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第一次用火铳吧!”旁边的赖永国看出李维正是新手,连忙安抚他笑道:“大人,射火铳要经过专门训练才行,至少要有几百次的射击才能熟练,还是那句老话,‘熟能生巧’,属下让几名火铳手演练给大人看一看。”
说完,他一招手,十名火铳手立刻开始表演,他们两人一组,一人装药瞄准,一人点火,动作和配合都异常熟练,装药、填弹、点火、射击,一气呵成,几乎和弩箭手一般快捷了,随着‘砰!砰!’五声巨响,十几只海鸥在头顶上盘旋地被射落在船上。
“不错!不错!“李维正连声赞叹,士兵的熟练使用使他收回了对这种火铙的轻视,他连连点头,不过两人一组有些浪费了,毕竟这十人是火铳手中的佼佼者,普通士兵哪能达到这种程度,而且火铳的射程也不远,假如能发明火绳枪甚至燧发枪,组建出一支军队,明军的战斗力岂不是无敌于天下,虽然他本人是造不出火绳枪和遂发枪,但原理他懂一点,他的理论加上优秀的工匠,未必造不出来。
他沉吟一下便问道:“我们这里有没有造火铳地工场?”
赖永国摇了摇头,“这种火铳厂主要集中在京城,不过济南府有一个宝源局,辽东都司也有一家,我们这里却没有。

‘辽东都司?’李维正搭手帘向北方望去。从蓬莱到辽东半岛也不过两百里。三天便可抵达。他心中生出了一种去辽东枪炮厂看一看地念头。
“大人。我们已经到了!”眺望兵地喊声打断了李维正地思路。他顺着众人地目光向左前方望去。隐隐约约看见了一条黑线。那里便是长山岛了。
长山岛顾名思义便是一座有山地小岛。天气晴好时从蓬莱阁向北眺望。便隐隐能看见岛中之山。秦始皇便将此山视为海中仙山。此时已经海禁二十余年。岛上没有渔民。只有山顶上地一座烽火台和一总旗守岛官兵。李维正乘坐地宝船无法靠近长山岛。只能绕岛一周。而由两艘小船运送补给物资上岛。
赖永国指着山顶上被浓郁树木包围着地烽火台笑道:“大人请看。在蓬莱外地海域**有二十余座大小岛屿。其中皇城岛、砣矶岛、大绣岛、黑岛和长山岛都设有烽火台。一旦有倭寇来袭。烽火台立刻就会点燃。我们一刻钟内便可出海迎战。我们蓬莱所和辽东地金州中左所各有分工。基本上以皇城岛为界。我们负责皇城岛以南诸岛地巡逻。金州中左所则负责皇城岛以北老铁山水道地巡逻。我们昨天已有船只前往皇城岛巡逻。估计今天便要回来了。”
李维正点了点头。他见送补给地小船回来了。便问道:“岛上能否自己种些蔬菜粮食。一旦出现恶劣天气不能出海。也不至于断了补给。”
赖永国笑了笑,指着长山岛山上铺天盖地的海鸟道:“大人所有不知,蓬莱沿海海鸟极多,根本不能种粮,不说种粮,种子刚撒下去立刻就会被啄食干净。”
说到这里,赖永国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他指着东北方向笑道:“不过有一个地方能种,从这里二十里外有一座小岛叫鬼嚎岛,岛上有一座葫芦型的巨石,巨石有一个圆孔,风吹过会发出刺耳的啸声,因此岛周围没有一只海鸟,岛上的土地倒也肥沃,不过也只有十几亩左右,没什么意义。”
船了!”随著军士一声高喊,宝船风帆拉起,缓缓调去,本来是要去黑岛,但因为逆风,宝船无法前行,只能返回水城,由两艘车船前去送补给。
其实这就是朱元璋着急造船地原因,三四月后,海面上风向转为东南风,正好可以从南方运粮北上,否则秋冬季节西北刮起,运粮船就难行了。
宝船返回了水城,因风向转变,李维正第二天便启程前往威海卫,倩倩则留在了蓬莱县,房子已经安排妥当,又有赵知府照料,李维正也能完全放心,他现在着急的是高丽耽罗岛出现地机会,必须要尽快抓紧了。
于刮的是西风,李维正地船队顺风而行,行驶得异常迅疾,只两天时间,船队便抵达了威海卫外的刘公岛,威海卫也就是今天地威海,海港位于一个海湾中,和蓬莱水城相比,威海卫的海港明显规模要小很多,但威海卫的周围地带驻扎着重兵,而且附近也没有什么县份,人烟相对较少,所以倭寇一般不会来袭扰这里,大多是侵袭人口稍微密集的蓬莱县附近。
威海卫的前任周指挥使在去年十二月时被调到大同组建新的大同卫,现在威海卫日常事务由指挥使同知主管,指挥使同知就是指挥使副职,负责军队粮饷、盐政以及海防修筑等等后勤事务,从三品衔,仅比指挥使低半级,一般有两人,其中一人随前任指挥使一起到大同就任去了,新同知将从福建调来,尚未抵达,目前威海卫的指挥同知暂时只有一人,名字叫做郑垣,他在前一天便得到了蓬莱所发来的快信,新任指挥使大人将于近日乘船抵达威海卫,一大早他便派人出海去打探情况。
郑垣是一名四十余岁地文职军官,他极酷爱下棋,稍有空闲他便找人下一盘棋,此刻他正和一名幕僚摆棋厮杀,但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到一会儿便屡出昏招,以至败局已定,他的幕僚姓毛,举人出身,他见同知大人心神不定,便笑道:“大人可是为新来的李指挥使而烦忧?”
郑也无心下棋了,他扔掉手中棋子,叹了口气道:“此人是锦衣卫千户,听说手段凶狠毒辣,他来威海卫任职,我很担心威海卫的各级官员恐怕会大难临头了。”
毛幕僚却笑了笑道:“我倒觉得大人有些多虑了。”
郑垣眉头一皱道:“你此话是何意?”
“在锦衣卫中做事,有几个手段不狠辣的?这是他们地职责,他们是查官之人,就算装也要装出凶狠的模样来,可指挥使就不一样了,大人可别忘了,他是太子的人,在外可是代表太子地形象,以太子的仁慈宽厚,他怎么可能反其道行之,若他在威海卫也和在锦衣卫时一样凶狠,太子第一个就不能容他,所以我请大人宽心,李指挥使和李千户绝不会是一个人。”
听完幕僚的分析,郑垣也承认他说得有点道理,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亲兵的禀报声:“大人,海上传来消息,指挥使大人地坐船已经到了。”
“他终于来了。”郑站了起来,对亲兵道:“去通知指挥使司所有的官员和所有的千户、百户,一起去码头迎接我们的新指挥使大人。”
李维正的宝船正缓缓靠拢威海卫码头,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十几艘小船,近一千名官兵,李维正背着手站在船头,打量这处海港,和蓬莱港不同,威海卫地海港里没有那么多战舰,虽然也有十几艘大船,但大部分是货船,战船只有两艘,其余都是些巡逻小船,威海卫也是一座城池,不过它却是陆城,修建在一座山崖之上,从码头走上城池还须步行二三百步,这座城池并非县城,而威海卫的军城,里面驻扎有近四千军队,还住有他们地随军家属。
威海卫一共有驻军五千五百人,其中在奇山所、金山左所和百尺崖所各有驻军五百人,大部分军队还是居住在威海卫军城内,随着长长的号角声响起,李维正看见一大群官员正沿着台阶向码头赶来,每个人都不时抬头望向宝船,表情皆显得十分震惊,他知道这些都是来迎接自己地下属了。
宝船靠岸了,粗大的铁锚带着链子落入海中,从船上放下来一架木制悬梯,大船上地水军士兵们依次走下了大船,李维正下了船,迎接他的官员们立刻迎了上来。
为首是一名中年男子,虽然也穿着军服,但显得颇为斯文,他躬身向李维正施礼道:“属下威海卫指挥使同知郑垣参见李大人。”
后面的官员也跟着一起施礼,虽然郑垣只比李维正低半级,但在李维正的任命书中有海上临机决断权,这可是连山东都指挥使叶升也没有的权力,甚至可以认为他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皇上地特使,所以郑垣对李维正的态度十分恭谦。
李维正连忙还礼道:“我初到威海卫,以后还请各位同僚多多关照。

众人见他客气,不是想象中的傲慢凶狠模样,大家皆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李维正肯体恤下属,那就是他们的福气,事实上从二十几天前,威海卫的官员们便得到了李维正将任威海卫指使使的消息,他们立刻利用各种渠道打听这个李维正的背景,结果却令他们有些心寒,这个新指挥使竟然是锦衣卫三所的千户,绰号‘李剥皮’,郭恒案中,锦衣卫三所地几名百户来山东办案,他们的血腥手段给山东官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这位被京中官员称为‘李剥皮’的锦衣卫千户竟然来威海卫了,几个
净的官员甚至有了辞官地念头。
不过另外两个消息却让他们微微放下心来,一个是他为太子心腹,但愿他能多少受一点太子仁慈的影响,另一个消息就是皇上居然赋予他海上临机决断权,也就是说他是有任务来威海,或许他没有时间找大家的麻烦。
实际情况似乎证实了大家地最后一个猜想,李维正进城上任后,立即召开了重要官员的会议,参加会议的都是威海卫的重要官员,指挥同知郑垣,四名指挥佥事,两名镇抚,两外还有三名千户和六名副千户,加上李维正,一共十七人出席首次会议。
“各位也应知道,在兵部地调令中明确我有海上临机决断之权,我实不相瞒,这个权力是皇上特别钦赐。”
李维正站在会议室的窗口对众人一一说明,会议室位于城池的最北面,紧邻大海,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从窗户可直接看见波涛汹涌的大海和那艘巨无霸宝船,耳边只听见海浪怕打礁石轰鸣声,所有人都脸色严肃,腰板挺得笔直。
“皇上之所以给我这个海上临机决断权,其用意就是要我出兵打击倭寇,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件事,皇上已经决定走海路运送军粮,今年五月将有第一批粮食北上,经渤海和天津卫运到北平,所以皇上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我们在五月前打击倭寇地嚣张气焰,任务急迫,现在已经是一月下旬了,实际上只剩下三个月了,时间很紧迫啊!”
李维正的话让众人不由面面相视,他们中间有几个人来威海卫还不到两年,不说打倭寇,就连倭寇地样子都没见过,现在倭寇的重点是侵袭福建和浙江沿海,虽然去年曾有倭寇三次袭击山东半岛,但进攻点却是在半岛南面地莱州府和青州府,威海卫这边已经两年没有出现倭寇了。
“李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主动出击,去寻找战机吗?”一名千户站起身问道。
李维正点了点头,“正是这样,三个月地时间是等不到机会,只有我们主动去寻找了。”
郑垣的表情显得很为难,虽然李维正说的是外行话,但他却不敢反驳,这可是皇上的意思,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他们没有选择余地,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便道:“李大人,属下也知道事情很急迫,但立刻就出兵去打倭寇谈何容易,首先要准备物资军粮,还要调集战船,这些都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当然,军粮和物资仓库里都有,蓬莱那边也有战船,大人兼任蓬莱所千户,调船应该不成问题,关键是我们去哪里打倭寇,总不能去日本国打吧!所以属下以为情报是第一要务,我们要探得情报才能有的放矢,否则在海上飘来飘去,半年也不一定能找到倭寇。”
“郑大人这话说得让人泄气,怎么会没有办法。”这时从屋角站起身一名千户,他身材高挑,相貌英武,年纪也不过二十五六岁,他先向李维正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司马彤,威海卫第二所千户,请指挥使大人准我说话。”
李维正见他年轻英武、器宇不凡,不由点点头道:“司马千户请讲。”
司马彤便向郑道:“郑大人,刚才指挥使大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皇上要用海运送军粮北上,可又怕被倭寇袭击,那我们的任务就很简单了,给军粮护航,甚至也可以扮作运粮船,等倭寇自己上门,这不是好办法吗?”
“这个”郑垣有点被说得哑口无言,护航粮船,确实是正解。
不料李维正却一摆手笑道:“司马将军说得很对,如果一时找不到倭寇,我们就要参与护航,不过这一次我的主要目标暂时还不是护航,朝廷与日本南朝的交易尚未完成,皇上对第一次失误极为震怒,命我立即护送货船前往日本,这才本次行动的主要目标。”
说到这里,李维正扫了众人一眼,见所有军官皆精神抖擞,眼中腾出向往之色,他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我得到消息,日本大内家族次子趁高丽国内政变的机会占领了耽罗岛,他们就是数月前劫持大明货船之人,我大明被劫持的十艘货船还在他们手中,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先进攻耽罗岛,歼灭大内家的妖孽,夺回被抢的货船,再护送釜山的船只前往日本,这一切要在两个月内完成,最后赶在五月前,回大明参与粮船护航。”
郑垣被李维正的计划惊得目瞪口呆,耽罗岛是高丽人的领土,自然应由高丽人去解决被日本人占领的问题,李维正却借口夺回货船跑去插手,这不就是明摆着想去占领耽罗岛吗?他刚要反对,忽然想起李维正有海上临机决断权,只得硬生生地将反对之话咽回肚子,他见在座的几个千户、副千户脸上皆腾出兴奋之色,心中不由一叹:就算有海上决断权,这个新任指挥使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点,看他怎么向皇上交代。
他不再劝说,只冷冷问道:“不知李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去攻打耽罗岛上的日本人?”
李维正瞥了他一眼,徐徐道:“威海卫三千人明天就乘船出发先赶赴蓬莱集结,这一去一来约需五天,我就给你五天时间准备粮食物资,你若晚一天,我就用军法处置!”
卷一 卷进大案 第一百三十三章 消除误会
天后,运载着三千水师的威海卫运输船抵达了蓬莱维正事先的部署,蓬莱港已经准备完成,两千精锐的水师和六十艘最先进的战船枕戈以待,威海卫的军队运输船是早晨抵达蓬莱水城,军队将在水城内休整三个时辰后,改上蓬莱战船,届时五千水师分乘六十艘战船重返威海卫,汇合已经装满粮食物资的补给船向耽罗岛进发。
士兵们纷纷上岸前往临时搭建的军营里休息,李维正见天色尚早,便返回家中探望,一行人骑马来到前任指挥使在蓬莱县的别宅,这里已经成为了李维正的新家,宅子占地约五亩,整个建筑物处于半新状态,但树木茂密,楼台亭阁几乎都被树木掩盖了,此时已是初春,虽然春寒料峭,但大多数树木都已吐出新芽,腊梅、迎春花更是到了怒放的季节,宅子上下沉浸在淡淡的芬芳之中。
李维正快步走上台阶,迎面却见他新收的‘丫鬟’王顺姬挎着篮子出来,虽然只相隔了五天,但李维正却有些认不出她了,她换了一身水绿色的绸祅裙,发型梳成了双环望月,额头上还梳了刘海,外形已和汉族女子没有了区别,更重要是她的眼中洋溢着笑意,和初见她时的胆怯、自卑完全不同了。
王顺姬似乎要去买菜,忽然看见了李维正进来,她吓得向后退了两步,竟不自觉的跪了下来,低声道:“小婢见过老爷!”
“你起来吧!我府中不习惯下跪。”李维正见这个高丽公主居然自称小婢,心中不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看了看院子里便问她道:“倩小姐呢?”
“大哥,我在这。”倩倩出现在门口,她快步走过来笑道:“我刚才已经听说有船队来了,正想着是你回来了,果然被我猜对了。”
虽然倩倩脸上带着笑容,但李维正还是感到了一点失望,如果是从前,倩倩会像一只小燕子似的扑进自己怀里,激动得浑身颤抖,可她现在却智而成熟了,小别胜新婚,她一个人住在陌生的地方,在和自己分手五天后再见,无论如何不该是这样平淡,而且在这平静笑容下面李维正似乎还感受了她地一丝忧虑和不安,这一瞬间,李维正心中忽然对倩倩产生了一丝不满,这种感觉他对倩倩从来没有过,他从来都是把倩倩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不管是哑妹还是倩倩,在他心中总是一种亲情,可现在,他竟感到了一种嫉妒,他知道倩倩的变化肯定有朱允地因素存在。
“住在这里还习惯吧!”李维正尽量克制住内心的不满,若无其事地笑道。
“一切都还好,就是太冷清了,这么大的宅子就我们五六个人住,晚上风又大,吹着树木发出呜呜地声响,让人感到害怕,大哥,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倩倩的笑容很温柔,从她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到她内心地情感,她连忙吩咐王顺姬先去倒茶,李维正却一摆手止住了她,淡淡说道:“不用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马上要回军营,你就不要忙碌了。”
“要不大哥回来吃晚饭吧!我今晚上做几个你喜欢吃地菜。”倩倩也似乎感到了李维正地不快。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勉强笑了笑道。
“不了!我马上就要出海。恐怕要三四个月才回来。我不在家。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说罢。李维正转身就走。在转身地一霎那。他看到倩倩低下了头。眼中流腾出了一丝异常难过神色。但他并没有停留。直接大步走出了家门。
倩倩呆呆地望着他走远。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喊不出来。直到他背影消失。两颗晶莹地泪珠忽然从她俏丽地脸庞上滚落下来。
李维正阴沉着脸走出了家门。他翻身上马。努力平息了一下内心地焦躁。他又回头向大门看去。门口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他忽然看见了一条长长地身影从门内慢慢出现。孤独地映落在门前地石阶上。看着这个熟悉地影子。李维正心中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倩倩躲在门后。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她悲从中来。终于忍不住伏在门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抚摸她地头发。一个无比熟悉地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地倩倩怎么像个被欺负地孩子一样?”
倩倩一转身扑进他地怀中,真象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拳头拼命地捶打大哥的胸口,“大哥,你变了,你变得冷酷无情,不再象以前那样疼爱倩倩了。”
李维正温柔地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吻了吻她地头发,也叹了一口气道:“大哥没有变,大哥是感觉到我的倩倩被人抢走了,心中不痛快。

倩倩浑身一震,她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庞,痴痴地看着大哥道:“大哥,自从临淮县我跟了你,我这一生就是你的女人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李维正苦笑了一下,他当然相信这一点,可是他却绝不愿意用恩情来绑架倩倩,她应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话虽这样讲,他一想到倩倩和朱允的关系,心中总是那么不舒服。
倩倩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立刻拉着李维正向自己房间走去,“大哥,你随我来!”
待两人走入内宅,王顺姬从一间屋子里悄悄闪出了出来,她羡慕地望着倩倩的背影,眼中不由流腾出了一种落寞的神色,她叹了口气,重新拎起篮子出门去了。
李维正随倩倩进了房间,倩倩的房间位于内宅一座小院子里,院子里十几棵杏树高大挺拔,一排房屋就仿佛修建在树林中一般,内宅中只有这个院子使用,住着倩倩、王顺姬和另一个小丫鬟,春寒中显得十分冷清,房间里却很暖和,点着木炭,混和着倩倩所使用的胭脂香粉,淡淡地弥漫着一种子花的幽香。
倩倩从抽屉里取出一只描金紫檀木小匣子,李维正一怔,他记得倩倩并没有这种匣子,这是从哪里来地?打开匣子,里面竟装满了厚厚一叠信件,一封也没有拆开。
她叹了一声,忧心地说道:“大哥,这是朱允写给我的信,就在一个时辰前他派的太监专门从京中给我送来,我一封也没有看,全在这里了,我因为担心太伤害他会给大哥将来带来不利,所以我一直婉言劝他,也不敢太得罪他,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地委婉却让他执迷不悟,来送信的太监更是威胁我,说我不识抬举,要我替大哥的前途想一想,我心乱麻,就害怕给大哥带灾祸,又是后悔又是忧心,所以刚才对大哥有些冷淡了,对不起!”
李维正拾起信看了看,竟有近二十封之多,几乎是每天一封,看来这小子很是固执,不甘心放弃倩倩,朱允会把自己怎么样他并不在意,关键是倩倩没有对自己变心,这才是最重要地,李维正忽然松了一口气,心中顿时变得轻快起来,便开玩笑地对她笑道:“这位小王子用情专一,不像大哥是个花心大箩卜,你若也喜欢他的话,大哥给你改换身份,将来他为太子,立你为太子妃,岂不是比跟大哥强,你看如何?”
倩倩顿时脸色大变,脸胀得通红,她结结巴巴怒道:“你胡说什么!”
李维正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得过了,连忙拉住她胳膊道歉道:“是大哥不对,不该和你开这种玩笑。

倩倩地眼睛又慢慢红了起来,她挣开了李维正的手,背过身去,略略有些伤感地说道:“我这几天总梦见亲娘,她说一直找不到父亲,让我帮帮她,我忽然一下子惊醒,却再也睡不着,我知道这是娘向我托梦了,可是、可是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爹娘之灵尚不能安息,我却一时糊涂,和仇人的孙子陷入了一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上次太子妃暗示后,我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大哥,你知道我内心地自责和痛苦吗?”说到这里,她捂着脸低声地饮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