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铮摇头，扶住周夫人，“还在急救室！”
“什么！”周夫人浑身一软，两眼一翻，就要晕倒。这时候，周铮再次一把扶住她，安抚道：“母亲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我算过了！她不会有这个劫难的！明明不会有的！为什么出现了！是谁！是谁破坏了！”周夫人嘴里乱七八糟念了一通，最后目光落在一边的邹桔身上，好像忽然找到了一个发泄点，她狠狠朝邹桔冲过去，“是你！是你害了她的！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还我的女儿！”
周夫人冲上来，对着邹桔又抓又挠，姿态凶猛，邹桔甚至连避让都忘了。但身边有李丞汜，周夫人的手没碰到邹桔，却被李丞汜一把扣住了手，低下头，李丞汜冷声道：“周夫人，你冷静点！”
“你是谁！你放开我！我要撕碎了这个臭女表子！”
李丞汜把邹桔挡在身后，见周夫人张牙舞爪又要扑过来，一把带开了邹桔。
“周夫人，你应该知道，这只是开始。”
李丞汜的话说的很低，但周夫人却听到了。她猛地顿住了，半晌她才哆哆嗦嗦后退了一步，“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这个人，归我罩。她的命运，由我决定，而不是你！”
邹桔被李丞汜带了出来，因为周夫人见到她，会躁动。
最后周铮对她说让她先离开，邹桔担心周鏝，但周铮保证有了消息一定会第一个通知她，她见周夫人的脸依然难看，感觉自己留下也不过是让周夫人更加愤怒，所以就跟着李丞汜离开了。
他们没有走多远，一直在医院外面。
李丞汜递给她一瓶水，她拧了一会儿，发现没有拧开。
李丞汜无奈叹息了一声，接过水给你拧开后才递到她的嘴边。
“不是说让你别担心么？”
“她流了很多血。”
“放心，不会死的。”
“可是…”
“别可是了…”脑袋上一片温热，李丞汜的手温柔抚了上来，“我说周鏝不会死，就一定不会死。”
水冰凉冰凉的，邹桔的心慢慢定下来。
“那个刚刚，大娘好像很怕你，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李丞汜敲了敲她的脑袋。
邹桔却不敢相信，在她心中，周夫人是她最怕的人，她见到周夫人就好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儿一般，本能的害怕。
周夫人给她的童年留下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见到周夫人，她的心里升起了很多情绪。
有害怕，还有愧疚。
因为周夫人的存在，甚至她的眼神，都在提醒她。
她是一个小三的孩子，是一个破坏了她的家庭的一个孽种。
一个，本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的人。
“如果，没有我就好了。从小，我就是一个扫把星，和我相处好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我的同桌死了，朋友也散了。好像我的存在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厄运。”
在邹桔的回忆里，真的没有幸运的时候。
从来，她就是最倒霉的那个。
开始，只是自己倒霉，渐渐的，身边的人也开始倒霉了。
她刚刚一直在想，如果她不和周鏝这么靠近，是不是周鏝就不会经受这一切了。
明明，她只要当一个坐等死的米虫就够了，为什么想要出来呢？实现自己的自身价值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自身价值，不就是不给身边的人带来灾害吗？
脸颊上一冰，李丞汜拿水贴了帖她的脸，也幸好，他把她从魔障中拉了出来，“你在自我厌弃吗？”
“不管怎么样，如果不是我…”
“别找那么多借口了！”李丞汜打断她，“周鏝出车祸的原因是alex的粉丝报复，和你没任何关系！如果非要找借口，这个单子是我接的，我克她的程度比你高多了。”
邹桔吸了吸鼻子，正要说话，只听李丞汜又说道：“再说了，没有你我，接这个单子的私家侦探社也会是别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样的动因，就有什么样的结果。周鏝的结果，不是你我能决定的。”顿了顿，李丞汜又说道：“别怕你扫把星那个观点一直挂在心中，说幸运，我也不比你幸运多少。我可是把我哥克成了残废，把我妈和我弟都克死的人。”
这是李丞汜首次说起他的家人，他十分淡定，没有自怨自艾，反而十分落落大方。
“别那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同情。我现在过得很好，带着他们，一起活得很好。”
“嗯。”邹桔点点头。她在这一刻总算明白了朱丽的意思，李丞汜不需要同情，因为他，就算在逆境中，也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是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相对她一直执着于过去，他已经很快走向了未来。
“你们在这里啊？”朱丽和铁塔从医院里大步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
朱丽看了一眼铁塔，“我们知道周鏝和俞强出事了就跟过来了。周鏝的情况暂时不清楚，但俞强就没救了，据说在救护车上就直接挂掉了。我们也去查了俞强。这家伙还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原来，俞梦那个娱乐场所，俞强也占了一股。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会自杀，也猜到了凶手不是alex就是周鏝，于是他选择了利用自己妹妹的死敲诈两人一笔。
但是他一直找不到证据，所以就找上了李丞汜。
没有想到刚查出东西来，凶手alex就死了，他也知道了周鏝和alex的弱点，想着利用最后这点敲诈周鏝一笔，没有想到钱还没到手，结果就被撞死了。
“这大概是命吧。俞强这个人我查了，吃喝女票赌样样都来。我说俞梦的场子怎么会有毒品，原来是俞强供应的。这个人渣，死了还真是大快人心。”
“东西都给严旭了？”
“嗯。严旭应该能搞个大案子出来了。毕竟，俞强哪里来的货，后面应该能查出一大票人。”
朱丽在邹桔的身边坐了下来，看她红着眼眶，心里叹息了一声，爪子落到她的脑袋上，“乖，你那个姐姐祸害遗千年，没事的…大不了残个胳膊少个腿儿的…活得健康呢…”
“嗯。”虽然这个安慰怪怪的，但邹桔表示，她已经接受到了朱丽的善意了。
“对了，那个开车撞周鏝的粉丝抓到了吗？”
“那个粉丝是alex的脑残粉，好像是网上看了一些分析贴，知道了周鏝和alex的事情，认为是周鏝害死的alex，于是就走了极端。不过，真是报应，按理说alex的死，俞强也要占一部分，结果他还真没跑掉！大约…这就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吧！”
就在朱丽说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邹桔的电话响了。
是周铮打过来的，“人出来了。还没醒，不过应该没性命之忧。”
邹桔总算松了一口气，只听周铮又说道：“母亲的精神状态还是不好，这几天你还是别出现了。有事情我会通知你的。”
“嗯。”
挂了电话，邹桔觉得压在她心头的乌云就这么散去了。
“她真的挺命大的，从车上抬下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好像下一秒就挂了，但医生说她命保住了…”
朱丽拍拍她的肩膀，“我就说嘛，祸害遗千年。你那个姐姐一看就是史诗级别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挂掉。大概…”
朱丽笑了笑，“alex也不想要她陪他去吧。”
能看到自己的爱人自由自在的活着，何必要她陪他在冰冷的地狱痛苦呢。
周鏝后来稳定之后，邹桔去看了她。
当然是瞒着周夫人。
周鏝肋骨断了几根，其中一根还差点插中了她的心脏，就那么一丁点的距离。
不但如此，周鏝的腿也断了，据说治好了还有点瘸。
对周鏝这么一个爱惜外貌的人，以后就是一个残废了，邹桔真担心她想不开。
但她脑补过度了，周鏝好像一点不受影响。
“这么大的事情我还能保住一条命，一条腿算什么，反正我也不靠腿吃饭。”
周鏝声音依然有点虚弱，不过精神气还挺好。
“妈的，这是我泡马子付出代价最大的一次。”周鏝大概想到了alex，朝邹桔挤眉弄眼，“有烟吗？”
“你这个样子还怎么抽烟？再说了，我也不抽烟，我怎么会有烟。”
“你男人没有吗？”
“李丞汜又不是你，他不抽烟的！”
“我又没说你男人是谁，你这么对号入座干嘛？”还没等邹桔开口反驳，周鏝又说道：“话说，李丞汜那个人还不错，长相身材都是我的菜，你要不下手，那就放开让我来！”
“…”果然，周鏝是祸害遗千年，刚祸害完一个alex还不够，还把魔爪伸向了李丞汜。
“想得美！”邹桔满腹怒气地摔门离开。
“还给我长脾气了！”
周鏝咬牙切齿，盯着邹桔离开的背影，差点戳出两个洞来。
直到那道门被重新关上了，周鏝脸上的怒气才收了起来。
她闭上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alex，看到了么？我会活得很好。
就算没有你，我也依然会活得很好，就和以前一模一样。
周鏝的眼睛慢慢睁开，她的嘴角依然带着一丝笑意，只是眼角，有一滴眼泪慢慢滑下。
再见了，我的alex。
039
一大早，门铃扰人清梦。
邹桔慢吞吞从床上爬了起来，公司一个人都没有,朱丽的父亲过生日，铁塔和李丞汜有事情回了港都,正好这几天没有案子,邹桔就偷懒在床上窝着，可还没过几天休闲时光,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门开了，邹桔打哈欠的动作暂停了，“周管家,你怎么来了？”
“夫人让你回去。”
“有什么事情吗？”周成的生日前些日子已经过了,邹桔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被叫回去。
周管家垂着眼睛,一脸冷漠，看样子也不会透露了。
邹桔点点头，没有多想,“那我收拾一下。”
“不用了…”周管家招招手,几个手脚麻利的工人涌了进来。这个架势，哪里是帮忙,简直是要搬家。
“周管家,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要搬家？”邹桔看着那几个人的动作，蹙眉道。
周管家没有暂停，反而催促工人的动作快点，“夫人的意思是你搬回周家。”
“哈？”
邹桔一路上几乎是被押着回了周家。她不太懂，原来她像个臭虫一般被赶出了周家，对他们而言，她这种扫把星最好一辈子不要回来算了。
但现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一向看她不惯的周夫人居然让她搬回周家。
邹桔并不想回去。她现在的翅膀在慢慢变硬，能扑腾扑腾飞了，谁还想回去被剪掉羽毛，一辈子窝囊地寄人篱下。
何况，周夫人根本不喜欢她，把她叫回去应该有其他原因吧。
一进门，她就闻到了周夫人身上独有的檀香的味道，那是一种浓郁得让人不安的味道。她一愣神，周夫人已经停下了敲木鱼的声音，眸子都不抬，“你来了。”
“大…大娘。”
邹桔战战兢兢。
“从今以后，你就给我呆在这佛堂，别出去了！”忽然，周夫人睁开眼睛，对着面前的邹桔，厉声说道。
“什么！”邹桔刚要挣扎，却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按在了地上，她挣扎了一番，却如蚂蚁一般孱弱，被大象狠狠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娘，我，我不要在这里的，我，我有工作的…”对，她有工作，还有李丞汜…
她不要呆在这个昏暗的佛堂。
周夫人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打量着邹桔，不管怎么看，都是让人厌恶的脸。
“工作？你还没闹够吗？不是因为你的工作，小镘会受伤？”
“大娘，二姐受伤是偏激的粉丝做的，警察也来调查过的，你不是知道吗？”邹桔强辩。
“你还狡辩！”周夫人眼中翻腾着怒意，喝道：“如果不是你，我的小镘会一路顺畅到底，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知不知道，她这辈子都不能正常的走路了…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果是以前，邹桔大概不会反对。因为从小，她就是一个扫把星。
但现在，有人说她不是，有人说她很有用。她不是一个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厄运的人。
“不是我，二姐的事情，不是因为我！”她只是把掩盖的真相查了出来，但真相就是真相，没有她，也会有其他的人。
所以，这个锅，她不背。
啪——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周夫人一巴掌狠狠甩了过来，邹桔脸上一疼，眼泪在眼眶打转，却没有落下来。她咬着牙，声音清晰又坚定，“不是我！二姐的事情是因为她也做错了事情！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
啪——
又是一巴掌。
她桀骜不驯的样子，让周夫人的怒意飙升到了顶点。尤其是那双含水的眸子，和记忆中的那双眼睛重合起来，让她寝食难安，日夜不眠。她揪起邹桔好不容易长长的头发，怒道：“好！现在是翅膀长硬了吗！居然还敢顶嘴！好！你这样冥顽不灵！你就给我呆到你明白为止！来人！给我剪掉她的头发！看着碍眼！”
“不要！”
邹桔不能说绝对宝贝自己这青青发丝，但是她知道李丞汜喜欢她长发的样子。
因为他偶尔会摸她的脑袋，夸奖一下她的头发又顺又直，很好摸。
对邹桔而言，那是她身上唯一吸引李丞汜的地方，她不要这样被夺走。
邹桔死命地护着头发，但两个人，一人按住她的手，一人把她的脚按住，很快的，她看见周夫人拿着剪刀过来。
咔擦一声，邹桔感觉有什么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眼泪终于滚了下来，她咬着唇，却不哭出来。她以前有多害怕周夫人，现在就有多么恨她。
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不爱她也没关系，但不要伤害，不行吗？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响起了一个冷淡的声音，让室内的几个人停止了动作。
周铮的视线首先落在邹桔的脸上，一张小脸满是泪痕，眼睛里全是恨意和委屈，他心中一动，目光往上看到了她被剪得参差不齐的头发上，周夫人完全在宣泄她的恨意，下手有的深有的浅，邹桔头上有些地方，隐隐能看到头皮。
母亲，到底有多恨她呀。
周铮走过去，恭恭敬敬给周夫人点点头，“母亲。”
“铮儿，你来了？”
周夫人放下剪刀，对自己亲生儿子立刻换了一张脸，温柔和善。见周铮的目光落在邹桔身上，周夫人笑了笑，说道：“以后，她就在这个佛堂，陪我了。”
“母亲，这…”
见那两个人还抓着邹桔，周铮蹙眉，“母亲，这些年，她在外面生活就够了，为什么要叫回来碍你的眼，惹得母亲不快呢！”
“我也不愿意见到她！但没有办法…”周夫人叹息了一声，“你们两个，把她带下去，好好看着！”
“母亲…”
周铮还准备说什么，但周夫人已经抓住他的手，摇摇头，“铮儿，你要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和小镘…”
周铮抬头，佛堂的灯光很暗，刚刚那个暴虐按住邹桔活像恶魔一般的女人，在这一刻已经重新跪拜在佛像面前，虔诚而专注。
人世界，到处充满着矛盾。
他的母亲也是。
周铮最后看了一眼那青烟袅袅前的妇人，终于没有再说话。
母亲，她哪里跪拜的是佛，明明是魔。
邹桔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从那天开始，她就被周夫人关到了佛堂后面的小房子内，里面什么通讯设备都没有，只有一张床，还有一些换洗衣服。
她的手机早就被周管家拿走了，也无法和外界联系。
她试图用绝食来换取一个离开的机会，但哪里知道，她不吃饭，也没有人在乎。
床头的梳妆镜，古朴又恐怖，她在镜子中看到了更加恐怖的自己。
她的头发长长短短，有的地方，还能隐约看到头皮。
以前她就不算是李丞汜喜欢的菜，现在…更加丑了。
邹桔现在又累又伤心还饿，肚子咕咕的叫，声音在暗夜中格外明显。
她虚弱地想，她大概快要死了。
“开门！”
忽然，门口有了声音，还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邹桔从床上爬了起来，只听几句简短的对话后，房门开了，周铮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听说你不吃饭？”
“我…”
邹桔看着门口还虎视眈眈站着的两人，缩了缩脖子，“我要出去。”
周铮没说话，看了她一眼后，转头对门口两个人说道：“去拿点吃的！”
“少爷…”
“怎么了，我的话都没人听了吗？”
门口两人退了下去，邹桔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拽住周铮的衣角，“大哥，你帮帮我，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出去！”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在这里会死的…我不要被关在这个地方…我不要这样过一辈子…”
周铮岿然不动，等门口重新有了声音，他才从那人手中接过托盘。
“先吃东西，再讲条件。”
邹桔也真是饿了，刚刚的嚎啕大哭耗费了她最后的力气，什么骨气，什么绝食，都是骗人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
她捡起一片面包，看了一眼周铮，然后塞到口中。
周铮一直看她吃完托盘上的所有东西，才满意点点头，转身离开。
“大哥…”她抱着肚子，可怜兮兮看着他。
“以后少吃点，吃多了，肚子会疼。”周铮没有回头，拿着托盘很快消失在门外。
大概，周铮真的是乌鸦嘴，半夜的时候，邹桔真的开始肚子疼。她疼得满头大汗，在床上滚来滚去，终于忍不住，她跌跌撞撞敲打着房门。
“有人么…我的肚子好疼…真的好疼…来人呀…救命啊…”
门口，逐渐有了脚步声。
她躺在地上，看见有人打开了门，看到她，发出一声尖叫，“来人呀，出事了…”
门口那人去求救了，邹桔挣扎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外跑去。
她记得周家别墅所有的狗洞，她熟悉这里的一切，只不过，她需要一点时间。
肚子好疼，但顾不上了。相比之下，她有更加在意的东西。
月色中，邹桔如一只灵巧的兔子，越过长廊，越过佛堂，最后到了那从盛开的玫瑰花丛边。
玫瑰的刺让她疼痛，但她顾不上了，她拉开那丛玫瑰，然后使劲往外钻去。
很疼，每一次越过，都感觉有刺扎进自己的衣衫，扎入皮肉中，但她没有停下，她继续往外爬去。
身后，隐隐听到了喧闹的声音，但她继续在那黑暗中挣扎，直到前面有一片光亮。
她出来了。
这一夜，是个满月。
月色温柔，她抬头看了一眼满头的银灰，却冷不防被一片乌云挡住视线。
后来，她仔细看了看，哪里是乌云，站在她面前的分明是周铮。
“大…大哥…”
“你去哪里？”
见到周铮，邹桔心里升起一个渺小的希望，“大哥，你放我走吧。我在这个家，没人会喜欢我，我也不想惹大娘讨厌…为了让我们彼此都安然下去，大哥，你放我走吧。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接近你们了，你们…你们就当这个家从来没有我的存在吧…”
见周铮岿然不动，邹桔心里的失望越来越大，她一把拽住周铮的衣袖，哀求道：“我求求你，我，我只是不想一辈子活得这么糊里糊涂…就算…就算我是一个扫把星，没人喜欢我，没人在乎我，可是…可是我依然想活下去，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到最后，周铮还是面无表情，邹桔已经绝望。
就在她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要往下滑的时候，周铮开口了。
“你走吧，以后别再回来！”
这是——
幸福来得太快吗？
邹桔眨了眨眼睛，无法想象幸福来得太快。
周铮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没有了耐性。
“还不走！”
邹桔点点头，一瘸一拐越过周铮就要离开。
“等等…”周铮叫住她。
邹桔心中一顿，这…莫不是要反悔的意思？
她僵硬地转过头，却见周铮朝她扔过来一包东西。
“你的东西掉了！”
月光下，邹桔看了一眼怀中的东西。是她的衣服，钱包，手机，还有一顶帽子。
帽子…可以遮住她乱糟糟的头发。
邹桔心中一酸，“谢谢…谢谢大哥…”
周铮已经转过身，一个冷漠的眼神都没有给她，“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