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你主动找我的,我正好为解县的事发愁,所以才顺水推舟的。”江天暮很是无辜,“再说这事太子的人办比钦差出马要好吧?”
“那闻人还应该谢谢江少爷了?”闻人方把果篮推过去,他也知道这事让太子大义灭亲说起来更好听,但就是不舒服自己被人利用了。
“你不喜欢这桃子吗?”江天暮着实惋惜,“这是深州大蜜桃,皮薄肉嫩、色泽鲜艳、汁甜如蜜,你确定不尝尝?”
“不是不喜欢…”闻人方不知该怎么说,这深州大蜜桃是贡品,能得到是莫大的恩赐,他不能随便评价。
“我是说,这个太珍贵了,君子不夺人所好。”闻人方灵机一动,解释道,这贡品连太子府都分不了几个,江天暮却拿它送给自己,这礼的确珍贵,这么一想,闻人方心里舒服些了。
“没关系,皇上说我吃完了可以再去拿。”江天暮的不在乎让闻人方再次郁闷,但想到他话里的含义,宣和帝对太子和平王都没这样大方…
“你要是嫌这礼物轻了,那再加上这个如何?”江天暮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又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给他。
这个是…?闻人方翻了翻,眼睛亮了起来,莫忘尘果然留了后手,而江天暮把这个交给他,立场自然明确了,“我代太子殿下谢谢你。”这东西要是呈上去,皇上可是最讨厌皇室中人和反贼有关系的,难保不会影响他们的父子关系。
“我这可不是为了太子,这也不是我们江家的意思。”江天暮却郑重申明他的行为,“我这只是为了让闻人兄你不再生气。”
闻人方怔了怔,终于痛快答道:“好,不生气了。”不过看江天暮的语气,他又试探着问道,“天暮不喜欢太子吗?”看江天暮在宣和帝那边得宠,那他的态度是不是就代表皇上对太子的态度,还是江家有两个儿子,就想往太子和平王两边都押宝?
“我和太子从没接触过,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不过有件事我在生他的气,”江天暮说的直接,“我翻了今科的考卷,对在下当了榜眼着实不服气,就算是种树我也比赵剑秋懂得多啊,像三月草莓红,五月杏儿黄,七月桃子甜…你说呢?”
闻人方能说什么?说太子为了美色才选了赵剑秋当状元?那样别说江天暮,只怕整个江家的天平都不会再倒向太子这边了。
“今科的试卷…好像是不公开的吧?”为了应天宏能平安的当太子,闻人方只能这么岔开话题。
“皇上看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江天暮的行为挑不出错的,“不光是今科的,前几科的我也看过了,皇上评价说,看来看去,还是当年闻人方的才学最好,不亚于杨丞相,是可以做为未来丞相培养的。”
“所以呢?”闻人方了然,江天暮绕弯子绕了不少,还是得落在他这儿。
“所以什么?”江天暮却是一脸糊涂。
“…有没有空去太子府坐坐,和太子谈一谈?”无法确定江天暮的打算,闻人方干脆把他往太子府拉,反正江家的人拉过来对太子有利无弊。”
“有时间再说,我现在忙着讨好新上司呢,不是说现官不如现管吗?我现在得回去了,”江天暮站起身,潇洒的挥挥手。
目送他下楼梯,闻人方皱起眉头,揉揉太阳穴。
一旁的郝亮小心的上前问道:“公子,我们还去哪儿吗?”
“哪儿都不去了。”和江天暮一场互相试探,闻人方只觉得头疼,他看不清江天暮的立场,看不清这人究竟是聪明还是不聪明,只知道这么和他说下去,变糊涂的人是自己。
“回太子府。”闻人方下决心一定要让应天宏见见江天暮,太子大概还没尝过这种全神贯注跟人说话,却像大锤敲在软棉花上的无力感吧?闻人方带点恶作剧的感觉笑了…
凡是去过都察院的人,都说那里是整个朝廷最安静的地方。
其实都察院占地面积并不小,赶上江天暮的新家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在百名以上,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静,针落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静。
御史是言官,不敢说一言兴邦但绝对一言能定人生死,所以这里的人说话都慎重,绝不会有上班时间闲聊天的情况出现。
赵剑秋刚来时,也对这里面的人嘴都像贴上封条似的情景很意外,但她马上就适应了这样的工作环境,甚至有如鱼得水的感觉,反正拜前世的家庭环境所赐,她本能的反感生活在家长里短的言语包围中。
赵剑秋的顶头上司是右都御史张铭山,五十出头的年纪,很是严肃古板的人,赵剑秋刚看见他时,心里就有点忐忑,他像前世张小芹的爷爷,一样整天不见个笑脸,而且居然也姓张。
张铭山对赵剑秋第一印象也不大好,男生女相不说,又是皇上点名插进来的,御史是那么好当的吗?看赵剑秋文弱的身子板,张铭山无法想象她铁骨峥峥的模样。
抱了一大堆以前御史办案的资料给赵剑秋,张铭山是希望赵剑秋自己能认清现实,主动回翰林院继续抄写,这样大家都省心。
能不用一天到晚都跟在张铭山左右,赵剑秋也是轻松了些,所以进都察院这一个月,她就是上班看文件,下班看房子、搬家,然后家、单位,二点一线过日子。
张铭山是等着赵剑秋知难而退,但看到她这么安安稳稳的看资料,印象分上来些了,都察院里喜欢安静,喜欢安分守己的人,这点赵剑秋倒是符合,那只要她继续这么安静的待着,留在都察院也可以,反正都察院也需要抄写文件的人,何况翰林院出来的文人字写得都漂亮。
有了留下人的念头,张铭山开始主动问起赵剑秋了:“案卷看得怎么样?有什么不懂的吗?”皇上也说要自己教导新人的。
“案卷差不多都看完了,不懂的地方有很多。”来都察院一个月,赵剑秋的心态早调整好了,张铭山并不是她前世有血缘而无感情的长辈,他是她现在的上司,还是宣和帝亲自点名的,有问题不敢请教,那就是自己吃亏了。
“不懂的地方有很多?”张铭山挑眉问道,“哪些地方不懂?”他到要看看这位状元郎对御史研究有多深?
赵剑秋将自己这一个月看资料的笔记双手递上,文件案卷上不能做记号,她只能把有疑问的地方重抄下来,本来打算自己查资料找答案,但难得张铭山能亲自教,张铭山当御史当了快二十年,说是都察院的活字典都不为过。
张铭山很认真的接过笔记,很认真的从头看完,然后才抬起头,用更认真的态度对赵剑秋说道:“你的这些疑问,在书本中是找不到答案的,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明白的,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跟在老夫身边,接触一些实际的案例,如何?”既然这年轻人肯认真学习怎么当御史,他也愿意教授他。
“是。”在都察院一个月,赵剑秋终于开始她的实习生涯了。
第四十四章 实习期
以前赵剑秋看的都是定了案的卷宗,跟在张铭山身边后,就开始查看那些没下定论的案件,以及各地送上来的情报。
暗行御史,这些人便是情报的提供者,赵剑秋第一次开始近距离接触这些人,而不是把他们当做名词看,如果说整个都察院是一棵参天大树,那么构成它盘根错节的基础,成为它不倒支柱的就是暗行御史。
张铭文就是暗行御史出身的,而且这都察院五品以上的御史,百分之九十也都是暗行御史出身的。
“你虽然没当过暗行御史,但总算是去杭州微服私访办了案,也应该能了解暗行御史的重要,的确,很多事情真相不是摆在桌面上的,你要到处去找,不懂得收集情报就当不好御史。”张铭山如是说道。
赵剑秋认真的点头称是,接触了才知道,张铭山其实是位很好的老师,他严肃,是因为他的职位关系到别人的身家性命,不由得他轻视。他古板,是因为他看重御史这一职业,不允许三心二意的人进都察院混日子。
这样的人,哪是她那个“只要是女孩都没用,只要是男孩都能顶了天”,不分情由只是一位偏见的爷爷能相比的,赵剑秋一想到自己第一眼就把张铭山和自己爷爷划了等号就感到惭愧,莫忘尘的事自己就以貌取人了,怎么还不长教训。
张铭山教人有自己的一套,他从不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对赵剑秋也是如此,他只是把所有的案件摊开来,让赵剑秋自己判断,然后与其讨论。
张铭山并不轻视年轻人的意见,他自己也是从年轻时代过来的,而且他现在正是物色接班人的时候,所以听了赵剑秋讲述她杭州办案后,他对柳易生和江天暮也产生了兴趣。
“柳易生怎么知道那发钗是公主的?”张铭山总能问到细节。
“因为他对女子的饰品向来熟悉,宫中嫔妃和公主的饰物都有图样记录保存,而据他亲口说,凡是他看过的首饰他就不会忘。”柳易生还说了,这样他送礼才不会送重复,过目不忘的本事起因却是讨女人欢心,也算是一绝,赵剑秋都不好意思说了。
张铭山却还点头称赞:“孺子可教,他的过目不忘用在记录情报和那些悬而未决的疑案上,也是难得的人才。他现在在哪儿任职?”
“在户部,现任山西清吏司的郎中。”赵剑秋可不认为柳易生对记录那些陈年旧案感兴趣。
“山西清吏司,那是户部左侍郎王庆祥的下属了,算了,他过目不忘用来背账目也是人尽其才。”张铭山和王庆祥是同乡,不好意思挖墙脚。
“那个江天暮,他是怎么知道莫忘尘是十八年前杭州知府陈志的儿子?”张铭山转移对象。
“猜的,莫忘尘,就是莫忘了陈志,然后天暮又专门查了陈志的家人,其妻儿本来发配边疆,但据说途中遭遇山贼失踪,而陈志的独生子如果还活着正好与莫忘尘年纪相仿。”这才是陈年旧案,不过如果不是江家也牵扯其中,江天暮还会这么认真对待吗?赵剑秋的答案是否定的。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做得不错。”张铭山可是恨不得把所有有御史潜力的人都收集到都察院,“他现在在哪儿?”
“现任刑部主事。”赵剑秋倒也想让江天暮过来都察院,因为江天暮不喜欢刑部,不过,“是皇上亲点他去的。”这点最关键,谁敢和皇上争。
可赵剑秋却忽略了另一点,御史是干什么的?下至百官上至天子都在他们的监督范围,所以张铭山摆摆手:“这点没关系,他要真有意来都察院,我和于大人都可以去求皇上。”他口中的于大人就是都察院的一把手,左都御史于平均,也是朝中说话最有份量的人物之一。
赵剑秋点头:“那我抽时间找他问一下。”
“越快越好,”张铭山比她还着急,“他现在刚到刑部,应该也在见习期,不会有什么实缺给他,这时候调出来最好办,要是安排了具体的职位又干得不错,刑部肯定不会轻易放人了。”
“那剑秋这就去办。”赵剑秋马上起身,江天暮想必在刑部也是度日如年呢。
她转身出去,就没有看见张铭山赞许的拈须微笑,不妒贤嫉能,这也是一个优秀御史的基本要求。

毕竟是挖墙脚的行为,赵剑秋不好意思公然去刑部找人,便趁着提前下班去刑部外边等人,可这过了好长时间都没看见江天暮出来,难道是自己错过了?赵剑秋只好去他家里。
好在赵剑秋去过江天暮的新住处,门口的下人都认识她,所以顺利进去,见到自称是看着江天暮长大的老管家,才知道江天暮也没回家。
老管家抹着泪诉说自从少爷进了刑部,就经常这样没白天没黑夜的忙碌,人都累瘦了,可怜少爷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个苦,他身体又不大好。
赵剑秋只能留下字条给江天暮,约好明天在太湖春见面,既然江天暮在刑部待得如此辛苦,他应该愿意来都察院吧?

第二天下午酉时,赵剑秋在太湖春如约等到了江天暮。
江天暮的气色很好,由于赶路着急,脸上还带着汗珠,看上去就好像新鲜带着露水的蜜桃,那种健康的白里透红,哪有江府老管家形容的憔悴。
“你找我有什么事?”江天暮坐下来,顺手用袖子擦擦汗,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布衣,虽然是不显脏的颜色,但也看得出上面风尘仆仆,不过他贵公子的气质天生,布衣也遮不住。
“很辛苦?”赵剑秋还没见过他如此平民化的装扮,就是易容成水云时,他穿的也是一件蓝绸衫。
“还行,我昨天去乡下查案子,今天下午才回家,知道你找我,所以没换衣服就过来了。”江天暮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一回家就看到字条,看着赴约的时间快到了,于是急匆匆过来,守时向来是他的好习惯。
“你去乡下查案子?一个人?”赵剑秋疑惑,难道江天暮这么快就过了实习期,还是有人故意难为他,不过看他气色不像受了委屈。
“是我顶头上司点名的,没办法。”但江天暮的语气没什么怨言。
别人的工作赵剑秋不好仔细打听,她只是说明来意:“我们都察院右都御史张铭山大人,听了咱们在杭州办案的经过后,想邀你去都察院任职,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不想去。”江天暮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都察院和刑部都是查案的,在哪儿不都一样,何况我现在的上司挺好,他只是交代任务,给出完成它的时间,我要是早办完了,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在家里睡大觉,多自由。”要是换个一直盯着他的上司,他哪能这么悠闲过日子。
看江天暮的神态是过得挺滋润,赵剑秋自然不会勉强他:“好,我会和张大人说的。”
“代我谢谢张大人。”虽然不打算去都察院,但江天暮礼貌周全,对张铭山也极有好感,慧眼识英才嘛。

赵剑秋把结果告诉了张铭山,张铭山也不是贪心之人,何况还有赵剑秋这个积极为都察院着想的新秀在身边,他嘴上可惜下就算了。
但他可惜的时间不巧,正好左都御史于平均进屋找张铭山有事,就随口问了句表示关心,可当听到江天暮在刑部任职,还不想来都察院时,他面容郑重起来:“江天暮的顶头上司是谁?”
“刑部尚书莫步云。”当时听到刑部尚书叫这个名字,赵剑秋就想到了莫忘尘,这两人的名字还挺像,不过莫忘尘只是化名,莫步云这名字人家却用了快四十年了。
啪!于平均手上的茶杯重重敲在桌子上:“你去把那个江天暮马上给我拉进都察院,马上!”
“啊?”赵剑秋莫名其妙的眨眨眼,不懂得于平均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火气。
左都御史于平均脾气火爆,是赵剑秋一进都察院就知道的,她是不解为什么这么安静的都察院一把手居然是这个性子的人,但都察院上下都一脸习以为常,“于大人这叫做刚正不阿。”所有人如此解释。
看于平均虽然性子燥了点,但也没有随便骂人,惹他发火的都是那些违法乱纪的官员,而且也从没打破都察院静穆的气氛,赵剑秋也就信了他刚正的评价,可今天不过是件选人才的事,怎么?尤其是,挖墙角总是不光彩的,为什么于大人还能说得如此正气凌然?
张铭山倒是知道于平均在气什么,开口安慰:“放心,我亲自去见见那个江天暮,如果真是可造之材,那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拉进都察院。”
于平均还坚持:“不管是不是也要拉进来,怎么也不能便宜那个姓莫的!”
张铭山比他要理智:“如果是平庸之辈咱们要他做什么?还不如留在刑部让莫步云头疼。”
姓莫的?莫步云?赵剑秋这才有点明白于平均针对的是谁了。
第四十五章 两团火
安抚住于平均,并好言送走这位性如烈火的一把手,张铭山才向赵剑秋介绍于平均和莫步云的恩怨。
张铭山、莫步云、于平均,三人都是宣和第二年的科举进士,三人同时在一家贡院考试,所以莫步云和于平均的事张铭山最清楚。
其实张铭山刚进贡院时,是那种战战兢兢、一心只想着好成绩的标准考生,别的人他也不认识,如果不是于平均和莫步云闹的动静大了些——这两人不知为了什么,竟然在贡院吵了起来?
贡院是什么地方,居然有人敢在这里大声喧哗?所以这场风波马上就被监考人员制止了,张铭山也没当回事。
然后再见于平均和莫步云,就是在庆贺的琼林宴上,这两个差点被赶出贡院的举子,竟然成了当科的状元和榜眼,只排在一甲第十名的张铭山不由得多注意了一下。
结果就在等皇帝到场的空档,排在最前面的状元和榜眼居然又吵了起来,甚至发展到武力解决的地步,当时别的进士和礼部的人都傻了,谁也没想着上前劝说,直到莫步云的亲大哥拎着一桶冷水泼过去!
状元和榜眼被浇了个透心凉,这火气终于下去了,宣和帝也在此时登场,对两人湿漉漉的样子视而不见,直到宴会结束,两人也没机会去换衣服。
听说于平均和莫步云回去以后就都感冒了,然后两人的仇就算结下了,一直斗到现在也没分出胜负。
“莫尚书的大哥也是那年的进士?”赵剑秋没听说还有姓莫的高官啊?难道是哥哥不如弟弟?可听他当时现场的决断,应该也是个人物。
“他大哥的名字叫莫步青。”张铭山缓缓说道,可看赵剑秋还是糊涂的样子,他有些吃惊了,“你不知道莫先生?”
“不知道…”赵剑秋确定没听过莫步青这名字,但莫先生…好像是听谁说过?莫先生…这称呼有点怪,他不是官吏吗?
“翰林院就设在宫内,连伙食都是御膳房亲自送去的,你居然不知道莫先生?”对这伙食问题张铭山一直不大满意,凭什么各部门都是自己派人领饭,只有翰林院由御膳房亲自送?
看张铭山一脸“你在翰林院白待了”的表情,赵剑秋只能老老实实、带点惭愧的承认:“下官在翰林院只负责抄写跑腿,并不知道莫先生。”
张铭山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但还是给她解释:“莫先生是御膳房总管,只负责为皇上做饭,在朝廷很有名的。”皇帝的饮食安全何等重要,不是信任的人做的食物怎么敢吃,莫步青自从宣和帝登基便负责宫中饮食,这可不是没本事的人能做到的。
这么一说,赵剑秋终于想起来了,那回李公公说宣和帝找江天暮吃什么玫瑰冰雪酥,好像就是“陛下特地让莫先生做的”。
弟弟是刑部尚书,哥哥却是皇帝的御厨,赵剑秋直觉这兄弟俩也是有故事的人,但看张铭山不想再提莫氏兄弟了,她也聪明的不再继续问下去,御史需要对任何事情都有求知欲,但也得会看上司的脸色。
张铭山话题又转到江天暮:“你帮我约个时间,我想见见江主事。”莫步云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但毕竟不是自己顶头上司,张铭山当然选择站到于平均那队。
“我去安排。”既然江天暮的顶头上司就是莫步云,那他应该知道莫家兄弟更多故事吧,赵剑秋仍然好奇着呢。

这回约到江天暮,他倒仍然干脆:“不见,我们刑部尚书早就吩咐了,所有刑部人员能离都察院有多远就多远,咱们是同年,我才不避嫌的,可要让莫尚书知道我私会张御史,他非用公文压死我不可。”
“…”这个莫步云,还真是和于平均对上了,可她该怎么回话才好?赵剑秋为难了,做人下属不容易啊。
“你照实回答就行了,两个上司如何,岂是我们这些小下属能管得了的。”江天暮口气虽然是无可奈何那种的,脸上却写明了准备看好戏的笑容。
赵剑秋想想也是,她还是好奇莫氏兄弟:“听说莫尚书的哥哥是御膳房总管?”
“是啊,你不是见过他吗?”江天暮的回答更让她意外。
“那个…”总算赵剑秋记忆力不错,“那个…绿茵白兔饺?”现在想想那间御膳房如此特别,不就是给皇帝开小灶的吗?
“答对了,莫先生的厨艺可是出神入化的。”江天暮想起来就有些馋了,什么时候能找理由再吃一顿呢?
“你知道那绿茵白兔饺是莫先生做的?”赵剑秋回忆当时,江天暮是嘴馋的样子,柳易生掩饰自己的吃惊,他们当时应该就都应该知道莫先生了吧?
“你没发觉吗?自从你拿了绿茵白兔饺过来,我们的伙食就再没被拖欠过。”江天暮笑吟吟帮她回忆,“那时我便确定你见到的肯定是莫先生了。”虽然从食物上他就能确定是莫先生的厨艺,但难保是哪个不小心的厨子拿错了。
这么说当时她不仅拿走了皇帝的御膳,还告了御膳房厨子的状,而那个看似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莫先生,不但没怪她还处理了那些势利小人,“你们应该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谢谢莫先生。”赵剑秋懊恼的回忆,那天自己对莫先生可是失礼了。
“可我和易生都认为装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江天暮却这样说,“三个翰林一起去谢莫先生,不是明摆着告诉那些厨子是谁告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