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明摇了摇头道:“你嘴上知错,其实你心中还是不服,你想想看,他能走到今天是侥幸吗?燕王当年还是他的证婚人,可今天两人势不两立,当年,张翼和他可谓是忘年之交,可最后呢?他杀张翼眼都不眨,最后还让他身败名裂,别看他是我女婿,娶了我的两个女儿,可一旦我成为他的障碍,他也照杀我不误,如棠,权力斗争就是这样冷酷无情,像皇上那样的多情者,是真的不适合参与到权力斗争中来,为父希望你能向李维正多多学习。”
“可他的心狠手毒,孩儿学习不来。”
“为父不是要你学习他的心狠手毒,是要你学习他政治眼光,布局长远,你肯定会说,他不过是一介武夫,有什么政治眼光?有什么布局长远?是这样吧!”
叶如棠沉默不言,实际上就是默认了父亲的猜测,他从小和李维正一起长大,对李维正的成见已经根深蒂固,他始终认为,李维正不过有点小聪明罢了,连秀才都五第不中之人,能有什么政治眼光,能有什么布局长远?
叶天明见儿子固执,心中不由暗叹一声,一些本来不想说的话,也只能告诉他了。
“如棠,他已经握军近百万,远远要多于朝廷,他若想灭大明自立,可谓轻而易举,可他为什么不这样做,你想过吗?以前为父也看不懂,还以为他是不敢,可现在为父懂了,他不是不敢,而是他有自己的政治理想,他是要彻底架空皇权,你明白吗?削弱皇权只是他的第一步棋。”
叶如棠陷入了沉思,父亲的反复劝导终于使他开始理智地看待李维正了,沉思片刻,他又问道:“那他的第二步棋会是什么呢?”
叶天明看出了儿子眼中的冷静,心中不由欣慰之极,便微微一笑道:“他的第二步棋其实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叶如棠眼中一阵疑惑。
“是的,他已经走了。”
叶天明眯着眼笑道:“不久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其实为父也是刚刚才看出来。”
就在朝廷重臣们纷纷对李维正的真实用意进行猜测时,大明王朝的第一份报纸:《杂剧周报》,在朝廷允许民间办报的第四天问世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杂剧周报
《杂剧周报》在应天府的各大茶馆突然出现,顿时成为了京城的一大话题,所有人都在议论这张报纸,甚至包括李维正,他也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配合的人,才仅仅四天,大明的第一张报纸便面世了。
今天是休朝日,百官们都在家休息,李维正也呆在了家中,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一大早,李维正的亲兵就从城里买了一份刚刚印好的《杂剧周报》,李维正拿过报纸,立刻就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这份《杂剧周报》居然和他创办的《高丽杂报》一模一样,连排版和图案都是一样,而且很多栏目都是模仿《高丽杂报》,只是略作修改,比如‘名角动态’,它改成‘名角动静’;再比如‘明日焦点’,它则改成‘明日视点’,用现在的话说,活脱脱就是《高丽杂报》的山寨版,难怪出得这么快呢!
“爹爹,让我也看一看!”
李维正的大女儿李知秋如一阵风似地跑来,看书看报从来就是她的最大兴趣,在辽东她天天都要看《高丽杂报》,可到了京城,她就没有报纸看了,今天听快嘴的亲兵说爹爹有了一份报纸,她激动得飞奔跑来。
“爹爹,我也要看!”小女儿叶子从后面追来,她从来都不甘示弱,只要是姐姐喜欢的,她就绝不会并后,尽管她对看书看报一点兴趣都没有。
李维正最疼爱的就是自己这一对孪生宝贝,他一手一个抱在自己怀中,知秋跑在前面,抢到了报纸,妹妹急得直跳脚,伸手去抢她的报纸。
“你又不喜欢看报,你抢什么?”
“谁说我不喜欢,你给我一半!”
李维正连忙笑道:“别抢!别抢!一共两张,一人一张。”
知秋没有办法,只好给了妹妹一张,“你拿去看吧!”
叶子拿着报纸,却根本不看,而是伸长脖子去看姐姐的那一张,知秋忽然眉头一皱道:“爹爹,这个报纸怎么和咱们辽东的报纸一模一样。”
“哪里一样了?给我看看。”
“去!去!去!你知道什么?”
叶子立刻眼泪汪汪,扑在爹爹的怀里哭了起来,“爹爹,姐姐欺负我!”
李维正慌忙哄女儿道:“叶子乖,别哭,我的叶子虽然不看报,但射箭很准,姐姐就比不过你。”
说到射箭,叶子立刻破涕为笑道:“爹爹,我昨天一箭射到解先生的屁股上,他到处找人问是谁干的。”
解先生就是解缙,他已经辞去朝廷职务,现在是李维正的幕僚,同时也是两个小丫头的先生,李维正对自己的小女儿已经无可奈何了,他苦笑一声道:“那种小箭谁不知道是你射的,你以后不能再射自己的先生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叶子低头嘟囔道:“不射先生,那射亲兵大叔行不行?”
“不行!我要找他们去。”
一旁的姐姐忽然气愤地喊了起来,把李维正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爹爹,这份报纸分明是抄袭,除了节目表不是外,其他评论、简介和去年五月初二的《高丽杂报》一模一样,我记得很清楚,这篇长生殿的评论就是我写的。”
李维正一阵惘然,自己的女儿居然会写评论了,她才七岁啊!
“爹爹,我们去找报馆,他们不能这样抄袭。”李知秋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道。
李维正想了想便笑道:“好吧!爹爹今天正好没事,带你去看看这家报馆。”
“爹爹,我也要去!”叶子撅着嘴道。
李维正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她小脸蛋上重重亲了一下,“什么时候少得了你这个小精怪。”
李维正稍微收拾了一下,李知秋也找到了证据,父女三人一起出门了,刚走到门口,却迎面见解缙走来,李叶子见到先生,害怕得把脸扭了过去。
“大人,带她们去哪里?”解缙就是来给她们上课的,见她们要出去,不由一愣。
李维正见到解缙,忽然想起,也应该让他同去才对,将来解缙可是他的笔杆子,将主导整个大明的舆论。
“解兄,今天我带小女去报馆,一起去吧!”
李知秋也施礼道:“先生,我发现今天的《杂剧周报》中有抄袭现象,先生常教导弟子说, ‘学书在法,而其妙在人’,弟子要去告诉他们,就算学习也要融会贯通,别出心裁才对,不能这样邯郸学步,最后忘了自我。”
李维正见自己的女儿要变成小夫子了,不由苦笑一声,对解缙道:
“解兄果然教得高明。”
解缙哈哈一笑道:“知秋可是我的得意弟子,我七岁时还不如她呢!”
他忽然看见了叶子,不由一瞪眼道:“昨天那一箭是你射的吧!”
叶子害怕,躲在父亲的身后,李维正护犊,把女儿拖出来笑道:
“先生不会生你的气,给先生道个歉就好了。”
叶子喃喃道:“先生,弟子知错了。”
解缙摇了摇头,无可奈何道:“大人的两个女儿是一南一北,两个极端,要是融合一下多好。”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李维正呵呵笑道:“我也没办法了,解兄,走吧!一起去。”
几个人骑马向城里而去,两个小家伙则坐上了马车,她们挤在车窗前指着京城风物窃窃私语,这会儿又成了好朋友了。
《杂剧周报》报馆的地址李维正已经着令方岚找到了,就在他们老宅刘军师桥附近,一群人来到了一条小巷前,小巷里十几个茶馆的伙计正等待着拿报纸,《杂剧周报》主要是在京城的各家茶馆销售,销量十分火爆,这也是明人酷爱杂剧的缘故,众伙计见来了大群带刀士兵,皆畏惧地闪到一旁,一名亲兵进去通报,片刻,两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跟着亲兵出来了,他们跪在李维正面前道:“草民参见总兵大人!”
看得出二人都十分害怕,李维正听他们称自己为总兵大人,便微微一笑问道:“你们可是从辽东来的?”
两人对望一眼,不敢隐瞒,年纪稍长一点的男子便实话实说道:
“大人,我们是两兄弟,我叫刘兴,弟弟叫刘荣,原是山东人,都是秀才出身,大人在山东招募人去高丽教书,我们也去了,去年十月刚刚来京城。”
“原来是这样!”
李维正明白了,难怪他们能有现成的《高丽杂报》,原来他们是从高丽过来的,不过这两兄弟的生意头脑确实不错,想到这,他温和地说道:“既然是从高丽来的,那也算得上是我的旧属了,带我去看看你们报馆。”
两人连忙将李维正请进院子,又不由对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多看了几眼,李知秋却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居然敢抄自己的评论。
李维正指着大女儿笑道:“这是我女儿,也是《高丽杂报》最小的撰稿人,写了不少杂剧评论,你们的报纸瞒过了我,可瞒不过她。”
刘氏兄弟脸一红,他知道自己的问题何在?原以为京城没有人会发现,没想到却被一个小姑娘给识破了,他们又要下跪请罪,解缙一把扶住他们笑道:“大人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因为你们是第一张大明的报纸,所以很感兴趣来看看,估计这两天会有很多官员来参观你们的报馆。”
刘氏兄弟吓得脸色惨白,他们的报馆就是剪刀加浆糊,哪里敢让人来参观,可又不敢说,只得硬着头皮把李维正领进采编室,他们的报馆很小,就三间屋子,其中一间屋子堆满了刘氏兄弟从高丽带回来的杂报,再有一间屋子是他们吃饭休息的地方,然后还有一间屋子就是采编室了,采编室加上他们兄弟,一共四人,另外两人都是年纪颇大的秀才,在这里混碗饭吃,至于去各地采访的采风者却一个也没有,他们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剪切抄写报纸内容,然后编排节目。
虽然报馆简陋之极,但李维正还是兴致勃勃地参观,刘兴红着脸介绍道:“大人,其实我们从高丽来京城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赚钱的机会,从去年十月开始,我们便给各家茶馆统一印刷节目表,然后配一些评论,私下印刷卖给看戏人,前几天听说朝廷允许民间办报,我们便把原来地下发行的报纸公开了,所以我们是第一家,其实早就有了。”
“那你们在哪里印刷?每天印多少份?卖给谁?”李维正又问道。
“回禀大人,我们原本是自己印刷,但前天开始,我们便找了一家印刷作坊,每天印八千份,基本上都卖给各大茶馆,由他们再卖给看戏人。”
李维正点点头,他忽然又问道:“外面那些伙计模样的人就是茶馆派来买报纸的?”
“不完全是,有的人是提供节目单,各家茶馆都想上我们的头版,我们有个栏目叫做‘每日一茶馆’,就是推荐各家茶馆的看戏条件。”
“这是我祖父给《高丽杂报》想出来的点子。”
李知秋再也忍不住道:“我们叫做‘每日看戏好去处’,被你们给篡改了。”
刘氏兄弟吓得战战兢兢,对李维正道“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维正笑了笑,回头问解缙道:“解兄,你觉得如何?”
两人一路商量,李维正决定办一份时事评论报,由解缙在幕后操控,这样,他们就需要一个在前台出面的办报经营人,这刘氏兄弟机灵能干,善于经营,而且很有办报经验,李维正已经看中他们了,但他还要征求解缙的意见。
解缙点点头道:“可以!”
李维正便对二人笑道:“你们这样抄抄剪剪,也成不了大事,我打算办一份大明最大的报纸,但苦于没有人经营,我看你们二人颇为机灵,就想把报纸交给你们兄弟打理,给你们四成的份子,你们的杂剧周报也可以继续做下去,做一份正式的杂剧报纸,而且所有的本钱都由我来出,你们可愿意?”
有李维正这样的后台,能办成大明最大的报纸,这是他们兄弟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他们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管跪下‘砰!砰!’磕头。
李维正又指着解缙道:“这位解先生是我的代表,他不会干涉你们的经营,更不会管你们的杂剧报纸,他只管时事政治,有关时政方面的文章都必须由他一一过目。”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遵从大人的意思办报。”
李维正点了点头,“那好,明天就开始办报,报纸的名字我已想到了,叫做《京城时论》。”
第二百八十章 第二步棋
新政已经三十余日,朝野上下依然沉浸在‘不以言获罪’之中,有急性子者更是写洋洋数万言,将胸中不平一一记录,交付书坊刻书,一时间洛阳纸贵,朝臣见面,也不再说天凉好个秋,而是直言朝政弊病,只恨不得抢过皇上朱笔,把眼中所见恶疾皆除去;而普通百姓见面,也不再说,‘你吃了吗?’而是说我昨天买了本书,专讲那些当官徇私舞弊的勾当等等等等。
“不以言获罪”虽然只有短短五个字,但在经历了蒙元百年政治压迫和洪武一朝近三十年的高压管制之后,它弥显珍贵,这五个字激发了大明士人前所未有的热情,他们渴望大明能重新回到唐宋的宽松政治氛围中去,他们是那样激动,以至于和它一起出台的其他几条措施都被忽略了。
开放海禁被忽略固然可以理解,毕竟不住沿海,是体会不到开放海禁的重要性,但还有一条,也被绝大多数人忽略了,那就是成立临时军务参议堂,甚至连朱允炆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临时军务参议堂成立的目的,就是各个朝政部门派主事以上级别的官员参加,由兵部主导,协调对燕军的作战事宜,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战时统筹委员会,或者是‘某某领导小组’,而且李维正又特意加上‘临时’二字,表示它只是一时之需,将来条件成熟时可以废除,再加上参加官员的级别较低,故而它的出台,根本就没有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
或许是一种巧合,临时军务参议堂的办公地址竟然就是原锦衣卫衙门所在,锦衣卫衙门已经空关了两年多,杀人无数、惹得天怨神怒的诏狱早被拆毁,现在是一个大池塘,种满了莲藕,并养了鱼,改名叫做莲池,而锦衣卫库房中的所有文件也已经在去年八月被付之一炬,锦衣卫衙门除了惹起许多人的惨痛回忆外,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而这一次在锦衣卫旧址上改挂上了临时军务参议堂的牌子,也就意味着,锦衣卫完全成为了一段历史。
军务参议堂只是一个临时机构,除了二十几名从各部调来的底层办事吏目外,其他的就只有三名常任官员,皆是从兵部派来的官员,最高品阶的一名官员是名郎中,但这些官员和普通吏目只负责军务参议堂的日常运转,他们并不参与具体的政事。
朱允炆下发的圣旨中写得很清楚,军务参议堂由兵部主导,各部寺参与协商,也就是说具体要办什么事情,由兵部发牒来向各部召集,如果没有事,则不须开会,所以成立了近半个月,也就开了三次会,大多是无关痒痛的小事,各部侍郎听完开会人的汇报后,也就随手批了,甚至连尚书也不闻不问。
这天上午,户部左侍郎卓敬和往常一样来上朝了,由于皇上患病,早朝已经停了半个月了,各个重臣便直接来朝房公务,卓敬来到自己朝房刚坐下,茶也没来得及喝一口,户部主事翁令清便跑来禀报。
“卓大人,兵部昨天发来一牒,说今日军务参议堂要召开协商会议,关于南逃难民的安置,属下特来向大人请示。”
卓敬喝了口茶。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好请示的,你去开会就是了,回头再向我禀报。”
翁令清迟疑一下便道:“可是这个协商的议题太大了一点,是南逃军户难民的安置,属下担心无权代表户部表态。”
卓敬也觉得有些奇怪,前三次会议都是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各地要展开粮食库存的盘查等等,今天的议题怎么一下子变大了?他想了想便道:“要不然今天让一个郎中去开会。”
忽然,门口传来了叶天明的声音,“我看还是卓大人亲自去开会吧!”
叶天明走进了房间,笑了笑道:“如果卓大人事务繁忙,不方便去,那就我去。”
卓敬一怔,他听出叶天明话里有话,便摆摆手,让翁令清先出去,他关上门问道:“叶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天明微微叹了口气道:“圣旨下达了,官衙成立了,会议也开了三次,各部寺都主动配合,也见了效果,这个军务参议堂就算正式运转了,皇上就算反悔想裁掉它也不可能了,李维正的手段可谓滴水不漏,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他。”
卓敬更加迷惑了,又追问道:“皇上为什么会想到裁掉它,请大人明示。”
叶天明摇摇道:“我也不给你说明,你今天去参加会议便会明白一切,卓大人听我的,你会有收获。”
卓敬一头雾水,但叶天明可不是一般人,说这话必有深意,他点点头道:“好吧!就听叶兄的,今天的会议我亲自去参加。”
军务参议会的时间是在上午巳时正(也就是上午九点),地点是在军务参议堂天宝阁,也就是原来放置乙类文书的大库房,李维正将它改名叫天宝阁,又重新布置,现在是一个殿堂宽阔的会议大厅,只放着一座特制的会议圆桌,黑漆油光铮亮,围桌子一圈摆了二十几把高背黄花梨宽椅,这种椅子和尚书房的椅子很像,所以来开会的主事们坐在上面心里都颇不自在。
除了这套大圆桌椅外,周围还有数十把椅子,尽管如此,天宝阁的大堂还是显得太空旷了,人走在其中,会发出一阵回声。
离开会还有一刻钟,十几个部门的官员代表大都已经到了,代表刑部来开会的是郎中崔光清,他老远便看见了自己的好友,兵部郎中裘海正,裘海正就是兵部派来出任军务参议会的参政官,负责参议会的日常运转,他本人并不参与会议,只是发牒通知各部来开会,开会前看看椅子够不够,大家的茶杯备齐了没有等等事情。
崔光清见到裘海正,连忙把他拉到一旁问道:“裘兄,今天怎么会想到开军户难民安置会议,这不是有点大题小作了吗?”
裘海正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上面下达的通知,我照本发牒就是了。”
“我给刘侍郎说了此事,他便让我先来开会,听听再说,真是让人糊涂。”崔光清也是一头雾水。
裘海正向他示意了旁边的几个官员道:“你刑部还算是好的,至少还想到了派郎中来开会,别的寺部来的依然是主事,我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妙。”
就在这里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两人回头望去,都愣住了,只见户部侍郎卓敬走进了大堂,在他身后还跟着上次来开会的主事翁令清,卓敬直接找了一个位子坐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翁令清不敢坐,就站在他身后,而旁边的几个官员都是主事,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侍郎是正三品高官,尤其卓敬在朝中资历极深,连二品尚书都照骂不误,而主事不过是正六品,这整整高了三级,几个主事都吓得不敢和他坐,都远远地走开了。
裘海正和崔光清对望一眼,眼睛里都闪过震惊之色,看来真是有问题了,裘海正是今天的主导,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招呼道:“卓侍郎,您亲自来了。”
卓敬点了点头,还是一言不发,此时他的心中也十分尴尬,周围都是一帮小官,倘若开会时真是郎中、主事们聚集一堂,他这个丑可丢大了,但他也知道叶天明不会虚言,心里正七上八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片低低地惊呼声,卓敬一回头。心中不由一阵激动,他知道自己来对了。
只见兵部尚书李维正大步走进了议事大堂,身后跟着兵部侍郎马谦,李维正进门便笑道:“各位,我来晚了!”
他的目光落在卓敬身上,向他微微点头致意,眼中充满了赞许之色,此刻的卓敬忽然恍然大悟,他明白叶天明的意思了,军务参议堂竟是李维正夺权的工具,以参议军务之名召集各部高官开会的场所。
一声钟响,会议开始了,李维正在兵部主导的位置上坐下,对众人道:“各位,我奉皇上的旨意召集这次会议,这次会议是讨论北方军户难民安置,这其中可能会涉及普通难民,包括他们的分田、减赋,以及今年的春耕种子和耕牛的安排,事关重大,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得到自己寺部的授权,如果还没有拿到授权,你们现在可以回去请示,我等你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再开会。”
他话音一落,早已坐立不安的主事、郎中们便立刻告辞离开,向自己的寺部飞奔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各部的尚书、侍郎,都察院、大理寺、太常寺等部门的卿、少卿纷沓而至,虽然也有个别部门不肯前来,但大多数重要的部门高官都来了,李维正已经开宗明义,这是奉皇上的旨意召开会议,如果不来,就是抗旨不遵,大义之下,众高官不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