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叫“日曜日”(唐朝以七日为一周,分别命名为月火水木金土日,现在在日本
尚存这种历法),是全县最大的一家,因他是常客,又是一县之令,所以茶馆一
直给他留了个靠窗的雅座,张千严在茶馆里倒是从不摆官架子的,和寻常茶客一
样,落个清闲自在。
这天和往常一样,上午处理完几件公案后,张千严心又开始痒痒,便和县丞
打了个招呼,径直便来到‘日曜日’茶馆,早有小二眉开眼笑的替他引上了二楼,
张千严突然瞥见自己常坐的雅座对面已坐了一人,他正要问小二,小二却抢先说
道:“那位爷说是老爷的旧识,所以掌柜就让他坐了。”
张千严一怔,绕到那人的面前,果然是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是何处见过的,
他知道自己愚钝,忘记熟人是常事,便笑着一拱手说道:“这位先生,我们好象
见过。”
那名中年文士微微一笑说道:
“我们自然见过,是在长安,在下姓白,与张大人曾有一面之缘,张大人可
有印象?”
张千严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见过的人中还有姓白的,只得抱歉地笑笑,
推说自己忙于公务,把此事给忘了。
“白先生请坐,本来你坐的这个位子是早有人预定的,既然白先生是旧识,
就不管他了,在这里不用叫我大人,称我先生即可。我想问一句,白先生可是从
长安来?”
“去年初还在长安,后来便来到了江南?张大人,不!张先生何有此问?”
“现在应是长安的‘曲江流饮’文会正酣之时,真是很想念啊!我虽然文才
不高,却十分喜欢此会,家父在世时,年年带我去参加,白先生莫怪,听到长安
旧人,故有些失态。”
“不妨,我也是时常怀念长安,但江南客老,也让我不舍离去。江南现在在
全国颇为有名,张先生可知为何?”
“自然是限田令一事,天下谁人不知?”
“张先生是怎么看此事的?”
“我有什么可说,上司有令自然遵从,先生为何问此事?”张千严虽然愚钝,
但也是久在官场,他突然对这个姓白的故人起了疑心,正再问之时,突然从旁边
走过来几个老茶友,将张千严团团围住。
“我们正担心张大人最近不来呢!张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张千严见到他们,头不由大了几分,他们都是丹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
也爱到这茶馆一聚,若摆官架子不理吧!又都是平时常见的熟人,不好不睬。
“王掌柜,你福星酒楼一向生意兴隆,又会有什么冤屈之事?还有陈大官人、
李大官人、赵大官人,你们又会有什么须要我做主的事?”
只见那个王掌柜首先说道:“张大人,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可这个限
田令一出,可真就要了我们的老命,这不明摆着要抢我们的家产吗?我虽在县城
里有个酒楼,但老家还有几顷地,按规定都要交出去,只留给我十亩地,我以后
这可怎么活啊!”
“还有我,我在县里没有产业,平时就靠老家的几块地收租过活,可这一下
子全没了,只给我和儿子一共三十亩地,老天啊!这还有没有公理王法!”
白先生在一旁十分有兴趣地看着,他倒要看看,这个县令是怎样处理这件事
的。
“还有我,张大人,我和王掌柜的情况一样,虽有个米铺,但那是最后要交
给儿子的,我就指望靠乡下的那几亩田来养老,这下子可怎么办?张大人一定要
替我们做主。”
“那你呢?赵大官人,你是没多少田的,怎么也有劳骚?”
“张大人,你知道我是开当铺的,虽然我没有田,但我手上有不少田地的当
票,这一下子禁止土地买卖,我这些当票岂不是全赔了吗?我也算看透了,最近
打算收拾家产,迁到别处去。”
张千严看看这,又看看那,最后叹一口气说道:“我说几位,你们都是丹阳
县有名的士绅,全县都在看着你们呢!你们怎么把自己的事全推到我这里来。其
实我看问题也没有这么严重,就说你王掌柜吧!你去年不是捐粮得了个云骑尉的
勋爵吗?你就把酒店交给儿子打理,自己算个丁户,也有一顷半的土地啊!虽然
损失一点,但也有补偿啊!你说是不是?再说陈大官人,我知道你是全县第一地
主,拥有田不下五百顷,象你的情况完全可以从商啊!交出去土地,换来五年免
税,我要是你就做米生意,以后江南的粮价一定低,贩到北方去,完全可以赚大
钱。李大官人也是一样,完全可以从商;至于赵大官人,你就别给我打小九九了,
你手上的地完全可以交给官府拿补偿,以你的刻薄,拿到补偿绝对大于你所当出
的价钱,至少一钱不损,我说得可对?你们几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再说我也会给
诸位宽限到最后期限的。”
“可是祖传的土地,怎么能轻易放弃,我死后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白先生见张千严人虽有点愚笨,可在此事上却毫不含糊,说得十分透彻,可
见此人也有另外一面。他见几人还是一脸沮丧,缠住张千严不放,便笑着出来打
圆场道:
“我听说获勋者也可多获土地,各位为何不争取获勋?”
“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白先生,也是那个、那个生意人,消息十分灵通。”
“这位白先生,怎么能获勋?我只听说去年捐粮可获勋,后来便再没有消息?”
王掌柜急忙追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在金陵勤政院,我听他说马上就有授勋的标准出来,如办义
学、施孤寡、捐粮米,总之只要做善事就能获勋,但这次授勋却不是终身的,需
按期评考,也就是说,你的善事得常做。”
打发走众人后,张千严突然紧盯着这个白先生厉声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怎么可能知道未发之令!”
白先生用茶水在桌上写下“白志贞”三字,便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径直去
了。
后面只留下张千严跌坐在椅子上,脸上不停地流着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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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经略江南卷二秋风秋雨愁煞人第二十八章案起一
(起2U点2U中2U文2U网更新时间:2007-3-17 9 :27:00本章字数:2978)
白志贞果然说得不错,不到三天,金陵的‘授勋令’就颁发了,按照和李豫
达成的协议,李月可以在江南东道颁发不高于从五品的勋官,朝廷在江南东道颁
发的勋官,也需要获得李月的认可方才有效。
这次的授勋令主要以捐粮、行善、办学为主,比如办一所学堂且资助五十童
无偿入学的可授武骑尉,办二所学堂且资助一百童入学的可授云骑尉;又如给养
孤寡老人二十人者可授武骑尉等等。第一次二年一考评,以后三年一考评,若不
继续作为的,将被取消勋官的资格,考评将由金陵户曹事来执行。
和去年的捐粮授勋相比,这次的授勋民间十分踊跃,仅苏州一地,在九月底
时,就有四百人被授武骑尉之勋,最后江南十五州共有近五千人得到了勋官,这
些人由此也保住了部分田产。
在混乱与兴奋中,夏天慢慢的过去,随着秋风带来的一丝凉意,江南东道授
田的事宜已渐渐步入正轨,无数第一次得到土地的百姓,象呵护自己亲生儿子一
样,拼命地打理着土地:深耕、除草、施肥。但授田的工作也并不平坦,在不少
地方或大或小的都出了一些乱子,限田令引发的第一桩大案便发生在昆山。
苏州的昆山县自古是粮食的高产区,全县上田所占的比重就占了九成以上,
这里也是江南佃农最集中的地方,江南东道土改的第一桩大案便发生于此。由于
土地肥沃,产量可观,京中不少权贵也在此购地,故全县七成以上的土地都被贵
族、官吏和大户所占,当限田令推出之时,这里也自然成了矛盾聚集的焦点所在。
县令陈子栋今年四十八岁,他既非进士出身也非受父荫得官,在做了十几年的小
吏后,靠勤奋和积功一步步走上来的,所以也较常人更珍惜此位,也更加为官谨
慎。当限田令传达到昆山县时,陈子栋的大脑就‘嗡’的一声,涨大了十倍,虽
然他早有预料,但也绝没有想到这么严重,“夺官爵之田与百姓”,这简直不就
是造反之举吗?陈子栋立刻便掂量出此事的艰难,便连夜和县丞统计,结果却令
二人大为沮丧,就算以昆山的职分田、公廨田和可调剂的余田近而而二千顷全部
授出,也只能满足四成左右的无地农民,另外的人怎么办?真的去夺权贵的田绝
不可能,除非是不想要这顶帽子了,但如果不授,百姓闹事的话,金陵追究下来,
他的帽子同样也保不住,陈子栋不由急得团团直转,一旁的县丞看了忍不住对他
说道:
“大人,我看能不能平衡一下,或许可行。”
“怎么个平衡法?”
“属下以为这授田也不是一天二天能结束的,起码也要一年二年,我们可部
分授田,不要一下全授足,丁户每户先给十亩,民户给三、五亩,我想这些百姓
能得个十亩地已经是感恩万分了,大人再以测量、立户为借口,慢慢的做,等一
些大户退出田了,再补授一些不就行了吗?”
“如果大户都不肯退田怎么办?”
“一般人自然是不肯退田的,大人可捡一些后台弱的,强迫赎买,用杀一儆
百的办法,肯定是能弄到一点田的。还有官吏的田也先清了,这样就算别的方面
不力,上面也不会怎么责怪的。等到最后,我估计各地的情况也差不多,要么就
不了了之,要么就是上面来硬的,若是那样,京里的权贵也怪不到大人的头上。”
“你说得是不错,但我昆山和别的地方不同,权贵长期强占土地,民怨已深,
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激起民愤。我看这样,明日先集中大伙儿商量退田之事,限
田令之事暂时不得外传。”
第二天,陈子栋将昆山县的各级官吏数十人都集中起来,向他们宣布了限田
令,这下仿佛象捅了马蜂窝似的,激起了所有人的强烈抗议。
“我等辛辛苦苦用攒下俸禄所购的田产就这么说没就没有了吗?”
“那我祖上留下的永业田怎么办?”
“这李月实在是欺人太甚,北方来的刁民,已经收容他们就不错了,现在居
然要分我们江南的地,凭什么!”
一时间,七嘴八舌,喧闹声淹没了整个大厅。
“大家安静!听我一言。”陈子栋好容易压下喧闹声,方才说道:
“我理解大家的苦衷,我自己也何尝不是如此,但这次限田令半年前就有风
声,决非是走过场的,我劝大伙最好把田交了,得一些补偿,让家人做点买卖什
么的,千万不要却触这个风头,最后连补偿也拿不到。”
这时县尉说道:“大人,能不能给大伙一点时间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上面
不是也有限三个月的时间吗?”
陈子栋点点头说道:“大伙儿的事情我会放到时限的最后,现在大家要做的,
是和我一起去把那些超限中小户的田先收了。”
第二天,陈子栋便在全县各处张贴了限田令,和别处一样,限田令立刻在昆
山县内掀起了惊涛骇浪,欢欣雀跃者有之,跺脚痛骂者亦有之,一个月后,首先
便是无地的农民们,每户都或多或少拿到了一点地。
这天上午,陈子栋率十几名衙役来到县北的王各村,径直来到王举人家,这
将是他下手的第一个目标,王举人不到五十岁,天宝二年中的举人,家有上田一
百余亩,只有两个女儿,都早早的出嫁了,后来娶了一房小妾方才得了一子,现
年仅五岁。王举人在王各村算中户,但名气却大,陈子栋选中他,就是看中他的
影响力。
“县官大人,这是我祖上留下的永业田,官府有何理由要收走!”王举人听
说要收他的田,眼睛顿时瞪得通红。
“王举人,一个月前我就公布了金陵府所下的限田令,想必你也知道了,我
听说你们一帮文人还写几首打油诗来讥讽吴王殿下。本官是按律办事,你家的情
况只能有田产三十亩,另外七十亩必须上缴,本官今天所来,并不是马上要你交
地,而是敬你为举人,亲自来通知你,另外本官也可给你一些宽容,所退哪些田
可由你自己选择。”
王举人冷笑一声说道:“上不敬,下必效之,吴王既然敢动国本,你们这些
小官自然迎合。限田令我也看了,对官户的限田是排在丁户之前,既然限田就应
一视同仁,为何只动我等小民,而对权贵之田却不见动静。”
说完他一指远处的大片田地道:
“那是宗室临晋公主之地,你敢动她吗?还有城南鱼朝恩之地,你也敢动吗?
哼!只许州官放火,却不许百姓点灯,你若是真的限田,就先把他们的田给收了,
我自然无话,否则我就将到金陵去告你!”
陈子栋气得浑身发抖,大喝一声道:“大胆刁民!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限你
二天内把田交出来,否则我派人来强收。走!”
“狗官!不读圣贤书,不知道德,你敢来拿我田,我就死给你看!”
陈子栋冷笑一声回头答道:“你莫用死来吓我,你若真死,你家就只算半户
了,最多只能留二十亩地,你有这个胆吗?”
王举人闻言血往上涌,脸色变得通红,只见他仰天长叫一声道:“苍天啊!
你何其不公!”
喊完往后猛退几步,一个前冲便一头撞死在门前的石柱上。
陈子栋见王举人真的撞了石,不禁也吓得手脚冰凉,连声喊道:“快!快!
看看还有没有气?”
一名衙役上前摸了摸王举人的口鼻,回头说道:“大人,没气了。”
这时二名妇人从房内冲出,伏着王举人的尸首便抢天呼地的哭嚎起来,陈子
栋见周围的百姓都远远的围了过来,便强作镇静的喊道:
“按限田令,王举人应交出田七十亩给无地之民,现在他抗令不遵,自寻死
路,怪不得本官。”
说完他又对王举人的妻妾说道:“本官见你们可怜,就给你们一条生路,同
意你们分成两个半户,各给十五亩地,可尽快到县衙来办割户手续。”说完领着
衙役回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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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经略江南卷二秋风秋雨愁煞人第二十九章案起二
(起0T点0T中0T文0T网更新时间:2007-3-19 8 :42:00本章字数:2913)
两天后,王举人的妻妾果然来县里办了割户手续,陈子栋劝慰了一番,又赏
了一口薄皮棺材,便以为此事已了结。但没想到,只过了五天,金陵监察室便派
人来调查了,原来王举人的一些诗友竟上书金陵府将陈子栋给告了。按照监察条
例,在未定案之前,调查吏是不会干扰被调查人的日常行政,只是背后调查。陈
子栋知道事情闹大了,来人竟是监察室副令,可见是李月亲自过问了,依李月的
性格,在限田令推广不利的情况下,必然是要拿自己开刀,以儆百官,又急又恐
的陈子栋苦思了一夜后,毅然下定决心,要想脱此劫,只能向朝廷大员的田地下
手了,或许李月还能开恩饶自己一次。
陈子栋选定的是临晋公主之地,一则涉案,二则临晋公主是玄宗之女,已垂
老,不似鱼朝恩那样握有大权。
当天他带着三十名衙役,冲进了临晋公主的田庄。临晋公主在昆山的田庄共
有地五百余顷,分布在五处,部分是皇上赐的,部分是低价购的,当然也有部分
是强占的,负责打理田庄的是一名姓田的太监,他早得到公主的指示,不要理会
所谓的‘限田令’,现在赶紧先把夏收的租子收上来,京里等着用,这天田太监
正领着一帮人在各佃农家催租,突然得报:昆山县令竟带着一群衙役来上门收田
了。田太监不禁暴跳如雷,喝令集中所有的手下,并通知所有佃农:官府要来抢
他们的饭碗了。不明真相的佃农纷纷操起锄头随田太监一起赶往田庄,顿时数千
人便将陈子栋和几十名衙役团团围住。
“陈县令,咱家听说你要来收田,可是真的?”田太监见面便劈头责问道。
陈子栋见对方势众,心中早就忐忑不安,他见对方质问,便陪着笑脸说道:
“田公公,限田令想必你也知道,下官也是没有办法,按令办事,请田公公体谅!”
“呸!什么狗屁限田令,咱家没听说过,这里是临晋公主之地,是先帝赐的,
你敢动半分,便是欺君大罪。”
“不敢,先帝赐的自然不动,下官指的是另外几处。”
“看来你眼里是没有朝廷了,欺我家公主年迈,拿她先下手,你这个狗官,
养你有何用?来人啦!给我打!”
顿时一百多名打手冲上来,抡棍便打,众衙役见势不妙,架着陈子栋就逃,
这帮如狼似虎的公主家人怎肯放过,劈头盖脸的就将十几个衙役打翻在地,这时
周围的佃农们也开始骚动起来,纷纷举着锄头呐喊助战,把一群公人紧紧围住,
不给去路,几个护着陈子栋的衙役很快便被打翻在地,棍棒如雨点般的向陈子栋
身上直打过去,很快便陈子栋打得翻滚嚎叫不已。
“打!打死他,让所有人都看看,敢得罪公主的下场。”
渐渐地,陈子栋再没有了声音,浑身被打得血肉模糊,就此死去,这便是江
南土改后发生的第一桩大案:“昆山田庄血案。‘县令陈子栋因执行限田令,被
临晋公主的恶仆活活打死,手下衙役也十死二十伤,其中五人终生致残,首凶田
太监已逃往长安。消息传到金陵,李月顿时勃然大怒,当即令王元楷率一千军开
赴昆山,先将动手打人的恶仆悉数缉拿,就地斩首示众,同时将各地权贵在昆山
的所有土地全部没收,把他们留在昆山看管的家人统统赶走。随后派人送急件前
往长安,问李豫索要人犯。
大唐皇帝李豫同时接到了李月要人的请求和昆山发生清田的报告,心中顿时
恼怒不已,这个李月也太过分了,连先皇赐的田他也敢没收。不过临晋公主的恶
仆竟然敢打死一县之令,这也是他不能容忍的,他当即命人到临晋公主的府中去
要人。
这时门外传来太监的唱声:“太后驾到!”李豫一惊,急忙迎了出来。
他见母后一身盛装,不由关切地问道:“母后,暑气尚未消退,您怎么不在
宫内歇息?”
皇太后并不搭话,坐好后方才徐徐说道:“哀家闻昔日长孙皇后着盛装贺太
宗得魏征,哀家不才,也想效仿一二,哀家恭贺皇上得一好臣弟。”
李豫知她指的是李月,不由苦笑摇摇头,长叹一声。
太后见状微微一笑说道:“皇上可是在怪哀家不识时务,昏庸护短?”
“皇儿不敢!”
“皇上,哀家想给皇上说个故事,皇上可想听?”
“母后请讲!”
“从前有家人遭了盗,屋内一片狼籍,这时有不少家仆便想趁机占便宜,私
拿粮食,占据房屋,将主人逼得只剩一角,咽糠谷以充饥,眼看家道败亡在即,
这时他的亲人赶来,赶走强盗、教训家仆,不料主人非但不感激,反而指责他的
亲人赶强盗时踩坏了屋,训家人时打伤了奴仆。皇上,你说这主人做得可有道理?”
李豫明白太后的寓意,只得说道:“但凡小月稍微收敛一点,我也不会遭受
这么大的压力了,这不,他剥夺了临晋公主受先帝御赐的田产,又上书说临晋公
主的家人犯事,让我交出。”
“皇上,按制哀家不能过问朝政,但哀家实在是想说,皇上有点本末倒置了,
安史之乱起后,各地土地兼并之风盛行,本以为随着安史之乱结束会好些,不料
反而愈演愈烈,眼看百姓民不聊生,纷纷卖身为奴以求活命,皇上非但不约束,
反而听之任之。哀家也曾接触过普通百姓,甚至知道百姓赋税之沉重的程度,现
在眼看朝廷日趋艰难,皇上虽然带头俭朴,却不去解决问题的源头。连我一个妇
道人家都知道问题出在何处,大量有田的权贵不交税,而真正交税的百姓又不堪
重负,长此以往,我大唐江山可如何是好?幸亏皇上有一臣弟,在江南锐意改革,
给百姓一口饭吃,这至少也给百姓一个希望,不至于被逼造反。哀家也听说你和
几个宰相都亲口答应过不干涉月儿的改制,金口玉言,怎能说话不算呢?”
“母后,你说的这些皇儿何尝不知,只是涉及几乎所有权贵官僚的利益,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