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轩把碗从她手中接过来,说,“知道洗衣机怎么用?昨晚我们……床单扔进去。”
他没有认为她傻到不会用洗衣机,只是觉得她有些不食人间烟火,连她自己也不否认。
不论是与父母生活,还是一个人居住,她极少手洗衣服,不分化纤还是羊毛,没头没脑的,只管塞进洗衣机,冬天的大件衣物全部送到干洗店,碰到不懂如何处理的污渍,直接扔掉。
卓楚悦把床单抽出来,连同自己的衣服,一起抱去洗衣房。
随后,她脱下浴袍,换上他衣柜中的圆领衫,拉起领子闻一闻,仿佛有他的气味,使她舒心。
卓楚悦进来书房,坐在他对面,“可以把洗衣机连到我的手机上吗?”
他也疑惑,“可以吗?”
“如果我在这里长久住下,以后会很方便。”
“不,我的意思是,这么先进?”
卓楚悦笑,“对呀。”
他的目光回到笔记本屏幕上,“这些事不必问我。”
她点点头,盯住手机从椅中起来,转身出去。
梁明轩抬眼一看,说,“你把裤子穿上。”
她的身影消失门外,声音传来,“不冷!”
二十分钟后,梁明轩自书房出来,见她趴在沙发上,入神地看着电视剧。
他倒一杯水喝,冷不丁出声,“你很寂寞?”
卓楚悦抬头,举起手机,“不会,很精彩。”
“我说昨天晚上……”
“哦,我不是说‘人都会死’吗?其实接着想到了,大多数的人都会出轨,所以有点寂寞。”
她曾以为自己父亲的出轨,属于少数个例,然而见多识广之后,发现竟是常事。
不知何时,梁明轩已经坐在沙发上。
她回神,发自内心说,“我只是感慨,与你无关。”
梁明轩是一个极其极其自律的人,从他腰腹和肩膀上的肌肉可知。
他说,“我知道。”
卓楚悦好奇心起,“身体出轨,心灵出轨,你不能接受哪一个?”
“这要分人。”
“我——”她问,“如果是我呢?”
他压一压嘴角,摇摇头,“都不能接受。”
情理之中。
她低下眼帘,让电视剧继续播放,听见他说,“也都可以原谅。”
楚悦再度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凝视着他。
他心领神会地过来,俯身吻住她。
她翻身躺在沙发上。梁明轩覆上来,抚摸/她的腰,亲亲她的耳朵,低声问,“还难受吗?”
倒不是难受,她耸耸鼻子,“……我不想洗澡了,想睡一觉。”
他薄薄的唇,贴在她额头一会,“睡吧。”
不多久,楚悦在沙发上睡着了。
朦朦胧胧听到说话声,她也没有睁开眼睛,一直到自己定下的闹钟响,才艰难地起来,看见Lily带来的一套衣服,不见她的人。
卓楚悦把纸袋拎过来,一套千格鸟的裙装,一顶贝雷皮帽,完全掌握她的喜好。
吃完午饭出门,去客户的新房完成验收。
还见到了久违的,赵女士的丈夫,他不再谈笑风生,甚至一句话也不说。想必是赵女士警告过他。
卓楚悦提手看看表,“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
赵女士的头打转一圈,“是没什么问题了……”然后,笑着问她,“要不要我们送你一段?”
亲眼所见赵女士虚伪的笑容,几乎与想象中一样。
“不用,我男朋友在楼下。”
“你有男朋友啊,都没听你说起过。”
卓楚悦微笑,“一直都有。”
赵女士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送送你。”
她没有拒绝。
搭电梯下来,卓楚悦望见停在花园的迈巴赫,回头说,“他在那儿,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络。”
看到价值等于一套房的车子,赵女士皮笑肉不笑,“再联络。”
卓楚悦坐进车中,舒一口气,“终于不用再见到她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说,“买了十只箱子,够装你的东西?”
她想想,“经过药店停一下,再买一包口罩。”
“什么?”他一顿,明白原因,“有这么脏吗!”
他的表情太好玩,卓楚悦笑起来。
梁明轩说,“亏你笑得出来。”
她振振有词,“东西不用,放在一处,没有不生灰尘的。”
“你不能偶尔整理一下?”
“没有时间。”
“你不想有,就‘没有’。”
卓楚悦皱眉头,“你应该多夸我,不要总是打击我。”
“才说两句就算打击你了?”
“梁老师,作为一个华裔,你的思想理应更开明,难道你不懂鼓励式教育的重要?”
梁明轩瞥她一眼,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后颈。她叫出一声,“啊——”
黄昏,回到她的小公寓,温馨而杂乱,没有用的东西,比有用的要多,她从未想过如何搬走,眼下头绪全无,难以下手。
最后决定,将她的衣服和日常用品装进行李箱,今晚带走,剩下的用纸箱打包防尘,留到明天梁明轩处理。
结束一段工作,卓楚悦可以休息几天,睡到日上三竿,吃过早午饭,才去事务所上班。下班回家,慢慢整理搬来的杂物。
然而,隔天早上,她收到曹文曦发来的信息:帮我!
卓楚悦困惑非常,给她回信息,也没有得到答复,但接到通知,要她马上来事务所。
等她赶到办公室,高海阔推开会议室的门,招手叫她过去。
他问,“昨天是你和Cici最后离开事务所?”
卓楚悦走进来,看到Cici和任素禾坐在会议室里,尚不明情况,只回答,“是。”
高海阔开门见山说,“任素禾的笔记本没带走,而且忘记关机了,所有的东西都删得一干二净。”
任素禾有些激动,“大家都知道她和Cici关系好,你不能直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我是老板,不是警察,鬼知道我今天上班还要负责破案。”
任素禾质问说,“我问过一楼的前台,昨天傍晚,她看见你们出电梯,然后Cici一个人又进电梯上去了,为什么你要在电梯前面等着她?”
她转向曹文曦,接下去说,“是不是为了要大厅监控拍到你们一起离开?”
曹文曦语气讽刺,“前台记性可真好。”
“楚悦,做人不可以是非不分,你明明知道什么而不说,你也是帮凶。”
高海阔不耐烦,“有完没完?有时间在这里追究‘凶手’,不如去想想补救方案?!”
任素禾坚持说,“主案,这样的事情不报警,发生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危害的是公司的利益。”
高海阔心中交瘁,两手一抬,“你报吧。”
卓楚悦哑口无言半晌,也不看任何人,转身离开。
第39章 第 39 章
不止离开会议室,她在同事投来的目光中,走出事务所。
她比高海阔更生气,浪费一早上的时间,早餐都来不及吃,匆匆忙忙赶来,以为是什么严重事故。
结果是她们太无聊了,太太太无聊了。
任素禾费尽心机占Cici便宜,无聊!
Cici装模作样说自己忘带工作证,骗卓楚悦把工作证借出,回到办公室删掉任素禾的文件,进行报复,更无聊!
从写字楼出来,冷风迎面,她往商场走,找到一间咖啡店坐下。
在周围懒散的气氛中,卓楚悦平静下来,然后悲哀、恐惧的想,如果长年生存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自己会不会变成和她们一样无聊的人。
因为她坐有一会,迟迟不到点单台来,服务生忍不住过去,询问她需要些什么。
她接过菜单,快快扫一眼,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份意大利通心粉。
咖啡是现磨的,但通心粉的肉酱是超市半成品,只有调味料的味道,就算用碎纸团替换肉块,亦是尝不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往日不会感到难以下咽,对着方便面都津津有味。
此时此刻,她很郁闷,一口也吃不下去,可是肚子又饿,自然感到委屈,于是给梁明轩打电话,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向他说了。
他问,“然后呢?”
“然后我逃了。”
“逃了?”
“嗯,在商场里,喝咖啡。”
梁明轩笑出声,解释说,“抱歉,我是想到他们看着你离开的画面。”
“有一个人在医院挂水,突然发笑,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问。
“他笑点滴。”
他依然在笑,“也很有趣。”
头一次,她与梁明轩在不同频道,渴望得到安抚的心坠下去,默不作声。
他有所察觉,“楚悦,你……”
卓楚悦打断说,“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我很难过,所以给你打来电话……”
她不允许自己向他隐瞒心情不好的原因。倘若生闷气不讲出来,让他一直猜,猜到为止,不是情趣,只会消磨感情。
梁明轩问,“这不是你的错,为什么难过?”
“因为我不想与这件事有一点半点的牵扯,每每放下一段工作,我会突然感觉到累,要休息,要一个能喘气的时间。”
他几欲出声,再次被打断,卓楚悦说,“还有你也是,我不是很想搬家,不,不是不想,我是觉得,不必赶在一时,可以慢慢来……”
她不再像年少自信满满,任何事情轻拿轻放,每晚倒头就睡,没有后顾之忧,在别人看来,也觉得美好纯真。
她知道了自己有好多缺点,想要藏起来,让他一辈子发觉不出,而他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连耳目也安排在她身边,观察她的分分秒秒。
梁明轩感慨深挚,“对不起,我是有一点着急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卓楚悦控制不住情绪,不是要责备他,追悔莫及,“不要道歉,你不需要道歉。”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她用叉子□□通心粉,埋怨自己,为何称不上压力的一桩桩小事,偏偏在她心底落地生根,斩断一根,又来一根,无法轻轻一下,全部拂开。
静默之后,他温言软语地问,“那么,你现在想见到我吗?”
“……我不知道。”
“你出门很早,先吃点东西去。”
卓楚悦扔下叉子,“我点了一份意面,好难吃。”
他笑一下,说,“听我一个建议,一会不要接与你工作有关的电话,搭地铁回来吃饭,慢慢回来,透透气。”
“我离开事务所之前,他们说要报警。”
“无所谓,没什么要紧的,一份工作罢了。”梁明轩说,“你把这些事都推给我,好不好?有人找你,我帮你解释,我帮你担住。”
她鼻子一酸,“嗯。”
“我在家等你。”
中午十一点十分,卓楚悦走下地铁,手机打开飞行模式,地铁站台不如高峰期熙攘,等候列车时,可以与陌生人间隔一段距离。
搭上地铁,她彻底放空,只看着车窗行进,渐渐变亮,到达一站,又迅速暗下去,周而复始。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不用太长,从上车到家,刚刚好,才显得宝贵。
住宅区大门的保安,极少见有业主是步行回来的,多留意了她几眼。
电梯门打开,直接面对家门。
她得以喘息过,还是怕他问,不管什么问题,她都不想去回忆,再花力气描述。
她走进客厅来,梁明轩正好出现,穿着浅灰色的棉T恤,和宽松的裤子,脸上的皮肤润泽,胸前汗湿一片,肩上挂一条汗巾,才完成运动。
她担心被问到的,他只字不提。
他接一杯水喝,然后说,“今天没有煮饭,我叫了外卖。”
“什么?”
“麦当劳。”
她一愣,“你不是说,最好不要吃这些。”
“我没说不可以适当放松。”
梁明轩真是把她当小孩子,心情不好?带你去吃麦当劳。
但是,她承认,的确有点效果。
他放下水杯,“我去冲澡,你听着门铃。”
过一会,门铃没响,电话铃响了。
保安打来确认,才放外卖员上楼。
送外卖的男孩子穿一身工作服,认认真真报出餐点名字,最后朝气蓬勃地说,“祝您用餐愉快!”
忽然之间,卓楚悦觉得自己承受的压力,几近微不足道,像一个起床气。
梁明轩似乎点了有十人的份量,汉堡、炸鸡块、薯条和果汁摆满茶几。
他从浴室出来,也惊讶起来,“这么多?”
她跪坐在地毯上,架起iPad,说,“有一个新闻报道过,外国某个男子无意间将汉堡保存十四年,再拿出来,还很完整,只有酸黄瓜解体了,你可以放心,这些我们最多吃一个礼拜。”
照往常,梁明轩早该动手捏她的脸,如今没有,只问,“你要在这里吃?”
“汉堡不能在餐桌上吃。”她回答。
“新闻说的?”
“我说的。”卓楚悦拉住他,“你应该坐下来,一边吃,一边看电视剧。”
他妥协,“好吧。”
她把每一盒汉堡都打开瞧一眼,终于挑中一个,吃到一半,说,“今天的事情,要是没有妥善的结束,我会辞职。”
梁明轩看着她,什么也没有问。
“一开始,我想要迈入这个行业,所以选择留下来,发现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努力去适应,但不想被改变,我也不知道离开是不是正确的选择,至少,离开是我的自由。”
他欣慰地说,“顺其自然。”
这时,她手机响起,高海阔打来的。
他劈头盖脸就问,“你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卓楚悦咬一口汉堡,声音含糊地说,“我回家了。”
高海阔无语一下,“你把你知道的,昨天是个什么情形,跟我都说说。”
“昨天傍晚,我和Cici一起下班,到了一楼,她说车钥匙没拿,因为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了,但是今天她忘记带自己的工作证,所以我把工作证借给她,我出不去一楼的刷卡机,就在电梯前等着她下来。”
他又是沉默,然后说,“明天你不用来事务所,算你放假,有事我再通知你,以后长点心。”
“哦,谢谢。”
卓楚悦把烦恼抱怨出去,也想通了,获得自由,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上帝还是有空眷顾她的。
一顿麦当劳吃完,开始收拾茶几。
梁明轩问她,“要不要下楼散步?”
卓楚悦懒懒地说,“不想动。”
今天他不再强求,格外纵容她。
她抱住膝头,坐在地毯上,眼睛盯在电视剧中,却留心听着他整理完垃圾,洗了手,回到沙发坐下。
梁明轩似有若无地,打量她有三分钟,才温柔的说,“心情有好一点?”
他一问,卓楚悦潸然泪下,“对不起。”
“我说过,不用向我道歉。”
她扭身去,合拢他的双手,脸埋在他宽大的手里,眼泪流在他掌心。
梁明轩啼笑皆非,“这个姿势太奇怪了,快起来。”
卓楚悦抬起头。
“来——”他握住她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
她窝进梁明轩的怀抱,干净宽阔,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
“往后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来承担。”他说,“我怕压垮你,我怕我会失去你。”
卓楚悦闻着他脖子上沐浴露的香味,无比安心。
她不吭声,梁明轩怀疑,“我是不是又说太多了?”
第40章 第 40 章
“不会,我习惯了。”她抽来纸巾擤鼻涕。
‘习惯’是一个很容易叫人追溯起过去的词。他说,“从前很少见你哭,长大变成爱哭鬼了。”
“因为长大了,从前是不知者无畏。”
她这一言蔽之,梁明轩听进心思中,缓缓点头。
卓楚悦从他怀里下去,又坐在茶几前,倒水来喝,却见他仍然出神,不由得问,“你在想什么?”
他直言不讳的感慨,“尽管我不太愿意承认,时间这个东西改变我很多,但确实,我已没有年轻时,那么心狠,包括对待我的家人。”
“你心狠?为什么我从来感觉不到?”
“最早认识你的时候,你对我来说,嗯,不重要。”梁明轩笑着说,“谁会认真去要求朋友的孩子,谁会把一个时常给自己找麻烦的孩子,放在心上呢?”
她回想一下,最开始,梁明轩待她是既有礼貌,又有耐心,的确,还有一点距离感。
卓楚悦真诚地说,“可你的外表,依然和以前一样,保养得非常不错。”
梁明轩同样真诚地说,“只要你早睡早起,坚持锻炼,你也可以。”
她望一眼阳台,利索起身,“我去把衣服收进来。”
早在她进家门,他就想问了,“今天你就是穿这么一身出门?”
她低头,看看自己穿的V领羊毛衫,和里面露出的淡蓝色衬衫,都很宽松,都不是她的,还觉得很舒服。
“早上赶时间,没看清楚。”她说。
这个时候,门铃响起,赵城搭电梯上来了。
走进客厅见到卓楚悦,他有一愣,随即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楚悦。”
卓楚悦向餐厅一指,“有麦当劳——”
“那……”赵城顺她所指的方向走去,“我不客气了。”
他真是脑子短路,怎么会忘记梁明轩还在这里,立刻说,“哦,梁总,我们去书房吗?”
梁明轩倒是问他,“还没吃?”
“不用不用,我不饿。”赵城要摆摆手,抬不起来,一叠文件抱在身前。
“给我吧。”梁明轩朝他伸出手。
“这是他们提交上来的项目计划,还有财务的收支预算方案……”
“你坐下吃吧。”梁明轩接过文件,转身要走,又回头说,“吃完把桌子收拾了。”
赵城有些无措,还有没应声,他已经离开客厅。
卓楚悦去阳台收衣服。
三十六层高楼之上,此刻无风,听不到车笛,可以听到像是天空上传来的声音,又不是,相对而言很安静,适合悄悄干坏事。
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私藏的一支香烟。
有人敲敲落地窗玻璃。
卓楚悦手一抖,香烟差点掉下去。
见是赵城,她的心安下一半,“梁明轩呢?”
卓楚悦一直连名带姓的叫他,每次赵城听到都会心中一凛。
她的职业命运不在梁明轩手中,不惧怕他,不在意他的财富背景,不献媚讨好他,对他是一种相当纯粹的依赖和信任。
赵城站在男人的角度想,可能梁明轩正是喜欢她这样的姿态,在别人那里得不到的真实。
“在书房。”他回答。
她把香烟握进掌心,被赵城撞见是一回事,在不在他面前抽,又是另一回事。
他似乎不打算走开,一边吃汉堡,一边说,“冒昧问一句。”
“嗯?”
“你和梁总住在一起?”
他问的有技巧,不是在一起,而是‘住在一起’。
并非一定是恋人,才可以住在一起,也并非住在一起的恋人,全都是光明正大。
她反问,“你不知道?”
“梁总只交代我打点这套房子,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卓楚悦点点头,“嗯。”
一时无话。
赵城的目光从灰蒙蒙的都市,移到她未化妆的脸上,像极了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她,微扬下巴,漂亮的带一点稚气。
他再望向阳台悬挂的衣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还记得,前年梁总生日,你寄来一套西装,他很高兴,只有在年终酒会上,才穿出来一次,当时有人问,为什么梁总好像很重视这一套衣服?我说,因为是他女儿送的。”
终于,找到了谣言的源头。
卓楚悦有一会不作声,然后轻轻一叹,将香烟塞进他的上衣口袋,“藏起来,出门之后帮我扔掉。”
晚上他们没有吃饭,切一盘水果,坐在阳台,等待威士忌般的夕阳褪去,一片高楼点起夜灯,车河流动。
洗漱过,她趴在床上看书。
梁明轩结束工作,淋浴出来,从后面拥住她,亲吻她的脖子。
她是穿T恤当作睡衣,他拉起来,吻她的背,手绕到她的胸/前。
后来,他粗重的呼吸声,起起伏伏的,落在耳边。
过程漫长,却也不煎熬,她讲不出的焦急,但有一刻,紧紧闭上眼睛,她的腰高高弓起,最后静谧的降落。
早上,有人打来电话,扰她清梦。
一看手机,她瞬间清醒,是倪雪。
她会说什么?卓楚悦发愣地想,莫名其妙有点心虚。
自床上坐起,她接通电话,讲有六七分钟。
挂下电话,她走出房间。
今天屋中开暖气,想必是室外气温下降了。
梁明轩穿白色短袖,亚麻长裤,在准备早餐。
卓楚悦推来一张带轮子的椅子,滑进厨房,告诉他,“倪雪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