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诗还不错,万知府有意当场读出来:“君当作盘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盘石无转移。孙侯爷,这可是老侯爷的亲笔?”
尤少君在屏风后面听到,险些就笑出了声,这事是谁安排的,怎么会用这首诗?不过好笑归好笑,尤少君倒没怀疑这诗不该出来在这时空,因为他是发现在他之前,这时空已经来了一个穿越者,用许多先贤的千古绝句骗了许多无辜少女。
事不关己尤少君还有笑的心情,孙盘石的心跳却在听到那首诗的时候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了,当见到万知府让衙役呈给他的白玉佩,上面的刻字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孙老侯爷是武将,会使大刀,大刀使得好刻字的小刀反而使得不好,孙盘石小时候不懂事还很直接的问过他爹,刻不好为什么还刻,他爹一点也没怪他,亲切的告诉他是为了练功,说小刀若能练的如臂使指,大刀还会使不好吗?
“孙侯爷,这可是老侯爷的字?”万知府催问道,他是着急看这事如何继续下去了。
“是,是我爹的亲笔,”孙盘石其实只说这一句就行了,但他也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又补充解释,“我爹一般只在木头或普通玉器上刻字,像这样的上好白玉,只能是赠与极亲近的人。”
孙盘石说完就后悔了,他多什么嘴,可一眼看到曲老夫人狠狠的瞪他,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多解释不是错的,事关他自己的身世,他凭什么不能说话?
“这么说这块玉佩的确是老侯爷的,但这也只能证明你可能是孙家的女人,却是无法证明你是孙侯爷的生母。”万知府和蔼可亲的问话,暗示的在鼓励杜氏,他还想看更精彩的戏呢!
“什么孙家的女人,这玉佩就是她偷来的!”曲老夫人又是一拍椅子,语气怒中还带着酸,老侯爷都没给她送亲手刻字的东西。
万知府的品级决定了他是不能以咆哮公堂的罪名将曲老夫人乱棍打死的,他甚至连当场训斥曲老夫人失礼都不敢,可这公堂上还有满堂的衙差呢,他这个父母官的面子是让这老太婆扇到地上再踩了又踩。
所以万知府才支持杜氏继续说,你让我没面子,我让你也丢脸,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不说当官的,老百姓不也希望和自己不对付的人能出丑吗?
杜氏唱过许多戏,年轻时唱恋上穷书生的富家千金,两个女儿长大后,她就改唱嫌贫爱富,不许女儿和穷书生好的“老夫人”,所以在说到她和老侯爷被拆散时,她哀伤却不哭闹,保持良好的家教,而看到曲老夫人一脸的蛮不讲理,比她演的“老夫人”还“老夫人”,她心里就更有底了,从来这种“老夫人”都是遭观众恨的。
“我本来是不想出来的,真要图谋孙家,我早就露面了,可现在你这是在做什么,孩子好歹管你教娘叫了二十几年,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让他名誉受损?让孙家在康关城抬不起头来?”杜氏指向曲老夫人,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哀伤。
孙盘石听了心里一暖,这些日子他可说是心力交瘁,父亲刚过世时,他差一点儿就哀思过度伤了身,还好有贤妻娇儿相伴,可转眼才几天,他娘就把他老婆孩子逼到他对立面了,还把本不该外扬的家丑弄到满城皆知。
孙盘石有时侯真的很想质问曲老夫人,你儿子丢面子你脸上就有光吗?可他不敢,孝顺是一顶大帽子,他才当上护国侯就顶撞亲娘,传出去能好听吗?
可孙盘石心里话无人倾诉更无人做主,他越憋着就越委屈,今天听杜氏公然质问曲老夫人,把他的疑问给问出来了,他是目不转睛看着曲老夫人,等着她如何解释。
曲老夫人自进了孙家侯府的门,还没谁会指着她质问,她婆婆是不喜欢她,但无非就是面上冷淡着,让她在自己院里老实待着,孙老侯爷虽和她没感情,但一个月也会歇在她屋里几天,给她足够的尊重,而就算有时候吵架了,也都是她先吵孙老侯爷先让步的。
二十多年没被人指着问,曲老夫人一时之间连生气发火都忘了,她很少出门的,实在是不明白外面人现在怎么都这么大的胆子呢?她可是堂堂护国侯的老夫人啊!?
曲老夫人没及时痛快的回答反驳,这让孙盘石心更是一沉,为什么不解释?哪怕说是怒急攻心一时就给忘了,他也能理解。为什么不解释?难道说她明知自己乃至孙家会丢面子,还这样做?
“放肆!你是什么人,敢这样对护国侯的夫人质问?”曲老夫人的不敢置信,在孙盘石眼里看是心里有问题,在祝香瑶看来就是窝囊了,你面对我们时多傲慢,怎么这个女人一问就哑口无言了?
祝香瑶甚至也怀疑杜氏可能真是孙老侯爷的女人,是孙盘石的生母,但她是不可能再站到杜氏这边的,这女人上了公堂是一句也没提夏莲心,但杜氏字里行间分明就是在为夏莲心和那三个小崽子报不平的。
人家心里已经认了谁是儿媳妇谁是孙子孙女,她自来孙家就一直在曲老夫人跟前伺候着,摆明是曲老夫人这边的人,现在转投杜氏这边也来不及了。
祝香瑶心中懊恼,早知孙家老侯爷还有这段故事,她就该联合杜氏找上门来,施恩给杜氏,帮忙弄清孙盘石的身世,孙盘石也会对她感激钟情的,说不定早就让夏莲心下堂了!
她还是吃亏在消息闭塞,祝香瑶没法再后悔重选,只能继续坚定的站在曲老夫人这边,赶杜氏走,不能让孙盘石换娘!
所以在曲老夫人被逼问得哑口无言时,祝香瑶不得不出头来赶人。
“侯府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丫环出声。”杜氏还瞧不起她呢。
祝香瑶最讨厌人家计较她的身份,当下真生气了:“你长没长眼睛,我怎么会是侯府的丫环呢?”她穿的锦绣戴得金银,是丫环的打扮吗?
“侯府的小姐已经嫁人了,那你又是什么人?侯府现在正在孝期,一般的女眷亲戚是不会在这时候住进来的,更别说还跟着上公堂了?”杜氏也不是在质问,她只是在单纯的表示疑惑。
祝香瑶却回答不出来,她能说她是来争取候爷夫人的位置的?一般老百姓在成亲之前,也没有让女方先住进男方家的道理,何况孙盘石还在孝期,可她不也是不得已为之吗?三年后她都多大了?曲老夫人也老到掌控不了侯府了。
孙盘石也是尴尬得坐立不安,曲老夫人在他守孝期让个与孙家毫无关系的女子住进来,为的是什么他是清楚的,可当时才说声不大合适,曲老夫人就哭闹上了,说什么老侯爷走了她伤心难过,幸好有祝家姑娘她才有活着的心情,谁不让祝香瑶来陪她,就是盼着她孤苦无依早点死。
盼自己娘亲没了,这大帽子谁也带不了,孙盘石忍辱负重的同意让祝香瑶进了侯府后宅,而他至此之后除非是曲老夫人传他,否则他是只在前面书房住的,可就这样,他还怕消息传到外面,坏他的名声。
孙盘石喜欢风雅,平常结交的也都是当地读书好,品行更好的学者君子,对他这行为,老候爷在的时候是支持的,他爹说不能让人笑话孙家都封侯了,却还都是粗鲁的人,再说孙家已经是四代从军,也该缓上一缓了。
老候爷对儿子的言行做指导时,都能从于公于私的方面讲道理,而曲老夫人就不这样,她是你不听她的她就闹,你给她解释她也不听,她就坚持只有她才是对的。
孙盘石以前是认为曲老夫人的任性是与曲家的家教有关,因为他外祖母很早就没了,外祖父一直跟在护国侯身边,被奶妈带大的曲老夫人在曲家根本没人能管,嫁进孙家后,仗着救命恩人之女的身份,孙家上下也不好说她太多,只是不让她出门交际,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瞎指挥。
生母无知,孙盘石原来也只能认命,可今天杜氏的出现,给了他另一种解释——不是亲生的!
是啊,民间目不识丁甚至满口脏话的妇人有许多,但谁会把自家的丑事闹到外面去?爱子之心是天性,与读书多少其实是没关系的!
所以曲老夫人从来都不体谅他,只会要求他,他一不答应在孝期接纳姓祝的,她就闹出这么大的事让他蒙羞,这是亲娘该干的吗?
不是亲娘,才会只要求他不爱护他,不是亲娘,才会在事情还可疑的时候,就叫着要杀害他的孩子,只有不是亲娘,才能解释曲老夫人的不慈!
第十九章 以彼之道
“你!你就是个疯子!骗子!”曲老夫人终于回过神了,愤怒的手指向杜氏,手臂和手指还在抖着,她当然不心虚了,儿子是不是亲生的,她怎么会不清楚?她是气的,气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还能把亲生的说成是假的?
“你说你才是亲的,可有证据?”杜氏不慌不忙反问道。
曲老夫人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儿子是她亲生,怎么还要证据了?她十月怀胎的事难道还要找人来做证才算数?
“你说你才是侯爷的亲娘,又有什么证据?”曲老夫人今天的反应让祝香瑶很失望,平常那动不动就要将人乱棍打死的气派哪去了?不会孙盘石的亲娘真的另有其人吧?但她是上贼船就下不来了,只能为曲老夫人说话。
杜氏正等着她问这句话呢:“我听说今天是来了京城的忤作,要滴血验亲,我愿意和侯爷验验是亲是疏,就不知曲氏敢不敢了?”杜氏连老夫人都不再称呼,激将的意思明显得很。
太好了!
果然不出所料!
万知府和尤少君不约而同的在心里笑了,万知府是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把滴血验亲的事重新说明,尤少君则是在怀疑杜氏就是冲着滴血验亲来的,只是这女人是谁找来的呢?
尤少君可不信杜氏的话,的确曲老夫人的行为不是亲娘该有的,但这世上的极品多得是,要不怎么说投胎是个技术活呢。
尤少君信的是自己的眼力,他看曲老夫人对杜氏的指责,吃惊愤怒意外都是正常的反应,她之所以说不过杜氏,是因为她没有和人斗嘴的经验,也是,一个张口闭嘴都是“乱棍打死”的老妇,哪有和人讲道理的耐心。
而杜氏,尤少君看她举手投足字字句句是感情流露,但像是在唱戏!
杜氏背后肯定有人,而最想把这池水搅混的,就是夏莲心了,尤少君随便的又瞄了眼那位太子妃的妹妹,倒是不认为她又给她丈夫找个娘有什么不对,她要不想着自救,连累的亲人会更多。
“有什么不敢!”曲老夫人一气极,回答的话又是不经脑子的,不过就算她经了脑子,也是不怕滴血验亲的,儿子就是她亲生的嘛!
祝香瑶更加懊恼,这老太婆!该说话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该说话时嘴快得她拦也拦不住!
“老夫人,您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哪能别人随便一句话就流血的?”祝香瑶只能再帮曲老夫人说话。
她这一出头,不单是万知府和尤少君,夏莲心也看向这边,心里都有底了,曲老夫人一看就不是有心机有智慧的人,这老太太要和儿媳妇做对又真有本事,那夏莲心的几个孩子就该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而不是等四岁了才闹出不是亲生的。
可这个祝香瑶是怎么想到滴血验亲的?夏莲心比万知府和尤少君要更了解一些祝香瑶,祝香瑶真要是有本事的,她也不会当初就进不了孙家的门,还白费五年的青春,所以她的背后只怕还有人。
“找人去查查这女人…”尤少君手指祝香瑶,对他身边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厮说道,这是他龙舅派给他的人,说是负责他的安全,另外看着不让他冲动行事,但看这个小厮走路的姿势,尤少君就觉得遇上自己上辈子的同行。
老实说,尤少君真想和这个古代的特种兵较量一下,可是理智告诉他,他要是真伸手了,估计他的龙舅就该对他起疑心了,因为真正的尤少君就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学的也不是杀人术,不会招招都冲对方的要害出手。
小厮对尤少君的话是轻轻一点头,转身就走人,这让尤少君又摇摇头,这位自跟了他,那是从不主动开口说话的,这些日子对方出声的次数他一个手指就能数出来,这就和他们不同了,看来这位是特种兵中更秘密的职业。
“怕了?”别看杜氏带着面纱,人家的确眼神语调全是戏,一开口就让人去怀疑曲老夫人是不是在和祝香瑶演红白脸,一个表现出问心无愧不怕验,一个就做恶人,好拦着不让真的验。
孙盘石就是怀疑的人之一,他本来看曲老夫人丝毫不惧,就有点犹豫了,结果还没等他再反思细想,祝香瑶就慌忙的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祝香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连他也不知道的?
“有什么怕的?”曲老夫人最不高兴看到的就是被人瞧不起了,“验就验!”
“…”祝香瑶胸口实在堵得慌,原以为这老太太好糊弄是件利己的事,结果…“那要是验出来你说谎了呢?”她只能盼着一吓杜氏会退缩。
“我也是粗晓律法的,要是一验证明我说的是假的,自有官府处置,”杜氏是有备而来,对方会这么问不出意料,“不过要是证明了曲氏不是呢?”她反问道。
“那这个老夫人的位置,我就让给你!”曲老夫人狠狠的说道,又是抢在祝香瑶之前。
“…”祝香瑶还能再说什么?这又不是她亲娘,她还能舍命相护?
“好,既然双方达成协议,那本府就来做个见证,去请京城的忤作出来。”万知府此时开口说道,这事越发展是越有意思了。
京城的忤作就在后面等着的,一听唤就上堂来了,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有变化,之前不是要验孙侯爷的孩子是不是亲的吗?怎么他出场却换成要验孙侯爷的娘是不是亲的了?
好在这种事在京城更不少见,在京城当忤作除了技术好,更得学会装哑巴,忤作什么也没多问,只将自己带来的两个普通瓷碗,往衙役拎来的一桶水里舀了两碗,先涮了涮,让众人亲眼看到碗是重新洗过的,再舀了两碗水放在凳子上,亲自给孙盘石,曲老夫人和杜氏各取指间血。
曲老夫人和杜氏是各取一滴血就行了,孙盘石是取了两滴,加上之前在侯府和三个孩子滴血验亲,之后在公堂和三个孩子又滴血验亲,他这几天失的血可是自他出生就很少有的多。
男人嘛,流几滴血算什么?堂后的尤少君和堂上的夏百合都不同情孙盘石,老婆孩子被人折腾污蔑都护不住,活该!
尤少君对滴血验亲的结果毫不关心,来之前永安帝的吩咐已经很清楚了,这案子必须偏向夏莲心了结,皇帝虽然要废太子,但并不想让人怀疑这事与太子头上帽子的颜色有关系,皇亲国戚哪能出品德上的问题,皇家丢不起这个人!
夏百合对永安帝的性情丝毫不知,她也没有把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的幻想,她习惯于自救,所以曲老夫人与孙盘石的血能不能融为一体,才是她和夏莲心最在意的,夏莲心身为侯府夫人不好起身往前凑,夏百合装扮成丫环还带着面纱,替女主人过去关心结果没什么不对的。
两碗滴了血的水,得到许多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然后就见曲老夫人和孙盘石的那一碗,两滴血始终不相融,杜氏与孙盘石的两滴血却是一落碗里就融在一起了!
夏百合看了,就悄悄退回到夏莲心身边,冲夏莲心轻轻点头,夏莲心顿时激动的控制不住身子的抖动,之前她和孩子的运气是坏到不能再坏,但总算是老天可怜,这回逆转了!
没人注意夏百合和夏莲心,比他们更激动的大有人在,曲老夫人就是最厉害的那个:“这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这两碗水一定是弄反了!”
“你可以再验。”一看天意在她这边,杜氏是彻底放心了。
“快点!再验一次!”曲老夫人马上就对忤作喝道。
忤作于是又拿出一个碗取了一碗水,重新又给曲老夫人刺出一滴血,再看向孙盘石,这位年轻侯爷面无表情,但也伸出手了,显然这两滴血融的不是地方对他打击也很大。
忤作于是又给孙盘石刺血再验,这回凳子上只放了一个碗,想说弄混也不可能,然而一验结果还是和上一碗一样,两滴血始终不相融。
“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孩子出生时,接生婆抱给我看,他大腿上有一个黑痣…”如果不是有记号,曲老夫人就会怀疑自己亲生的让人给悄悄换了,所以滴血验亲的结果才会不对,可小时候她也是亲手给孙盘石穿过衣服的,那颗痣一直没变啊!
“一个黑痣就能确定儿子是亲生的,那这孩子和侯爷长得是一模一样,你怎么就非说他不是亲生的,一定要他的命呢?”杜氏的手就指向夏莲心身边的男孩子。
曲老夫人下意识的望过去,那孩子的确和小时候的孙盘石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四年前他出生时,自己一见还是挺喜欢的,想抱在自己身边养,以弥补没能亲自养育儿子的遗憾,结果不但夏莲心不同意,连老侯爷都反对。
这些人不就是出身好,嫌弃她吗?她还不希罕了!
久而久之,曲老夫人对孙子孙女也没有什么感情了。
第二十章 还施彼身
曲老夫人与其说是不喜欢夏莲心这个不是她自己挑的儿媳妇,还不如说她对孙家全不满意。
她爹可是为救孙家老太爷没的,依她看来,孙家不但要娶她做侯爷夫人,还应该把她供起来,小心翼翼惟恐怠慢了才是。
可她自进门后孙家是怎么做的?说她吃饭出声走路步子大,要她重新学习,这吃饭走路是她从小就会的,怎么到孙家就行不通了?分明是欺负她没了爹娘,故意挑毛病的!所以她才不会向婆家低头,让他们更欺负她的!
进入孙家多久,曲老夫人就觉得自己顽强抗争了多久,虽然在侯府每天都是锦衣玉食呼奴使婢的,但她依然觉得自己被虐待了,不是吗?儿子不让她来养,儿子娶媳妇这么大的事她也做不了主!
夏莲心有什么好的,说是帝师的孙女,太子的小姨子,但她根本就没能让孙盘石再升官!娶儿媳妇不就该娶有用的吗?比如像她这样是孙家恩人的。
夏莲心明明什么用都没有,可自己儿子却把这女的当成宝,老侯爷娶了她还有一堆的小妾,可她儿子却只守着这女的一个,老侯爷也是看中这儿媳妇,本来陈太夫人没了,曲老夫人以为自己熬出头了,可老侯爷却让新进门的夏莲心管家!
对比自己和夏莲心在孙家的待遇,曲老夫人不生气才怪,这姓夏的不就是出身好吗?可她爹还救了孙家老太爷的命呢!
曲老夫人一直认为孙家不公平,太势利了,然后现在滴血验亲,证明了夏莲心生的三个孩子都不是孙家的种,她与其说是愤怒伤心,不如说是心里痛快了,解气了,她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件事,知道孙家不选她看中的儿媳妇是多么的失败!
但再蠢的人,也不敢明明白白的说自己想让婆家出丑,曲老夫人被杜氏问为什么孩子和孙盘石长得这么像,她也不细想想这怎么可能不是亲的?曲老夫人只能还拿滴血验亲的结果说事:“这都验出来是假的了,为什么不能杀?”
才理直气壮的说完,再看看面前那碗不相融的两滴血,曲老夫人终于又明白自己说错了,可自己真的是亲的啊!
“老夫人还坚持自己才是亲的?”杜氏又问了一遍。
“当然!”曲老夫人忙点头,这时候她倒有些遗憾老候爷已经没了,不然以老侯爷的为人,倒是不会让自己儿子管别的女人喊娘的,因为老候爷在的时候,是从不让那些小妾对她不敬的,哪怕只是言语态度上的不尊敬也不行。
老候爷已经没了,曲老夫人只能看向新侯爷,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她从来都是端着架子用命令的语气吩咐孙盘石做这做那的,仿佛不严肃了,就会让儿子也瞧不起她这个出身不高的亲娘的。
而现在,曲老夫人面向孙盘石,格外的恳切真挚:“孩子,我真是你亲娘啊!”
“那滴血验亲的结果是怎么回事?”孙盘石茫然,这件事除了曲老夫人,最不安的就是他了,先是儿女不是亲的,再接着娘也不是亲的,再然后呢?会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他也不是孙家的继承人?
“那个不对啊!当不得真的!”曲老夫人忙说道,她只能这么说,滴血验亲的结果要是真的,她这个老夫人不就成假的了?
“滴血验亲还能是假的?”孙盘石心里一动,当时他三个孩子验出是假的时,他是不想相信的,也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可这些天他找人打听了,自己也翻了许多医书,硬是找不出能在滴血验亲上做假的办法,而现在曲老夫人说滴血验亲是假的,莫非她…
可惜曲老夫人根本就没办法证明滴血验亲还能做假,孙盘石一问她就支支吾吾,最后干脆耍赖:“反正我是你亲娘,只有我才是你亲娘,你要是敢不认我,我就到军营里去,让你们孙家的旧部都知道你们孙家是如何忘恩负义的!”
“…”孙盘石没说话,面对这样的曲老夫人,老侯爷在的时候选择的是拂袖而去,他也不知该怎么应对,可心里的不满怀疑却是不断扩大。
见孙盘石不出声,曲老夫人就又得意起来:“来人啊,还不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她指的自然是杜氏。
可惜曲老夫人趾高气扬的一嗓子,却没一个人听她的命令行事,衙役们自不必说,连侯府伺候她的丫环嬷嬷们,甚至于祝香瑶都只是站着装木头人,倒是万知府在回应曲老夫人:“孙曲氏,滴血验亲的结果证明你不是孙侯爷的生母,那么你也就不是侯府的老夫人了,来人啊,撤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