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你去睡吧。”
随即,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灯很快熄灭,好半晌,邹桔看着那黑洞洞的房间,蓦地反应过来。
他的反应很平静,没有嫌恶?没有害怕?一丝一毫都没有。
第二天,李丞汜敲门的时候,门先一步开了。
邹桔现在已经开始用拐杖,虽然走路不太熟练,但起码比轮椅好。
早餐是鸡蛋卷饼,焦香的培根,被卷在软嫩鲜香的鸡蛋皮内,点缀嫩绿色的生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邹桔喝了一口暖呼呼的牛奶,顺便把手上的画板递给李丞汜。
自从那次后,她再也不能和其他人说当时的场景了。
但庆幸的,她能画出来。
李丞汜看了一会儿,眉头微微蹙起,最后,他放下画板,赞叹了一句。
“画得不错。”
邹桔咬着鸡蛋饼,满眼惊愕。
她没见过有人在这个时候夸奖她的。
不过,莫名有点小开心。
李丞汜没问她怎么知道的。
又或许,他已经心知肚明。
“现在,我们怎么办?深城大学那边,我们还去查吗?”
“按照伤口的处理方式和杀人的手段,是那个学生的可能性不超过5%,陈季礼专业不是医学类,家里也没有医生。”
“不能雇凶杀人吗?”
邹桔想,陈季礼家里那么有钱,完全有这个可能。
李丞汜还是摇头。
“从宋雅莉和那小子的通话记录来看,雇凶的可能性也不超过5%。毕竟他们的争执还在钱方面,既然钱能解决的问题,那么就犯不着铤而走险,赔上一生。”
邹桔被搞糊涂了。既然不是宋雅莉和陈季礼,那他们又这么遮遮掩掩是为了什么。
抬头,她看到李丞汜的目光落到画板上——沈晓蓉的腹部,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顿早餐吃完,李丞汜又要出门了。
邹桔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李丞汜转身看了她一眼,没多少,抽走她的拐杖,示意她拿着,然后蹲下/身体抱起了她。
唔,又是公主抱呢。
其实邹桔已经能走了,只是走得不太方便了。但李丞汜这张脸,真是太有迷惑性。
邹桔面红耳赤+羞涩恼怒等等情绪在脸上尽数展现后,李丞汜已经把她抱到了车上。
车开到路上,邹桔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去深城大学的路上。
而是拐向了沈晓蓉工作的别墅群,他带着她,在别墅区转了好几圈。
“喝水吗?”
“我不渴。”
“你在车上等我,我去买点。”
李丞汜下车了,邹桔在车上百无聊赖,拿出手机来一局消消乐的时候,车窗被敲了敲。
“你好,你能把车挪一下么?你挡住了出口。”
邹桔收了手机,摇下车窗,发现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出现在车窗外。
见到这张脸,她愣住了。
“小姐,可以帮我挪下车吗?”
“哦…”憨厚男人的再三催促,让邹桔猛地反应过来。她十分抱歉地摇摇头,“抱歉,我,我不会开车。而且我的腿…”她点了点她还打着石膏的腿。
憨厚男人很抱歉的一笑,“抱歉。可是我真的赶时间,你能让司机回来开一下么?就一下。”
邹桔还真的没李丞汜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物业的保安看到了,匆忙走了过来。
“抱歉,张老板,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对了,你太太今天没来吗?”
憨厚男人微微一笑,“她身体不好,最近在家休息。我就是来给她拿药瓶的,没想到堵在这里…”
保安看了一眼韩后男人,又看着眼巴巴的邹桔,“小姐,你不能联系你男朋友吗?我刚刚看到他下车的。”
“…他…他不是我男朋友…也…也没他电话…”
“那不行呀,本来你们停在这里就是违规的。这样吧,我来开车,把车挪到旁边。”
“…好。那行。”
车挪动了,憨厚男人冲两人抱歉一笑,很快开车离开了。
“这张老板真不错呀,人也温柔,对老婆也好。所以说这话说得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看张老板多厉害啊,白手起家,才四十岁就能在这里买别墅,真是厉害。”
“是吗?”邹桔笑了笑,跟着保安聊了聊,“他做什么生意,这么赚钱?”
“不知道呀,好像开什么洗衣店,还是保洁呀…”保安拍了拍手,“对了,我想起了,他是搞家政服务,这边别墅区好多都是找的他们家呢…”
“是嘛…那还真是挺厉害。看他样子,好像很低调,而且好像很疼老婆的样子。”
“可不是嘛。张老板太太我见过,长得还不错,就是病怏怏的。真是可惜了…”
李丞汜回来,不知道哪里给她弄了一杯蜂蜜柚子茶。
还是暖的。
她喝了一口,柚子茶酸酸甜甜的,蛮爽口了。
侧头,她见李丞汜拧开一瓶矿泉水在喝,“你不喝这个?”
“不喜欢。”
李丞汜放下水,发动车子,似乎不经意地说道:“问出什么了?”
“哈?”
邹桔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他是见到了他和保安在聊天的事情。
“就随便聊聊。”
“是吗?我以为你遇到了福兴家政的老板会很惊讶。”
这个人,是长了背后眼吗?什么都知道。
邹桔抿着唇,“他,他实在像一个好人。”
“你也说了,只是像。”李丞汜勾起唇,难得多说了一句,“这世界,长得像好人的人太多了。”
“他对她老婆也很好。”邹桔又加了一句。
“就凭一个保安几句话?”
“也不是。只是感觉他面相…”
“面相?”不知道她说错了什么,李丞汜的声音突兀地冰冷起来,倏地扔了矿泉水瓶,“我最不信的就是面相。”
随后,李丞汜不再说话。
车上,蔓延着一股压抑的低气压。
可怜的邹桔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什么,还是做错什么,怎么他说翻脸就翻脸。
她顿时想到朱丽对李丞汜的描述。
脾气不好。
脾气不好她现在还真的不敢说,不过阴晴不定,倒是真的。
车驶出安静别墅区,忽然进入了滚滚车流。
李丞汜打着方向盘,径直往深城大学驶去。
“不是说陈季礼不是凶手吗?为什么还要去深城大学?”
“难道你不想知道,陈季礼最后又对沈晓蓉做了什么吗?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孩…孩子?”
006
不怪邹桔太惊讶,实在是李丞汜扔下的这个□□太大,炸得她快灰灰湮灭了。
她消化了一下。
沈晓蓉怀孕了?
怎么推断出来的?
“上次调查,不是说她没有男朋友?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邹桔弱弱地问。她看过沈晓蓉的简历,十分简单,周围除了一群大妈同事,别说男朋友了,就连男的也没有。
男的?!
邹桔的脑海中,忽然想到了那张憨厚老实的脸。
“沈晓蓉是没有男朋友。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怀孕。她身体机能正常,完全能孕育一个孩子。”
李丞汜口气淡淡,好像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可是…孩子的爸爸是谁?”邹桔脑门疼了,沈晓蓉没有男朋友,唯独接触的就是陈季礼这个禽兽…
会是他吗?
“可能吧。”李丞汜淡淡道:“不过这样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陈季礼要给宋雅莉给钱了。大约,是宋雅莉告诉他沈晓蓉怀孕了吧。”
李丞汜打着方向盘,忽然直直驶入这边的停车场。
“那,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了?”
李丞汜停好车,见她还傻乎乎地问,声音低了几分,嘴角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点——
奸诈呢。
“我不过是看到她的腹部空了,觉得很奇怪。随手诈了那小子一下,不想,他倒是一下子承认了。”
“哈…?”就这么简单?
和想象中不一样,陈季礼是一名外表很俊秀的少年,带着斯文的黑框眼镜,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视频,邹桔一定不想会相信,这样俊朗阳光的男孩会做出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见到他们,陈季礼表情多了一分警惕,“你们是谁?”
“我们是您父亲那边的人。”
李丞汜眼也不眨地撒谎。
“你骗谁呢!他才不会管我。”陈季礼第一时间反驳,但脸上的警惕之色却慢慢卸下了。
“是吗?”李丞汜不慌不忙喝了一口矿泉水,同时招来了服务员,点了一份牛排套餐,然后没有看眼巴巴的邹桔,又点了一杯橙汁,一杯咖啡。
他这么淡然,垂眸抿唇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来这里吃饭的人,莫名让对面的少年怒气膨胀。
“他找你们来干什么?我说了我的事情不用他管。”
“陈少爷前几个月零花钱一下超支太多,是花在了不需要的地方吗?”
刚刚还愤怒的小狮子现在立刻冷静下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一边的杯子,却被另外一只手截了过去。
“这是我的。”邹桔弱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陈季礼如炸毛的猫一般,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沈晓蓉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了。”
“不可能,我前几天才给她十万…”
陈季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看向两人,又忽然明白过来,咬牙切齿,“宋雅莉这个臭□□!”
在愤怒之下,陈季礼把全部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和宋雅莉因为家境相当的原因,算是朋友。平时也有几个狐朋狗友一起玩。
宋雅莉家境不错,人也特别能玩得开,没多久,两人就混熟了。
宋雅莉的父亲给宋雅莉在山上买了一套别墅,他们偶尔玩得晚了就去那边过夜。
和沈晓蓉的事情完全是意外,他虽然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但究竟不是纯粹的混蛋,这样想想,宋雅莉完全就是挖了一个坑让他跳。
“我就说那天不对劲,一定缠着我喝酒…我喝了晕乎乎的…后来…”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害怕和愧疚,“我不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个女的已经在我床上了…我当时很害怕,宋雅莉就说她只不过是这边的小保姆,给点钱就行了。”
咖啡上来了。
陈季礼喝了一口咖啡,没有想到很烫,他疼得呲牙裂嘴,怒骂了一声,“我草!”
“当时我就给了她十万,听说她只有一个妈妈,她妈妈身体还不怎么好,她倒霉,我也是倒霉…”
“但是…”陈季礼捂着脸,声音懊恼,“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怀孕…我才大三,哪里能养孩子,而且…这样的孩子,我也不想要…宋雅莉说她能给我搞定…可是后来她就一次一次威胁我…妈的,那个贱人,肯定一切都是她干的!”
“这么说,从那天后,你和沈晓蓉都没见过面吗?”李丞汜把上来的牛排套餐推给了邹桔,自己只吃面前的那盘西兰花。
“没有。”陈季礼摇头,“我本来想去找她的,可是宋雅莉不给我们联系方式…我也不想见到那个女孩…”
“那为什么不选择报警?”
邹桔切着牛排,刀叉在光洁的瓷盘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报警?”陈季礼的声音突兀地尖锐起来,“我会坐牢的!我才二十岁!我不要坐牢!再说了,能用钱搞定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牺牲我宝贵的时间来赔!”
邹桔觉得面前这个男孩莫名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她正要说话,李丞汜已经淡淡说道:“快吃东西。”
不得不说,他真是厉害的人,三言两语居然让陈季礼真的相信他们是他父亲派过来的人。
就陈季礼这种智商,难怪会被宋雅莉利用了。
不过,想起来,相比于陈季礼,宋雅莉明显更加可怕。
明明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为什么有这么多可怕的心思,为了一己私欲,害了那么可怜的一个女孩。
回程的路上,邹桔面色一直不是太好。
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迅速退去地街景,忍不住低叹一声,“其实,我也是在深城大学读的大学。”
“所以呢…”
“我没这么复杂可怕的同学。”
“或许,只是你自己没看到而已。”
邹桔沉默了下去,良久,她才点点头说道:“那也是,那个时候,她们怕我还来不…”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邹桔突兀地闭上了嘴。
李丞汜看了她一眼,忽然在下一个路口转弯了。
“我们不回去么?”
“既然来都来了,去学校逛逛。”
李丞汜一脸坦然,她倒是替他害怕起来。
“宋雅莉还在学校呢,要是被她撞到了…对,还有陈季礼…”
“那熊小子能干什么?”李丞汜口气淡然不过,“智商是硬伤。”
莫名的,邹桔发现自己也一同被鄙视了。
在学校,邹桔不好意思李丞汜再抱自己。
尤其是李丞汜看着挺瘦弱的。
她很坚持,一定要自己走。
她杵着拐杖走得很慢,李丞汜悠闲地走在前面,两人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这样看,她发现李丞汜背有点驼,大概是因为高,又时常趴在电脑边的原因。
工科男?
正当邹桔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惊喜地叫住了她。
“小桔子!”
“教…教授?”邹桔惊讶不已。
教授一如既往地带着那副标志性的大黑框眼镜,见到邹桔,他很是惊喜,但看着邹桔杵着拐杖的腿上,又蹙眉了。
“怎么搞的?”
“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
教授看了一眼邹桔,眼里掠过一丝心疼。
前面的李丞汜等邹桔停下来后,也跟着停下来了。
教授虽然独居多年,但年轻人之间的门门道道见得多了,也多有了解。
他了然的目光落在李丞汜身上。虽然瘦了点,模样倒是不错,眼睛沉沉的,看起来没什么花花肠子。就是好像不太体贴…
邹桔还不知道教授的心里绕了很多道了,她还担心教授问她工作之类的。
毕竟他们班上,她现在是混得最差的吧。
不过,虽然一直都是。
“男朋友?”
教授这一出口,吓得邹桔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
“哈…不…不是…他…他只是我…”
到底是什么?邹桔急得满头大汗,慌忙摆手,“不是…教授你…你误会了…”
她怎么可能有人喜欢?!
她慌得都忘了自己还杵着拐杖,冷不防手松了,整个身体失去了依靠往地上摔去。
但,身体一歪,却歪到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李丞汜扶着她的腰,他的手沉稳有力,就像梦中的“他”一般…
邹桔又开始无限遐想了。
很快的,腰间那只手松开了。李丞汜把拐杖递给她,声音冷得可以滴下水,“东西掉了。”
“…”
回头,他很坦然地迎上了教授八卦的目光,说道:“我是她老板。”
“哈…?!”
007
“我什么时候…成为你的下属了?”
月光凄凄,拉得前面男人的身影又瘦又长,一段寂寞的路,有了身边这个人的陪伴,倒是显得不那么冷清孤寂了。
直到晚上,那人从厨房把新出炉的酸奶紫米露端出来递给她的时候,才回答了她的问题:“从你开始画沈晓蓉死状的时候。”
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煮好的紫米。
碗里浓白的眼色点缀紫色,看起来它没有原装的酸奶那么浓稠。
见她不答话,李丞汜把勺子递给她,目光淡淡,“你不愿意?”
她哪里不愿意,她简直求之不得。
就凭每天这么好吃好喝的,她就一百万个愿意。只是短短的一周时间,她都快忘了那些年,吃过泡面的日子。
吃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紫米酸牛奶,邹桔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真幸福。
短暂的人生中,有限的记忆,这段肯定是最幸福的。
片刻之后,邹桔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她可以吗?
“我…我什么…”
在那个家的时候,他们都叫她灾星。他们毫不避讳地说她败坏了整个家族的风水,甚至连姓都让她改掉了。很小的时候,家里的生意一度很差,所有人都对她恶言相向。后来,她搬走了,家里的生意却是蒸蒸日上起来。
她从来就是一个不详的。
如果她真心为一个人好,她不应该是靠近他。
而是远离他。
“我什么都不会…”
“五险一金双休加年薪二十万。”
“???”
邹桔下巴一缩,这个价钱,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简直是天价。她也是在难以想象,传闻吝啬的李丞汜,居然会给她这个高价。
“这…这太高了…”她不值得。
“那也行。”李丞汜抬头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眼里有了一丝微弱的笑意,“一个月八千保底。有案子就提成。”
“嗳?”
等邹桔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答应了李丞汜。
不但如此,李丞汜没有继续给她反悔的机会,他拿出劳动合同放在她面前,“签字吧。”
“…”
好像签下了卖身契。
如果邹桔愿意,她可以瞒着李丞汜,他不过是红尘俗世中一个陌生人。或许今天和她合作,明天就搬走了。
但她不愿意瞒着他。
动笔之前,她停下了。
“李丞汜。你大约不知道,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李丞汜点头,眼神了然,“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有一双过目不忘的眼。”
邹桔没有想到李丞汜对她的评价居然是这样,好像特异功能。
“你自己好像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对其他事情观察力很一般,但对人物,几乎是过目不忘。”
邹桔仍然一脸震惊。
李丞汜把画板递给她。
“还记得张正国吗?现在画出他的样子。”
邹桔犹豫了一秒,接过了画板。
手下的笔好像没收她的控制一般,脑海里空空一片,但下笔之后,张正国的样子却出现在画板上,她甚至连他下巴有一颗小小的痣,都清晰地画了出来。
李丞汜拿过画板,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所以——你觉得我会养没用的人?”
这大概是邹桔听过的最正面的一句鼓励。
“谢谢。”
她低下头,蠕动着红嫩的嘴唇,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谢谢。不过…遇到我的人都挺倒霉的…以前…”
李丞汜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情绪,但很快消失不见。
“我不信命。试试?”
所以?
试试看?
“嗯。好。”良久,她才低下头,轻轻吐出两个字。
明明没有爱情,却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如那些从午夜梦回中醒来的夜晚一般。
只是,和那些时候不一样的是,她的心,不再寂寞清冷,而是被很多复杂的情绪胀得满满的。
她可不可以奢望,她的人生从此开始走向幸福的方向了?
这晚上,邹桔又做梦了。
搬下来的这段时间,她没有做过梦。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难得有了好几天好睡眠。
这晚上,她又做梦了。
这次,又是一个迤逦的梦。许久没出现在梦中的俊俏情郎和以前一样,来到梦中,和她翻云覆雨,大干一场,只是两人以前都是身体上的交流,语言上从来没有交流。
这一次,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
因为男人在事后,忽然握住了她的脸,冲她邪魅一笑。
是真的邪魅一笑,也是因为这一笑,才让邹桔明白过来。梦郎虽然有一张和李丞汜一模一样的脸,但真的不是李丞汜。
他握着她的脸,笑得分外邪气。
“怎么,这么快就喜欢他了?”
梦郎忽然说话,吓坏了邹桔。
他连声音都和李丞汜一模一样,暗淡带着一丝沙哑。
只是,性格没有李丞汜这么冷漠,带着一丝轻佻?
邹桔吓得大口大口喝水压压惊,大半杯冰冷的水下肚了,她才平复下来。
真是吓人。
为什么她会做这么奇怪的梦?用李丞汜的脸,用李丞汜的声音,在意/淫?
她捂着脸,陷入了自我纠结中。
砰——
窗外,狂风暴雨,风卷着窗户啪啪地响。
她怕摔坏玻璃,立刻走过去把窗子关上。
这样的雷雨天,在深城是常见的,但莫名的,这一次的雷鸣闪电,格外让人心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