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又瞥了一眼赵无忌,阴阳怪气道:“倒是有些人为一己之私不顾后果地怂恿挑拨,殿下可得当心啊!”
赵无忌脸胀得通红,怒视邵闻达道:“明明是殿下在问如何对付李维正,我只是在为殿下分忧,怎么是一己之私,你要把话说清楚。”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
朱不悦地拦住了他们二人的争吵,他们两人这几天视同水火不容,一有机会就互相攻击,这可对自己不利,不过刚才邵闻达的话确实提醒了他,李维正是父皇亲自任命,真不能妄动,应该把精力转到日本那几船白银上,这才是当前急迫地问题,至于李维正成千户已经木已成舟,即使不能杀他,但也不能让他的千户当得舒服
想到这,他便对邵闻达道:“麻烦邵先生去找一下吕思远,把我的意思传给他,总之我不想让李维正地这个千户做得太舒服,让他自己看着办吧!还有,赵岳是我的人,这件事也不能让他知道。”
夜幕渐渐落下。大街上地行人开始稀少了。月亮爬上西天。将一片银色地清辉洒向人间。江宁县长乐街上。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慢慢停在一座宅子前面。马车里。吕思远低声对锦衣卫南镇抚使王翰道:“我叮嘱你地话记住了吗?”
王翰点了点头。“吕先生放心。我会照吕先生地意思去说。”
马车停稳了。王翰下了车。走上了赵岳家地台阶。敲了敲门环。门开了。他随即走了进去。大门又重重关上。马车上地吕思远一直盯着他进屋。这才将隐进了马车内地黑暗之中。
副千户赵岳地府第是一座占地两亩地地中等宅子。他有一妻两妾。还有几名陪寝地侍女。儿女也有四五个。长子已经二十岁。在家无所事事。准备子承父业。最小地一个儿子也十岁了。正在学堂读书。赵岳虽然官运不好。在锦衣卫中资历却是最老。所以许多油水足地大案中总能见到他地身影。他也着实捞肥了。不过。和所有地锦衣卫官员一样。他始终保持低调。不敢腾富。他究竟有多少钱。甚至连他老婆都不清楚。
此时赵岳正在书房里铁青着脸独自喝闷酒,书房是男人固有的一块领地,不在年龄、不在读书多寡,条件稍好地人家都会布置,赵岳虽然大字不识一筐,可他也有自己的书房,书房里没有几本书,也没有纸笔,只有一个又一个地酒坛子,酒是赵岳的最爱,尤其当他遇到烦恼时,他就更会沉溺于酒中。
今天可以说是赵岳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他等了整整八年,他势在必得的千户之职在最后一刻丢了,当他听到那个消息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已经四十三岁,跟随皇上打下大明江山,却败在一个刚出道,小他近二十岁的年轻人手中,他心中如何服气,不仅如此,他还成了整个锦衣卫最大的笑柄,就在三天前,他还特地请了百户们喝酒,和大家一起畅谈他当千户后会给大家带来什么,可现在,他的脸真的丢尽了,不仅如此,秦王一直对他的期望很大,如果他连一个千户都混不上,他又怎么成为秦王在锦衣卫的代表,他虽是个粗人,但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赵岳叹了一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时,书房外传来了管家的禀报声,“老爷,镇抚使王大人来了。”
赵岳一怔,他立刻站起来道:“快快有请!”他索性放下酒杯,亲自去迎接了。
赵岳和王翰二人一个是科班出身,一个却是当兵的大老粗,按理他们应该无共同语言才对,事实上,他们关系却特别交好,这既是一种缘分,又是一种优势互补,吕思远对两人的关系当然了如指掌,所以他便将王翰拉来,作为自己的假手,另外,由于吕思远在锦衣卫地隐性地位极高,各锦衣卫高官对他巴结有加,尤其这个王翰不仅巴结他,而且还成为了他的心腹,许多他不愿出面的事情,他都会指使王翰来做,今天由王翰来做此事,就是最合适不过。
“赵千户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呀!可是为了白天之事?”一见面王翰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别提了!”赵岳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也不要叫我什么千户,我不过是个副千户而已,离千户差得远呢。”他显得心情十分沮丧。
王翰揽住他地肩膀拍了拍,笑道:“不用这般气馁,我就是来开导你的,走!先去喝杯酒
两人来到赵岳的书房,对面坐下了,王翰喧宾夺主给赵岳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他端起酒杯笑道:“有什么话,咱们先喝一杯酒再说。”
赵岳闷闷不乐地将酒喝了,想到白天地遭遇,他终于忍不住叹道:“我赵岳十五岁就跟随皇上打天下,腥风血雨中过来,又办了这么多大案,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末了却连一个千户都当不上,天下可有做了八年的副千户?”
王翰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李维正的最后任职其实还没有尘埃落定,你相信吗?”
“这怎么可能!我都亲眼看见他地任命书,而且是皇上亲口御封,怎么会没有尘埃落定?”赵岳激动得脖子都红了,可他看见王翰不慌不忙的喝酒,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一丝希望又忽然从他心中升起,他连忙追问道:“你这话可当真?有什么依据?”
王翰笑了笑道:“我没有什么依据,可是事实摆在那里,难道你就没有看到吗?”
“什么事实?”赵岳声音都有点发抖了,他连忙给王翰把酒满上,央求道:“老王就不要吊我了,我的心痒得难受,你就告诉我吧!”
“好,我就告诉你。”王翰不慌不忙地说道:“李维正其实是谁地人你应该知道吧!”
“听说他是太子之人。”
“问题就在这里,咱们锦衣卫是皇上的直属,效忠的是皇上,李维正就有点难以两全了,他只能选择效忠皇上,可太子那边怎么交代呢?太子又甘心吗?所以我说他的职位未定就是这个意思,据我所知,太子的原意是让他做东宫侍卫长,我想太子也一定会在皇上那边努力把他调回东宫,他能不能回东宫,关键就在于”
说到这里,王翰戏剧性地嘎然停止,似笑非笑地望着赵岳,意思是说,‘后面的话,还需要我说吗?’
赵岳急得站起身,向他连连施礼,“王大哥,不!王大爷,求你告诉我了,我是个粗人,怎么能理会到这里面地玄机,你就直说吧!”
王翰阴险地笑了,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关键就是他在锦衣卫的表现,如果他混不下去,甚至犯事,皇上当然会答应太子,将他调走。”
赵岳怔怔地呆立在那里,渐渐地他地眼睛亮了,他理解了王翰的意思。
“好!我今晚就去联系弟兄们。

就在王翰对赵岳进行循循善诱地同一时刻,另一名三所的锦衣卫副千户费廷安也来到了父亲地书房,费廷安的父亲叫做费天,早在锦衣卫还是朱元璋的御用拱卫司时,他便是百户了,洪武十五年锦衣卫成立,费天便是第一批千户,这一做也是八年,据说当年朱元璋本来要提升他为指挥使,蒋只是第二人选,但不巧就是那几天费天忽然病倒了,机会就被蒋夺了去,也就从那时起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时病时愈,到今年他刚刚五十岁,便正式以身体原因提出退仕了,一般而言,军队实行世袭制,父亲退役后,由长子将继承他的官职,但锦衣卫不同,它虽实行半军队化管理,但百户以上的高级官员要由朱元璋亲自任命,而对于千户这样的核心级人物,更是要严格挑选,所以费天退仕后,朱元璋看在当年他没有被提升的份上,勉强给了他的儿子部分继承权,从百户提升为副千户,就是这样,已经让费家感恩戴德了。
费天此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玉器,由于职业因素,十几年来,他的手中收集到了一大批名贵玉器,为此他特地在书房中设计一间密室陈列,退仕后,每天十二个时辰,他至少有七个时辰在品玩他的各种玉器。
此刻,费天正在灯下品鉴一柄汉朝白色如意,透过灯光他在仔细端详其中的杂质或断痕,让他很满意,他足足看了半个时辰,只发现了一丝细微的杂质,玉没有杂质是不可能的,关键是杂质的多寡,象这种只有一寸长,头发丝般的杂质,这就属于极品好玉了。
就在他记录下品鉴结果,又拿起另一块玉佩时,儿子费廷安悄悄走进书房,低声道:“父亲,你现在有空吗?”
“你有什么事吗?”费天放下了玉佩,费廷安是他的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和玉相比,还是儿子重要一点。
“父亲,今天三所的千户终于任命了,居然不是赵岳。”
费天一怔,‘不是赵岳?’
和所有人一样,他也认为三所千户非赵岳莫属,论资历、论功劳、论做事能力,在眼前锦衣卫其他九个副千户中都没有一人能赶上赵岳,虽然他也有识字不多这个最大的弱点,但其他千户的资历和他差得太大,在锦衣卫最重要的就是资历,在赵岳做百户时,其他副千户最多还是个小旗,若不是赵岳吃了读书不多这个亏,他早就被提升为千户了。
“回禀父亲,今天朝会,皇上正式任命一个年轻人为三所千户,此人也是锦衣卫百户,不过他进锦衣卫也才大半年,听说他以前是太子的人。”
‘太子的人!’费天释然,原来指的是李维正,他是知道的,难怪能如此飞黄腾达,他点了点头便笑道:“此人做了千户,赵岳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这样的,赵岳得到消息后一言不发,指挥使让他去见新千户,他竟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了,后来新千户要去军营,他竟不理睬,扬长而去。”
“哼!赵老三这个蠢脾气不改,他一辈子也休想做到千户这个位子上,秦王对他这种人感兴趣也真是失策。”费天显然对赵岳很是不屑,他沉思了片刻,便问儿子道:“那你是什么态度?”
“回禀父亲,孩儿一直毕恭毕敬,按照正常的下属之礼来待他,但孩儿心中还是有点迷茫,所以特请父亲指点迷津。”
费天捋须微微笑道:“我儿今天的态度是对的,你能感觉迷茫就说明你开始有头脑了,你也要记住为父的话,对此人你可热情但不能过于亲近、可恭敬但不能样样从命,要多看多想,我有一种预感,皇上打破规矩任命一个年轻人来做千户,我觉得这里面必有文章,而且这个人还是太子的心腹。”
卷一 卷进大案 第九十三章 好事难双
维正今天是正常下朝时间回家,从今天起他将正式告生活,步入大明官场,由于做了千户,他有了自己的马夫亲卫,一共五人,都是孔武有力的年轻锦衣卫校尉,受赵无忌的启发,他将五人按年龄排了顺序,分别叫做杨二郎、焦三郎、马四郎、王五郎、孙六郎,顺口又好记。
这五人将正式成为李维正的亲兵随从,日夜跟随,这样一来,李维正的家里又多了五人,倩倩便让管家将客房那几间空屋收拾出来给他们五人居住。
李维正升官的消息是在中午时传到了家里,全家人为之***,表弟顾俊还特地买了几挂鞭炮大放特放,在硝烟和炮竹声中,他将一把一把的铜钱和糕饼抛给了欢呼雀跃的孩童们,顾英也喜笑颜开,特地给每个伙计发一个红包,每人三贯三百文钱,表示‘再升’的意思。
最高兴的就是倩倩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写信告诉了临淮县的李维正父亲和杨缨,同时又让管家去京城有名的莫愁酒楼订了两桌酒席,让他们送到家里来。
全家从中午就喜气洋洋地等待李维正回来,一直等到下午,李维正带着随从终于回来了,此时,莫愁酒楼的马车正好将订好的饭菜送来,顾俊带着两人又跑出去放鞭炮,在‘噼噼啪啪!’地鞭炮声中,全家人仿佛过年一般站在台阶上笑语喧阗,目前住在府中的,有倩倩和两个丫鬟,顾英、顾俊姐弟,管家李福和三个家人,还有两个做饭的厨娘,加上李维正,共十一二口人,现在又多了五个随从,原来空荡荡的宅子一下子竟住满了,热闹非常。
酒席就摆在中堂的天井中,两张大圆桌旁坐满了人,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和一壶壶平时难得喝到的好酒,此时,李维正坐在正中,接受着大伙儿的轮番敬酒,他心中也充满了喜悦,端起酒杯对众人道:“今天我李维正也算正式走上了官场,确实是值得庆祝地一件喜事,但我有一句话也想告诉大家,我已在皇上面前下了廉洁奉公的军令状,所以我希望大家还和平常一样生活,千万不要因为我手中有一点点小权力就自以为高人一等,更不能在外面胡作非为,我知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该说这些扫兴的话,可这些年大家也看到了,在大明当官不容易,可丢官也很快,我想大家也希望我把这个官一直当下去,如果大家能理解我的苦心,我们干掉这杯酒。”
众人都一脸肃然地举起酒杯将酒喝了,虽然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下人,可主人却没有把他们当做下人看待,而是象对待亲人认真叮嘱,这种信任令每一个人都心怀感动。
李维正见大家都喝了酒,便一摆手笑道:“好了,下面就不用讲规矩了,大家尽快放开肚子吃,放开肚子喝!”
酒桌上渐渐热闹起来,他的五个亲随也慢慢和大家熟悉了,眉开眼笑地吃喝,倩倩就坐在李维正的身旁,她喝了两杯酒,脸红红地,她夹起一块板鸭放在李维正的碗中笑道:“我从小就喜欢吃京城的盐水鸭和板鸭,你尝尝看,皮又脆又香。”
李维正吃了一口鸭皮,动作却慢了下来,他忽然想起了在保定时吃烧鸭子地情形,那晚的熏风暖人、那晚叶紫童的温柔似水,那一幕幕仿佛又回到了他地眼前。
“大郎。以前总听别人说这烧鸭子怎么好吃。现在看来真地名不虚传。”
“这是因为你一天都没有吃饭地缘故。”
“小女子游历千里。多谢李公子一路照顾。小女子敬你一杯。”
“小女子砌地墙歪歪倒倒。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这时,一种强烈地思念之情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李维正的心中充满了对叶紫童的内疚,自己进京已经一个月了,他早该去叶家求亲才是。
“大哥,你怎么了?”倩倩看出了李维正的异常,他眼中流腾出歉疚神情将她吓了一跳,连忙拉了他一下,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李维正的思绪慢慢回到眼前,他端起酒杯沉吟一下便道:“倩儿,我晚上可能要出去一趟,有一点事情。

“那你就少喝点,等会儿我去给你准备醒酒汤。”
李维正点了点头,这时,做饭地阎婶跑来,在李福的耳边低语几句,李福立刻起身出去了,片刻他又跑到李维正地身边道:“少爷,门口有人要见你,好像是个当官的。”
李维正愣了一下,立刻站起身向门外匆匆而去,走出门,只见一人背着手,头戴纱帽,身着白色儒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正是叶天明,李维正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施礼道:“小侄正准备晚上去拜访世伯,不料世伯却先到了。”
叶天明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道:“我也估计你晚上或许要来,所以先过看看你,听说你买了宅子,就是这座吗?”
“正是!世伯快请屋里坐。”李维正一边将叶天明让进屋,可心中却有了一点不安,叶世伯说得很清楚,就是怕自己晚上去他府中,才先来拦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天明背着手慢慢走进了大门,他今天来找李维正心情是很复杂,早朝上他也看到了李维正地得势,如果李维正是殿试被点中状元,他一定会广为宣传,这就是我的乘龙快婿,摆下几桌酒宴请朋友们来庆贺一番,偏偏李维正被封为锦衣卫千户,这就意味着他将来要亲自带人去百官家中抄家杀人,彻底站到了百官们地对立面,如果说之前李维正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尚可以隐瞒,可现在他却成了锦衣卫千户,而且满朝皆知,他若成为自己的女婿,那自己在朝中又怎么混得下去。
可是要他明着退婚,这又会影响他的名声,若是以前他会直接修书去和李员外商量,可现在李维正做了锦衣卫千户,他也不好太过于得罪了,一番考虑之下,他便来找李维正,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个两全
当然,这个两全的办法他已经有了,关键李维正,
叶天明跟随着李维正一路进了府,李维正刚搬来也只有半个月,府里显得空空荡荡,不过府内树木繁茂,绿意浓郁,果实满枝,这种感觉就仿佛在林中漫步,叶天明也不由点了点头,李维正还是很有点品位,可惜啊!偏要去做什么锦衣卫。
因为有客人来,众人已经把饭桌搬到别处,几个下人正在打扫天井,李维正歉然道:“大家正在给我庆祝,府中杂乱,让世伯见笑了。”
叶天明笑而不言,他地目光却落在院子里那棵高大的老杏树上,杏子累累挂满枝头,已经开始黄了,这确实是座很不错的宅子。
两人进了书房,李维正搬了一把椅子,对叶天明道:“世伯请坐!”
叶天明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他打量了一下书房,见布置简单清爽,便点点头道:“贤侄这栋宅子买了多少钱?”
李维正是晚辈,他不敢坐下,垂手站在一旁,见问他连忙道:“整整一千两银子,加上税费,一共一千一百两银子。”
“看来你父亲替你想得周到啊!连宅子都替你买好了。”叶天明转弯抹角地试探李维正钱的来历,虽然以后不想和他有什么纠葛,但毕竟是长辈,如果他钱来路不正,叶天明觉得自己就有最后一次提醒他的义务。
“回禀世伯,钱是太子所赐,并非是用我父亲的钱。

“原来是这样。”叶天明捋须一笑,放下了心,话题便渐渐转到今天的目地来。
“贤侄,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在我们离开汉口时,老太太特地请高僧给苏童测了一下八字,高僧再三劝告,苏童十八岁之前不可成婚,否则克夫克己,具体理由我就不说了,其实我是不在意这种说法,可老太太却放在了心上,哎!我这个做儿子地也没办法,不能拂了她老人家的意,所以我特地来通告贤侄,如果贤侄觉得难等,我也绝不勉强。”
这就是叶天明反复考虑想到的策略,今年叶苏童才十六岁不到,而李维正已经二十四岁了,直接要李维正主动提出退婚,有点强人所难,而且也容易得罪人,所以用这种含蓄地说法提出,就给了对方台阶,如果对方实在不肯,那就用‘拖’的办法,拖上两年再说,反正苏童尚年少,也不愁嫁,而且还可以观望一下朝中形势,可谓一举两得,当然,如果李维正实在不肯退亲,两年后的形势或许就会和现在不一样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李维正当然明白了他地意思,娶不娶叶苏童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叶紫童,他也知道叶紫童的事情他无法绕过叶天明这一关,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这件事不如挑开了说,他刚要说话,叶天明却一摆手,抢在他前面道:“你不用说什么了,紫童的事情我也不会怪你,责任在我。”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痛心疾首地自责道:“那孩子我从小就疏于管教,总是由着她地性子,她溜出去逛街,我也只是轻罚即止,却愈加纵容了他,最后出现了这种丑事也是必然的结果,这是我的过错啊!”
他又注视着李维正,眼睛里竟闪烁着一种感激的目光,“也幸亏是发生在你身上,说起来你是她妹夫,送她回老家,旁人也不好说什么,若是换了不认识的浪荡少年,名声在外,紫童这一辈子就毁了,我已经知错,决不准她再像从前一样出去乱跑了。”
这是叶天明的一贯策略,抢住话语权,先抄李维正后路,断了他地念头,他不傻,虽然李维正对自己是女儿什么态度他不知道,可是叶紫童对李维正那份情,他难道看不出来吗?孤男寡女呆一起那么久,不生情孽才怪,无论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给李维正的后果都是一样,他都决不同意。
李维正知道事情已经有些不好说了,但他也不可能放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躬身道:“世伯,紫童之事我要正式向您解释!”
“你不要解释了!”叶天明打断了他地话,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我已经请人给紫童做媒,遇到合适的人家我就会立即把她嫁出去,你就不要再提她了,她以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李维正地血蓦地涌上头顶,他克制住情绪沉声道:“世伯,我与紫童情投意合,在龙门所我们浴血奋战、生死与共,我正式恳求伯父把紫童许配与我。”
说完,李维正双膝跪下,诚恳地说道:“世伯,我对紫童一片真心,我非常想明媒正娶让她进李家,给她一个名份,世伯,求你成全我们!”
叶天明盯着李维正半天不语,他终于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让自己想把这件事模糊化处理都不行,叶天明忽然冷冷道:“那苏童怎么办?”
李维正听叶天明的口气似乎有些松动了,他深深吸一口气道:“男女婚配,首先是要情投意合,苏童是个好姑娘,虽然她从小和我订亲,可是我感觉得出来,她也并不情愿嫁我,相反,我却喜欢紫童地善良率真,刚才世伯也说了,苏童十八岁前不宜成婚,我愿放弃这门亲事,恳请伯父把紫童许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