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昀怀揣着满腹疑惑把这一份从北京一栋写字楼里寄来的,收货人明确地写着“周正昀”的快递搬了回家,原想先把晚饭搞定,再来揭晓谜团,既然这会儿有空,忍不住将其拆开一探究竟。
拆开快递纸盒后,里面一共两只盒子,大一点儿的黑色盒子和小一点儿的白色盒子,上面标注的品牌名称都是“chanel”。大的盒子里是一只白色的流浪包,小的盒子是作屏风状拉开,里头是经典的chanel n°5。
周正昀有一点傻眼,是谁的阔绰手笔?
首先想到的程继文,不用问就让她否决。这个香水是圣诞礼盒,早在前两天已有某某合作方相赠于程继文。彼时,程继文还交代她平日不要买这类东西,因为每年都有人排着队送他。周正昀在惊羡后,不禁产生一个疑问,“那等你退休了,他们还送吗?”
于是,还没有享受够女朋友崇拜的目光,又正值人生巅峰期的程继文,莫名其妙地开始思考关于退休的问题。
果然,周正昀在快递箱底找到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万分感谢工作辅助,愿再有机会合作,祝,生活愉快。
虽然落款是“张恪”,但这个字迹异常娟秀,不太像男人的字。
周正昀拎起这一只流浪包走进厨房,担心洁白的包上沾染到油烟,与料理台前的人隔了一些距离,惊奇地问着,“你跟张恪的经纪人说了什么?他们送了我一个包。”
程继文回头看她一眼,然后回答,“那天她说辛苦你帮忙之类的话,我就回了‘嗯’。”
周正昀更是诧异,“嗯?”
程继文又转回头来,这次停留的时间久一些,“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这是一件不需要争执的事情,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展示你的底气,他们自己会衡量应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
话音甫落,有人按下他们家的门铃。
今晚的晚饭不止他们两个人,前来做客的人是董朔。
周正昀随即转身去开门,周到地给董朔拿出一双拖鞋。
董朔还未换上拖鞋,先笑道,“家里有女主人就是不一样,我真是如沐春风。”
上回董朔走进程继文家时,真觉得自己是走进了一间样板房,窗明几净,却少了几分温情,如今有恋人入住,若是不带来些勃勃生机,有些说不过去。然而,董朔走进屋中……还是样板房。只不过,摆件、书籍之类的,肉眼可见的添置了许多,却仍是收得非常整齐。
董朔不禁对周正昀心生怜悯,怜悯她要配合程继文可怕的生活习惯,换成他可受不了,但接着,周正昀从他身后走上来,将一只包包纳入原包装,仔细又熟练地将其恢复至没有人打开过的样子,然后再将快递纸盒拆开、压扁,拎到门口放着。
董朔不禁叹道,唉,天造地设,这俩人上辈子可能是合伙开家政公司的。
晚上八点,他们三个人才坐在饭桌前,作为客人的董朔坐在主位,即是今晚唯一的讲究。桌上只有简单的三菜一汤,芥蓝培根是周正昀炒的,鲍鱼竹笋汤“临门一脚”让程继文毁了,好在挽救回来了,剩下的两道菜也让他承包了。
董朔从白萝卜炖猪肉里夹起一块厚实的猪肉,开着玩笑说,“哇,啥家庭条件啊?猪肉切这么大一块儿!”
周正昀认真地说,“冰箱里还有,你想要可以带走。”
董朔一脸玩笑变尬笑,“说说而已,哥还有点儿小钱,吃两顿猪肉还是够的。”
程继文忍俊不禁,忽然想到了什么,问着他,“哎,叔叔是不是投了朴信的海客项目?”
“大把大把投啊!当初我就说了‘这个项目就跟那些骗老人买保健品是一个道理’,他就是不信邪,你看现在,你也收到风声了吧?害得我有家不敢回,就怕他把脾气撒我头上。你说他死命赚那么多钱干啥呢?难道以后给他烧真钞票?那不犯法了吗!”董朔叹气说,“还是及时行乐好,这一点我跟小昀肯定有共识,金钱诚可贵,快乐价更高。”
周正昀不接茬,还说,“我最近在学理财。”
这下,程继文笑得更欢了。
随即惹得董朔冲他不满地说,“笑屁啊。”
程继文马上接道,“笑你啊!”
周正昀也因为领悟到董朔这是自己认领了“屁”,而开心地笑起来。
董朔自知吃了一亏,却懒得找补回来,继续对周正昀说道,“年纪轻轻的,理什么财,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兜里没有一分钱。”
“可是你家里有钱啊。”她说。
董朔不甘心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想了想,朝程继文扬起下巴,示意着说,“你家不也有钱吗?”
她下意识地随着董朔的指示望向程继文,明显有一顿,然后说,“所以我要为这个家多赚一点钱啊。”
程继文也说,“她还要养我呢,你别吵她。”
“欺负我女朋友不在是吧?”
董朔今晚前来不止是做客,还要领着他们两个人去朋友开的酒吧转转。这位开酒吧的,是董朔和程继文共同的朋友,也是通过程继文发的朋友圈才知道他有新对象的。而且,听董朔说这个“小昀”是大罗神仙,两三下把程继文套牢,三年内他们要是不结婚,董朔就倒立干一瓶拉菲。
这番话把朋友说得好奇心爆棚,硬是要董朔把人“骗”出来,好让他见见神仙的庐山真面目。
因为是程继文得知自己要出差前约的局,眼下不好拒绝了,只得让董朔答应两点前肯定让他们回家睡觉。
饭饱后,即要收拾行头出门酒足。两辆车同时上路,程继文开的这一辆已不用导航,只需跟着前面董朔的车走,穿行在万家灯火中。一旁,周正昀才在手机上搜索今晚要去那家酒吧,发现居然是个夜店,还是口碑极佳的high场子。
晚上十点过半,到达目的地,董朔有司机,程继文还得自己找停车位,所以周正昀也没有多想,跟着董朔先进酒吧。
董朔跟酒吧门口负责接待的男服务生说了两句,一路畅通无阻地被请进酒吧。刚刚进门还觉得环境似乎不太闹腾,等到走进正式场地,马上感受到音浪的撞击,紫蓝紫蓝的迷幻灯光洒满全场,酒精冰爽的气味扑鼻而来。
上海的夜店一般在夜里十一点后,场子才热起来,此时,魑魅魍魉还未打卡上班,周正昀向四周扫一眼,就专心跟着董朔走到了视野开阔的二楼。
靠近卡座前,董朔突兀地停下脚步,惊愕地说着,“我去,你怎么在这儿!”
周正昀歪下头,才得以越过董朔见到坐在卡座里的女孩子,金棕色的头发扎了个低马尾,额前留着几缕空气刘海,刘海下有一双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画着上翘的猫眼线,穿着一字肩的裙子。这样的打扮,对于她的容貌而言,过于成熟了。
女孩子好不客气地顶撞董朔,“我怎么不能来这儿了?”
程继文的朋友圈是公开的,没有屏蔽任何人,董琼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那天晚上,董家响起了连绵不断地高声尖叫。
今晚,让董家陷入危险氛围好几天的董琼,终于肯出来借酒浇愁了。
董琼顶撞完自己哥哥,也见到了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的、不明身份的年轻女子。她有着乌黑的头发,肩上还披着纯黑的大衣,衬得皮肤雪白,简直像是陶瓷一样,即使没有浓妆艳抹,但那些幽蓝的灯光扫过她的脸,也让她好像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美。
董琼皱起眉头叫道,“你又换一个女人!”
虽然董琼不大喜欢自己的嫂子,却更反感董朔养小三这件事儿,更更反感小三冷不丁地登场,还不动声色地大杀四方。
董朔立刻把她的气势骂了下去,“滚,别长了张嘴就在那儿瞎说!”
当他转身面对周正昀,脸上又是万分危急的神情,他挤眉弄眼地说着,“走,先走,路上说……”
周正昀不知道当前是什么情况,只是瞧董朔的脸色,肯定不是好事儿,也不多问地跟着他走。
在即将走出酒吧的路上,董朔才说,“刚才那个是我妹妹,你不要介意……她是文文的忠实脑残粉,里头黑灯瞎火的,她没认清你是谁,所以不能让你待下去,等她回过劲儿来就糟了……”
56、第 56 章
听到董朔这样形容自己的妹妹与好友之间的关系, 周正昀第一时间居然感到颇有意思, 但是从董朔的反应看来, 他的妹妹显然一位需要避让的危险人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酒吧门口比其场地里要安静太多, 即使人也不少。这个时间点,加上女孩们脸上精致而清晰的妆容,可以得知这些都市男女都是在等候朋友前来集结。坐在一处抽烟的短发美女, 甚至只穿着一件带铆钉的皮衣外套, 里头一件吊带衫若隐若现,又酷又冻。
周正昀跟着董朔才走出酒吧,就遇上迎面而来的程继文。今晚不是应酬交际,只是朋友小聚, 程继文也懒得换装, 仍然穿着今天上班的行头, 黑色的大衣外套,露出浅灰色的衬衣领子, 迈着长腿走进此时的情景当中,却显得格外衣冠楚楚,又酷又冻的那位美女的目光也追随了他一段路。
董朔见了他就说, “来的正好,你们俩快……”
话没说完,是因为程继文望向他们的身后,脸上神情一怔,引得周正昀和董朔也不约而同地回头。
董琼瞧见自己哥哥像是慌里慌张地领着小三遁走, 觉得非常不对劲儿,按常理说,那个二世祖才不在意她接下来要怎么挤兑小三,他只可能表现出护着三儿的模样,其实心底还是以他自己为先,那么青春靓丽的女人都能不计身份的跟着他,肯定要带到朋友面前秀秀“恩爱”,好彰显自己的魅力。
董琼仔细回想那个小三的脸,越想越感觉似曾相识。坐在董琼身旁的朋友讨好地给她递来一只香槟,却让她不耐烦地一把挥开,扭头追着董朔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去。
于是,在酒吧门口狭路相逢。
此时,董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不瞧另外的两个男人,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周正昀,就像直勾勾地盯着程继文朋友里的那张照片。
程继文当即拉过周正昀到自己的身旁,这般保护的姿态,愈发显得董琼像是洪水猛兽,使得董琼内心的委屈纷纷化作恼火,噌噌往上冒,最后脸上扭曲成一个甜中带着阴森的笑容,目光锁定着周正昀,说,“小姐姐你好,我叫董琼,可不可以问问你今年多大了?”
董朔急忙拉扯着自己的妹妹,想把人往酒吧里带,“有你事儿没你事儿?走走走,哥陪你回去喝酒!”
谁知,董琼奋力地挣开他,尖叫着,“松开我!”
吓得董朔不敢动她,而她挣脱开董朔,又直勾勾地盯着周正昀,要周正昀给个答案。
周正昀也有点儿被董琼刚刚的尖叫吓住,下意识地回答着,“二十……三。”
周正昀从来无心搞懂那些周岁虚岁的算法,每当别人问起她的年龄,她都只是按身份证上的生日计算,今年的生日还没有过,所以切切实实是二十三岁。
“哦,才比我大三岁呢。”董琼扬眉,却接着望向程继文,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没办法跟小女生谈恋爱’?可别告诉我她是你失散已久的亲妹妹。”
董朔积极地插科打诨,“大你三岁还不算大吗?”
“呵呵,男人真可笑。”董琼想到的,是前阵子微博热搜上的周嘉树理直气壮地说,三、四岁的年龄差距可以忽略不计,都是同龄人,倒还算说得通的。结果到了程继文这里,差了一轮,也是同龄人?
“抱歉。”程继文先是对董琼说了这一句,再是对董朔说,“我们先走了。”
眼见程继文揽过周正昀的肩膀转身要走,董琼立刻尖叫起来,“走什么走!不准走!你别拉着我!”
董朔及时扯住她,“闹什么呢!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周正昀尚且云里雾里只是让程继文带着走,回头见董朔拉住歇斯底里的妹妹,但程继文仍是无动于衷地带着她往前走。
董琼紧紧注视着自己目光灼灼追随了好几年的男人,就这样跟护眼珠子似的搂着一个年纪与她相差无几的女人走了,叫她如何能甘心?董琼不禁悲切而愤恨地想,难道就是因为那个女人长得比她漂亮?
董琼压抑已久的火气,此时才爆发出来,猛地推开董朔,一下掀翻了酒吧门口接待员站的台子,人高马大的男接待都怔住,来不及呵喝阻止,只见她又搬起地上用于装饰的一箱酒瓶子狠狠往前一掷——
周正昀听到后面传来稀里哗啦的动静而再次回头,因为自己出门前忘记戴隐形眼镜,视野模模糊糊的,董朔怒吼妹妹的声音反倒是更清楚些,“你tm的给我停下来!”
以及,周围让董琼吸引目光的人说着,“哇靠,疯了吧?”
“是喝多了吧?”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很明显又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傻女人,唉,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嘿,怎么就一棒子打死了,我要为所有无辜的男性同胞鸣不平!”
……
周正昀让程继文一路裹挟至车前,今夜冷得有几分叫人牙根发抖的意思,所以车子一解锁,她马上钻进副驾座。程继文慢一步坐进来,系上安全带,才说着,“那个是董朔的妹妹。”
“董朔跟我说了,她是你的忠实粉丝。”
程继文苦笑一下,“是我没有处理好,之前是担心话说的太直白会伤害到她,现在看来,还是应该早点儿讲明白的。”
“‘没办法跟小女生谈恋爱’是你跟她说的?”
程继文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还是让周正昀捕捉到了,她豁然开朗地说,“你这样应付她,难怪她要生气。”
“我没有应付她,当时我的确是认为自己没有办法跟年纪太轻的女孩儿交往。”
因为民间流传着一句话是“男人非常专一,永远喜欢十八岁的姑娘”,所以周正昀对他的想法颇感好奇,“为什么呢?”
“我几乎是从小看着董琼长大的,也是从她那个年纪走过来的,大概能懂她的心思,因此我对太年轻的女孩儿有些刻板印象,总觉得她们对待感情不够成熟,就像你说的,她们渴望的是潘驴邓小闲,是上天入地的大英雄,而不是一段良性的相处模式。”
车里的暖气已经充沛到令人得以舒展身体,同时,周正昀的思绪也纷杂起来,沉默良久,才说,“听完你这样说,让我很苦恼以后应该怎么跟你相处了。”
程继文提醒道,“你忘了我前面说的‘当时’吗?当时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所以现在呢?”
他果断又严肃地回答,“不知道,我跨入了一个未知的领域。”
周正昀笑了起来,是觉得他跟自己相处久了,让她迷茫的状态给传染了。
程继文接着换了个话题说,“今晚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早上跟我一起走吧?我担心董琼来找你麻烦。”
周正昀惊讶地说,“她有这么可怕吗?”
程继文煞有其事地说,“你今晚所见的场面,不过是她闹起脾气来的十分之一。”
“如果我三天不出门,她还能把我们家的门拆了吗?而且不是还有董朔在?”周正昀不是想要拒绝他的提议,只是饱含探索精神的假设。或许是她向来让自己避开容易把生活弄得鸡飞狗跳的人,以致于身边不再出现这样的人,突然间冒出一个来,使她产生浓厚的兴趣。
“你觉得你在董朔心里,可能有他的妹妹重要?”
也是。周正昀同意地点头,但是程继文还没有解答董琼会不会前来拆门的问题,正打算追问一句——
“走吧,”程继文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似有些控诉地说着,“你忍心让我一个人住酒店啊?”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周正昀却笑得眉眼生辉,低头拿出手机来,说着,“你把航班号和时间告诉我,我要是买得到机票就跟你走。”
原以为今晚很难买到明早的机票,却意外刷出一张头等舱的机票,简直是注定要周正昀陪他出这一趟差。假如对方不是程继文,她肯定要找各种理由让自己在家里惬意地待着,已经连续工作了一周,她需要休息来充电。然而对方是程继文,她还是愿意惯着他的。
回到家中,周正昀准备将行李先收拾完,查了查首都的天气情况,再向程继文确认需不需要她出席什么正式的场合。
程继文的回答是,“你想去也可以。”
周正昀即从衣柜中取出几套便装,装进行李箱,以示她不想涉足社交场合的决心。
如今程继文的睡眠状态对她不再有任何影响,甚至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一觉起来,精神似乎也已恢复。他们还是选择自己驾车到机场,然后将车子交托给程继文家里的司机。
57、第 57 章
今天的上海阴云密布, 空气潮湿, 雨水蓄势待发,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后,见到的北京十分干燥, 天空不是很蓝,阳光尚且和煦。果然,哪里都没有十全十美。
即将走出接机口时, 周正昀接到了姚自得打来的电话。因为她一直没有回微信, 姚自得又正好刷到年轻女子被色狼尾随险些遇险的新闻,打来电话确认下她是否健在。
姚自得是那种典型“话多且密,完了还没营养”的人,成功让他们的这一通电话打到这一头的周正昀已经与活动的主办方安排来接机的工作人员碰到面。对方是个从相貌到衣着都得体清爽的小青年, 戴着一副眼镜, 只是个头不高, 身材也偏瘦,却要主动接过他们的行李推车。程继文好意阻止道, “不用了,你负责带路吧。”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人声嘈杂,姚自得有些惊讶, “你还真出差去了?”
周正昀语气欢快地说,“对啊,来首都了!”
姚自得不免笑道,“最近很开朗嘛,保持这个状态, 年底就能脱单了。”
周正昀的第一个念头是姚自得不明情况从而搞错了顺序,随后,不由得开始审视这一场恋爱关系建立至今给她带来的改变,却又因为走出机场遇到阵阵呼啸嚣张的冷风,冻得人无法思考只想躲进暖和无风的地方。
姚自得也体谅她在冷天里奔波,随即结束了电话,同时,周正昀已经坐进一辆黑色宝马的副驾座中,看着程继文坐入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后,她才反应过来,转头扫一眼空无一人的车后座,一边对他说着,“怎么是你开车?”
程继文打着方向盘,将车子慢慢驶离停靠点,“我只是委托他们租了辆车。”
“你认得路?”她的疑惑脱口而出。
他不服气地说,“瞧不起谁呢,好歹我也在北京生活几年了。”
周正昀将信将疑地点头,然后问说,“先去吃饭吗?”
现在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多,今早他们还是起晚了,没有吃早饭就赶到机场。周正昀在飞机上吃了个三明治,但程继文挑食,只是喝了杯咖啡,所以他们计划下机后先找个地方吃饭。
在宽阔的大马路上行驶一个多小时,程继文一边听她说着从网上找到的北京话词典,一边不慌张不迷茫地把车开到了综合商场附近,即使一半以上要归功于导航仪,但也算是他替自己平反了。周正昀马上露出心悦诚服的表情,轻轻地为他鼓鼓掌,使得程继文脸上也显出小得意。
车子正在驶入商场的地下车库,绕了一圈,没有找到停车位,准备转入下一层。
这时,周正昀看到了墙上的指路标识,而程继文好像没有看到,并且将车头转至“地库出口”那个方向,她不禁要说道,“文哥,如果我没有判断失误的话,我们马上要开出去了。”
听到她的话,程继文有一愣,接着眼前的路变成单向行驶的上坡,只得继续往上开,直到开出地下车库,重见天日,他愣着说,“什么,鬼打墙啊?”
要是没有安全带,周正昀就笑趴下了。
几经波折,他们终于走进位于商场五层的一家台州菜餐厅。
这里环境清幽,适合宴请,人一坐下,服务生先端上一盘水果。周正昀一边啃着冬枣,一边翻菜单,点完了菜,身子倾向对面坐的程继文,引来他探寻的目光,才低声说着,“为什么我们要在北京吃台州菜?”
程继文让她问住,答不上来,就说着,“……点都点了。这是北京的无花果,吃吧。”他把果盘推近她眼前。
精致的台州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来,周正昀舀起一勺黄鱼花胶汤吹了吹,忽然想起什么,低垂着眼眸笑起来,“这家餐厅好像上海也有……”
程继文明显有笑意,却要说着,“食不言寝不语,小心呛到。”
周正昀当作没听见,眼神示意着桌上的烤乳鸽,“你能把鸽子掰开吗?”
随即程继文戴上一次性手套,将烤乳鸽掰成两半,再撕下大一些的那只鸽子腿递给她。周正昀咬了一口鸽腿肉,不由自主地点着头表达赞美,又问他,“今晚出席活动的媒体里,有没有你的前东家?”
“有,只要我还在这个行业里,这是避免不了的。”程继文不愿见她为此担心,先安抚道,“虽然我离职前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最后我们是和平解约的,而且我跟以前的同事也没有深仇大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