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像猴子,罗莎丽亚眨眨眼。
杜诚不知她在想什么,用溪水洗净桑椹,然后才递给她:“走了一路,你一定渴了,吃点果子吧。”
“谢谢。”其实有个体贴周到的猴子也不错,罗莎丽亚又将桑椹分他一半,“你也吃。”她可没有吃独食的习惯。
两人边走边吃,再看着路旁农田耕种的人们。
这里充满田园风光,又空气清新,在这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罗莎丽亚微笑。
“罗莎,”杜诚的表情挺慎重,“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说。”罗莎丽亚不知他这是怎么啦,有些紧张。
“祖师伯说,希望我日后能去别的州镇当医学博士,可我仍想留在长安,经营杜氏医馆。”这个念头杜诚早有了,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今天听了孙思邈的话,又触动了他那根神经。
“你是说,不想入太医署,也不想当医学博士,为什么?”罗莎丽亚不解,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端上铁饭碗,杜诚有这个机会却要放弃?当然,她只是单纯不解,只要理由正当,她也可以接受。
“记得我和你说的,我崇拜华陀?”杜诚吐露心声,“华陀出身士族,却弃仕途而悬壶,因为他说过,世上追逐功名的人太多了,可是医术是贱业,没有人去学,而疾病流行,百姓痛苦不堪,他不愿袖手旁观。”
罗莎丽亚点点头,在古代,确实只有出仕才被人视为上品。
“皇宫太医众多,实在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而且以我的医术,也比不了这些杏林前辈。”杜诚继续说道,“我以前也知道医学博士,只是对百姓而言,他们的门槛还是高了些。”
医学博士由于吃官家饭,主要还是为州镇官员和乡绅服务,除非地方上有义诊或象并州那次,总之,都是由官方安排,能直接接触百姓的时候太早。
“去太医署上学,我只打算多学些治病救人的方法,并未打算涉足官场。”杜诚将心事说完,就等着罗莎丽亚的答复。
罗莎丽亚低头若有所思,一会儿,她才看着手中的桑椹开口:“你知道桑树为什么都是躯干开裂,成破肚之状吗?”
杜诚摇摇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于是罗莎丽亚说道:“传说,这与刘秀有关。”
“汉光武刘秀?”杜诚问道。
“对,就是他。相传,西汉未年,王莽篡位,刘秀和他打仗,可一开始还是王莽占了上风,刘秀兵败,只身出逃。他风餐露宿,好几日滴米未进,有一天正好饿倒在一棵桑树下。那日,也是这般四,五月的节令,桑椹成熟,果实满树,风一吹,还有不少落下,有的正落在刘秀脸上,刘秀饥肠辘辘,拿起试着一吃,味道香甜,不觉来了精神,捡拾桑椹,饱饱吃了一顿。”罗莎丽亚停了停,嚼几颗桑椹,仿佛感受刘秀当时的心情。
“桑椹性味甘寒,能养血滋阴,礼益肝肾,刘秀能遇上桑树,也是运气。”杜诚说道。
“是运气。不过刘秀也没忘感激桑树,他当下就许愿,若有一日光复汉室,他一定知恩图报,大加封赏。”罗莎丽亚接着说,“后来,刘秀真的建立东汉,他一直记着桑树的救命之恩,便率领文武大臣,浩浩荡荡去拜谢。”
“看来这个汉光武皇帝倒是个重情守信之人。”杜诚赞许道。
罗莎丽亚却叹口气:“只是刘秀这次去的时候,却正是冬季,树叶凋零,桑树又和椿树并列,他一时分不清楚谁才是救命恩树,可当着满朝文臣,又不能说皇帝不知道,只能胡乱拜封,结果刘秀错拜了椿树,把它封做树中之王,披红戴花,让它尽享阳光,长得又高又大。”
杜诚一怔:“这个…可对不住桑树了。”
“是啊,桑树在旁看了,却不能分辩,终于气破了肚皮。而柳树也在场,它为桑树大抱不平,把腰也气扭了。椿树无功受禄,虽然依着刘秀的金口玉言,在阳光下郁郁生长,但终是受之有愧,心中不安,寿命短暂。”罗莎丽亚最后总结,“最后桑树看透所谓的皇恩,只愿长于乡间,伴随采桑女。”
杜诚性子直,人却不笨,他听明白罗莎丽亚的意思,又惊又喜:“你也认为我不做官才好?”
“你的性子宁折勿弯,最好打抱不平,我怕你有一天也会像桑树那样,气破了肚皮。”罗莎丽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自古以来,太医都是个高风险行业,看似荣耀,却无一不是提心吊胆过日子,扁鹊死于同行相忌,华佗被曹操杀害,齐闵王生烹文挚,种种医林冤案,当是前车之鉴。
唐朝虽有贞观之治,但也是多事之秋,先是长孙皇后去世,然后豫章公主、晋阳公主、长乐公主相继病逝,唐太宗寿命也不长,唐高宗也有头疼的毛病,虽然这几个皇帝没有象后来的唐懿宗那样,因为爱女同昌公主病逝就杀太医二十余人,诛九族三百余人,但那些太医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
“你想要济困扶危,当然是民间比皇宫更多危困了,你和伯母说了吗?”罗莎丽亚不知道陆氏能不能任由儿子放弃仕途。
“还没有,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杜诚笑得憨厚,罗莎快成为自己的妻子了,自己的未来她当然可以做主。
“那你还是再问问伯母,如果她不同意,也不要硬顶撞,我去和她说。”看杜诚如此重视自己,罗莎丽亚心里甜甜的,话里话外更是细心为他打算。
“谢谢你,罗莎。”杜诚听母亲和二丫她们叫罗莎丽亚为罗莎,又知道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这样称呼,一直很是羡慕,只是年轻男女要避嫌,他不敢开这个口,不过现在就不同了,他和她快要成亲了,杜诚的胆子也大上了。
罗莎丽亚微笑,不过她没注意杜诚称呼上的变化,考虑的仍是陆氏的态度,历来皇宫就是一潭浑水,连孙思邈都溜了,杜诚干吗还要往里趟?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快些吧。”见罗莎丽亚没拒绝他的称呼,杜诚又得寸进尺伸手去拉罗莎丽亚,但还是胆量不够,就差一个指头的距离,停了下来,偏又不舍得往回缩。
杜诚天人交战,一瞬间也仿佛数万年,罗莎丽亚却大大方方伸出手让他握,杜诚牙一咬,终于鼓足勇气握住。
以前罗莎丽亚安慰他,曾主动握过杜诚的手,但那时杜诚心事满腹,只感觉她给他的温暖,其他的再没多想,不过日后回想,还是着实心旷神怡,杜诚现在能再握伊人之手,只感觉心猿意马,但一想到这么柔软的小手,却一个人在长安持起家业,他心中绮念顿消,只生起满满怜惜之情,下定决心,从今以后,不会让她再受一点苦。
杜诚活了二十五年,从未拉过女孩子的手,以前为年轻女子看病诊脉,也是用巾帕盖在手上,隔了一层接触,如今握着的这只手,又是自己意中人的,心神不定也在情理之中。
罗莎丽亚就没有这种心情,她和男生连手腕也掰过了,握手也是正常礼节,远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不过杜诚的手又大又结实,自己的手被他整个包住,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与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婚姻大事,婚姻是大事,就算杜家是小户人家,该讲究的礼节也一样不能少。
几方商量的结果,是把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五,正好人月两团圆,现在是五月下旬,这时间还不是说快也快,该忙的如今也忙起来了。
在古代,从议婚至完婚共有六种礼节,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不过按程序都走完的一般只有皇家和世族大户。民间嫌六礼繁琐,仅行四礼,省去问名和请期,分别归于纳采和纳征。
“纳采”为六礼之首。《礼记.昏义》曰:纳采者,谓采择之礼,故昏礼下达,纳采用雁也。纳采礼物用“雁”,当然不用真抓只大雁来,雁者,鹅也。礼物多是用鹅来代替,罗莎丽亚看到用篮子装的那两只披红戴花的大白鹅,喜欢得紧,正好养着,到时候就有鹅蛋吃了。
纳采和问名是一起进行的,要女方的生辰八字,罗莎丽亚有中国血统,也记得农历生日,不过这年代不能报原来的,她今年算起来也二十五岁了,和杜诚一边大,只能按岁数往前推,说是隋仁寿年间生的。
二十五岁,听到她的年龄,众人的目光都露出一种是该嫁人了的意思,毕竟在古代,女子多半十五、六岁就出阁了。
罗莎丽亚却不以为然,在现代,二十五岁没嫁人的女子多着呢,何况她还没报出自己真正出生的年代呢,不然这众人的目光,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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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乞巧果子(上)
这年纪上的事,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罗莎丽亚细算,表面上看起来,杜诚和她同岁,但真要计较,杜诚可比她大了差不多一千四百岁,典型的老夫少妻,便宜可占大了。
杜诚并不知道自己占了如此大的便宜,但能娶到心仪的女子为妻,已经让他每天乐得合不拢嘴。
纳采之后是纳吉,这年代对排八字,分属相并不讲究,也没什么“鸡猴不到头”的说法,只是象征性走个过场。
问婚姻的结果自然是大吉,杜家喜气洋洋通知女方,然后准备聘礼。
罗莎丽亚在唐朝当然没有娘家,做为和她关系最好的二丫一家,义不容辞做了女方代表,罗莎丽亚认认真真叫了李富,李贵一声“大叔,二叔”,李家就算又多了个侄女,繁文缛节都由他们出面操办。
念着罗莎丽亚救过拴子的大恩,张氏和郑氏妯娌俩尽心尽力尽婶娘的责任,对杜家的聘礼严格把关。
杜诚知道罗莎丽亚崇拜孙思邈,就把孙思邈送给自己的医学笔记也当成聘礼给了罗莎丽亚,张氏和郑氏检查的是吃穿用度,对书籍并不重视,罗莎丽亚却如获至宝,捧着手稿又独自乐了半天,《千金方》的真迹啊,谁说杜诚没钱,就是用劳斯莱斯接新娘,也没这个手笔大。
下了聘礼,就该女方准备嫁妆和嫁衣了。不管是聘礼还是嫁妆,小户人家过日子,讲的是个实在,礼物无非都是些锅碗瓢盆,家具,被褥之类的,这都有卖现成的。
罗莎丽亚唯一不好意思的是她的新娘礼服,这里可没有买婚纱的,古代的女子,嫁衣都是自己亲手缝制,可罗莎丽亚知道,如果自己亲手做,别说八月十五,就是九月十五,大概也完不成,而且她做的衣服能穿出去吗,她可没信心。
不过罗莎丽亚针线活不在行,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众人自然都会帮忙,连陆氏都怕误了婚期,一有时间就过来裁衣服。
这未来婆婆帮忙缝嫁衣,让人看了好生羡慕,对罗莎丽亚的婚后婆媳关系,众人也一致看好。和陆氏也相处了三年,罗莎丽亚当然也不用担心日后婆媳相处的问题,不过她应充过杜诚要帮他问陆氏的意见。
所以陆氏刺绣时,罗莎丽亚就在旁端茶递水,试探着询问。
“在宫中当差,哪有民间自在,诚儿的脾气真像他爹。”陆氏感慨,倒没有不悦。
“伯母同意杜大哥不做官了?”听陆氏话里的意思,罗莎丽亚试探着问。
陆氏反过来问她:“罗莎,那你呢?你不想诚儿做官?”有几个女孩子不想当官家夫人?
“不想。”罗莎丽亚老老实实回答,“为皇家看病,太累人也太吓人,而且杜大哥性情直率,也不适合官场的那些弯弯绕绕。”
陆氏很欣慰:“好孩子,难得你这么为诚儿着想,我们就在民间行医,别的地方都不去。”娶这样一个不追逐名利的女子做妻子,儿子以后的日子也会轻松不少。
“您同意了!”罗莎丽亚喜笑颜开,“我去告诉杜大哥。”她喜盈盈往外跑,陆氏含笑,继续低头绣着嫁衣上那成双成对的蝴蝶。

罗莎丽亚把喜讯告诉杜诚,杜诚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知母莫若子,对陆氏最了解的人还得是杜诚,何况,“我外祖父就是从官场急流勇退的,前车为鉴,母亲也不想再和官家打交道。”
“你外祖父做过官?”罗莎丽亚好奇心起,难怪她看陆氏的举止谈吐与一般乡野村妇不同,其实光凭陆氏能识文断字就该知道她至少出身于书香门第,因为那年代,女子是不能上学的,所有的知识全是家传。
“我外祖父曾任北周的秘书省少监,”杜诚只是平淡诉说事实,并没有炫耀的成分,“那是周宣帝时候,朝政混乱,外祖父看不下去,他不愿同流合污却也无力回天,便辞官回乡隐居度日。”
北周宣帝宇文赟,罗莎丽亚知道这个皇帝,没办法,宇文赟太出名了,历史上荒淫无度的皇帝不少,但荒到宇文赟那个程度的还真不多。
宇文赟在位不到二年,他当皇帝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爹的遗孀,他所有年轻漂亮的后妈们都变为自己的后宫,而且还同时册封了五个皇后,堪称史无前例。
不过宇文赟名气再大,也比不上他的岳父,他岳父正是隋文帝杨坚,老丈人夺了女婿的江山,这在历史上也不多见。何况杨坚篡位后,还几乎杀尽北周皇室。
在周宣帝身边当官,确实风险太大了,罗莎丽亚点头:“你外祖父的确退得好。”
“然后他隐居了,不想再做官,所以把伯母嫁给你父亲?”罗莎丽亚推测后来剧情。
“哪有那么容易?”杜诚的表情似笑非笑,很有点忍俊不禁的意思,“我父亲根本不认识我外祖父,只不过他那次行医到了我外祖父隐居的乡下,我外祖父当时正得了风火赤眼的病症,父亲给他医治,也只是每天过去换药,并未多做停留,也没见过我母亲。”
“说来也巧,我外祖父眼睛快好了,就在最后复诊那天,因为一个急症病人拖延了时间,我父亲赶到我外祖父家时已经傍晚,不过是复诊,晚些也没关系。外祖父的眼睛确定全愈,他老人家那天兴致很好,非要留我父亲吃晚饭,父亲推辞不过,只好答应。谁知饭才吃到一半,原本好好的天色却突然下起倾盆大雨,这下父亲回去也难了,只好借宿。”杜诚讲起父母的往事。
“再然后呢?”罗莎丽亚非常感兴趣,就这一晚上两人就有了感情,相会于后花园中,一见钟情,然后私奔?不过这么大的雨,谁会去后花园?
“然后半夜我母亲突然腹痛,”杜诚说的有点煞风景,“家里住着个郎中,外祖父当然是请父亲诊治,这一诊治不要紧,父亲诊断出这是盲肠病症,必须马上手术。好在父亲行医在外,手术物品都是随身带的,他亲自动手,母亲终于平安。”
急性阑尾炎?那还真亏了杜诚的父亲。
“后来,见母亲没事了,父亲便要告辞,外祖父却不让他走,说他看了自己女儿的身子,一定要他负责。”杜诚想起来就觉得有意思。
“动手术的郎中都是男的,难道每个都要对女病人负责?”罗莎丽亚想不通这点,而且她也担心,要是杜诚日后行医也碰上这事情怎么办?
“家父当时也是这样说的,可外祖父也有他的道理,他老人家说,父亲和母亲都是年轻男女,都未婚配,那晚也没外人在场做证,传出去对母亲名声不好。外祖父给了父亲两条路,一是和母亲成婚,二是让外祖父杀了他。”杜诚笑了,“父亲当然选了第一条路。”
罗莎丽亚没有笑,反而很严肃认真地问他:“那你呢,换成你会怎么选?”
“我当然…”杜诚有时反应也是很快的,“我当然宁死不屈了!”
“说谎!”话是如此,但罗莎丽亚还是忍不住笑了,“以后不许你给未成亲的女子看病,包括寡妇在内,”可也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她又加上一句,“除非我在场。”这男人真得看紧点。
杜诚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母夫妻恩爱,可一提到怎么娶了母亲的,父亲还是会忍不住叹气。原来在男人看来是天赐良缘的艳遇,女人却会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难怪母亲出身官家,却肯带着自己一路走南闯北的跟着父亲,原来也是在看着他。

众人都在忙着绣品,崔老夫人知道罗莎丽亚要成亲了,还特地从清河让人送来几匹红绸,新嫁人的女子一年内都要穿红的,这绸缎自然用得上,嫁衣做好了,几人就开始做秋天穿的红夹袄,冬天穿的红棉衣,陆氏还偷偷把剩下的边角料带回家,缝了几件婴儿的小肚兜,喜滋滋地收藏好,准备明年用。
身为婚姻大事中的女主角,因为不会针线活,罗莎丽亚反而成了最闲的一个,每天就是当个衣架子,让人量尺寸,试衣服。
她可是闲不住的人,心里又还惦记着太白居,杜诚考完试两人就忙着订婚,太白居到现在还没正式开张营业呢。
虽然在这个年代,男人养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光是杜诚,连陆氏也不同意儿子花媳妇的钱,所以不主张罗莎丽亚再辛苦经营太白居。不过,赚点零用钱也是好的,没有正式营业,罗莎丽亚只做了点糕饼随便卖。
七月初七,是所有古代女子最重大的节日,要比赛穿针引线,还要做“乞巧果子”和“瓜灯”。
穿针引线罗莎丽亚不在行,但要论做巧果和花瓜,她自问不会输给别人。
在来唐朝之前,罗莎丽亚并不会做乞巧果子,因为现代已经不流行这个了。在唐朝的第一个七夕,她是买外面卖的吃。第二年的七夕,是在清河过的,崔老夫人为她找的帮工的张婶,就会做巧果。清河太白居卖的乞巧果子,就由她主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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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乞巧果子(下)
张婶做的乞巧果子,在清河一带也是最好的。如此名师在旁,罗莎丽亚哪有不乘机学艺的道理。
老板娘向自己学手艺,张婶怎会不尽心传授,何况罗莎丽亚做绿豆糕,开口笑之类点心时,也都是大大方方,从不藏私。
乞巧果子是面食,主要分麦面和糯米面二种,但都离不了油面糖蜜。
以麦面为主的乞巧果子,一般做时先将饴糖熬成糖浆,然后和入面粉和芝麻,拌匀后摊在案板上擀薄,切成小块,做成各种花样,放锅内炸好。
糯米粉做的果子通常称为“粉巧”,做时要先将糯米粉加糖,用温水和面蒸熟,取出晾凉后再加入芝麻摊薄,切块,做花样,炸好。
乞巧果子可以做成各种样式,不过一般都少不了两种。
一种是捏成笑脸形状,名叫“笑靥儿”,代表牛郎织女相会的喜悦。一种是捏成梭形,代表织女织布的梭子。
这些自然难不倒罗莎丽亚,有做各种点心打的基础,她的手艺很快就直追张婶。
在长安太白居,罗莎丽亚也趁着七月初七做了乞巧果子卖。
女孩子七夕是少不了乞巧果子的,所以二丫她们坚决支持罗莎丽亚做巧果卖,正好跟着学习学习。
巧果是长安城七夕的节令美食,销量自然没问题。
罗莎丽亚本来嫌做花瓜麻烦,没打算动手的,但听二丫她们说,今晚在织女庙举行花瓜比赛,得胜者取前三名,分别有一千文,六百文,三百文,三种奖金。
一千文啊,冲着钱也得动手试试啊,何况罗莎丽亚以前就练过食品雕刻,这现在不正是用武之地吗?
花瓜,顾名思义,是用瓜雕刻成花样,这个大丫,二丫,三丫都自己动手,显然也是冲奖金去的,就算有罗莎丽亚在,一等奖她们没份,得个二,三等奖也不错。
知道七夕赛花灯,张家果园的金根,银根兄弟特地运了一车西瓜进城卖,还友情赞助二丫她们几个大西瓜。
拜织女是七夕少不了的风俗,一般都是女伴们同行,不过织女庙也管求子,刚成亲的年轻夫妻也可以结伴去,女的拜织女,男的拜牛郎,然后从庙里求个泥娃娃,就等于把子嗣带回了家。
大丫和沈刚新婚半年,正适合去求子。不过大丫六姐妹加上罗莎丽亚,一共七个姑娘家,如果中间只有他一个男人,沈刚说什么也不敢,于是他央了杜诚,金根,银根陪他一起。
几个年轻男子平常哪有机会见识这种七夕盛况,如今可是朋友“有难”,自然乐于“相助”,而对罗莎丽亚她们来说,把一个大西瓜捧到织女庙,也是件力气活,有免费的搬运工跟着,自然乐意。
华灯初上,众人向织女庙走去。
无数的红男绿女都在织女庙前聚集,主办方为了安全考虑,花瓜比赛现场只允许赛手和女观众进去。
罗莎丽亚从杜诚手中接过花瓜:“你们在外面逛逛,我们进去了。”
杜诚他们在赛场入口处,等于被年轻女子包围住了,衣香鬓影不断,几个都是老实人,哪受得了这场面,见罗莎丽亚开口,杜诚忙道:“附近有个书市,我先去那看看,等散场了我就过来接你,你自己小心些。”
“行。”罗莎丽亚点点头,“那我进场了。”
七月初七,也是“晒书节”,不过由于牛郎织女的故事太出名了,晒书节反成了次要的,只有一般书香人家和官宦人家才会借此日来炫耀自家的藏书丰厚,肚里墨水多多。
七夕拜织女,是连官家都重视的活动,这一晚取消宵禁,由于知道到织女庙烧香的人中,青年男女同行也比较多,所以附近也自发行成一个书市,方便得就是像杜诚这种等在外面没事做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