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乐平看起来刚三十出头,不是什么俊朗华贵的美男子,五官只是端正,加上当了官身上多了些官气,倒比一般的同龄男子多了点气概。
但郝仁三个认出郝乐平就是新任知府后都不由得皱眉,不是他们一看就能看出郝乐平人品的好坏,而是郝乐平身上带有妖气
郝乐平当然不知道看上去慈祥微笑着的城隍爷法像其实正打量着他,他只是按例说了些官面话,祷祝怀南城五谷丰登什么的,然后再献上供品。
当供品一摆上桌,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供品是点心,但圆圆的、色白如纸也薄如纸的两张似纸非纸的饼皮,里面夹了一点看不出是什么的馅,这是什么点心,至少怀南城的人从没见过?
“这是茯苓饼,里面是果仁蜂蜜加茯苓的馅,外面的是用面粉加淀粉烘的皮子。”知道这些人不认识,所以等仪式结束郝乐平专门介绍,“这是下官内人亲手做的。”
他这边说着,手下机灵的下人就给在场的乡绅官吏每人都送上两盒,人人有份,绝不落空。
“原来是知府夫人厨艺,难怪如此巧夺天工。”有乡绅趁机称赞。
“多谢,”郝乐平向全场拱拱手,“诸位,下官上任已有月余,但从末到在场诸公家中拜会,今日这茯苓饼便是给诸公赔罪的。”
没等在场人客套谦虚,郝乐平又说道:“然为官者既然称之为父母官,则当以民之疾苦为首位,所以下官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明察暗访,所幸这里市面还算太平,百姓足可温饱,这一切多亏城隍爷庇佑,也依仗诸公仁义,郝乐平在此谢过。”
他先向城隍爷法像躬身施礼,再向在场诸人躬身,然而没等诸人客气还礼,郝乐平已经挺直身子又说道:“今日借着这城隍庙,下官就算拜会过诸公了,也向诸公赔罪了,我朝最忌为官者与当地乡绅私相授受,为了诸公的清誉,下官就不再一一登门拜会了。”
…
郝乐平这么干脆利落的一出,别说在场的乡绅们没想到,就是隐身的修仙者也没想到。
“这人看似鲁莽,倒是个会说话的。”等知府一行人走后,南宫咏思先开口道。
的确,郝乐平看似不近人情,不会看人脸色,但话里话外都是我朝,维护的也是乡绅的名声,而且又是谢又是赔礼又是称赞,谁还能说知府傲贤慢士?
郝仁也是当了数百年城隍的,官场上的事如何不清楚,只是这郝乐平不过三十出头却如此有心计…这与他身上的妖气是否有关联呢?
“他的确会说话,但不去乡绅家也是避嫌,只要是清官,城府深点也没关系,”郝苗苗宽慰郝仁道。
“一城的知府,这身系的安危可不少,为免百姓受妖魔所害,郝城隍,这位新任知府您可得详细查查。”南宫咏思提议道。
“这是自然。”郝仁挺满意南宫咏思给他个公私兼顾的理由。
“城隍爷,外面有乡绅正在议论郝知府,咱们要不要听听这怀南乡绅是如何看待新任知府的?”师爷这时候进来禀告,他跟了郝仁一百多年了,也是知道郝仁心思的。
“那就听听…”郝仁一扬手,面前显示出的是大殿偏侧庭院的石桌石几旁,几个还没有走的乡绅在聊天,记忆中这几个在怀南城都是有头有脸的。
“这位郝知府是真不识时务还是装的?”乡绅甲先问出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也可能是装的,但七年前郝知府还真干过一件不识时务的事…”乡绅乙卖关子。
“怎么说?”乡绅丙性急追问,心里却不屑,不就因为你京城有官亲才消息灵通嘛,这大伙早知道的事,至于一次次显摆吗?
“当年郝知府上京赶考,得中的是头名状元,于是被京里的某位王爷看中,要将嫡出的爱女下嫁…”乡绅乙开始讲了。
“啊…”这事得到乡绅们一致的惊羡,那就是郡马爷了,荣华富贵还用说吗?
“可是…”乡绅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继续,“当年的状元居然拒绝了,说什么他进京赶考途中淋雨生了大病,被一民间女子所救,他在人家里养病,虽然不敢越雷池一步但终究于人名节有损,所以他要娶那女子表示负责。”
“啊…”这回是惋惜,民间女子如何比得了皇亲国戚?
“得罪了王爷,当今状元也只能被贬到某个穷乡僻壤当个小县太爷了。”乡绅乙摇摇头,似乎也在叹息。
“倒是个重情义的,”乡绅丁倒称赞了一句,可转而又不解,“那他可怎么又当上了怀南城的知府,咱们怀南可不是什么小地方。”难道那郝乐平吃不了苦又去讨好王爷了,可哪个郡主会等他七年?
“咱们怀南自然是富贵之地,”乡绅乙也是护着本土的,“这郝乐平时来运转的原因也简单,你知道招亲的王爷是淮,就是去年因谋反被囚的永王”
“啊”众人失声惊呼,永王的事闹得天下皆知,可皇室有不杀男丁的传统,当今圣上对这个叔叔也只能关着,但听说永王逼宫时杀了圣上的爱妃,所以圣上把气都出在了从犯身上,凡是跟永王亲近的斩了一批又一批。
关系好的罪大容诛,关系不好的…自然是对当今圣上忠心耿耿的了,受永王打压的顺理成章得到圣上的青眼有加,郝乐平这是因祸得福了
…
不提凡人的惊羡或庆幸,里面修仙者也是各有所思。
听到了乡绅们关于知府的议论,郝仁挥手让画面消失,这些人话里也没说郝乐平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只是七年前的事究竟是其未卜先知还是误打误撞?
郝苗苗却拿起上供的茯苓饼,掰开一小块闻了闻,一样有点妖气,但不知是郝乐平身上的还是制作者的:“我觉得他这夫人不简单,这饼我只在南赡部洲的中土见过,但那是黄蜡煎的,皮厚味道也不如这个。”
“南赡部洲中土的食物怎会到了东胜神洲?”郝仁听着就不对,如果郝乐平的夫人去过南赡部洲的话,那她绝不是凡人
“既然是郝氏子孙遇上了妖精,那身为祖辈的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南宫咏思看向郝苗苗。
郝苗苗会意的对郝仁说:“爷爷,让我去郝乐平那儿看看吧。”先让她以私人身份查看一下,真要有妖孽做恶城隍爷再出动也不迟。
“也好。”郝仁点点头,身为修仙者是不该再和凡世的后人过多牵扯的,尤其是做为有职位的城隍爷,但除妖就是例外了,城隍爷本来就该护佑一城百姓。
…
南宫咏思是和郝苗苗一起去的,他感兴趣的是茯苓饼,可在不知道那知府夫人的底细前,他也不敢轻易去品尝。
人间的官衙,道行弱的妖魔鬼怪是进不去的,因为那里有官威护着,不容邪气所侵,但如果为官的不正,让衙门成了乌烟瘴气的所在,那就什么也防不了了。
郝苗苗从前和胡生找那种恶贯满盈的人家取其财物时,就碰上过住在官衙的,不过那时官府衔牌上的狴犴就是灰蒙蒙的,不像现在这么有朝气。
至少目前郝乐平还是行为端正的,郝苗苗稍微松口气,毕竟他是郝氏子孙,她可不想有天听到有百姓骂郝乐平祖宗十八代,因为不过才三百年…她和爷爷肯定在十八代以内。
…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衙门已经不办公了,郝苗苗和南宫咏思在后宅找到了郝乐平与其夫人,两个已经吃过饭了,正在闲聊。
这个让郝乐平放弃了郡主而娶的民女,绝不是能倾倒城与国的那种,看年纪不过比郝乐平小上两、三岁,只算是清秀的面容,也许再加上丈夫的疼爱,女人味颇足。
可惜不能掩饰她身上的妖气,郝苗苗皱起眉头,怎么又是妖精嫁给凡人了?
“好了,老爷你该去处理公文了。”知府夫人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郝苗苗她们隐身的地方,然后笑着去推丈夫,她的声音非常好听,胜过她的容貌。
“尊命,夫人。”郝乐平笑嘻嘻的冲自己妻子行个礼,然后对她肚子招呼,“乖宝宝,先替爹爹陪着娘亲,不许闹得娘亲不舒服,知道吗?”。.。
第四卷 元婴 第六十六章 印糕(上)
知府夫人的肚子大的还不明显,郝乐平不说郝苗苗还真没注意,现在看清了真是头昏脑涨,难道又一个错错?
看着郝乐平出去了,知府夫人微微一笑,坐下来…绣花。
这女人倒是真沉得注气,好吧,她不住他们也不动,反正郝苗苗也不知道出去后该说什么,至于南宫咏思——他来之前就说好全听郝苗苗的了。
这样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知府夫人刺绣的手一抖——被绣花针扎了指头,罢了,她终于先放下绣品,起身到郝苗苗他们隐身的地方前,施礼道:“来者可是怀南城隍爷的使者?”事关己才乱,她先服软又何妨?
“是又如何,不是有如何?”郝苗苗现身反问,她还不能无动于衷的看孕妇躬身给自己施礼,至于南宫咏思不出现,那是为了安全考虑,不能一下把底牌全揭开。
没料到出现的是个只多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知府夫人怔了怔很快释然,修仙界是不能光看脸定年龄的。
“今日我家夫君去城隍庙,小妇人就知道一定瞒不过了,一直在等着。”知府夫人并无敌意,甚至带些谦卑。
她这态度让郝苗苗也不能气势汹汹了:“那你等着又如何?”
“小妇人…也不知道。”知府夫人这话真不是敷衍。
郝苗苗无语,她总不能以郝家祖辈的身份赶这个女子走吧?人家还怀着孩子呢。
她的沉默让知府夫人更不安,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知府夫人干脆问出来:“不知城隍爷有什么吩咐?”
“为什么要嫁给凡人?”郝苗苗先问这个,知道了前因后果她才能决断不是?
听她口气并不是一上来就兴师问罪的那种,知府夫人生出点希望:“小妇人原是东胜神洲景赛国杜鹃山的一只杜鹃,二百年苦修眼看就快修成了人身,但不知该如何避过天劫,便想到民间走走…”
杜鹃听长辈说过的,人间有大善业或一身正气的人,是雷劫所不敢伤害的,她也想找到这种人帮自己忙,但找了五十年也没发现品性让她满意的,她都不满意,何况天地?
直到七年前的某一天,她躲着的天劫终于到来,天上似乎知道有个妖怪就要变化成为人形了,打雷打得格外大,不灭她不甘心那样,她受了伤,跌跌撞撞飞进了一间破庙,又正撞进一个人怀里,但奇怪的是,追踪她的天雷却不打在那人身上。
莫非这就是她要找的?福至心灵的杜鹃干脆钻进那人衣襟里,听着外面雷声阵阵直到消失…
出来的杜鹃渐渐化成了一个妙龄女子,然后才有功夫去看她的救命恩人,她的恩人倒在地下,脸红得不正常。
原来这人重病昏迷着,难怪任她钻进衣襟,难怪看到雷击也不害怕。
修炼多年的妖精一般都会无师自通点小医术,杜鹃给恩人诊断,发现他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但若是置之不理的话也会要人命的。
想不到这么快就有报恩的机会了,杜鹃喜滋滋的将破庙变化成宅院,将恩人安置在客房里,端汤送药的照顾周到。
那恩人正是上京赶考的郝乐平,他走山路时突然遇上了一阵急雨,因为光护着书籍而全身淋湿,挣扎到破庙便倒下了。
如果不是杜鹃他也许命就没了,这好了之后他便告辞继续上京考试。
这人能考中吗?要是考不中想不开怎么办?杜鹃在人世五十年是知道不少人类心理的,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她悄悄尾随着也上京了。
仕途天定,杜鹃是不敢造假的,她看着郝乐平凭自己本事高中状元,然后听他拒绝永王的提亲——理由居然是她?
“小妇人可以对天发誓,当时我夫君住下养病时,小妇人虽然照顾周到但绝不会去勾引人类,而他也是正人君子一个,没有半点轻浮言行”如果郝乐平是个举止轻浮的人,她早在他病刚好就踹他出门了,正因为没有私相授受,杜鹃才会惊讶。
等郝乐平告辞出了王府,惊呆的杜鹃才回过神要走,而正因为她慢了几步,才看清原本慈眉善目的王爷目露凶光的样子。
王爷当然不知道还有个杜鹃隐身在旁,他只气急败坏要“教训”那不识抬举的小子…
“小妇人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恩人受害,而当时的京城也不是什么安稳的所在,小妇人看着他被贬成个小县令,然后回那破庙变化的宅院找我…”杜鹃提前等着本来是要拒绝的,可看着他一个大男子突然吞吞吐吐、脸红的像那次发烧…
这个人面对王爷都能从容不迫的拒婚,现在却因为担心她不答应而如此紧张,忽然就心软了,于是杜鹃成了杜氏。
…
“你难道不知道人与妖是不能通婚的?”就算报恩也不应该,郝苗苗不赞同她的冲动。
“仙凡更不能啊,可不是还有仙女下凡的?”情之所至,杜鹃自己也没办法。
“可这种通婚有几个善终的?”郝苗苗前世在天上听过的例子都是血淋淋的。
“杜鹃明白,也不敢求上仙宽恕,只求让杜鹃诞下郝家的骨肉,也算为报恩做个了结,然后杜鹃就会返回山中。”这是妖与人之间的法则,或许在她点头答应嫁人的那时,就注定她会面临骨肉、夫妻分离的痛苦,怨不得旁人。
“生下孩子…你以为人与妖的孩子那么容易生下来,天劫是摆设吗?”郝苗苗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上仙?”杜鹃真的不知道,虽然在她刚怀孕时天地是有异象出现,但之后一直没事的,怎会伤害孩子,“求上仙救救这孩子”
这回看着杜鹃跪下郝苗苗只是避开不受她的礼:“天地的法则如此,我有什么办法,这事我会禀明城隍爷,其他的你自求多福吧。”
看着郝苗苗消失不见,杜鹃没有再出声,只是默默垂泪,她做凡人的妻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初知道夫君为她拒绝了郡主,在青峰镇祖宅的公婆在信中就对她颇多微词,只是毕竟她救了儿子的命,才没有鼓动郝乐平休妻。
后来永王谋反事败,公婆从这上面挑不出错了,但她七年未育,无子是大过,便鼓动她夫君纳妾。
本来这也是她的打算,等夫君不再是王爷的眼中钉,又有了别的女子相陪,她就可以放心离开了,所以她是故意不怀上的。
可真的看公婆一封封信紧迫,看夫君顾及她而一再拒绝,却又再次心软,生下孩子也是在报恩啊,她找理由说服自己。
可她真的不知道人与妖之子会招来天劫,现在怎么办?
…
怎么办?郝苗苗也不知道,她和南宫咏思回去城隍庙只能如实告诉郝仁。
郝仁捻着胡须也发愁了,报恩而不是兴妖作怪,那就属于天地允许的法则之一,城隍爷也不好多管的。
可这人与妖产子…还是郝苗苗说的有道理,报恩的方法有那么多,何必非要嫁给凡人?
末了郝仁只能决定不派兵捉拿杜鹃,反正她没做什么恶事,反正几个月后…天劫也未必会放过她。
…
郝仁决定了不找杜鹃,但没想到第二天上午杜鹃却找到城隍庙了。
“你们在外面等我。”杜鹃是和心腹丫环春杏步行而来的,还头带帷帽掩饰容貌,她让春杏等在外面自己进去。
就算她再低调,身上的妖气也瞒不过城隍爷,只是这城隍庙本身就有护法阵的功能,却放这个刚修成人身的小妖进来,是因为她没有敌意?
还是因为她怀了人类的孩子,气息混乱了?郝苗苗努力回忆当初冷艳怀错错时的情景,那时冷艳越到临盆时越危险,而杜鹃比她那时可强多了。
这时候杜鹃已经到了城隍爷的像前,她先奉上供品再拜倒祷告:“请城隍爷保佑小妇人腹中的孩子能平安降生,杜鹃情愿舍弃自己的修行和性命。”
郝仁叹息的转过头,这女子怀的是郝氏骨肉,可人与妖的孩子,天地可不认为他是无辜的,难道城隍就能阻止天劫?
郝苗苗却看向杜鹃这回端上的供品,圆而酥松的小块点心,上面印着各种图案,细一看都是同一种鸟,或展翅或立定或靠着枝头的杜鹃鸟…这女子分明是在拿她自己当供品啊
如果这点心的图案和上回茯苓饼的图案都是杜鹃的手艺的话,那她的画工可和厨艺一样好,而郝苗苗对厨艺优秀的偏偏总会多些好感。
看着杜鹃大有城隍爷不答应便常跪不起的决心,郝苗苗干脆替郝仁显身,“你先起来,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看是这个昨天到她家的女子出面了,杜鹃顺从的站起身:“上仙…”
“别叫什么上仙,我叫苗苗。”郝苗苗特意不提自己的姓氏,“我们有话到后院说。”虽说今天不是上庙的日子,但难免有凡人进来,要是听到她们谈话可会吓到人的。
“是。”杜鹃点头。
郝苗苗又回头看看供桌上的点心:“这些和昨天的茯苓饼都是你做的?”
“是…”杜鹃忐忑不安,她不会嫌这点心有妖气吧?
郝苗苗真的上前把点心端走了,反正爷爷也不能吃,不如她拿去当茶点了….。
第四卷 元婴 第六十七章 印糕(下)
“这是印糕,黄色的是加了松花粉的,白色的是加了糯米粉,然后再加上炒熟的粳米粉、饴糖粉、麻油、凉开水拌成粉屑放入模具里蒸熟,还有里面加的馅是豆沙馅,流质的,吃的时候要注意。”看郝苗苗注意这印糕,杜鹃忙介绍着。
看她介绍得讨好意味明显,郝苗苗有些悲哀,想不到这一世又见到人与妖的结合,而且凭心而论,她在这方面同情妖精多一些。
拿起一块印糕咬了一口,甜甜的豆沙糖馅果然流进嘴里,味道是不错,郝苗苗却带着叹息咽下,然后说道:“既然吃了你的点心,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虽然说是讲故事,但郝苗苗取出的是她的玉八卦,后院已设了凡人进不来的禁制,八卦放心的旋转出当年冷艳的故事。
杜鹃本来是带着希望看的,但越看脸色越苍白,等画面中天劫结束,她也如同身临其境般全身冰凉。
“我就是被这天劫打中才转世为凡人的,好在魂魄不灭可以重新修行。”郝苗苗感叹着伸手拍拍杜鹃,借此输了法力给她,不是存心刺激孕妇,这事还是早知道为好,“你可认识什么法术高强的?”
有郝苗苗的法力帮她暖身,杜鹃很快身体就恢复正常了,她感激的看看郝苗苗,却摇摇头:“杜鹃是认识几个修行的同类,但都不过一、二百年的年纪,如果真有能抗天劫的,七年前我也不会被凡人救了。”
郝苗苗没再说什么,杜鹃坐了一会儿也告辞了。
…
等杜鹃走了南宫咏思才进来,他看着那盘只动了一块的印糕,一脸惋惜。
“你要不想帮她挡天劫就别动这印糕。”郝苗苗警惕地盯着,这位馋起来难保不要命。
“我知道,当时你和寒祥两个都挡不住,何况我一个。”话是如此,南宫咏思的目光仍停在那盘印糕上。
郝苗苗索性一扬手,将印糕送回前殿的供桌,然后才对他说:“今生我才是结丹初期,也没那个本事给她挡劫。”
“你挡什么,就因为她怀的是郝氏子孙”南宫咏思这回可正色盯住她了。
“我还没修到舍己救人的程度,”郝苗苗笑笑让他放心,“就算她怀的是郝氏子孙又如何,我当年一个人时郝家谁可怜我?而我走之后,爷爷的坟又有谁照顾了,他们何曾记得我们是郝氏族人?”
人情冷暖向来如此,郝苗苗不怨,但也不会为这些人去牺牲。
“种何因得何果,他们的恩怨我们不参与,回灵犀洞吧。”南宫咏思还有点不放心。
“嗯,回去后我做茯苓饼和印糕给你吃,这尝过她做的我也会了。”正因为体验过世态炎凉,她才更珍惜还有谁如此关心她。
“你我可不计较什么因果。”南宫咏思这才笑了。
…
等郝苗苗和南宫咏思走后,郝仁也缓步进了后院,这城隍庙可说得上是他的地盘,任何人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孙女刚才和南宫咏思的话他也全听见了,更明白这番话孙女也是说给他听的,郝氏一族…的确对他们没什么恩惠。
“师爷…”郝仁转身吩咐,“你查一下郝乐平夫妻是从这么地方过来的,当地的城隍土地为什么不上报其妻是妖?”
撇开郝氏子孙的牵扯,郝仁冷静下来才想起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果早有神仙拆散这人与妖的夫妻,哪会有逆天的孩子要出生?
…
郝苗苗和南宫咏思回灵犀洞仍是继续鼓弄炼制法宝,现在炉子已经完工了,南宫咏思就教她炼制一种类似八卦的法牌,说是炼成后按着方位埋到灵犀洞周围,到时候才能让山洞有灵通,脱离这座山。
“你会炼金子吗?”当初郝苗苗还在这洞内羡慕虚言会炼金,谁知道几百年后同样的地方自己也整起炼炉来了。
“你缺钱?”南宫咏思可不信,那半洞的财物他可不会昧下,那么多钱,就是郝苗苗学凡人一日三餐,顿顿大鱼大肉吃上一千年也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