立马睁得圆咕隆咚的:“妈妈?!”
唇红齿白的 小姑娘,带着几分梁伍的英气,还有些更熟悉的影子。阿珍看着她,“我不是你妈妈”这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妈妈…”小姑娘嘴一扁就哭了,扑进她怀里,“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呜呜!你再不回来,爸爸也要死了!”
她吃了一惊,被半拉半拽带到梁伍的卧室里,才发现他发着高烧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她听到他喊辛欣。
她连忙取冰块给他降温,又煮了很绵稠的粥和夹肉的馅饼给这对父女。
小姑娘尝了一口馅饼就说:“你是我妈妈,绝对不会错!”
她说她叫小美,是梁伍和辛欣的女儿。
心里有个地方变得万分柔软,又夹杂着疼痛。
梁伍昏昏沉沉睡到半夜醒来,看到床畔趴着的人,病气一下子就去了大半。
他下床把她抱到床上,她睁了睁眼,无意识地喊了一句:“伍哥?”
梁伍眼眶发热,把她嵌在怀里抱紧,说:“陪我一起睡。”
她这下醒了,对他又推又打:“你这野蛮人,为什么打人?!”
明明是野蛮人,为什么生了个那么可爱的小闺女?
他在黑暗中盯着她:“你嫁给阿荣了?”
“你说什么屁话,阿荣是我大哥!”
“那屋里为什么只有一张床?”
“楼上还有一间阁楼呀!”
说完看到梁伍释然的表情,她又懊恼:“我干嘛跟你解释?”
再要掀被下床,已经来不及了。他从身后将她抱个满怀,声音沉沉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自他们认识至今,他对她说的最多的大概就是对不起了。
“除了最开始,你还有什么事对不起你太太的,说给我听听。”假如她真的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就由她来负责评判,看他值不值得原谅。
梁伍却说:“以后我慢慢告诉你,今天不舒服,先睡觉。”
她这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光了!
“梁伍!”她羞恼,“你说你不强迫我的!”
“你放心,我只抱着你睡,什么都不做。”
他抱着她,出了身汗,烧倒是退了。只是早晨醒来,她发觉自己大腿内侧都被磨红了,背上、腰上全是白浆…
大猪蹄子,还说他什么都不做!
可她的气愤又全在早餐餐桌上被小美一句“妈妈你喂我好不好呀”给全盘化解。
当她被这个小姑娘抱着哭时也跟着落泪,抱着笑时也跟着开怀,她才开始真的相信自己就是辛欣。
血脉相连的那种微妙,不是记忆可以左右的。
可她听梁伍讲过去发生的事情时,还是忍不住为辛欣打抱不平,气得想暴打他一顿。
“既然都离婚了,你还找她干什么?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是更好?”
“你还跟她的同学搞七捻三?还说谁都可以…你知不知道这种话有多伤人?”
“你要是不用孩子要挟她,她怎么会赶去公海找你?是你把她置于危险之中的,她不恨你,我恨死你了…”
辛欣不会怪他,因为她自始至终相信他,可作为现在的阿珍,她的泪水却流了满脸。
梁伍吻掉她的眼泪:“我也恨我自己。”
要不是还有小美这个牵挂,他可能也在那一晚就死在海上了。
“你的头发就是那时变白的吗?”
第一次在□□见他时就发觉了,尽管剪得很短,但还是看得出他头发已经大半花白,跟他的年龄不符。
他不置可否:“没关系,我知道有种方法可以变回去。”
“什么方法?”
问完就后悔了,这家伙往哪儿舔呢!
真正合二为一的时候,他兴奋不已:“…欣欣,你的身体还有记忆,它还记得我。”
她抬脚想踹,却被他摁住,反而给了他便利大动特动。
真正恢复记忆,是陪小美参加学校的一次消防演习,脑海里放电影似的,一下子全想起来了。
小美看她脸色不太好,有点担心:“妈妈,你是不是不舒服呀?要不我让阿荣叔叔带我去买生日礼物吧,你先回去休息。”
“没关系,生日礼物我也有份,咱们一块儿刷爆你爸的卡。”
“好耶!”小美欢呼,“你们每年一起过生日太幸福了,等弟弟出来,让他跟我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那你得跟他商量商量。”
“哼,他必须听我的,不然我就让爸爸打他屁股。他在妈妈肚子里就这么调皮,爸爸早就想打他屁股了…啊,妈妈你走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