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田马上回应:“你们可是看到这儿挂的人头了,老实回答陈姑娘的问话,不然后果不用我说明吧?”
对他这话最不满的就是娟娟,可蔡田在他们这群人中极为威信,而且之前的确有人被杀,所以娟娟好心劝赵剑秋他们:“你们还是老实说了吧,蔡大哥也不怎么杀人的,别害怕。”
不怎么杀也是杀过的,江天暮无可奈何的开口:“我叫江云,我告诉你,我们江家可不是好欺负的,你现在放本少爷回去,本少爷就既往不咎。”
“那江少爷是江家哪支的?不说清楚我们怎么知道敢不敢得罪?”陈雅兰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江家少爷可不能让人看不起,江天暮傲然道:“现任江家族长是我堂伯,我爹是河南总商会的江豪启。”
听到这名字,在场的山贼不由得失声惊呼,在河南还真没有人不知道江豪启的,当下就有人害怕了:“蔡大哥,雅兰姐,不如我们放了江家少爷…”
“不行!”陈雅兰厉声阻止,然后意识到态度不对,才缓和下来,“我们已经把人抓来了,这就已经得罪了江豪启,反正我们现在的确缺粮少钱,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总不能看着大家饿肚子吧?”
钱、粮,现实摆在眼前,大家都不吱声了。
陈雅兰盯着江天暮:“江少爷,就请你在山上委屈几天了,只要令尊能送钱粮上山,你就是我们山寨最尊贵的客人。”
有这么待客的?江家少爷都快哭了:“我爹爹当然会救我的…”
“那就看令尊是否真的心疼江少爷了,”看他委屈可怜,陈雅兰心情却是极好,“还请江少爷交出信物,我们也好早点通知到江老爷。”
这女人连江家的信物都知道?江天暮委委屈屈:“我已经让人通知我爹了,我爹一定会马上过来救我的。”
“已经通知了?!”陈雅兰马上警觉,“你派谁通知的?”她问蔡米。
“就是赶车的车老板。”蔡米越想越觉得这事办得不痛快,早知道还不如拿了那大少爷的珠宝就好,也省得里外不是人。
“你们怎么能这么随便找个人办事?!”陈雅兰果然不高兴了,“要是他拿着东西跑了怎么办?!”
蔡米可没想到这点:“不会吧?这答应的事还能不算?”记得他们村王老爹卖了头母牛给李二叔,结果过了一个月才发现那母牛还怀着小牛的,这样都没反悔。
跟这种人无法解释的,陈雅兰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蔡米的,叹口气,她还是追查最关键的问题:“那信物是什么样的?”
这山上居然有如此了解江家的人?这点江天暮并没事先考虑到,而这疏忽可能是致命的!他仍然一脸委屈的在旁可怜着,心里却在准备,这女人看上去是山寨的重要人物,而且应该不会武功,那事情要是露出破绽,他就拿她当人质,怎么也得让赵剑秋和他平安回去。
陈雅兰还真没把这看上去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放在眼里,她只是追问蔡米:“那是什么样的信物,你一定要想清楚了!”
她这样强调蔡米反而更糊涂了,“好像…好像是金鱼?”他不确定的看向和他一块下山的伙伴们。
“是金鱼没错。”刚才声援陈雅兰的小强确定的说道。
“真是金鱼?!”陈雅兰这回改成直盯着江天暮。
对她直勾勾的眼神有点害怕,但赵剑秋还是尽责护主:“是金鱼怎样?我家少爷是江家的子孙,还不能带江家的信物了?”
“小强,那信物是金的还是银的?”陈雅兰仍盯着江天暮。
“金的,纯金的。”小强肯定道。
他这一肯定,陈雅兰和江天暮反倒是都放松下来了。
第五十八章 做人质
江家人因为姓氏的关系,其信物都是水里的、或者是与水有关的珍宝,江豪楚那一辈用的是珊瑚,江天暮这一代便是用金鱼形饰物来证明身份。
江家族长的嫡系用的是紫金鱼饰物,旁支的嫡出用的是纯金的金鱼饰物,而庶出的要视父辈的地位,分别用银、铜的饰物。
这事挺复杂的,江天暮自己都嫌麻烦,却没想到这小县城的山上居然有人对江家的排位规矩这么熟悉,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大意了。
不过好在小强特意强调是纯金的,恰好掩饰了他正统嫡子的尊贵身份,那是因为一般人分不出紫金和黄金的区别,其实黄金的含金量更高,只是物以稀为贵,紫金是海外的稀有金属,在天佑王朝市面上不多见,才会价值高于黄金。
陈雅兰问话也有疏忽,她要是只问是什么样子的,那听过小强的形容,她极可能猜出江天暮的真实身份,可她问的却是:“金的还是银的?”无疑只给人二选一的机会,江天暮由此躲过去。
“蔡大哥,我们还是请江少爷进山寨休息,然后再商量怎么通知江家老爷,你看可好?”陈雅兰这时才征求蔡田的意见。
蔡田也并无丝毫不悦:“雅兰你安排就好。”
“那我给他们安排住处,”娟娟忙插嘴抢活干,她还赌气加上一句,“蔡大哥要是不相信娟娟就算了。”
她这么说蔡田倒是不好意思不让她帮忙了:“娟娟你是我爹娘的干女儿,大哥一向把你当亲妹子看,怎么会不相信你?”
娟娟这才笑了:“那我带他们走了。”她示威似的看看陈雅兰,陈雅兰却回她一个柔柔的笑脸,娟娟怔了怔,才招呼赵剑秋他们。
这个娟娟明摆着不是那个陈雅兰的对手,但心地不错,赵剑秋看出她主动提出看管自己和江天暮,是存了保护的心意,便扶着江家少爷随她而去。
…
等到真正进了这个影子寨,赵剑秋才发现这里既不是一般的寨子也不是村庄的样子,寨里面是由大大小小无数的山洞组成的。
没想到山上的环境也跟迷宫似的,赵剑秋真有些发愁,这样官兵就是攻上山来也无法一网打尽,到时人家效仿狡兔三窟,随便往哪个山洞一钻怎么办?
娟娟领他们到的是一个看上去并不大的小山洞,洞口有门还有锁,“你们暂时在里面待着吧,抱歉,我必须把门锁上。”她已经尽量给他们找个好地方了,但正如蔡田之前说的,她是蔡家的人,不可能背叛。
山洞有多深?洞里是否还藏着什么危险?这些站在洞口前谁也无法知道,当然更不愿这么轻易进去,就算是来卧底的也一样。
“娟娟姑娘…”看出她心软,赵剑秋还想再问问。
“等一会儿我给你们送饭。”娟娟没再和她说话,转身走了。剩下和娟娟一起过来的山贼客气的说道:“江少爷,请进。”
拿着刀说话,再客气也打了折扣,但好汉不吃眼前亏,江天暮扯扯赵剑秋:“我们先进去再说。”是他们自己选择侦察的,那就是再危险也得面对。
“少爷小心。”赵剑秋尽跟班的职扶江天暮进去。
门在他们后面关上,传来落锁的声音,洞里的光线随之暗了暗,但仍然看得清周围环境,这里并无危险,不过是天然又加人工整修的山洞,大概五米长,二米宽,简单的桌椅床板,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江天暮抬头看看光线来源,那是由上面的缝隙透进来的,“这里要是下雨了怎么办?”他想得现实。
赵剑秋想的是另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个陈雅兰怎么这么熟悉你们江家?”
“不知道。”江天暮往床上一坐,又恢复了他满不在乎的神情,“大概有仇吧,我们江家生意做那么大,自然挡了不少人的财路。”
“我觉得她极恨江家嫡系的人,你还记得我们在莫愁居见过的静妃吗?陈雅兰追问你的眼神和静妃好像,直到证明你不是嫡系的她才平静下来。”那时第一次接触古代冷宫的弃妃,赵剑秋难免印象深刻。
“你是说她被我爹或者我哥哥甩了?”江天暮皱皱眉,“不说别的,光是生意场上就有人不少送他们女人,我看就是现在他们自己来了,怕是也记不清这笔债了。”
陈雅兰会是另一个宛露?可这个女人看似柔顺却颇有手段,赵剑秋无法和她同病相怜:“这女人不简单,你要小心。”
“我知道。”江天暮难得慎重,“只怕这玉屏山整件事都和她有关。”
那就不是和“暗影”有关了?再次否定了“暗影”,赵剑秋也不知该悲该喜:“说不定陈雅兰背后还有人。”真要不是“暗影”的话,这个组织还要刺激她多久?
“那就得你去查了,小跟班。”江天暮笑笑,再看看洞里简陋的家具,“别忘了向他们要求要被子、要油灯、要食物,要好的。”他强调最后一点。
既然绑人是为了要钱要粮,那应该不会存心让他们挨饿挨冻,但要求好的就不可能,不过这个要求符合锦衣玉食的江家少爷的性格,赵剑秋点点头:“我会和他们申请改善待遇的。”
…
山洞缝隙的光线越来越暗,就在里面要看不清时,外面终于有人开门进来了。
前面是娟娟,右手拿着油灯左手拎着食盒,后面跟着的蔡米一边夹着两床被子,另一手拎着一桶水。
“多谢娟娟姑娘,辛苦蔡二哥了。”赵剑秋一脸落难时被人雪中送炭的感激,先接过油灯和食盒放桌上,再接过被子。
“这没什么…”娟娟和蔡米的样子都有点奇怪。
难道他们商量的结果对自己这边极其不利?赵剑秋想着怎么探问,一边的江家少爷却先拉过蔡米,小声跟他说着什么。
蔡米先怔了怔,然后一脸恍然:“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带你们去。”
什么时候人质和绑匪的关系这么好了?娟娟和赵剑秋都觉得奇怪,赵剑秋因为目前扮演的是小跟班,少爷说话她不能插嘴,可娟娟却不用管那么多:“你要带他们去哪儿?”
“也没什么…”蔡米居然还支吾起来。
“那我跟你们去!”娟娟不高兴了,蔡米居然还有事瞒着她!
…
其实蔡米带江天暮他们去的就是山洞后面靠林子的一个小草棚,“五谷轮回之所”而已,看到目的地,娟娟终于明白蔡米不直说的原因了。
“我先回去收拾收拾。”她红着脸先转身离开。
赵剑秋就顾不上脸红了,其实他们在上山途中就解决过一次,现在倒不是很急,不过这却是个大事,“蔡二哥,要是我们晚上想方便…怎么办?”山洞里又没有卫生间,她和江天暮又毕竟是男女有别。
“晚上也来这儿,我会和守门的兄弟打招呼的,不过你们别想趁机逃走。”蔡米很通融,但警觉心也有。
“谢谢蔡二哥,”总觉得这种通融不大合情理,不过赵剑秋仍表现得感激涕零,并表示道,“蔡二哥你放心,这黑灯瞎火我们能跑哪儿去。”
…
等到回到山洞,娟娟已经摆好碗筷、铺好床铺了。两个人质值得如此殷勤吗?赵剑秋心里疑虑更深。
江天暮却先看向桌上的饭菜,四个玉米面窝头,两碗一点油水都没有的菜汤,一碟萝卜咸菜。这待遇也太差了吧?
江家少爷必须抗议:“这种东西怎么吃?”
“这个能吃的,我们山寨眼下正缺粮,大伙儿都吃这个,”娟娟解释道,“这个是新做的,还热乎呢。”她可没有虐待他们。
“不信,你们那个女寨主肯定不吃这个。”江家少爷气呼呼的。
“对啊。”小跟班忙帮腔,“说起来也真奇怪,你们居然有个女寨主呢?”她有些好奇。
“什么女寨主,我们这儿的寨主就是蔡米的大哥呀,之前你们不是在寨门口见过吗?”娟娟和蔡米都不明白了。
“那个陈什么兰的不是寨主吗?可为什么都是她在发号施令?”赵剑秋是在挑拨,可她说的也是事实。
娟娟和蔡米脸色都不大好看了,末了还是蔡米开口:“雅兰姐是见过大市面的人,对我们村帮助很大,听她的有什么不对?”他这话与其要说服别人,不如说要催眠自己。
“就是说,你们只给她大米白面,大鱼大肉,却让本少爷吃这个?”江家少爷可是极委屈,“还说什么最尊贵的客人,骗人!”
“大家吃的都一样,真的。”娟娟这回可是觉得江家少爷冤枉陈雅兰了。
“可我娘说过,没有油水滋润女人是不会有这么白嫩的肌肤的。”就算江天暮不如柳易生那么懂得女性心理,他也知道女人看重什么。
果然,娟娟低头打量自己的双手,不再开口,一脸的闷闷不乐。
“那个…”蔡米咳嗽一声,欲盖弥彰的问道,“那个江少爷,你家很有钱吧?”
“当然。”江天暮理直气壮,不过看娟娟的神情因为蔡米的话而紧张起来,他就断定这句话后面还有内容。
果然,蔡米更紧张的发问:“那你们家能不能拿出十万斤大米和一百万两银子?”
第五十九章 明算帐
不说十万斤大米有多少,就是一百万两银子换算成现代的人民币,至少也得一亿元以上,赵剑秋听着都发晕,难道这些山贼竟然想要这么多赎金?!
江天暮倒是认真的想了想:“应该能,不过拿出这些,我爹就没钱了,变成穷人了。”其实以江豪启的家底掏出这些也不至于穷哪去,更别说一族之长的江豪楚了,不过现在不是耀富的时候,得扮可怜。
听他这样说,娟娟又想起自己的身世,神色暗然。
偏偏小跟班就可怜兮兮的盯住她:“娟娟姑娘,你不会想向我家少爷要这些钱吧?那我家老爷就得卖房子卖地,还有卖我们这些下人,说不定还得卖我家小姐…”
“你们还是杀了我吧!”江家少爷大义凛然,“总比全家都跟着受罪强!”
一直低头的娟娟突然就哭了起来。
“娟娟…你别这样,雅兰姐不是说江家有的是钱吗?江豪启拿不出还有江豪楚呢!”蔡米心疼的安慰娟娟,娟娟家就是因为绑票家破人亡的,触景伤情怎么能不伤心,都怪他,就不该绑什么人上山。
果然是陈雅兰那女人在背后教唆的,果然她的目的还是冲着江家嫡系,江天暮叹息:“你不知道我们江家早分家单过了吗?这赚大钱也是自己花,有损失也得自己承担,别指望嫡系会出面帮忙。”现在也不是宣扬江家如何团结的时候。
“就是,这亲兄弟都得明算账,何况是堂兄弟。”赵剑秋帮腔道,“娟娟姑娘,蔡二哥,我看你们是好人,能不能帮忙和你们大哥说一下,钱我们老爷肯定会出的,就是能不能少点,这么多钱…真会逼出人命的。”她是有意不提陈雅兰,只为了确定蔡田在这事上是站哪边的,在寨中究竟是什么地位。
听到“会逼出人命”这几个字,娟娟身子一抖,马上开口答应:“我帮你们去和蔡大哥说。”
蔡米看看娟娟,也仗义的开口:“我也和大哥说。”一百万两这个数他当时听到就吓得脚跟踩进棉花堆似的,这么这么多钱,大概只有皇帝家才拿得出吧?
“太好了。”江家少爷和小跟班喜出望外,“多谢两位了。”他们对两人表示出极大的信心。
“我现在就去说。”娟娟是个急性子。
“等一会儿,”江家少爷还有话说,“请问,一百万两银子能买多少馒头?”
能买多少?现在一文钱都能买上三、四个,更别说一百万两银子了,娟娟和蔡米都没上过学堂,算不出具体的数,但绝对是自己一辈子都吃不完的。
“就算我爹拿不出一百万两银子,十万二十万总是有的,现在换几个馒头吃不过份吧?”江家少爷还是在申请改善待遇。
十万二十万买的馒头也数不过来,娟娟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我再想办法吧,今天已经晚了,你们先对付着吧。”
看娟娟和蔡米都是面带羞色的离开,赵剑秋边拿出藏着的银针给饭菜验毒,边评价着:“这两人还是不错。”
“也是没经验的,从要我们交钱到绑人上山,居然连搜身都忘记了。”江天暮倒水洗手,擦干净后再坐到桌前,“不过生活上倒是细心,洗手吃饭吧,要不就凉了。”
“你真吃这些?”赵剑秋意外,她没想到这位少爷真能吃下这粗茶淡饭。
“总比饿肚子强。”江天暮真就喝汤吃窝头,一点也不勉强,“这东西已经不差了,你不知道,我在乡下办案时,吃这个已经不错,就怕碰上不讲卫生的人家,那样有的锅台看上去就是几十天不刷洗的,蒸出的馒头上面都带着黑手印,这种人家才是宁可饿肚子也不能吃的。”饿肚子也比食物中毒强。
“你还遇上过这样的人家?”赵剑秋也洗好手坐下,她前世的家虽然也在村子里,但通水通电有太阳能有沼气池,还没见哪家脏成这样,而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又几乎生活在城市里,日常也是宅在家里不出门,倒是没接触过脏乱差。
“所以说你的职业比我的好,要不我家莫尚书怎么老找你家于大人别扭?”江天暮小小声的笑道。御史主要是查贪官,而哪个贪官也不会在脏乱差的地方盖别墅,而至于事发潜逃的贪官,则又归了刑部管。
赵剑秋也想明白这层道理了,他们查的案,要是直接结案还好,不然还得麻烦刑部收尾,这等于给莫步云增加工作量,于平均不会就冲着这点才进的都察院吧?
…
吃过饭,又一个问题摆在眼前,床铺不小,但就一张,两人怎么办?
赵剑秋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说出自己是女扮男装的,但她也有正当理由拒绝:“没有少爷和跟班同床的,我睡地上好了。”
山洞的地面是泥土地,并不潮湿也不冰冷,江天暮本有心和她换换,但既然他们现在是在角色扮演,那还是演得像点才好:“那你今晚先这样,明天找娟娟要块木板垫上面,再要床铺盖,我看那个娟娟对绑票的事格外敏感,或许你可以从她这儿突破。”
“我会试一下的。”赵剑秋把被子铺一半盖一半,熄灯合衣休息。
…
第二天早上,小跟班在侍候少爷梳洗时,娟娟就过来了。
不过不只是娟娟,蔡田、蔡米和陈雅兰都来了,娟娟的眼睛有些红肿,但与其说是在伤心,不如说余怒未消。
看来昨晚娟娟他们没能说服蔡田,而今天陈雅兰一行人过来可能就是当面对质加上兴师问罪的,赵剑秋和江天暮暗自警惕着。
果然,陈雅兰哀怨的第一个开口:“我们没打算伤害你们,只要令尊能把钱粮如数交上,我们便会放你们回去的。可你们为什么第一天就不安份,娟娟和蔡大哥情同兄妹,你们怎么忍心让他们翻脸?!”
江天暮回她个莫名其妙:“我就是想吃白面馒头,让娟娟姐帮我弄来,他们兄妹为了一个馒头翻脸了?”
为一个馒头骂哭自家妹子,蔡田可担不起这罪过,“不是你嫌我们要的钱多吗?居然还骗娟娟跟我闹?!”他只是劝妹子别被人利用了。
“一百万两银子还不多吗?”赵剑秋不懂蔡田怎么敢开这个口,她敢打保票,蔡田活了这二十几年绝没见过这么多钱。
“对江家而言,一百万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不说整个江家,就是河南江豪启,每年的收入也有近五十万两,拿两年的钱换儿子的一条命还舍不得吗?”陈雅兰就如同掌握了江家的账本一样清楚。
“是,河南每年有近五十万的收入,”江天暮没有否定陈雅兰的算数,“可是你算的不是纯收入,江家在河南有近万人要养活,这些人每年至少就用了二十万两,而任何买卖都要本钱的,就按翻倍的利润算,五十万两中也有二十五万两是本钱,江家在河南真正的收入每年不过五万两银子,而且这五万两中还要拿出不少做善事,例如去年洪灾时,我们河南江家可是开了十里粥棚救人,这粥棚整整开了一个月,大家有没有算过,这又花了多少钱?”
十里粥棚,在场的蔡家兄弟和娟娟都去喝过粥、领过衣服呢,那粥棚救了河南不知道有多少人,就连现在的蔡家村,还有不少户供着江豪楚的长生牌位呢,可今天不是江家少爷提起,他们怎么都不记得这事了?
陈雅兰却知道江天暮的算法有问题,但她现在一者拿不出账本跟他一笔笔细算,二者就算有账本,蔡田他们这些乡下人也看不懂,三者江天暮提到了江豪启救灾的事,她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江豪启是在沽名钓誉,他就做得成功了。
“蔡大哥,”陈雅兰只能尽管柔和的劝蔡田,不让他有时间胡思乱想,“现在山寨三百多人都要饿肚子了,山下的乡亲们还等着我们赎出来,放眼整个河南,能拿出这笔钱的只有江家了,江湖上劫富济贫,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劫富济贫,这女人还真敢说,作为小跟班,有些话就得赵剑秋说:“劫富济贫?你陈姑娘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还敢说是学习江湖上的大侠,有本事你怎么不开粥铺?”
“我…我就是为了村子里的人…”陈雅兰又哭了,而且不冲别人,就是冲蔡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