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做的如此干脆…”萧森沉吟,“唐立武的家还有什么人?他平时与什么人来往密切?”
回答的人是莫忘尘:“唐立武的父母、发妻与子女都在乡下祖屋居住,平时很少回城,至于他接触的人…”他看向身后。
身后一个衙役马上上前:“禀大人,唐总捕头平时和李杰、汪浩两位捕头关系最好,不过今天两位捕头都没来。”
“快去李杰、汪浩家看看!”萧森和莫忘尘同时下令,两人脸色都变了,千万不要再出现唐家的残剧。
赵剑秋也有些坐立不安:“唐立武的家人虽说不在城内,可会不会也被凶手盯上?”她起先认为是凶手故意伪造谋财害命的现场,但看唐家被翻得如此彻底,更好象在专门找什么,如果找到还好,没有的话,凶手很可能去唐家祖宅。
莫忘尘也想到了这点,他起身:“我骑快马去唐家祖宅看看。”要不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我和莫知府一块去。”柳易生尽他钦差副使的责任。
“那我和天暮去李杰、汪浩家看看。”赵剑秋也不想坐等。
事不宜迟,几人分别行动。
…
黄昏时分,众人在萧森特别为钦差安排的驿馆碰头。
柳易生和莫忘尘去了乡下,总算唐家人都还平安,可惜他们对唐立武的日常行为并不了解,知道唐立武出事后,除了哭,什么线索也说不出,搜查唐家祖宅,也找不出什么。
柳易生和莫忘尘仔细检查盘问都没用,那想必凶手也找不到什么,这样唐家人反而是安全的了,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们还是留了两人在唐家保护。
萧森陪着赵剑秋去了李杰家,李杰失踪了,其家人也不了解他的行踪,屋里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其家人仍生存。
江天暮在府衙官差的引路下到了汪浩家,汪浩同样失踪,其家人同样不知情而活了下来,但江天暮他们却在汪家的后院挖到了一个钱匣,里面有整整五百两银子,其中两块最特别。
现在,这两块特别的,做成马蹄样的银子就摆在客厅的桌子上。
萧森拿起一块翻看,面色凝重:“这是府库失窃的官银。”
莫忘尘手里拿着另一块,闻言也点点头,银子上面印得“浙江”两个红字就表明了它与民间通用的市银的区别。
汪浩此刻与官银失窃案已经脱不了关系了,那唐立武呢?李杰呢?唐家的血案又是谁干的?幕后还有什么人?
“会不会?这事就是唐立武和李杰、汪浩三人所为,唐立武要拿钱还债,争执中被李杰他们所杀,而李杰他们逃跑了?”赵剑秋说明了宝业坊的人出现在唐立武家的原因,所以莫忘尘分析道。
萧森点头:“这倒是既符合熟人做案,又符合监守自盗。”而且如果真是这三人所为,那案子就等于破了一半,他和莫忘尘的责任都会轻些。
柳易生偏要和他过不去:“那血写的‘艹’字呢?莫知府又怎么解释?李杰、汪浩,这名字都不像啊?”
莫忘尘神色不变:“可谁又能保证那血字就一定是唐立武写的,也极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以便混淆视听。”
“那三百万两银子呢?如果三个人均分,每人可得至少一百万两,何况唐立武还是头头,分的更多也有可能,怎会还不起二十多万两的赌债?”柳易生紧追不放。
“唐立武好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可能将分的钱都输掉了。”帮腔的人是萧森,他明显支持莫忘尘。
“可我们查过,唐立武这一年只输了七千多两。”赵剑秋说道,她不是偏心柳易生,只是叙述事实。
“你们查的只有宝业坊,他也可能在别的地方输掉。”莫忘尘指出这一点。
“这个的确有可能,但失踪的是官银,哪个赌场和钱庄敢兑换官银?”柳易生针锋相对。
“…”
一阵沉默,最后莫忘尘先承认:“这点是我们疏忽了,明天我就着重调查杭州城的各个赌场和钱庄。”
萧森也点头:“杭州附近县城,我也会发公文,让他们调查有无类似的事。”
“那有劳两位大人了。”赵剑秋拱手,将双方的火yao味化解开来。
萧森也起身拱手说道:“卑职已经在宴春楼备下酒菜,为三位钦差大人接风洗尘,请务必赏光。”
赵剑秋三人互相看看,然后仍由赵剑秋致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倒不是他们三个贪图人家的酒菜,只是人地生疏的过来查案,与当地官员搞好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江天暮打着呵欠开门出来,就看见坐在院子里,用力摇着折扇的柳易生。
很热吧?江天暮抬头看看天空,今天可是难得的阴天呢。
“剑秋呢?你们吃早饭了吗?”江天暮走过去,也在柳易生旁边坐下。
“她去杭州府的库房了,莫忘尘一大早就派人过来请。”柳易生的语气着重在“一大早”上面,格外不痛快。
“哦。”江天暮明白他火气大的原因了,“那你吃饭了吗?”
“没有。”他气都气饱了,不过赵剑秋也没有吃,但那是她自找的,不需要人担心。
“那我们一起出去吃?”江天暮最关心这个。
“不想吃!”柳易生从昨天就不高兴,“你是亲眼看到了,她对这案子有偏见,萧森和莫忘尘明明都有嫌疑,她为什么只怀疑萧森?”昨天赵剑秋一看到莫忘尘,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柳易生就不明白,像莫忘尘那种冰块一样的男人有什么好?长乐公主从京城追到杭州,赵剑秋也被他迷住了。
“可你不是也只怀疑莫忘尘吗?”江天暮中肯的说道。
柳易生瞪他:“你还是不是朋友?昨天我揭穿莫忘尘的时候,你居然一言不发,做朋友的应该帮忙才对啊!”
“昨天只能叫辩论吧,再说我看你游刃有余,不需要帮手嘛。”江天暮先捧他再强调,“要不是朋友,我就不会饿着肚子听你发牢骚了。”
这倒也是,柳易生冷静一点了,他是不应该让江天暮承担赵剑秋的错误:“那你快去吃饭吧。”江天暮身体不好,的确不能饿着的。
“那你呢?”江天暮确实够朋友。
“我先坐这儿歇会儿。”反正柳易生现在吃不下什么,他也想静下来理理这案子,江天暮也没说错,他对莫忘尘的确有私人原因的反感,而其实被人喜欢,并不是莫忘尘的错。
第二卷 女钦差 第二十七章 风雨中
“这里就是原来存放库银的地方。”莫忘尘找赵剑秋自然出于公事,他带她去看案发地点,这也是昨晚酒桌上约好的。
赵剑秋打量仓库,这里大约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原来放箱子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只有石灰在地上做的记号。
“这里原来有多少箱子?”赵剑秋问道。
“三百个。”莫忘尘回答,“每个装了一万两。”
“你认为唐立武他们三个人可能搬走三百个大箱子,而且前提是不惊动任何人?”赵剑秋问出关键,她不信莫忘尘智商会如此低,连这点都想不到。
“几天之内不可能,但府库清查是案发前一个月的事,而且这一个月内,唐立武主管库房附近的警戒,他要找人帮忙搬运,并不是难事。”莫忘尘一脸歉然的叹息,“是我太信任他了,无论库银是否能找回,忘尘失职都是事实,之所以还赖在知府的位子上,就是想亲自找回库银,好向圣上请罪。”
“莫大哥,你别把罪过一个人背呀!”没等赵剑秋开口,一个清脆的女声就说道,长乐公主进来了。
“见过公主。”赵剑秋施礼道,这位公主也是她的任务呢。
“你就是父皇派来的钦差?”长乐公主面沉如水,“我不会和你回去的,你赶快回去告诉父皇,不要再派人来了,我不会回去的!”她任性的说道。
“公主,”莫忘尘面寒如冰,“如果不是出了库银失窃的案子,就算钦差大人不来,忘尘也会送你回京的。公主万金之躯,待在杭州只会让人提心吊胆,要是有什么,岂是忘尘和杭州府上下能担当的?”
“我…我又没让你担当什么?”面对莫忘尘,长乐公主便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而且眼睛都红了,当着外人被莫忘尘这样说,好像她只会给他添麻烦。
“那公主请回,忘尘和赵大人正在商议案情。”莫忘尘毫不动容,毫不客气的拱手送客、逐客。
“你!”长乐公主一跺脚,气呼呼转身出去了。
赵剑秋在旁看得几乎傻了眼,莫忘尘居然连公主都敢得罪,而那位任性的公主居然就肯这么委屈着,亏她起初还以为莫忘尘是柳易生那样的风liu人物,才勾着年少无知的女孩子追过来,怎么?
“赵大人,可要去看看杭州府的账簿?”莫忘尘气走长乐公主,却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开口询问。
“哦,好。”赵剑秋这才把心思转到公事上。
…
今天难得凉快点,江天暮悠哉游哉的出来吃早饭。
地点是他早就心仪的春和楼,那里做的杭州金团名气最大,还有地道的西湖桂花莲子羹。
江天暮点了一碗桂花莲子羹,三个分别是枣泥、芝麻、栗子馅的金团,就坐在那儿细嚼慢咽的品尝。
杭州金团,是用糯米粉加少许藕粉和面,将模具刻成桃、杏、元宝的形状,像做月饼那样,里面包馅,按入木印中做成了,外面还要洒上一层松花粉,呈金色。
这是只有杭州才有的名点,就算江家富甲天下,江天暮也只有在杭州才吃到过,而今故地重游,尽管外面风雨飘摇,他也格外珍惜这难得的美食。
嗯…外面还真的下雨了,这下江天暮更加心安理得的坐着吃早饭了。
“江公子,我家大人有请。”不识趣的声音偏偏响起。
江天暮不理他。
“江公子…”过来传话的中年人本身没有品级,但一直随侍在高官身边,还没被谁这样忽视过,多少有些不自在了,“我家大人有请。”要不是大人吩咐不可得罪…
江天暮还是不理人,他平生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打搅他吃饭的,一种是打搅他睡觉的。
“江公子,”中年人只好抛出诱饵,虽然他觉得主人说的这个诱饵着实有些荒谬,“我家大人请你去吃百果糕。”
怎么不早说?江天暮马上站起来,先一步往雅间走去。
竹帘掀开,里面果然是他意料中的人:“萧伯父好。”他彬彬有礼的打招呼,毫不介意被调查的浙江总督单独请他这个钦差副使吃点心,有什么特别原因没有。
萧森也笑吟吟的招呼他:“贤侄快请坐,老夫今天正好买到了北关的百果糕,过来这儿吃早点,又正巧看见贤侄在这里用餐,想起贤侄从前来杭州,最喜欢的就是这百果糕,于是便差人请贤侄过来了。”
多巧的事,多好的长辈,江天暮笑容满面:“多谢萧伯父了。”既然人家特地声明是请他过来吃点心的,他还客气什么。
百果糕,粉糯、重糖、多果料,以杭州北关的颐香斋买的最佳,而且限量销售,江天暮早就想尝尝了,就是懒得排队。
他认真吃糕,萧森也拿起筷子相陪,看上去这就是偶然相遇一起用餐而已。
…
“下雨了。”莫忘尘看着窗外说道。
“是吗?”赵剑秋这才从账本上抬起头来,“天暮他们不知道去了哪儿,千万不要淋着雨才好。”
听出她话里的担心,莫忘尘忍不住问道:“这点雨就是淋着也伤不了人,他们需要你这么担心吗?”这人到底是钦差还是保姆?
“天暮身体不好,淋不了雨的。”赵剑秋原来就听说过江天暮身体不好,但在京城也没见他生过病,所以并不在意。
直到她们来杭州的路上,在快到湖州时,她们三个都淋了场阵雨,结果柳易生和她都没事,江天暮却开始发烧,她们只好在湖州住下。
不过因祸得福,她们自己没料到会打乱行程,更别说那些跟踪者了,当跟踪者因为失去目标而逐一暴露后,他们便听了柳易生的建议,易容来杭州。
莫忘尘自然不知道这段经历,他只是在意:“你们三人是同科进士,又同入翰林院,所以感情才这么好吧。”其实不应该是同行冤家才对吗?
“我们三个还是邻居呢。”赵剑秋也没想到,在重生以后还会交到关心自己的朋友。
“这样啊。”莫忘尘沉吟,这比他那届恩科强多了,这是太子主考的功劳吗?
…
眼见得雨过天晴,江天暮也吃饱喝足准备走人,萧森终于沉不住气了。
“贤侄,你出京时,圣上没有交代什么吗?”萧森试探着开口,有道是天威难测,他和莫忘尘丢了三百万两库银,宣和帝却没下旨说怎么处置,这圣上究竟在想什么?
江天暮吃得满意,倒也不吝啬开口了:“这儿的堤坝没问题吧?”
萧森一怔,忙答道:“没问题的,我亲自去堤上看过,虽然堤坝是去年修的,但仍然结实。而且今年浙江也不会发洪水。”
“堤坝没事就行了。”江天暮笑微微,其实当知道失窃的是治河款后,皇帝就第一时间派了暗使来杭州,偷偷扒了一截堤防查看,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那…”其实萧森有很多事情想问的,除了皇帝对这事的看法,还有朝内的站队,众人是否都是**的,平王那边真的毫无希望了?
“皇上说,”江天暮起身准备走,“萧大人以往的劳苦功高,他是记得的。”他终于说出萧森最盼望听到的。
萧森面向长安方向,深深下拜:“谢皇上。”
…
终于天晴了,被困在驿馆的柳易生也步入街头。
杭州失窃案的成败,关系到他能否顺利进入户部,所以他不能向赵剑秋那样,视线围着莫忘尘转,而且他也不认为去仓库和看账本有什么用,案发这么久,谁会傻到还把罪证留给别人揭穿。
但柳易生也知道在街上走来走去更不是办法,线索不会从天上掉到自己面前,他只是心烦,如果说当年的宛露跟了太子是迫于父命加年幼无知,那还情有可原,可如今她已经受过教训,怎么还像长乐公主那样,巴着莫忘尘不放,难道她就是那种女人?
可还是不对,如果宛露是本性就如此,没道理她不看上自己或者江天暮啊?柳易生对自己的魅力还是相当自信的,瞧,当前这大街上,就有无数女子红着脸偷偷看他,视线碰上后慌忙低下头,等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再悄悄看他。
大街上的女子给了柳易生极大的鼓励,而自信心增加也让他冷静下来,这事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一定。
柳易生信步走进一家首饰店,他还没忘了秋蕊香,来杭州一趟总得给人家买点礼物,虽然他和她并非男女之情,但秋蕊香可帮了他不少忙。
柳易生的长相和穿戴,看上去就像那种肯为女人一抛千金的公子哥儿,所以他一进店,伙计就热情相迎:“公子爷需要什么?”
“先看看。”做官的理想目标是户部,柳易生可不是乱花钱的主。
“本店还可以照公子爷的吩咐特制饰品,保证是独一无二的。”看柳易生的眼界,店伙计忙向他推荐店里的招牌产品。
“独一无二?”柳易生有些感兴趣了,“在哪儿,你带我看看。”
第二卷 女钦差 第二十八章 似故人
首饰店的伙计带柳易生来到后院的工作间,买首饰的主顾多半希望亲眼看到首饰的制作过程,更有的还现场提出建议,要工匠按自己的意愿修改。
所以看到有陌生人进来,工匠们仍是头也不抬的忙碌着,一边的桌上还放着不少挂着小牌的完成品,显然是客人们订好的。
柳易生向来懂得女人的心思,知道独一无二这几个字诱惑有多大,他走过去欣赏那些完成品,观察工匠的手艺。
这个是?柳易生拿起一只镶嵌着玛瑙为目的凤头银钗,“这个买吗?”他问道。
“这个是两天前客人拿到小店修理的,按时间应该是昨天就该取走,当时那位大爷明明催得很急?小店的规矩是,客人半年不来取的饰物才能作价卖出,公子爷还是看看别的吧,要不让师傅照这个打造一只也成。”店伙计业务十分熟练。
“不了,我就是喜欢这一只,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客人要修理这只银钗?”柳易生打赏店伙计一块碎银子,饶有兴趣的问道,谁说天下不能掉线索,这不就来了。
…
时逢雨季,赵剑秋当然也知道堤坝的重要性,她约了莫忘尘同去,这回柳易生和江天暮也跟过来了,还有听到消息再赶到的萧森。
赵剑秋对水利是门外汉,不过她至少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说法,这说明堤坝的质量很重要,所以她用了最直接的一招,挖出来看看。
萧森事先受过江天暮的点拔,知道钦差大人对堤坝质量很重视,他心里是有底的,这河堤是他当年亲自监工完成的,质量上他可以打保票。
赵剑秋果然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她也放心了,洪灾的威力有多大,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在电视上看见过,真不希望亲眼看见它发生。
总算这里的官还有良心,没有弄豆腐渣工程伤天害理,知道这是浙江总督萧森的业绩,赵剑秋对萧森印象好了不少。
身在官场多年,萧森察言观色的本领可不是赵剑秋能比的,虽然他对赵剑秋不通知他,而是约莫忘尘一同过来这种明显的不信任举动很不满意,但见赵剑秋态度好转,他也趁热打铁,与之攀谈起来。
“听说赵大人就是浙江卫县人氏,家里还有什么人呀?”当初赵剑秋得中浙江省解元,萧森是知道的,但他料不到这么快赵剑秋便以钦差的身份又回来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多套些交情多好。
“剑秋家中只有内人李氏一人,我上京赶考时,她便回理县岳丈家暂住,我入翰林院后也曾托人捎信,让她和岳父到京城团聚,不知为何现在也没回信,这次虽然是到杭州,但毕竟是公务,也没时间回去看看,说来还真是挂念。”赵剑秋档案上写明了是浙江省卫县人氏,对于别人会询问赵剑秋的家庭情景,她早有准备。
“大人公而忘私,真是让人敬佩。”萧森先称赞再建议,“不如我让人将尊夫人和令岳丈都接到杭州来,一家团圆,大人岂不更好安心办案。”
“这…那有劳萧大人了。”赵剑秋假意推辞下便同意了,她倒要看看,萧森从哪儿弄个李氏还她。
…
“唐立武是一年前手头开始宽绰的,而莫忘尘说,案发一个月前他查过库房,那就是说,今年四月份时库银还在,可唐立武花的又是什么钱呢?”驿馆里,赵剑秋在纸上写写画画,分析其中的破绽。
“莫忘尘查帐时身边有哪些人在?”柳易生还是盯着莫忘尘。
“师爷、主簿都在,加上护卫的衙役,库房当时至少有十多人在场,他不可能将这十多人都收买了吧?”赵剑秋回答道。
“三百个箱子一夜之间,或是分两、三夜搬走,也不是不可能的,唐立武在杭州当了近二十年捕头,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江天暮支持莫忘尘的推测,“重要的是,这么多官银他们能藏在哪儿?”他强调“官银”两字。
天佑王朝的官银是作为储备基金的,从来严禁在市面上流通,何况三百万两这么大的数目,又有哪个钱庄敢收?
“偷出来的官银,只有把它回炉再造,溶掉上面的官印才能花出去。”柳易生手指敲打看桌面,“他们要不有个大作坊,要不就是有个大仓库,先存上再说。”
“至少需要很大的地方?这点我们想到了,萧森和莫忘尘不会想不到,他们在杭州比我们熟,如果他们都没发现的地方,我们怎么找?”赵剑秋苦恼着,钦差大臣是威风,但人数就三个,偌大的杭州城三个人怎么找?
“地方得找,人也得找,李杰和汪浩生死不知,还有当初究竟是谁向皇上上匿名奏折的?”柳易生也知道,杭州的府兵和衙役人虽然不少,但他们并不敢用,谁知道里面会不会藏着唐立武第二。
“无论找地点还是找人,我们人手都不够。”江天暮点出关键。
“我信不过莫忘尘,萧森也是只老泥鳅,这两人的手下给我我都不要。”屋里只有他们三个,柳易生很坦然自己的看法。
“萧森是太滑,明明他才是浙江省最大的官,可自从莫忘尘打着皇帝未来女婿的背景出任杭州知府,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很多事情该他管他也不管,何况现在长乐公主又在杭州,钦差和公主,你们说关键时萧森会选谁。”江天暮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他怀疑莫忘尘,而不打算依靠萧森。
“你们为什么都怀疑莫忘尘?”赵剑秋就是不明白。
“那你为什么支持相信莫忘尘?”柳易生干脆把疑问挑明了。
因为他的气质很像一个人,一样的正气凛然。赵剑秋也知道这样的理由说服不了别人,但她当柳易生和江天暮是朋友,“我…曾经在最绝望的时候遇上一个人,是他让我知道,警察…公门中人是好样的,让我知道,即使在最黑暗时也不要放弃光明。莫忘尘和他…很像。”她看到莫忘尘第一眼时,差点以为那个人也重生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