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会让宇文送他们回去的。”宣和帝这是保证了周欢和柳易生性命无忧的。
“谢皇上,微臣告退。”江天暮行礼和赵剑秋离开兴庆宫。这君臣对答很规矩,但规矩的让赵剑秋很不习惯,江天暮和宣和帝好像突然生疏了,怎么回事?

赵剑秋和江天暮回到宝文堂时,柳易生和周欢还没有回来。
“没事的,皇上答应把他们送回来的。”江天暮的表情和平常没两样,让人觉得刚才的兴庆宫不过是一场梦。
“刚才…那些名字…”只是赵剑秋早过了做梦的年纪。
“那些你自己记着就好,以后见着那些人可以多个心眼,其他的用处也不大,除非你想改朝换代。”江天暮说这话就像开玩笑。
改朝换代?赵剑秋自问没那个本事,也从不去想,就算日后真是应天宏继位,她的打算也只是隐姓埋名辞官过日子。

等了一会儿,柳易生和周欢果然平安回来了,而且的确是被宇文康送回来的。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哪有当外臣的像你们这样胡闹?”宇文康没好气,他刚睡下就被属下叫醒,然后不得不盯着两个傻瓜在宫里走,本来想给他们个教训,偏偏皇上又叫将他们“安全”送回来。
事情起因在他身上,江天暮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的上前化解宇文康的怒气:“宇文叔叔,今天的事都是我迷路引起的,你什么时候不当值了,我让师父给你炒几个菜,我调壶酒给你赔罪如何?”
“一壶酒就想打发我?”宇文康挑眉做不屑状。
“那两壶…”江天暮看着宇文康的表情,终于忍痛伸出三个手指,“三壶!”再多要他就不管了。
“成交。”宇文康的表情缓和下来,这个失眠总该有酒当补偿的。
目送宇文康出去,江天暮回身道歉:“我迷路了,害大家费心。”
“哪里…”柳易生和周欢表情都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可都是心分二用,最后还幸亏江天暮帮忙解围呢。

大年初二吃过早点,居然是李公公亲自又带着平王过来了。
“皇上让奴才就在这儿侍候的,几位大人不用再担心平王殿下会跑了。”李公公笑容可掬,一点也没有兴庆宫中的高手风范。
“有劳公公了。”江天暮也回以微笑,再看看仍低首下心的平王,“殿下今天想学什么?”
“孤…我…孤…”平王结结巴巴了半天,什么意思也没表达出来,好像由于李公公在旁边让他更害怕了。
末了还是李公公替他决定:“反正皇上是希望殿下什么功课都能过关的,那就一样样来吧,今天先看殿下的文章。”他挥手命后面的小太监捧上一堆册子,“这都是殿下以前写的,几位大人帮忙看看。”
“论文章柳兄最高,今天就由柳兄出题好了,当然,我们几个也别闲着,就拜读殿下以前的文章如何?”江天暮安排道。
“行。”反正都得轮到,柳易生不介意第一个试试平王是否有帝王之才。

中午吃饭前,李公公将平王带走了。
“怎么样?”周欢迫不及待的问当了一上午老师的柳易生。
柳易生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看来我真的要考虑辞官了,天暮,现在做什么生意能大发财呀?”
江天暮边吃饭边回答:“你觉得有什么比投资皇位继承人更一本万利的?”想当初江家不就是这么发达的。
“这么说平王不合适?”周欢皱眉,不知道平王骑术如何,而且看平王那怯怯的样子,周欢也犹豫是否敢让平王骑马?
“我看平王的文章挺好,和他的人一样规规矩矩的。”赵剑秋发现平王很合适做个闲散的王爷,肯定不会给皇帝添麻烦。
就是太规矩了。周欢和柳易生不约而同的叹口气。

原计划本来是辅导平王五天,等到正月初六上班,赵剑秋他们才出宫的,但初三他们就提前回自己家了,因为平王病了,而且据说是被宣和帝训斥给吓病的。
其实起因不在平王身上,大年初二永安公主回娘家,大概是看到大公主如今的幸福生活,娴嫔就想起了长乐郡主,也不知道向来娴淑的娴嫔娘娘是怎么跟宣和帝说的,据说一贯儒雅的皇帝当时发了好大的火,而且可能是余怒未消,接下来几天都看谁都不顺眼,平王过来请安时就遭了殃。
宫中现在差不多是人人自危,皇帝向来保持着喜怒不形于色的良好风度,如今张扬起来却着实吓人,这种时候当然还是躲出宫才明哲保身。
问题是,谁敢在皇帝明显心情不好的情况下找他说话?筛选这时候能不怕惹怒天子的角色,无非就莫先生和宇文康了。
可江天暮这回说什么也不肯去找莫步青,周欢只好硬着头皮去求自己师叔。
好在宇文康真能说上话,宣和帝没迁怒于朝臣,赵剑秋他们终于出宫回家。

在家陪女儿玩了几天,正月初六上班第一天是大朝,赵剑秋站在殿里靠后的地方,才知道宣和帝还是把火气带上了朝堂。
六部九卿居然个个有份,连赵剑秋在都察院工作了这么久都找不出的毛病,宣和帝却比言官掌握的资料更多,更会挑毛病,口舌更厉。
刑部一件小案子审了那么久,户部今年的收入比去年少,工部建园子浪费材料,礼部教导外地官员规矩不用心…
桩桩件件,让在场的官员不是脸色铁青就是脸色发白,朝堂上响起一片请罪之声。

等下了朝回到都察院,于平均当然把朝上受得气都撒出来,拍桌打凳训斥了下属好半天,末了留下张铭山、李洪业等头头和赵剑秋、曹永志、陈南这样的骨干,挥挥手命其他人退场干活去。
本以为会继续接受上司的训斥,结果于平均往椅背一靠,居然笑了:“多久没听到皇上这么训人了?”
本来板着脸的张铭山和李洪业也笑了。
“也有十六、七年了。”张铭山语气还挺怀念的。
“是啊,想当年我们几个也是像这些年轻人一样,站在大殿的角落听皇上训人,如今真可是轮流坐庄了。”李洪业也在回忆当年,那时的他们是何等的青春,何等的飞扬跋扈。
“是啊,当时我站在角落就想,官做的越大越昏,如果换了我,一定不会让皇上训斥的,如今誓言成空,才知道当初真是太年轻了。”于平均回忆,当时的自己还瞧不起那吓得浑身发抖的上司,现在想想,真的是年少无知。
“就是,当初我看着我的上司挨训,还偷着笑活该呢,谁让你总摆架子训我,现在终于轮到你挨训了。对不对?”张铭山突然问赵剑秋他们。
“对。”陈南傻乎乎的点了点头,然后才意识到不对,赶忙捂住嘴,脸不自觉的红了,惹得在场人都笑出来。
第九十三章 天子怒
陈南是与莫忘尘同届恩科考上做官的。比赵剑秋早进都察院一年,属于反应慢,但老实憨厚那种人。
陈南是直属于平均的下属,于平均看中的就是他有股倔劲,遇上不懂的案子就是不吃不睡也要弄明白,而且因为他老实,无论于平均怎么发脾气,他都能不声不响默默承受,不像有的年轻人,刚被说了两句就闹到吏部要求调走,所以于平均也有机会就提拔他。
能在于平均手下当差,这点就足够让人同情了,所以几乎找不出妒嫉陈南的,而且因为陈南老实,很多人都把自己的活交给他干,陈南也都是乐呵呵的接受,所以在整个都察院,他是人缘最好的一个。
赵剑秋当然不会妒嫉陈南,也不会欺负他,她只是同情这老实人。但同情也只到今年正月初一的凌晨,因为她在秘室拿的那本册子。上面凑巧就有陈南的名字,而且年龄籍贯、现在单位一应俱全,避免了同名同姓的可能。
江天暮说的对,知道的多了,看问题的角度和心理都会不一样,像她现在,脸上也一样和大家一起为陈南的笨拙而发笑,但心理上就不容易笑了。
笑了一会儿,于平均就盯上了赵剑秋:“剑秋,你前几天不是住在宫里吗?皇上究竟为什么生气,谁惹着他了,你知道吗?”
“据宫中说,是因为娴嫔娘娘提了长乐郡主的婚事。”赵剑秋回答道,至少宫里都这么说,表面上的。
于平均哪有那么好糊弄:“这个你信?”去年郡主未婚夫出事皇上都没发火,总不成是忍到今年吧?
“宫里都这么说。”虽然赵剑秋直觉与江天暮那晚闹失踪有关,但她能如实说吗?
于平均也知道这事不能细察:“不管皇上生气的起因是什么,反正他现在不满意我们的工作了,那我们就得做出一番成绩来。”
“可京城这些官都学尖了,要找他们把柄真不容易。”曹永志为难道,天下脚下,有几个官能像赵剑秋碰上的苏奎江那么傻。
“监察御史是干什么的?你还指着别人给你送货上门不成?”于平均怒斥,“一个个给我到外面去监、去察!干不出成绩我就把你们都调到外地去,看你们还敢不敢抱怨天子脚下不好查案!”

有古文云: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宣和帝这一发火,整个朝廷也都动了起来。大家一反节后的惰性,变得要多勤快有多勤快。所以当各地的藩王陆续进京,看到的就是一遍欣欣向荣而隐含肃杀的奇怪景象。
正月十五,天子在御花园的暖阁招待皇室亲戚,宴会让大家去长安城中的御街观灯,并命文武百官做陪。
就算工作再忙,柳易生他们还是抽空儿过来御街观灯、帮皇帝招呼外地来的亲戚。
“今年进京的都有谁啊?”柳易生一过来就问,他真是快忙晕了,连藩王进京的人数都不知道。
“都在那边,太多了,你就看衣服一个个认吧,反正好几个去年都见过。”赵剑秋也是强打精神过来的,太忙了。
“这才什么时辰,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困了?”所以说,江天暮有时候说话是很气人的。
“你还说,不知道我们户部尚书受刺激了?!”柳易生想起来就有气,他不敢说宣和帝,只能生自家上司的气,“居然说皇上好久没发火了,一幅很怀念的样子,然后就命我们想办法各处掏钱。”
其实被宣和帝训的六部九卿中。最无辜的就是户部,你说才正月初六,皇上就嫌今年的收入不如去年,他这帐是怎么算的?
江天暮同情的拍拍柳易生:“不只你家上司,我们莫尚书也很怀念这天子之怒,说朝中年轻人都懒惯了,就应该练练手,我看他们都是太闲了,欺负后辈。”
“宇文师叔说,当年劣王之乱后,皇帝就是这样雷厉风行整顿朝纲的,你说他现在这么一出为了什么?”周欢小小声的问道。
难道又是为了什么而清理?几个人都皱起眉头。
“天暮,你是不是天暮?”那边有人喊着跑过来。
“子敬!”江天暮笑逐颜开的迎了上去,“你今年也进京了。”
“嗯,我一直在找你,可叫我找到了。”那个叫子敬的也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和江天暮年纪相仿,穿着的锦袍却是皇室的便服。
“我给你们介绍,”江天暮很亲热的拉着那人过来,“应子敬,湖南湘王的小儿子,也是我小时候的玩伴。这是赵剑秋,今科状元,现监察御史。柳易生,今科探花,现户部郎中。周欢,今科武状元,现东城指挥。”
“你就是柳易生,敢公开告太子堂兄状的那个。我们堂兄弟都很佩服你呢。”应子敬看着柳易生,一脸崇拜。
“哪里,世子说笑了。”柳易生脸上不好意思,心里却推敲这人是不是江家投资的人。
“子敬,你大哥、二哥呢,他们不是也来了吗?”江天暮问道。
“他们换衣服呢,我听说快放烟火了,就先出来的。”应子敬东张西望,“烟火在哪里?”
“是快到时间了,这里看不清的,我带你去高处看。”江天暮冲赵剑秋他们挥挥手,“大家分头玩吧。”
“湘王的小儿子,那应该是庶出的吧?”盯着应子敬的背景,周欢寻思着开口。
“是庶出的,湘王共四儿一女,除了长子和长女,其他都是庶出的。”赵剑秋肯定道,这些藩王的资料都察院都有。
有父、有兄、还是庶出,成为投资品的可能性不大,“我们继续看看。”柳易生说道,虽然宣和帝不立自己儿子的可能性也不大,但只要碰上了合适的人选,他为了自己的未来。怎么也得努力才行。
走了没几步,却看见应天宏带着几个王爷朝这边过来,躲是不能躲,几人只好站住向太子和皇室成员行礼。
“周指挥和赵御史也在?”应天宏点点头,刻意忽略柳易生。
算起来,赵剑秋也好久没和应天宏这么正面说过话了,看应天宏表情冷淡,也不知道他如今对宛露的心思如何了?
赵剑秋只盼着这样官场客套几句,然后应天宏就过去算了,谁知道太子旁边的一个年青人停在她面前不动了:“京城还有这么好看的美人,真是男人吗?”
那人语气很轻浮。但话里的意思更吓人,赵剑秋板起脸来:“这位是?”
“他是广西简王的世子杜丰臣,丰臣兄,赵御史是今科的状元,孤亲自点的。”答话的是应天宏,而且明显在维护赵剑秋。
“原来是太子殿下的人。”杜丰臣笑得暧昧。
“世子弄错了,都察院不是东宫,不属于太子管辖的。”赵剑秋正色说道,在场还有不少官员,她可不想就这样被划到太子派系里。
“赵御史长得这么好看,可脾气似乎不大好啊?”杜丰臣笑着玩味的打量她。
“都察院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的确不是能嘻皮笑脸的职业。”赵剑秋已经不只一次申明自己的职业,就算杜家是很稀罕的异姓王爷,也不能公然和言官做对吗?
杜丰臣果然笑笑准备走人,不过他似乎不甘心:“听说赵状元诗写得很好,有机会讨教一下?”
“赵某在都察院忙得很,早忘了如何做诗了,不过如果世子有机会去都察院的话,赵某也不会吝啬一杯茶水的。”去都察院“喝茶”还有个特别的意思,在场官员都知道,赵剑秋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丰臣兄,快放烟火了。”应天宏不得不解围,要是当他的面让外地藩王和言官起了冲突,他岂不是找父皇的骂?何况杜丰臣挑衅(调戏)的是他以前的女人。

“那是简王家的?”站在城楼高处,有人把下面发生的一切看得很清楚。
“嗯,今年进京的人还不少,而且几乎都是年轻一代呢,我听说京城现在很热闹啊?”应子敬笑道。
“所以呢?是你还是湘王闲不住了,赶过来凑热闹?”江天暮也笑道。
“放心吧,家父可是只老狐狸,倒是家兄似乎开始幻想了,我就跟过来看看热闹,旁观而已,当然,如果你希望我也参加的话。”应子敬笑吟吟。
“听意思,你这只小狐狸是暂时不想回湖南了?”江天暮懒洋洋靠在城墙上。
“没办法,陪我玩的人都在京城啊。”应子敬两手一摊。做无奈状。
“我这些天很忙,怕是没空陪你了,我现在在刑部工作呢。”江天暮叹气。
“行不行,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你不能太累的。”应子敬正色关心道。
“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在刑部也不过是动动嘴,给人上课而已。”江天暮得意的微笑,别人这些天跑颠颠,他却坐在屋子里堂而皇之教、训人。
“莫尚书让你给人上课的?教什么?”应子敬好奇道。
“犯罪心理学。”江天暮得意洋洋。
应子敬点点头:“这倒是你的强项。”
这是称赞吗?江天暮挑挑眉:“如果不是我明察秋毫,抓住你这小狐狸,我们能那么快就相认?”
第九十四章 求婚者
江天暮今年十九岁。应子敬今年也十九岁,可是两人的交情已经有了十五年。
十五年前,在江家别院闲得无聊的江天暮,无意中听说湘王的长子遇袭,被人打了一顿,而且居然过了一个月还找不出是谁干的。
好奇的江天暮于是缠着江豪楚去湘王府“慰问”,然后发现了与四岁儿童不大一样的应子敬,两个四岁儿童于是讨论起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和“大富则骄,大贫则忧,忧则为盗,骄则为暴,此众人之情也。”这种深奥的问题。
然后就对上了暗号,两人居然是熟人。
回忆当时,应子敬还是乐不可支:“我一想起你那时的样子就好笑。”四岁的江天暮说起话奶声奶气,手里还拿着个糖人,其实挺可爱的。
“四岁孩子就要有四岁孩子的样子,哪像你居然敢雇凶打人。”江天暮很同情当地的官员,谁能把嫌疑的目标放在湘王爷四岁的庶子身上。
“我是不如你能忍,不过我看你忍耐的本事也不怎么样,不然皇帝怎么把目光放在你身上了。现在这天子之怒,起因就在你吧?”应子敬指出让百官不安的罪魁祸首。
“那个大骗子,说话不算数,亏他还是皇帝。”江天暮懊恼的踢出一脚,脚踢在城墙上,疼的是他自己。
这说明他心乱了,江天暮平时喜欢装糊涂,但真的心乱时会真的迷糊,例如会迷路,会不小心弄伤自己…
应子敬叹气:“这里的历史我们根本不知道,也就不存在是否会改变历史,你要做什么又何必顾虑那么多,再说如果你登上那个位子,我们找人也方便些。”
“你也希望我那么做?”江天暮不掩饰眼中的迷茫,“十多年了,以你我的能力都没有找到他们,真的我登上那位子他们就会出现?”
“我也不知道。不过未来的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中,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今生何不按自己的意愿自在活一回。”话是如此,但应子敬也知道江天暮和他重生的环境不同,遇见的人也不同,两人的性情也不同,真要自由自在又谈何容易。
夜晚的天空突然间就亮了起来,朵朵烟花流光溢彩,将整个长安城照得如同白昼,却照不亮人的心。

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不光是湘王的三个儿子。别的藩王的儿子也有不少留在京城的,这就给都察院又增添了不少工作。
“一群傻蛋!”于平均不屑的评价,他们还真以为太子和平王不争气,就开始痴心妄想了?
“抱有幻想的有几个,多数还是过来站队的。”张铭山据收集到的情报分析道。
“站队,往哪儿站。”于平均倒想看看那些藩王,尤其是异姓藩王想怎么选。

其实朝中很多人都想看看,光是京城这些人自导自演大家都会累,难得有外地的“戏班子” 进京,大家乐得歇一歇。
诸藩王当然不会都是傻瓜,京城的消息他们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这次送自家子女进京,有聪明的当然是趁机向皇上表忠心,送来儿子相当于人质。有的就心存幻想,认为自家子嗣这么优秀,说不定能被皇帝过继,但更多的人是打算重新选择站队的,不幻想为皇但却希望家族势力能趁机更进一步。
简王的世子杜丰臣就属于这种人。
“这个是?”宣和帝看着杜丰臣亲手奉上的画卷,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是舍妹的画像,舍妹今年十七岁,虽是蒲柳之姿但也是嫡出。还算知书达理,家父希望皇上能同意她去服侍您的儿子。”杜丰臣一反御街上的轻浮,毕恭毕敬的答道。
“朕可不只一个儿子,简王兄没说清是哪个吗?”面对提亲,宣和帝仍保持着帝王的严肃和冷静。
“家父说,全凭皇上做主,不管能服侍哪位皇子都是杜家和舍妹的荣幸。”杜丰臣说得谦卑,却知道宣和帝不可能真让王爷的嫡女给皇子为妾为婢的,而现在太子和平王都没有正室王妃,皇帝先考虑哪个儿子就代表谁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更重要,这对杜家日后的站队很有参考价值。
宣和帝挥挥手,命李公公收起画像:“算起来原太子妃已经故去好久了,太子也该再立个正室。而平王快十八岁,也该出宫建府了,朕会考虑的。”
皇帝这话和没说有什么两样?杜丰臣的表情更加恭敬,让人再奉上珍珠白玉等财宝,“微臣斗胆,想请皇上赐长乐郡主下嫁。”

赵剑秋下班回家,赵永善边帮她开门边告诉她:“老爷,有位姑娘要见你,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姑娘?赵剑秋奇怪的往院子里走,什么姑娘来找她,她不记得认得什么姑娘呀?难道陈雅兰忽然回来了?
院子里果然坐着个年轻的姑娘,一看见她就皱眉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赵剑秋怔了怔,看院子里没别人才上前施礼:“见过长乐郡主。”长乐郡主怎么会突然出宫跑到她家里,而且好像还是一个人。
长乐挥挥手:“免了,这又不是在宫里。”
“郡主到赵某家里,是…?”赵剑秋小心翼翼的问道,别说是郡主了。就是平民女子也没有随便往男子家跑的吧,尽管她这个男子名实难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