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辉祖的苦劝下,朱允炆最终被说服了,他决定褒奖济南抵抗的将士,而主将盛庸则封历城侯、前军都督,布政使铁铉加封为吏部尚书。
就在朝廷对济南保卫战下最后结论的时候,李维正已经率大军离开京城,正在前往武昌的路上,而燕王朱棣则黯然返回了北平。
朱棣的心情十分忧郁,这一次南征,他可以说是以失败收场,先是左军大将张玉阵亡,紧接着又是后军将陈亨重伤不治身亡,且不说在济南城下损失惨重,最要命是跟他久经沙场的三万燕山铁骑全军覆没,使他心痛之极,回到北平,他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晚上,姚广孝背着手来到了朱棣的书房门口,一名亲兵百户拦住了他,“大师。王爷有令,谁也不见。”
“难道连我也不见吗?”
亲兵百户歉然道:“王爷心蜻不好,大师不妨过两天再来。”
这时屋内传来了朱棣的声音,“请军师进来吧!”
亲兵们立刻把姚广孝放进了书房,姚广孝进了屋,朱棣示意让他坐下,姚广孝坐下微微一笑道:“此乃小‘败,殿下何必放在心上。”
朱棣长叹一声道:“我不是为这次失败而忧心,是为我养虎成患而后悔。”
“殿下是指李维正吗?”
朱棣点了点头,痛苦地道:“我至少有三次机会将他置于死地,都怪我一时惜才,又听信他的信誓旦旦,竟没看出来他是如此野心勃勃之人,以致他今天坐大,现在他堂而皇之进入朝廷,严重阻碍了我夺位大计,我悔之晚矣啊!”
姚广孝凝视着朱棣,他缓缓说道:“殿下想过没有,殿下这次败给李维正,究竟是败在哪里?”
“我想过。但一时看不透,我只觉得他深谋远虑,为这一天似乎筹划了很多年。”
“筹划多少年只是表象,或者说只是一种手段,关键是他抓住了殿下一直没有抓住的东西。”
“什么?”朱棣愕然。
“大义!”
“大义?”朱棣没有明白。
“不错。正是大义。”姚广孝淡淡一笑道:“我们说他做戏也好,说他虚伪也好。但他确确实实是在百万南军覆灭,朝野人心惶惶之时举起了救亡大旗。正是他这斤,举动赢得了极大的政治筹码,被天下人敬仰,他后来修孔夫子庙、为小皇帝拉撵等等,都是为这个政治筹码润色,而殿下的失败,就是没有能够提出一个鲜明的、打动人心的口号,也就是没有一个鲜明的政治目的,让人总觉的殿下是为自己争夺皇位,所以殿下会在和李维正的较量中失败。”
朱棣默默地点了点头,姚广孝说得对,他确实在这方面考虑不周全,上次提出剿灭蓝玉,最后也没有能起到作用,其实就是态度不够鲜明,针对性不强。
姚广孝见燕王已经有所悟,他又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替殿下考虑这件事,我认为殿下应该非常鲜明地打出‘恢复旧制、诛左班文臣,的大旗,去争取军方的支持。”
朱棣沉默了,这件事他需要好好慎重考虑后再决定。
姚广孝也不再毒言,他话题一转便笑道:“殿下猜一猜,李维正为什么要求小皇帝和殿下议和?”
“我听说了,他要进川平定蓝玉,捞取他的政治本钱。”
“这是其一,其二呢?”
“其二?”朱棣眉头皱了皱,摇头道:“我想不到。”
“殿下不妨换一下思路,假如你是李维正。为了能更好地控制朝廷,殿下第一件事情要做什么?”
“我会先夺兵权!”说到这,朱棣恍然大悟,“你是说,李维正是去”“
姚广孝点了点头,“阴谋在计,阳谋在势,势已成,现在谁能挡得住他?”
第二百六十四章 景隆复出
朱棣棣明白了军师所指,李维正西讲的真正用意是要借平定蓝玉,而抓揽汉中的二十万明军和重庆府高魏率领的五万军队,这样朝廷的绝大部分军队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朱棣心中骇然。这个突变的形势是他事先绝对没有想到的,他忽然意识到,他南下夺位的最大敌人已经不是南朝小皇帝了,而是野心日益彰显的李维正。
他沉思了片刻便问道:“那军师可有对策?”
姚广孝点了点头道:“我已经仔细考虑过,既然大明局势发生了变故,殿下便可从长计议,暂时不再考虑南下,就索性顺从李维正的战略安排,西进山西和陕西,夺秦晋二王之地,这样我们也有了面积广夫的腹地,然后殿下便可逐渐将统治重心从北平移到关中,这样一来辽东军就不再成为殿下的牵制,反而把北御蒙古的重任扔给李维正,等于在他的脖子土套了一根绳索,这是其一。”
朱棣深为赞同军师的西进脱困策略,便点点头又问道:“其二”其二就是我们要加强在朝廷的政治计谋,明确打出恢复旧制的口号,争取右班武将的支持,前几个月,徐增寿不是写信来明确表态要为殿下效力吗?这就是个良好的开端,还有黄子澄与李维正的矛盾,我们也完全可以充分利用。
说到这里,姚广孝冷冷哼了一声道:“急难时小皇帝和李维正或许能联成一条心,可一旦局势平静下来,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会逐渐凸显出来,咱们这个策略就叫做:,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殿下只管坐山观虎斗便是。”
“好一个水落石出!”朱棣重重一拍大腿赞道:“军师的策略果然高明之极,我不急。让他们内斗几年,斗得两败皆伤,我再来捡渔人之利。”
说到这,朱棣和姚广孝对望一眼,一起仰头大笑。
入夏后,京城的天气闷热异常,一直久晴无雨,可到了八月份,雨天忽然多了起来。暑气消退,但雨天却不肯离去,秋雨绵绵,给初秋的京城增添了几分寒意。
这天夜里,黄子澄在写完一份关于增补兵力的奏折后,忽然有家人来报,右军都督徐增寿紧急求见,黄子澄一怔,随即放下了笔,命家人带他到自己书房来。
黄子澄和徐增寿的关系一般,只是在举荐李景隆时两人有了一点共同语言,就是这点共同语言,也因为李景隆的惨败而变得尴尬起来,两人平时在朝中见面。也只是点点头,再无多话,可今晚徐增寿却连夜求见,着实让黄子澄困惑不已,而且他也有听闻,李景隆就住在徐增寿的府上。
片刻,徐增寿被带进了书房,他躬身施礼道“徐增寿见过黄大人。”
黄子澄虽然在朱允炆的决策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他的官职却不高,只是太常寺卿。若论品阶官衔,他还在徐增寿的右军都督之下。
见徐增寿向自己施礼,黄子澄连忙回礼道:“不敢受都督之礼,都督请坐!”
两人坐下,黄子澄又命人上了茶,他端起茶杯这才徐徐问道:“徐都督夜访,这是为何?”
“是这样,我听说大人在奉旨制订募兵之策,可曾考虑过让李景隆有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徐增寿开门见山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黄子澄顿时脸色大变,手颤抖起来,茶水溢出,溅在他的袍服上,举荐李景隆一事可以说是他一生中的奇耻大辱,他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沉着脸道:“徐都督若没有别的事恃,就请回吧!”
徐增寿却冷冷一笑道:“如果我说这是皇上的意思,是皇上命我来找黄大人商量,黄大人也这样无礼吗?”
黄子澄大吃一惊,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然也。”徐增寿点点头,他从怀中摸出一份手谕,交给黄子澄道:“黄大人自己看看吧!”
黄子澄接过手谕。上面果然是朱允炆的手笔:增补右军都督金事李半隆为福建练兵使。“是你唆使皇上?”黄子澄警惕地望着徐增寿一眼,徐殚寿不忧地道:“黄大人这是什么话,堂堂的大明天子,还要受人唆使吗?”
说完他站了起来。冷淡地道:“我只是给皇上带话,其他我就不想多说了,黄大人要抗旨不遵,就请便吧!”
徐增寿扬长而去。黄子澄怔怔地望着桌上的手谕,他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还要用这个败兵之将,难道大明真无人到这个程度吗?
他忽然站了起来。大声令道:“备马车,我要进宫面圣。”
皇宫内,朱允炆正在逗儿为乐,朱允炆的儿子朱文奎在去年出世,现在刚刚满一岁。是皇后马氏所生,在去年至今的一年内,削藩和燕王的造反使他几乎没有一天安宁过,每晚都到深夜才回宫,第二天天亮又走,对自己的儿子也无暇顾及了,现在,他和燕王达成停战协议,就仿佛一块大石从心头落下,使他终于有时间弄一看自己的儿子了。
朱允炆牵着儿子的小手在膝盖上蹦跳,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儿子,忽然忧心地对皇后道:“皇后,你看朕的儿子好像也是扁头!”
马皇后是光禄寺少卿马全之女,在他即位前便由皇祖父指定为他的嫡妻,见丈夫问得可爱,她不由抿嘴一笑道:“龙生龙,凤生凤,皇上儿子的头扁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允炆笑了,他拍拍儿子的小脸道:“你父亲是大扁头,你就是小扁头,就像你娘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皇上!”马皇后低声怨道:“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个‘老鼠’?”
朱允炆呵呵一笑。他又想起一事,便对皇后道:“上次李少保说起请立太子一事,朕也认为可以立皇儿为太子了,这件事朕准备明天就在早朝上提出。”
马皇后大喜,连忙上前跪下询恩,“臣妾谢皇上恩宠!”
朱允炆连忙扶起妻子道:“这不是恩宠,朕早该立太子了,但一直忙于削藩平乱,竟忽略了此事,倒是李少保第一次入朝便提出此事,说起来朕真是惭愧。”
马皇后点点头笑道:“我听说李维正要妻儿送到京城来,这是他对陛下表示诚意,陛下要好好优待人家,让他安心为陛下效力。”
朱允炆心中苦笑一下,李维正的军队他一兵一卒都指挥不动,如果自己还有半点周转的余的。他也绝不要李维正效力,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但这些话他不想对皇后说,便含糊道:“朕会好好善待他的妻儿父母,朕现在就指望他早日在四川平息蓝玉叛乱,替朕再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这时,一名太监出现在门口,低声道:“陛下,太常卿黄大人紧急求见。”
朱允炆一怔,他立刻反应,黄子澄必然是为李景隆一事而来,他刚要说不见,但转念又一想便道:“召他外殿等候,朕即刻就来。”
朱允炆把儿子交给妻子,苦笑一声道:“一时一刻都不让我安宁。”
马皇后劝道:“皇上勤政,这才是天下百姓之福,快去吧!”
朱允炆换了衣服。快步来到了外殿,黄子澄正在殿前来回踱步,见皇上来了,连忙上前参拜:“臣深夜打扰陛下休息,请陛下恕罪。”
“黄爱卿免礼平身!”朱允炆坐了下来,便问道:“黄大人有何紧急之事?”
“陛下,刚才徐增寿来找臣了。”黄子澄不敢明说,只低声暗示道。
“哦!是朕让他去的,朕打算让李景隆出任福建练兵使,给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黄爱卿照朕的意思,把他补进练兵名册就是了。”
朱充坟回答得漫不经心。他显然不想再多谈此事。
“陛下!”黄子澄终于忍不住了,他又跪下叩了一头,苦劝道:“荐李景隆是臣误国,臣已经知错了,李景隆兵败当诛,皇上却饶了他,已经是对他格外开恩了,现在再用他,让天下人怎么想?”
朱允炆脸一沉,有点不高兴道:“黄大人知错想改,可为什么不给别人一个知错改正的机会呢?李景隆打仗是不行,但这不能怪他,只能怪用他之人,用他之人是朕,责任应该由朕来负,朕已经下了罪己诏,现在李景隆家被烧了,妻离子散,对他的惩罚已经足够了,他特地上书向朕认错,恳求朕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杠会,不要让他臭名千载,朕理解他的痛苦,所以朕决定给他一个改正错误机会,而且朕就是要告诉天下人,犯错了没关系。只要知错能改,朕就既往不咎。”
黄子澄无言以对,朱允炆这几句话就是告诉他了“不要以为自己没罪,是有罪而被我宽容了。,他半晌本叹了一口气,”臣无话可说!“
朱允炆瞥了他一眼又道:“黄大人,以后你的心思多放在治理国政上来吧!我们这一年来,该做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做,以致民怨四起,现在燕王已经暂时罢兵,咱们也要集中精力应对政事,改善民生才黄子澄犹豫一下,便道:”陛下,燕王英然暂时罢兵,但四川蓝玉、叛乱未平,陛下应借此机会处理此事。“
“平息蓝玉叛乱。朕已经交给尊维正去做了,朕昨天已经下旨给湖广和四川上下官员皆受李维正节制。”
黄子澄大吃一惊。他刚要说话,朱允炆却一摆手堵住他的话头,“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告诉你,不要总把朕当作是小孩子,以为朕没有自己的想法。”
“臣不敢!”
朱允炆哼了一声便道:“不告诉你,你心不会安,朕就实话对你说吧!这是朕和他达成的协议,给仙充分的权力,让地方支持他作战,但作为条件,他必须要替朕趁机削除湘、楚、蜀三王之藩。
265、266两章没有,应该是作者标错了章节号。
第二百六十七章 调粮事件
建文二年八月。时隔六年的李维正又一次来到了武昌,此时的武昌依然和六年前一样繁荣,这里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相反,北方的日益深重的危机使大量百姓逃到了富饶的湖广,朝廷特地准许湖广行省用官地来接纳北方难民。近百万难民的涌入又给湖广带来了大量的廉价劳力,武昌府也变得更加繁忙。
此时的湖广已经被辽东军完全控制住了,燕军前锋张玉突袭凤阳使手足无措的朱允炆急调湖广十五万军队前往凤阳防御,而同一时刻,辽东大军却乘船抵达了这片大明的腹地。
到了湖广。李维正却并不着急西进四川,他知道。只要自己的辽东将压在山海关。北平的燕军就不敢南下,他需要在湖广站稳脚跟,他一方面从止,东向湖广调兵,另一方面又以战时临时管制的名义,下令将湖广各地官府仓禀的钱粮全郡向武昌集中,若有推诿不力者,则以勾结蓝玉、阻碍朝廷大军西进加以严惩,一时间,各地官府惶恐不安,纷纷组织船队向武昌运送钱粮,武昌大江上帆船成群逐队。码头上搬运苦力人山人海,大宗的粮食、布匹、茶叶堆满了武昌府码头上的仓库。
但也有不屑一顾者,十天前二岳州知府罗政公开表示,官仓并非军仓,只可奉户部之命调京城,无皇上旨意,断无调济军队之理,遂不肯向武昌调运钱粮。李维正震怒,命人将岳州府土下。包括罗政在内的数十名官员全部被抓进到武昌,关进了大牢,同时派人去核查岳州府粮。
这件事在湖广官场引发了掀然大波,那罗政是湖广的老知府,人脉极广,替他求情者络绎不绝,但人情大多求在布政使苏文秀处,没有一人敢到五军大都督临时行辕处求情。
布政使苏文秀十分为难,他知道皇上有旨意下达,湖广、四川两地官员皆受李维正节制,但这是对人,也就是说,李维正有官员任免权,但皇上并没有指出钱粮也受李维正管制,所以罗政对事不对人,本身并没有什么错,而且官粮调为军用,确实也需要皇上的特别旨意,李维正很明显是把职权放大了。
现在所有官员都在看着他苏文秀,把希望寄托于他身上,他又如何去开这个口呢?现在可是战时的特别时期,这件事最好是提交朝廷裁决为最好,可那样一来,又显得他这个布政使太无能了,想到这件事,苏文秀又有点忿忿不平,按理,李维正应该先通告他这个布政使,然后再由他来和各州府协调,现在可好,李维正越过了他,直接向州府下令了,分明是把他架空了。
思来想去,苏文秀还是决定和李维正好好谈一谈,一来探探他的口气,二来是希望不要再发生这种情况了。这天早上,他的亲信来报,李都督在衙门内了,苏文秀当即便赶来见李维正。
李维正的大都督行辕就在设在原来的湖广都指挥使司衙门内,但来湖广后,他一直都在外四处巡视,很少有在衙门的时候,今天他刚从军营回来,刚刚坐下,亲兵便进来禀报道:“湖广布政使苏文秀有急事要见大人。”
李维正笑了笑,自己刚回来他就来了,倒也心急,便命道:“带来他进来吧!”
片刻,苏文秀走进了李维正的办公房,拱手笑道:“真是难得找到李大人。”
“皇上催我进川,可眼下又有千头万绪之事要理顺,心中着急,实在是没有半刻闲暇。”李维正叹了口便一摆手道:“苏大人请坐下再说。”
苏秀文坐了下来,便顺着李维正的话笑道:“我也知道李大人时间紧迫,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用战时的手段来完成,但我湖广已经几十年不打仗了。官员们一时不能适应李大人的战时措施,很多官员还是想着用正常的流程来办,比如这次调钱粮一事,按照太祖留下的规矩是民粮军用,须皇上亲自下旨方可执行,所以有的官员想到这是战时措施,而有的官员还想着用老规矩来办,一时不能配合大人。像岳州知府罗政就是以遵规守矩而出名,他并非是怠慢军务,恳请李大人给我一个面子,让罗政有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苏秀文觉的自己这一番话说得不错,给李维正找到一个放人的台阶,湖广久不经战事,官员们不习惯战时措施,又含蓄地指出了李维正广收钱粮不合规矩,同时也显出了自己的重要性,只要李维正给他面子放人,他可以保证官员以后不会再抵触军务‘总之,大家都有面子。
不料李维正并没有呵呵一笑,说声原来如此,而是冷笑一声道:“苏大人是健忘吗?洪武二十三年,蓝玉率十万大军平定施南、忠建的叛乱,就曾在湖广实行过种种战时措施,当时我就在武昌,身有体会,蓝玉一声令下,各地官府无不踊跃支持,所以我就想。既然蓝玉能用战事措施,为什么我就不能用,而且我还有皇上的圣旨。可没想到,岳州知府却公开抵触,我实在很奇怪,罗政为什么肯听蓝玉、的调遣,而就不肯听我李维正的指挥?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罗政和蓝玉有勾结,在大战即将打畸之前,我怎么能容忍勾结叛党的人在我后方存在,苏大人,这不是面子问题,这是事关我几十万将士的安危,恕我不能从命放人。”
苏秀文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把蓝玉平定施南、忠建的叛乱的事给忘了,其实当时大家服从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惧怕先帝的严刑峻法,大家不敢不从,现在建文执政,皇上宽容待人,所以罗政才敢公开以朝廷规矩来抵触李维正的军令。
“李都督言重了,罗政不过是一介知府,怎么可能和远在四川的叛贼蓝玉有勾结,这件事我会让他向李都督道歉,而且皇上也向天下人昭示,只要知错就改,便可既往不咎,皇上都如此宽容,李都督又何必揪住罗政不放呢?”
李维正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笑声是如此刺耳,苏文秀被笑得面红耳赤,他忍不住道:“李都督,难怔我说错了吗?”
李维正笑声嘎然停住。冷冷地对苏文秀道:“假如我的军士公开在武昌成群结队地杀人抢劫、奸污妇女,等到他们抢够了、杀腻了、尽兴了,然后他们再跑来向苏大人认个错,苏大人也既往不咎吗?”
李维正赤裸裸的威胁让苏文秀脸色大变,他忽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了,恐怕李维正是要用罗政来杀一俊百,他心一横便道:“李都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李维正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歇然皇上已经有了旨意,湖广、四川两省皆受我节制,那我就军令如山,不从令者,按军法处置!”
“李都督,皇上旨意是官员受你节制,而并非指钱粮。”
“送客!”李维正端起茶杯。不再看苏秀文一眼。
第二天一早,武昌的城门、码头以及各处官衙皆张贴出大幅通告,岳州知府罗政将以怠慢军令、延误军机罪在午时处斩,消息传出后,轰动了武昌城,处斩地菜市口人山人海,人人都跑来看行刑,人犯未到,但杀头的台子已经搭好了,上百名士兵围站在两边,大家都在低声议论着此事。
“堂堂的知府,说杀就杀了,这也太狠了吧!”
“不狠怎么领兵打仗,若都像皇上那样,丧送了百万大军的人,认个错就可以既往不咎了,那谁还肯尽心打仗?”
“说得也是啊!如果认个错就可以既往不咎,那贪官们岂不是都要额手相庆。”
“别说了,来了!”
一辆木笼囚车推了过来。周围十几名士兵持刀护卫,人们纷纷向两边散开,囚笼车内,岳州知府罗政披头散发,目光呆滞,身子无力地随着笼车晃动。
囚车在木台前停下,一名士兵上前打开了囚车的锁,两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将罗政从囚车里提出来,跪在木台上,一声追魂炮响,李维正居中就坐了,喝令道:“验明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