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外孙子…”秦氏见女儿时哭,抱着沉甸甸的小石头哭得更厉害了,女儿是怎么在流放中生孩子的,她都不敢细想!
“别吓着孩子…”黄氏忙从秦氏手里把小石头接过去,不过小石头看着挺胆大的,只好奇的瞧着初次见面的外祖母,一点也没有哭。
秦氏慌忙的擦眼泪,然后细瞧小石头:“这孩子长得真好,一看就是聪明机灵的…”
那是夏家照顾他们母子照顾的好,黄氏想想自己在牢里时,秦氏也是东家求西家跪的,买通关节天天花了银子来看她,给她送安胎药,直到被她爹给带走了,她娘还是疼她的…
黄氏想着心软了,语气也缓和不少:“自从你们走后,我就全靠大嫂照顾,可着我吃,连丫丫都得排后面,等到流放时,又雇了马车给我坐…”
黄氏讲了夏家人一路上是怎么照顾她的,后来她坐月子时因为奶水不够,孩子饿得天天哭,结果夏百合这时候又来了,给他们母子调养身体,所以小石头才能长得这么活泼健康。
秦氏边听边擦眼泪,她自从被丈夫带走,也是做梦都想女儿,她曾怨过怎么就把女儿许给夏家了,可是现在听着黄氏的待遇,她还是得庆贺女儿找了个好婆家,毕竟患难见真情,夏家都是好人。
“对了,我走之前让你大嫂给你送了一千两的银票,你收到没?”秦氏听女儿说在西溪没钱吃好的,忽然想起这件事了,她也是当主母管家的,一千两的银票能买多少好吃的她清楚。
“一千两的银票?”黄氏一愣。
“怎么,她没给你?”秦氏脸沉下来心也一沉,她一直觉得大儿媳妇是个不错的,怎么…
“大嫂给了我两千两…”黄氏忙解释,同时心里不由得一暖,她娘家还是有人情味的。
秦氏松口气,她就说老大媳妇是个好的嘛,那多出的一千两肯定是老大媳妇的嫁妆银子,那孩子从没和她说过,估计是和她一样,觉得就算给再多的钱,可黄家事到临头却跑了,还是对不起女儿的。
“大嫂娘家也给她留了一千两,可我们流放中坐马车,中午晚上要歇着,夏家还得想办法给我找好吃的,天天都要花钱打点押送我们的差爷,等到了西溪,我们兜里就只剩几两银子了,还要买家什铺盖好住下来,在我坐月子时,大嫂把她唯一的一个银簪子给卖了,我夫君走到二里地外和人家换小米和点心给我吃…”
要不是受过没钱的苦,黄氏哪会知道一个银簪子居然也能买一堆的好吃的,老实说夏家其他人也和她差不多,在流放途中花了不少冤枉钱,那些差爷和卖东西的,都在骗他们!
“在西溪雇一辆马车到县城,连一钱银子都用不着,可我们流放时,车行说不走远路,我们是每到一个城市就得重找一个车行,差不多的距离,一辆车人家收几百两的银子,还说他们不愿意拉!”
流放时看过多少人的脸色吃过多少亏,黄氏想忘都不掉,还有:“夫君到二里地外给我买的点心,家里谁都舍不得吃,包括大嫂的两个孩子都没动,忽然有一天就不见了,至今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悄悄拿走的…”
秦氏听着女儿过得如此委屈,更是内疚,她和丈夫有事就躲开,实在不配为人父母,等到和尤文亮夫妻见面,听到袁氏曾为女儿头发都白了,更是觉得自家很惭愧。
秦氏想着要补偿女儿,可女儿现在过得挺好,什么都不愁了,而且黄家还要靠着夏家呢。
“娘亲要不和我去一趟蔡家,看看表姨妈?”黄氏可没忘自家小姑在康关城被静成侯府怠慢的事,她早说过要为小姑出气的。
秦氏和蔡侍郎的夫人是姑表姐妹,黄家回来了,亲戚间本就该来往的,何况黄氏说夏百合对她实在是照顾周到,让秦氏听着都感激。
“难得你们还过来瞧瞧…”蔡侍郎的夫人陶氏一见亲戚登门就感慨的擦眼泪。
这不对啊?秦氏和黄氏母女互看一眼,都没急着说自家的事,秦氏先试探着说道:“我这才回京城,我家湘雨的孩子小,太粘人了,今天好不容易孩子被他大姑抱走了,我们母女才能出来会亲戚,丽容你也别太难过了,有什么事这不还有亲戚们在呢?”
陶夫人的闺名叫做陶丽容,被自己表姐叫出来当然没什么关系,陶夫人听了表姐的话想到的是黄氏孩子的大姑不就是太子妃吗?她正好有一肚子的冤呢!
“要不是这个亲戚,我家老爷也不会被害得那么惨!”陶夫人和秦氏姑表姐妹关系还不错,当初夏家出事,她虽然不敢到牢里看黄氏,但她给秦氏送过银钱和伤药,帮忙打探过消息。
亲戚有难时她出过力的,陶夫人面对秦氏母女抬得起头,她拉着秦氏诉说蔡家最近发生的事。
事情居然与静成侯府林家还有关系,原来林家女侯爷的侄子林承业和永业侯的嫡长女订了亲,而林承业不是想考演武堂吗,他在年前进京,就住在兵部右侍郎的蔡家,因为蔡侍郎是永业侯的嫡亲弟弟。
这是未来的侄女婿,蔡侍郎夫妻把林承业当亲儿子一样对待,自问从没亏待他,就连林承业身边的两个丫环,蔡家也把她们当成二小姐似的,好吃好喝好伺候。
可问题就出在那两个丫环身上了,刚到京城时她们瞧着挺老实的,结果等对京城熟了,那两个就没少惹事生非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少爷多情
林承业带进京城的丫环一个叫兰兰,一个叫小霜,林美媚在给蔡家的信里写了,说这两个丫环在林承业身边伺候好几年了,很得林承业看重,不过小地方出来的没什么见识,要是有做得不对的,蔡家尽管管教。
信上能这样写,但蔡家真能去管吗?那两个丫环分明是要留给林承业当通房的,蔡家和林家还没正式结亲就容不得林承业的房里人,传出去岂不是会让人说蔡家小姐善妒?
蔡家兄弟妯娌关系挺好的,所以一看林家的信,蔡侍郎夫妻都不大舒服,哪有到演武堂上学还带丫环的,林家不也是将门出身吗?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清楚?
一听说少爷要一个人住进演武堂,那两个丫环顿时就不干了,哭天抹泪如生离死别般,居然在蔡家就闹上了,这时候林承业倒没昏了头,他把两个丫环劝住了,说演武堂住的全是男的,还什么地方的人都有,要有女的也住进去,他可保护不了她们的安全。
两个丫环这才给吓住,没再坚持要跟着,林承业也向蔡侍郎夫妻道歉了,说兰兰和小霜只是关心他,她们不懂得演武堂是什么地方,不是有意闹的。
看林承业这么护着那两个丫环,蔡侍郎夫妻没再说什么,但对侄女的婚事蒙上了一层阴影,于是写信告诉住在江东祖宅的敬业侯。
还没等江东回信,兰兰和小霜就又闹出事了,原来她们住在蔡家,陶夫人虽瞧不起她们,但也没把她们当自家的丫环一样使唤,那两个本是伺候林承业的,林承业不在家,她们闲得没事就常出去逛街,当下人的抛头露面算什么,她们不自重,关陶夫人什么事?
陶夫人就是这样认为的,可年前那两个丫环忽然吵起来了,还动上手了,然后那个叫小霜的打不过叫兰兰的,居然跑出蔡家去演武堂找林承业。
演武堂可不只住着林承业一个人,小霜在众目睽睽下说从蔡家出来的,身上脸上又格外狼狈,不知道的还不会以为是蔡家虐待了她们?
陶夫人不得不管这件事了,她问了和小霜她们一个院的林家下人,才知道那两丫环打架是为了一块布料,她们逛街时相中了同一块布料,互不相让,然后从布料扯到了谁更得少爷喜欢,谁在少爷面前打过小报告,新仇旧恨的越说越觉得不同戴天,就打起来了。
兰兰没小霜有人缘,林家的下人偏向于小霜,而林承业又先看到小霜带伤的惨样,先入为主他也认为是兰兰不对,就说了几句重话,结果兰兰趁人不注意出走了,还留下几个字说要去寻死。
林承业这下又慌了,他学也不上出去找兰兰,然后听人说看到兰兰出城进了山,他也急匆匆进山去找,再然后他在山里就迷路出不来了。
林承业不但是蔡侍郎的未来侄女婿,更是演武堂的学生,他失踪绝对是大事,蔡侍郎亲自带人进山去找,还真找到了,而且顺便在城外的客栈把兰兰找到了,人家做丫环的可比做少爷的机灵,根本就没进山,也没不想活,就是吓唬人的。
蔡侍郎找到两个安然无恙的人也气坏了,还没等回到蔡家就倒下了,这一病就是两个多月,瞧了多少太医和郎中都没好。
“你说说谁家有这样的事,哪家下人还闹离家出走的,还劳烦当少爷的亲自去找人!?”陶夫人说着又哭了,实在是气人!
其实蔡家和林家的事在京城也不算小事,可惜不如曹家吸引人注意,风头都让曹家抢走了,秦氏和黄氏都是今天才知道。
陶夫人说,看着来的太医都治不好蔡侍郎,她就把林承业和那些林家的扫地出门了,她真是气极恨极,拼着得罪大伯一家也不想和林家做亲戚!
敬业侯得知弟弟重病,是从江东快马加鞭赶来京城的,他听说林承业闯的祸,倒没说弟妹做的不对,而是坚持要和林家退婚,林承业要见他,他是见都不见。
林承业见事不妙,也写信给林美媚,静成侯来得也很快,可敬业侯一样没给好脸,还是坚持要退婚,林美媚没办法,只能一个劲的请郎中,希望治愈了蔡侍郎,让两家关系能有回转。
敬业侯的态度是给了陶夫人安慰,看在林美媚每回来蔡家都带着一个郎中的份上,陶夫人还是让她进来,但林承业可就没门了。
陶夫人能不气能不委屈吗?和林家订亲的又不是她和蔡侍郎的女儿,林承业不过借住在蔡家,怎么就能让他们倒霉成这样?!
谁家要有这样的未来女婿,不是更倒霉…秦氏和黄氏挺同情蔡小姐的,不过现在还是安慰帮忙陶夫人更重要。
“有没有请太医看过,傅家来人了吗?”黄氏想起自家小姑和傅家的关系,要是蔡家没请,她是能帮忙的。
“当然是请了,起先我们只以为我家老爷是气的,可别的太医没给治好,我们又找了傅老太医,结果傅老太医说这是大病,要想治愈,得费上几年的时间慢慢调养,后来大伯又亲自去请了傅院使,结果还是一样。”蔡侍郎才四十多岁,本该前途广阔的,可要退下来养上几年,那还谈什么前途,干脆直接告老算了,你说陶夫人能不恨林家。
傅家居然也这么说?黄氏心里也没底了,但怎么说都是亲戚,她想了想又问道:“京城不是来了位郑老郎中,要不请他给看看?”自郑秉均说卢清影是疯子然后连累得卢家尹家不得安,夏家人就对郑老郎中印象挺好的。
“也请了,静成侯给请来的,结果那位老郎中给把了脉,就动笔写了一个字,难!”陶夫人说着又哭上了。
秦氏一愣,这叫什么药方,有这么开方的?
黄氏因为夏家和傅家常来往,倒是知道一些郑秉均的脾气,说起来郑老郎中确实有个性,他开方子就不喜欢病人和病人家属问长问短的,反正是你要信得过你就吃药,信不过我走人,看在他几乎能药到病除的份上,这脾气再怎么样,好多求他的人也只能忍了。
至于写“难”的,那就是说他也治不了,不敢伸手,不过人家请他来了,他得给个交代不是?
第二百六十九章 都是亲戚
黄氏小声跟秦氏解释了郑老郎中给人瞧病的习惯,秦氏明白了,这个“难”字不就跟那些摇头叹气,说“无能为力,另请高明”的郎中一个样吗?没本事治还装什么装?
秦氏虽腹诽却不敢明说,郑秉均毕竟是奉皇命进京的,说他不好不是说皇上没眼光吗?
看自己表妹哭得可怜,秦氏就说上林家的不好了:“静成侯打仗或许还可以,但为人处事和管家上千真万确不怎么样的,要不林家少爷能养成这没脑子的,上梁不正下梁才歪,丽容你不知道,我家湘雨的小姑去静成侯府给他们瞧病,还被怠慢了呢。”
秦氏认为自己这叫实事求是,让蔡家更认清林家的真面目,她可不是火上浇油!
陶夫人忽然不哭了:“夏家三姑娘?听说夏家三姑娘治好了临江郡主,还治愈了李尚书的二少爷,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住在西溪时,临江郡主亲自上门求诊,李尚书家是我大嫂和三妹妹同去的。”黄氏是夏百合医术的受益人,她更记得夏百合几句话就讲出临江郡主都忘了的旧疾,郡主家的下人当时的样子她一直没忘。
听说那都是太医治不好的病,陶夫人升起一丝希望:“湘雨,能不能和你家小姑说说,让她也给你姨丈瞧一瞧?就瞧一瞧,她要是也说不好,我们…我们就让你姨丈上书求辞,回江东老家养着…”
陶夫人说着又哭起来,她不是舍不得自己官夫人的身份,她是心疼自家男人,他有多尽忠尽职她知道,才四十多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好年纪,要就这么废了…
黄氏也不忍心,“我回去和三妹妹说说,她要是能治自然会来给看看的,不过姨妈,我可不敢保证三妹妹一定能治好姨丈,您看太医都那么说了…”黄氏虽然对小姑的医术比对太医还有信心,但有些话就得事先说明了。
“我懂,我说句实在话你也别生气,我现在就是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是个学医的我就盼着能给我家老爷瞧好了。”陶夫人的意思是,她不会因为夏百合治不好就迁怒的,她心里有准备了。
黄氏就放心了,回去就和夏百合说了,听得是二嫂的亲戚,夏百合答应得痛快:“我去看看,什么时候去二嫂你安排就好。”
“我派人告诉姨妈一声,就明天吧。”治病救人的事,黄氏也不敢拖久了。
夏家其他人知道了也说该去,蔡侍郎说起来也是夏百合的长辈,她能给李进治病,当然该去蔡家看看,夏仲谈还安慰黄氏:“你放心,有三妹妹在,姨丈的病肯定能好。”
“我是看姨妈实在可怜,眼睛都哭肿了,你说这叫什么事,林家怎么出了那么个大少爷,身边的丫环还敢任性到离家出走?他还为找丫环进山了,那真是普通丫环?蔡家小姐还可怜,这门亲真的不能结。”黄氏挺同情的。
“明天我和你一起陪三妹妹去吧,看看姨丈姨妈。”长辈生病,夏仲谈于情于理都该去看望的,何况他听着黄氏说林家怎么怎么想不到,让他不由得想到曹家了,对妻子妹妹的安全挺不放心的。
有丈夫在身边陪着,黄氏当然求之不得,夏家人看着有夏仲谈跟着夏百合姑嫂做保护,也是更放心了,这蔡家还好说,但林家的林承业,怎么听着都是不让人安心的。
因为事先通知了,蔡家不但蔡侍郎的夫人陶夫人在候着,就是永业侯夫妻也在,这对夫妻也是看着就十分憔悴,毕竟这件事关系蔡侍郎的生死,也关系他们女儿的将来。
“有劳三姑娘过来一趟。”永业侯先开口说道,夏百合可不是一般的郎中,那是太傅的千金,太子妃的妹妹,还是皇帝未来的外甥媳妇呢,可不能怠慢了。
“侯爷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亲戚,我过来看看是理所当然的。”夏百合轻声道。
“姨妈,我们去看看姨丈吧。”夏仲谈不想再客套了,他是真关心长辈的。
陶夫人看得出来心里挺感动的:“好,好,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去瞧瞧你们姨丈,他昨天听说你们要过来,精神可是好了些呢。”
永业侯夫妻互相看看,心里有些羡慕黄氏,瞧瞧人家找的丈夫人家的婆家,他们怎么就看中林家了呢?
蔡侍郎知道夏家的三姑娘要来,就没躺着,他身上裹着棉衣坐靠着,屋里还烧着火盆,现在都快三月份了,一般人早换了夹衣,所以一看他这样子,就是不懂医的都知道他是病得不轻。
“内子太心急糊涂了,居然把三姑娘都给惊动了,实在是失礼。”蔡侍郎见了夏百合自然也得客气。
“姨丈这话才是见外了,长辈有事,我们做小辈的当然得来看望的。”夏百合跟着黄氏来叫人,这样都是亲戚还是长辈,她就不用太顾及男女之防,心思用在诊断上就行,因为她看蔡侍郎的面色的确是大病,难怪傅家说要慢慢养,郑秉均说难。
夏百合一叫姨丈,蔡侍郎还确实放松了些,他自病后本就精神不振,是知道来的人身份不一般怕失礼才硬挺着的。
夏百合没问病情,她先给蔡侍郎诊脉,两手都诊了,时间还挺长的,夏仲谈小两口不由得就跟着紧张上了,时间长就说明不好治啊。
好不容易夏百合诊完脉,陶夫人就忍不住问道:“三姑娘,怎么样?”她看夏百合费了这么长时间,心也是发沉的。
夏百合没回答陶夫人的话,她问蔡侍郎:“我听说姨丈是因为进山受凉加生气才病倒的,那么在进山之前,姨丈是不是就几天几夜没休息?”
蔡侍郎有点惊讶的看向妻子,那意思是问是不是陶夫人说的,陶夫人摇摇头:“你生病前都挺忙的,几天不回家我哪知道你忙什么,你不说是朝廷大事不让我过问吗?后来你一病倒,我更顾不上问了。”
陶夫人说的这么细,是好心提醒夏百合,兵部的事她们都得避嫌的,夏百合自然听得出,“我是郎中,关系的是病人有没有休息好,至于为什么不休息,只要不是因为身体难受,那就不用细说,隔行如隔山,说了我也不懂的。”
第二百七十章 阴阳失调
话到这份上,蔡侍郎也不用瞒了:“三姑娘猜得不错,我之前几天的确在忙,不曾休息过,结果这么忙还遇上林家少爷出事,林家少爷是住在我家的,我不能不管啊。”
他这一说,最不好意思的就是敬业侯夫妻俩了,蔡侍郎和林家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为他们受了罪,他怕林家少爷出事,还不是怕蔡家小姐守望门寡,只是林家配和他们结亲吗?
“我不是猜的,是诊断诊出来的,”学医的人哪能用猜的给人看病,“姨丈现在怕冷,出虚汗,精神不振,嗜睡,全身乏力,肢体沉重,而且您刚发病时,是先热再怕冷的,这些都是我从您的脉象上看出来的。”
夏百合才说完,陶氏就连连点头:“对,对,一点没错,老爷,我可没事先和三姑娘说过一点你的病症。”她还不忘补充这句。
都是夏百合诊出来的,那她的医术可真了不得了,蔡侍郎和敬业侯夫妻升起希望了,敬业侯先问道:“那三姑娘,我弟弟的病能治愈吗?”
“蔡侍郎这病属于阴阳失调,治当然能治,但不知你们要怎么治?”夏百合这回没马上就开方子,倒是问病家道。
这问题听着很奇怪,还有问病人该如何的,要是病人都知道,那还请郎中干什么,蔡家人是看在亲戚份上才只发愣没生气的。
“我说得再细一点,咱们的生活讲究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好睡好才能身体好,是不是?”
夏百合这句大家都理解,毕竟一顿不吃谁都会饿,一天没睡谁都会困。
“蔡侍郎忙于公事,几天几夜没休息好,他身体已经处在不健康的状态了,这时候最好的方法是忙完了好吃好睡,把身体养好,可他呢,大雪天上深山找人,心里能不急,能不出汗,找到人之后发现只是几个小辈赌气闹的,他又生气了,急和气都属于火,是不是?”夏百合又问道。
这回大家也点头,冰天雪地再急火攻心,健康人也受不了啊,所以一开始蔡侍郎昏倒又发热,太医还以为是他气极加受了风寒呢,直到后来他又怕冷了,傅家来看过,才确诊是阴阳失调,和夏百合说的一样。
“一个材质上好的杯子,放一半冰水再放一半热水,它会变成一杯温水,但如果杯子上早有裂痕呢?先冷后热杯子能受得了?姨丈就是这样才病重的,他体内有火有寒,偏偏不能调合,所以这病叫做阴阳失调。”
夏百合说得是不懂医的人都能明白的,身体底子出毛病了,又在雪天受寒,心里又有火,火和寒不能中和,所以才病重的。
“这病要想好,可以慢慢调养,先把身体的底子给修补上,火气和寒气慢慢中和,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夏百合猜傅家开的就是这样慢慢调养的药方,她这会虽然是用猜的,但也不会错,傅家下几代看病向来谨慎。
“那三姑娘可有让我迅速好的方子?”蔡侍郎却是听出夏百合另一层意思。
“迅速不敢说,但我的方子吃七贴能见效,十四贴能治愈,只是见效快代表药效猛,姨丈体内有寒有火,所以我这药里有大热药来驱寒,也有大寒药清热毒,我怕别的郎中瞧了这药方,是不会让姨丈服用的。”
夏百合为什么不提前询问病症,不提前看别的郎中看的方子,就是因为她在望诊上就发现蔡侍郎得的是阴阳失调症,她亲爷爷就治愈过这样的病症,那也是位首长,在冰天雪地中指挥战斗几天几夜,战打完人就晕了,患上的正是阴阳失调症。
治阴阳失调症,用双向调节法是中医中的一个新法子,在朱珠那一世已经取得了不少疗效,是几乎所有中医都认可的,可在夏百合这一世,有几个敢这么开方子,把寒药热药一起给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