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海对女儿已经非常满意了:“香儿你是怎么想到用金属的首饰盒?”
“我…”本来就有金属盒子啊…杜若香刚张嘴突然回忆起来,不对的,现在京城流行的还是木盒和锦盒,金银首饰盒是她十五岁那年,外地岳湖楼献给宫中后才在京城传开的,她怎么忽略了?
“没事,这个做的很好,爹爹是想知道你的聪明点子是怎么想到的?”看女儿说不上来的样子,杜如海笑着安慰,香儿她姑姑也是这样,明明设计的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也不差,但你要问她怎么想到的,她就说不清。
杜若香觉得一定要圆了这件事:“我想着不能用桉木的了,就想试试其他材质的,那盒子原来是个墨盒…嗯,爹爹,我可以给你和大哥二哥设计东西吗?”她转移父亲的注意力。
原来还是因为这孩子胆小…杜如海笑了:“按杜家的规定,香儿你在未嫁人前不能设计男子用的饰物的,这有伤你的闺誉,其实你给你娘亲做了这么多,爹爹和你大哥二哥比自己得了还高兴。”
“噢…”杜若香拉长音装不情愿,她要是真七岁还的确不懂闺誉的严重性,但现在的她可不会不知道,她回来是为了杜家化解灾难的,可不会仗着自己设计的好就胡乱出手。
杜如海提前拿到这盒子还真是巧合,他那天回忆与妻子相识的种种,两个人这些日子的感情又有些恢复到新婚的甜蜜了,就想着再送些什么给何氏。
开着那么大的珠宝店,杜如海当然不用去别处找礼物,他选定的是新收购的一块羊脂白玉磨制的手镯,这块玉的材质不亚于那打算送进宫的白玉葫芦,本来是当镇店之宝用木托座放在柜橱里的,但杜家的当家主母将它带手腕上走亲访友的,不也是宣传杜家有宝吗?
所以他绝不是被什么女色所迷,拿店里东西讨好自己妻子。
“香儿啊,”杜如海对女儿笑得有几分讨好,“爹爹和你商量商量,你这盒子空空的拿给你娘亲也不大好看,正好爹爹这里有个镯子,干脆爹爹一块给你娘亲送去,行不?”他就是想找个别致的首饰盒才发现王师傅在制造这个,大小还正合适放这玉镯,一问居然是女儿设计的,父女还真想一块了。
“行啊。”杜若香答应的痛快,爹爹那点小心思她清楚,不就是她要先拿过去,娘亲的注意力肯定在女儿这边,她爹再讨好效果就不明显了。
“爹爹你把盒子和镯子一块给娘亲送去吧,我就不用跟过去了。”杜若香索性成人之美到底。
多善解人意的小东西,杜如海笑呵呵的摸摸女儿的头:“香儿真乖。”
…
做儿女的当然盼着亲爹和亲娘恩恩爱爱,杜若香没想到她亲爹还真想着回报她了。
杜如海的答谢就在第二天吃晚饭时说道:“香儿用金属材质做首饰盒的想法很好,我和店里的师傅们商量了,以后店里也可以做金制银制的首饰盒卖,反正楠木、沉香木的比金银还贵,还不如金银的可以任意镶嵌上珠宝,京城达官贵人最喜爱一看就很贵重的东西,只要做的好看,销量不成问题。”
“这么说三妹妹的设计也能上柜台了!?”杜长平极兴奋。
“这个蝴蝶的是用边角料做的,可不好当货品卖给客人,所以你娘亲留着了,但画的图真是不错,王师傅赵师傅陈师傅他们都说可以进店里订购的图册。”杜如海与有荣焉,这是他的女儿。
“娘亲,你听见吗,三妹妹七岁的设计就能入选店里的图册了!”杜长平比自己的设计通过还高兴,“爹爹你不赏些什么给三妹妹?”
他这一问,连杜长宁的注意力都从书本移到他爹这边了。
杜如海庆幸他的确不是空手回来的:“爹这儿有个翡翠镯子,香儿这么出众,当然应该赏的。”
杜如海拿出一丝帕包的翡翠镯子,是单一的一只,他解释:“这块翡翠不算极品的,中间最好的部分用来做了一个玉坠子,周围一圈师傅说只有磨成一只镯子才不浪费,这镯子不值什么钱,爹爹以后再给你补好的。”
第三十三章 怪雨
按太和王朝习俗,给外面女性送礼如果是手镯的话,必须是一对的,不过给自家妻女买的,单只也可以。
虽然这朝代是男人的天下,但女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寻常人家洗衣做饭带孩子,有钱人家要培养淑女,刺绣描红什么的也得动手。
这样带两只镯子就不大方便,所以除了出门或在家会客,一般夫人小姐们都是只在左手腕上带一只。
杜如海送杜若香的这只就是在家带着玩的,当然绝比不了他给何氏的那只,那只白玉镯子也是单只,何氏也只有见亲戚时才能带,但那玉质带出去可不是随便,而是炫耀了,何氏就想着什么时候回娘家带着它的。
杜若香倒不计划自己的了礼物比不上她爹给她娘的,何况杜如海说了将来再给她更好的,杜若香在心里算的是她提前让金属首饰盒在京城流行这件事,要知道岳湖楼的东西能进京,靠的就是这盒子。
以杜如海的商业眼光,女儿画出这种盒子,他要不推广才奇怪呢,杜家的师傅又都是出色的,七、八年的时间完全能把这做成精品,将来岳湖楼进京的路子…可就让她堵住了。
堵住就堵住,杜若香想了想心就安了,这倒不是她和岳湖楼的人有像杨家一样的仇恨,而是这岳湖楼虽然进了京也成了皇商,但外地人不了解京里的规矩,这老板又有点穷人乍富的飘飘然,结果就让人给整了,在京里没两年就被取消宫廷供奉,灰心丧气的又回去了。
这样一算,岳湖楼不进京反倒更好,他们当初走的也好,要是等到定王登基,说不准又是另一个杜家了。
用了人家的点子,但极可能保住了人家的命,杠若香心里就不愧疚了。
…
凡事说到底,杜若香最想保的就是杜家人的命。
今天已经是七月二十四了,听何氏串门回来说,沈皇后算日子也就这几天该生了,她嫂子尤夫人带着自己的儿媳妇,这些天将京城的大小寺庙和道观都拜了个遍,力求不管是东方的神仙还是西方的佛爷,都要保护皇后娘娘母子平安啊!
何氏就是在水月观“巧遇”尤夫人的,她说了不少吉祥话也帮着添了不少香油钱。
宫里的事尤夫人虽不好跟何氏详说,但话里话外暗示沈皇后怀的一定是男孩,沈家就要重新起来了,何氏巴结她是不会错的。
一定要是个男孩,一定要能养大,一定得当个明君,最好在九岁前就把定王先宰了,一定要保证天下太平,让妖魔鬼怪不敢到人间做乱…
这样算着,杜若香都替沈皇后肚里的孩子揪心,你说要什么人投胎才能完成这么多任务呢?
…
七月二十五日的早上,杜若香醒来就觉得很闷,她连念了两遍经文才精神些,然后才听到外面滴滴嗒嗒好象下雨的声音。
“昨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地面倒是还不湿,三小姐只要加件薄外衫就行了。”过来服侍她梳洗的乳娘苏氏边翻衣柜边说道。
“是不是雨没下透,怎么这么闷啊?”还加衣服呢,杜若香都想少穿了,“霜儿姐姐,你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吧。”
本来早晨起来是该开窗通风的,但今天不是下雨吗?现在三小姐嫌闷热霜儿却担心她着凉,犹豫着望向苏氏。
“我的话就不管用吗?”杜若香看她这样就更烦了。
一向好脾气突然就板着脸了,霜儿吓了一跳忙去开窗,结果窗户刚开一条缝杜若香就皱眉:“快关上!快关上!外面烧什么呢这么难闻!?”
什么也没有啊?乳娘和丫环们都觉得杜若香今早的脾气有些莫名其妙,但小姐再小也是小姐,尤其是她等一会儿见了夫人,要是说她们伺候的不好…
好在杜若香理智还在,她也向来不是迁怒人的性子,就算烦的家人都看出来了,也没往丫环的身上怪,她就是下雨气闷。
可能小孩子对换季敏感吧,何氏也没怪谁,只是吩咐苏氏她们照顾三小姐再细心些。
…
七月二十四晚的那雨下起来就不停了,这也不是什么倾盆大雨,连下了五天路上也不算泥泞,京城里也没有会发水灾的担心。
只是下雨天干什么都不方便,而且是不是这雨真没下透,大家心里都逐渐烦闷起来,家里人外面人火气都很大,据说发生了不少打架斗殴事件。
而杜若香头一天就闻到的怪味,现在也有不少人闻到了,有的反应比杜若香还厉害,头晕呕吐的不少,这事还惊动了官兵去找怪味的源头,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杜家现在也不认为杜若香当时发脾气有什么奇怪了,小孩子体质弱,比大人更先感觉不舒服是免不了的,听说外面病了不少人,何氏还专门又请汤郎中给女儿看了,结果证明杜若香非常健康,当娘的才放心。
汤郎中走的时候还特别告诉何氏:“这些天下雨后生病的人不少,本来京里的郎中都找不出原因,可昨天大慈寺的大师们沿街告诉大家,说佛祖托梦,这雨水里有不洁的东西,让大家不要喝生水,家里有井的注意将井口盖上。”
“是吗,这些天下雨我们都没出门,还有这个事?不过我们家井水一直没盖也没事啊。”何氏意外,大慈寺是京城第一名寺,里面的僧侣向来很持身份,记忆中他们还从没有这样沿街宣传的。
“这佛祖托梦的事咱们没亲见也不好说,但我们医者也是不主张喝生水的,这些天下雨不停病人增多,可能真与井水有关,还是小心点好。”汤郎中道。
何氏点头称是,谢了汤朗中的热心,亲自送他出去。
外面雨还在下,怕女儿着凉何氏没让她跟着,杜若香乖乖坐在椅子上,寻思着汤郎中的话。
这雨水岂止是不洁,她在七月二十六那天发现的,本来因为雨天有异味让人烦,她没有注意雨水本身有什么问题,何况出入又是打伞的,身上沾不到雨。
还是二十六那天下午杜先生让她们姐妹画雨景,杜若香走到窗户边不小心雨点溅到了她左手上,她擦手时怔住了,雨水沾上她带的纳戒,上面的珍珠没变色,是雨水成了黑的!
黑色代表是魔气…杜若香还怕弄错了,又接了一小杯雨水将戒指放进去,果然杯里的雨水变成了淡黑色,再把戒指拿出来又成了无色的。
魔气不是太重,但这样的水喝下肚去肯定不好,杜若香就把纳戒里的回春丹取出来,往自家井里撒了一点。
怎么现在这么早就有魔物出来了?!杜若香自发现下雨是妖魔在做祟,她就每天晚上出门去找魔踪,顺便把沿街的井里都撒点回春丹的药末。
杜若香总共就一瓶回春丹,二十颗,这丹药治凡人的重病,只要不是那种生死簿上已经勾掉名字的,手指盖大小的一点就管用。
杜若香在救宋大运父亲时用了一点,在自家井水里撒一点,周围井里各一点,这才消耗了一粒,她本来计划今晚再走远点用第二颗,结果汤郎中的话帮她省了丹药。
汤郎中对神佛的事向来是选择与医道不抵触的相信,杜若香却对这事信了十分之九,她的纳戒已经测出了魔气,妖魔现世神佛来降伏,顺理成章啊。
剩下十分之一的不信还是对大慈的僧人们,这个也是她戒指测出来的,寺庙里包括方丈在內的众僧,没一个有佛缘的,而且据杜若香暗中观察,个别僧人的那个品行…上西天绝对没门,下地狱倒是容易。
这样的僧侣会有佛祖托梦吗?杜若香决定今晚去大慈寺那边看看。
…
晚上驾着手帕变的云朵出门,是杜若香早就练熟的了。她的乳娘苏氏仍然睡在外间,但杜若香从来不蹬被子,也不会半夜醒了要水喝,苏氏以为她一觉到天亮,所以只是三更时过来看一次就行了。
睡安稳的人作息时间也是固定的,杜若香再试过很多次,她乳娘都是准时外面打三更时醒来,然后点油灯进来看看她。
掌握了这个规律,杜若香只要在三更前回来就行了,苏氏之所以睡的稳,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因为她以为三小姐要出来一定要经过她住的房间,而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钥匙在她枕头下面,她是做梦也想不到杜若香能从二楼开窗飞出去,何况床上还有个假人偶呢。
杜若香脚下的云朵飞得很快,一会儿就到了大慈寺不远处,她本来是想进里面看看的,但现在离了半里路就放弃这念头了,原因也简单,大慈寺现在灯火通明,诵经声她在这儿就能听见,飞近了还不让人发现了。
经声传这么远,应该是寺里所有僧人都在念经,不过没听说大慈寺里的僧人平时也这么勤快啊?难道真是佛祖显灵了!
杜若香再待了一会儿,又发现另一件事,现在天仍在下雨,她驾的云朵是法宝,站在上面没淋到雨,但一路上雨不停,偏是在这大慈寺附近,正确说是在能听见经文的地方,雨居然都不下了?!
第三十四章 谣言
知道经文能挡雨,杜若香就寻思这雨果然不是正常的,应该是魔物弄出来的,魔出现肯定是要害人的,但这么小的雨发不了水灾,含的魔气又太小,人就算喝了也不过是不舒服,死不了的。
那它费劲下这么些天雨干什么?
…
杜若香不知道魔想干什么,她只是听素音师父提起魔就没好话,于是心里也认定了,凡事有魔的地方就没好事!
为这个,杜若香担心的一晚上也没睡好。
不过下雨这些天,几乎每个人都闷闷的,杜若香的沉默寡言也不会吓着何氏,毕竟连一向晚上看书看的忘记睡觉的杜长宁,在白天捧着书本都懒洋洋的。
何氏只觉得大家都不对劲,在杜长平也说困,今天不想去店里了的时候,还是和杜如海说了昨天汤郎中的话,“要不我们也往大慈寺添些香油钱?”
杜家并不专门信什么,烧香上供之类向来是逢年过节大家都去他们才去的,而且这笔钱是公中出,何氏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要往寺庙送钱,怎么也得跟当家主请示一下。
杜如海成天在外,对大慈寺宣称佛祖托梦的事也听说了,老实说,他也不怎么信,大慈寺里哪有高僧能感动佛祖的,多半是那些僧人借着下雨想赚香火钱吧。
杜如海本来不想当冤大头的,但看家里几个孩子都没精打采的,妻子也有点害怕的样子,还是同意了:“去拜拜也好。”就当求个心安。
杜若香一听来精神了:“我也要去。”正好进寺里看看有没有佛祖显圣的迹象。
“外面还下着雨呢,哪有小孩子这时候出门的,”何氏自己也没打算去,“春红,你和杜旺一块去大慈寺添些香油钱,告诉方丈等雨停了我会带少爷小姐去上香的,你再求五个护身符,两位少爷和三位小姐的。”
听何氏什么时候也没忘了两个庶女,杜如海挺欣慰,就低声哄杜若香,说雨停了就带她去逛街,想买什么都行。
杜若香知道是不能出门了,爹娘关心她的身体,她难道还能不听话?
看小女儿很乖巧的不再开口,杜如海很满意,本来这些天雨不停他了心里也有点烦,好在家里妻儿都不会给他添堵,他也决定让家里人放松一下:“那平儿今天就不用去店里,宁儿还有香儿她们也歇一天,这卧房总比书房暖和,一会儿我和先生说。”
听说不用去店里,杜长平心里也好多了,其实平时他还是挺勤快了,就这几天脑子发沉,看那些账本就和看天书似的。
大少爷不去可以,当家主的得风雨不误,何氏送丈夫出门,叮咛路上注意之类的话,就带三个孩子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样一上午三个亲骨肉都陪在身边的事,何氏也很少享受到,儿女逐渐长大,要做生意要考功名,都是要勤奋刻苦,她是不能总把男孩子养在内院的。
今天是杜如海放了儿子的假,何氏闷了几天的心情也好多了,母子几个坐一起说说笑笑的,大概一个时辰后,春红从大慈寺回来了。
春红也是何氏的陪嫁丫环,她长的不如已经成了周姨娘的秋兰好看,但人比周姨娘聪明,知道自己的样子要真给姑爷当小的,那才是让小姐得罪姑爷,所以她从来也没什么想法,安分守己进她当丫环的责。
春红能这样,何氏倒是高看她一眼,给春红配人时也没随便,找的杜旺也是家生子,但杜旺父亲没的早,母亲嘴笨在府里也不出挑,杜旺本身倒伶俐,可没人抬举他也没用。
何氏嫁春红用的是自己私房钱,几乎都赶上给周姨娘的那份了,而当卫氏意外没了,何氏接手管家后,就让杜旺负责采购府里用的香料脂粉。
杜旺家娶到了夫人的大丫环,得了不少陪嫁,得了正经差事,都是天上掉馅饼似的喜出望外,对春红就差没给供起来了。
春红心里更明白,如果不是小姐对她这样有心,光凭她的长相和身份,并不能让丈夫满意婆婆欢心的。
所以春红对何氏是投桃报李加倍的忠心,尤其是当周姨娘秋兰和何氏各自有了女儿,主仆隐隐约约有点隔阂的现在,何氏也是越发依重春红了。
今天让春红去寺庙,何氏也想到了下雨路不好走,所以想着要杜旺也去,方便扶一下春红。春红明白夫人的细心更想着回报,而今天在庙里她就大胆了一次。
“夫人,护身符求回来了。”春红上前秉告,但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主仆快二十年,何氏一看就知道春红是遇上什么连少爷小姐也不方便听到的事,于是先把护身符拿给杜长平:“你给弟弟妹妹分一下。”然后拉春红到一边问话。
杜长平就和杜长宁讨论这哪个看起来更灵验,杜若香心里是一直惦记大慈寺那边,她眼睛乜看着护身符,耳朵则转了方向。
何氏和春红说话也没刻意去另一个屋,她们主仆离杜若香三米远、低着声,换一般人是听不见,不过杜若香自修炼后耳聪目明,断断续续能听到不少,再一琢磨就明白春红遇到什么事了。
原来春红去了大慈寺,她本来以为下雨天上庙的人肯定不多,一会儿就办完了,结果去了才知道庙里香火比平日更盛,一打听大家和她们家想法一样,都是来求个平安的。
一看大殿里围着方丈的都是京城达官贵人的家仆,春红就没敢上前,杜家虽然是皇商,但在京里王侯将相遍地走的情况下又算老几?
春红是过来祈福而不是给主家招祸的,她不可能现在往里挤,但雨还在下,她也得找个避雨的偏殿吧?
春红正东张西望选地方,就看见尤夫人身边一个叫喜儿的丫环从前面走过,她忙招呼一声,可喜儿不停下还是往前走。
春红就奇怪,上回她还送了喜儿一对金耳圈,喜儿可一口一个姐姐的谢她,这女孩也不是翻脸不认识的主,这是怎么了?
春红好奇心起就远远跟着,她看到喜儿到了另一处偏殿,开口迎喜儿的是尤夫人另一个丫环乐儿,不知道喜儿和她说了什么,乐儿的脸色也变了,然后两人进殿去匆匆关上门。
殿里应该是尤夫人在为皇后娘娘祈福,想到何氏很在意这边的消息,春红就让杜旺帮她把风,她自己大着胆子跑窗户底下去偷听,这能让尤夫人两个丫环紧张的,说不定就是宫里的大事呢。
以尤夫人的身份又是在为皇后娘娘祈福,寺里不可能给她安排一个小屋,喜儿情绪激动声音不由得就大了,借着回音春红在外面也听清楚了。
喜儿刚才去寺里的厨房取水,那是专门供香客喝水的地方,里面都是各府的家仆们,结果喜儿还没走进就听见有人议论这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本来议论下雨算不上什么事,可就有谁把话题联系到沈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说这雨下的古怪,皇后娘娘这足月了还不生也古怪,话里有话竟然暗示这皇家骨肉不吉利…
这胆大包天的话没人敢接下去,喜儿也是有分寸的,知道现在冲进去将那人致罪,反而是扩大了谣言,只能咬牙忍了回来告诉尤夫人。
“奴婢悄悄的看了,说这大逆不道的言词的是朝散大夫贾家的丫环。”喜儿最后说道。
“仪妃的娘家人!”尤夫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皇后娘娘怀上了她们是在眼红!等娘娘平安生下太子,再和她们算帐也不迟!”
再然后传出的又是诵经声,春红不敢再听,悄悄走了。
“好春红,难为你了…”何氏拍拍春红的手,十分感激,春红这偷听的可不是尤夫人的私事,而是关系宫中的密闻,要被发现了,一个刺探宫闱的罪名足够掉脑袋了。
春红这是冒死为了杜家,因为何氏还算了解这些皇亲国戚们,仪妃的娘家人敢公然说这种话,未必就是眼红凭空捏造的,还有尤夫人,听了这话没急着进宫告状,也没有当下就暴跳如雷,反而更虔诚的拜佛,难道沈皇后这一胎真有危险?
那杜家真得小心谨慎了,眼见得快八月中秋了,宫里采买又开始下单子给杜家,杜家本身也要表达心意,这忌讳只怕比往年更多了。
杜若香则比何氏想的还要多,她知道雨不停是魔物在作祟,可怎么联系到还没出生的孩子身上了,这是凡人的私心,还是背后也有魔影存在,毕竟这个孩子是她前世所没有的,她盼着他救世,而魔当然不想他生下来了。
何氏和杜若香都在考虑家国天下的大事,对杜长平兄弟俩就有些答非所问了,杜长平看向春红,就是她和母亲说了什么,何氏才心神不定的,至于妹妹的问题另外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