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摇摇头道:“我不能走,我若走了,你们谁都逃不掉了。”
当天晚上,蒋瓛安排心腹连夜将妻子和两个儿子送去了福建。
就在蒋瓛安排好后事的同一时刻,邵闻达也写了一张密条,封在蜡丸里,他找来一名自己心腹下人道:“你速将此蜡丸送到府东街的顾记糕饼店,交给一个叫孙济的人。一定要交给他本人,不可有半点闪失。”
“属下明白!”心腹拿着蜡丸匆匆去了,邵闻达便又在给朱樉的方略草案中,又加了一笔:“殿下应主动请缨征剿蓝玉,以获军权。”
第二百零八章 取舍之间
燕王朱棣关于取舍的一番话。确实在叶天明心中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月满必亏,水满必溢,叶天明也深知这个道理,君有君路,臣有臣途。如果君走了臣途将会亡国绝种。反之,臣走了君路,则就是抄家灭族,朱棣提醒他的,就是让他不要走偏了道路。
这几个月,叶天明是有点得意忘形了,他是户部尚书,任职一年不到。便因为詹徽的灭门而兼任了他的职务,吏部尚书再兼左都御史,集整个大明王朝的财权、人事权和监察权于一身,身上光环之荣耀前所未有。连叶天明自己都感到很惊讶,自己究竟是哪里走通了路,仕途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但叶老太太的一句话,却把这一切都揭穿了:“若没有你女婿,你早就被那个‘沾灰’下到大狱,折磨致死了。”
叶天明蓦然醒悟了,是的,他仕途的根本转折就是从他被李维正推荐给前太子朱标后,然后又建议他保举皇太孙,正是这一步棋的压准,使他被朱元璋视为皇太孙的支持者。而获得步步高升,但今天燕王的意思却很明显了,就是说他内有重权,外有拥兵,他若不知收敛,就会和胡惟庸、詹徽一样死无丧身之地。
可又怎么个收敛法,难道要他辞掉户部尚书或者吏部尚书吗?东宫正在焦头烂额之时,怎么可能答应?难道不成,燕王是想让自己和李维正断绝翁婿关系吗?
叶天明已经是朝中第一高官,他的心智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叶知府了。他立刻想通了燕王的真实用意,竟是要自己断绝与李维正的关系,而且还不是那么简单,关系是不好随便断绝的,他是要让自己和李维正翻脸,也就是让自己在朱允炆面前说李维正坏话,这样朱允炆才不会在意自己和李维正有勾结的可能了。其实说到底,就是让朱允炆和李维正翻脸。
叶天明不得不暗叹,这个燕王,时时刻刻都在使刀子,稍不留神就会栽进他的陷阱里。
其实叶天明让儿子送酒给朱棣,也是他的一种试探,他在试探朱棣能容自己,从眼下的情形来看,朱允炆不会在意自己位高权重,到是这个朱棣很在意。
叶天明不由望着夜空冷冷地笑了,“燕王殿下,你或许还不知道,你的命运就捏在我的手上。”
… … …
冬天到了,十一月的辽东已被白雪皑皑覆盖,山舞银色、原驰蜡象,枝头的冰挂晶莹剔透,原野中只有一望无尽的白色,虽是寒冷的冬天。但辽东并不乏热闹,迁移来的二十万户内地移民,用以工代赈的方式,修好了一条贯穿南北宽阔官道:官道沿东海岸边,宽一丈五,用泥夯实了,寸草不生,北到沈阳卫、南抵旅顺卫,延绵数百里,耗时整整半年才完成,沿着这条官道,有近十五万户移民都居住在它的附近,这条管道牵涉到大多数人的切身利益。它也使得数万筑路军民们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和心血,仅用八个月的时间便完成了这条幸福大道。
道路的修好给辽东带来了巨大的变化,由于明军东征日本成功,至少二十年内不会有倭寇来袭,李维正便将许多原计划移民女真人地区的汉民都留在了辽东半岛,使辽东半岛的人口从原来的数千户两万余人,一下子猛增到八万户近四十万人,一座座城市出现了,大片荒地变成了农田,但靠仅农业是无法养活这么多人口,九月返回辽东后,李维正便正式开设工厂,他有足够的资金来支持他的发展,采矿、冶炼、铸造、加工、纺织、造纸、造船等等,他一方面派人暂时去朝鲜采办材料。另一方面他从二十万移民中寻找工匠,大量招募工人,仅仅两个月时间,他的第一个工厂,造纸厂便顺利建成了。
先建成造纸厂,也是一个巧合。在迁来的移民中就有一家人在登州开造纸作坊,他们跑到官府申请,想重新在辽东开造纸作坊,正好让发愁的辽东官员们抓个正着,用高薪聘请他们承办官方纸厂。
李维正这几个月,几乎一直在忙碌着经营辽东半岛,他在移民中招募了大批读书人进入官府为吏,办厂、办学,带领百姓开垦荒地、建设城池,扶老问寡,救济贫苦,审案断案、调解纠纷、建立秩序等等,将原本只有军队驻扎的辽东迅速变成了军队和地方官府共存的局面,但有一点不容马虎,辽东没有什么知县、知府,只有各个隶属于辽东都司的巡检司,巡检司其实就是变了名的地方官府,巡检就是知县,两名巡查分别是县丞和主薄,其中还有各房书吏及巡检役员,辽东军民,无论军户民户皆归其统管,实际上李维正已经变相地在辽东废除了军户制。
十一月,辽河防卫所传来消息,朝廷的宣旨官已经抵达辽东,现正在辽河防卫所等待,李维正立刻下令用快船送宣旨官至旅顺港。
宣旨官是礼部大使,名叫钱伦,另一人是礼部副使杨致意,两人从十月便出发了,走陆路,过辽西走廊。跋涉了整整一个多月才抵达辽东。却又在辽河防卫所呆了十天,才终于踏上前往旅顺港的海船。
渤海海面上风平浪静,还没有结冰,白色的海鸥在头顶上盘旋,发出尖利的叫声,北风正劲,一帆风将快船像箭一般向南方射去。
“致意兄,我总觉得李总兵似乎要对我们隐瞒什么,先是把我们羁绊在辽河防卫所,不让我们前来。然后又用海船送我们前往旅顺,这不就是辽东之地我们一眼都没看见吗?”钱伦忧心忡忡地凝视着海面道。
“我也有同感,在辽西走廊,无论我们问谁,都不知道辽东的情况。就仿佛辽东是被一只铁桶密封起来一样,这很是奇怪啊!”
“莫非…”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
船上安静了,两人心情沉重地站在船头,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开始意识到这次辽东之行的艰难,李维正真的肯接受这份圣旨吗?
此时的李维正已经在旅顺港久候多时了,他也意识到了他将面临一生中最大的挑战,无论他在辽东做了什么,或者不做什么,朱元璋都不会容他了,这不仅仅因为孙济发来了密报,他从一轮轮的清洗案中便看出了朱元璋的决心,任何有可能挑战朱明天下的人,他朱元璋都不会让他活下去,而蓝玉在贵州的自立使他的决心更加坚定了,正如他年初的猜测,朱元璋若真下决心杀他,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他病到什么程度,他都绝不会饶过自己。
而他该怎么办?李维正知道。只要他不遵旨回京,那他就是第二个蓝玉,除非朱元璋改变了主意,不过他也并非没有办法,关键是要把握住时机。
这时,眺望台传来一声炮响。随即一股红烟升起,这是有船进港的信号。
“大人,他们来了!”一名亲兵指着远方海面上喊道。
李维正举起千里眼向海面上望去,原本是一个小黑点,在千里眼里小黑点放大了,他已经看见了船头上的两个宣旨官,“终于来了!”他自言自语道。
小船箭一般飞驰而来,很快便靠岸了,钱伦和杨致意先后走上岸。他们皆见过李维正,见他亲自来迎,连忙拱手道:“劳李总兵大驾。下官担待不起。”
李维正呵呵回礼道:“你们可是宣旨官,代表皇上圣意,我焉敢怠慢。”
钱伦见李维正身着官服,后面跟着一群官员,他脸色一肃,从封函中取出了一卷圣旨,举在手上道:“皇帝陛下有旨,辽东总兵李维正接旨!”
李维正顿时跪了下来,他身后的一群官员也纷纷跟着跪下,两名钱伦的随从立刻摆上香案,焚香准备。在袅袅的青烟中,钱伦展开了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辽东总兵李维正东征日本九州,剿灭倭寇根据,使大明百姓免受倭寇侵袭,有功于社稷,特加封其为定辽侯,赏银五千两,今贵州有事。为用人之时,朕升李维正为四川都指挥使,骠骑将军、北路军总兵官,回京述职任新,钦此!”
李维正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臣李维正遵旨,谢皇帝陛下圣恩!”
钱伦见他接旨了,他大喜过望。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居然没有发生。他们原担心李维正在辽东有造反之意,可现在看来竟是一场误会,他连忙笑道:“不知道李总兵能几时返京?”
“现在大雪封路,不少移民都被困在山中,我准备解决完此事便进京述职。”
钱伦一愣,这时间说得竟是如此活络,如果一冬救不出,那岂不是要到明年春天了,他心中大急,刚要再说,李维正却一摆手止住了他。“钱使者,我也知贵州事急,我心里有数,请你直接禀报皇上,除非有比贵州蓝玉更重要之事,否则,我绝不会耽误。”
钱伦无可奈何,他也不敢耽误,便不再多呆,便和副使乘坐李维正安排的船只离开旅顺港前往山东,直到目送他们的坐船走远,李维正的脸忽然一沉,冷冷下令道:“传令金山卫、复州卫、辽阳卫、旅顺卫、建州卫、铁岭卫,以及辽东都司后勤,全军紧急调动,李成桂再叛大明,大军准备随我进军朝鲜。”
第二百零九章 朝鲜战略
洪武二十六年十一月,六万明军在白雪铠铠中分兵两路突袭朝鲜,一路翻越摩天岭,直插朝鲜国都开京。另一路则走海路,直接在开京以北的明朝租借港登陆,仅三天,六万大军便兵临开京城下,没有得到任何事先警告的李成桂慌了手脚,他一方面派使者前去谈判,另一方面立即组织起负责拱卫开京的五万直属卫队,情况的发展相当不妙,派去的使者被明军所杀,而明军气势汹汹开始架炮轰城,三百门大炮集中火力猛轰东墙,仅仅一夜,东墙轰然坍塌。
天亮时,明军骑兵冲进了开京。李成桂下令抵抗,他同对开南城门逃跑,但不幸的是,他刚出南城门便被明军包围,朝鲜国王李成桂在正式即位不到一年半,便成为了明军的俘虏,随着国王被俘,与明军正在巷战的朝鲜军再无抵抗意志,纷纷投降了大明军队,开京被明军正式占领。随即,三万军再向南进发,如秋风劲疾,横扫朝鲜半岛。
三天后,辽东总兵李维正的宝船抵达了开京,他在一千亲兵侍卫的簇拥下,进入了开京城。
开京城是李维正第一次来,这座高丽王朝数百年的首都已被经营得繁荣而发达,它建筑的风格和宋时的中原很相似,而且完全可以和中原的任何一座中型城市相媲美了,“哒!哒!”的马蹄声敲击在铺着石板的大街上,一千士兵分两列执矛而行。刀戈锐利、旗帜鲜明,大街两旁布满了明军士兵,数十万开京百姓被驱赶出来拜见,巷战后的尸体已经被运走,血迹被冲干净,倒塌一半的院墙也被临时用土盖上,明军士兵也停止了对普通人家的袭扰,秩序开始恢复了。
李维正骑在马上冷冷地打量着这座王城的一切,三天时间占领一个已经屈服的国度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李成桂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关键是几时捏死他?这不取决于他的心情,而是取决于时机,时机就是现在,朱元璋正式要对他动手了,他如果不回去只能有一个借口,那就是女真人在朝鲜的挑拨下和汉人发生了争夺土地的火并,同时朝鲜再次趁机大举北侵。只有在这个前提下,朱元璋才拿自己无可奈何,其实这个策略是李维正学习中唐的安禄山,朝廷几次欲调走安禄山,总有契丹、奚人造反,然后安禄山去镇压,使朝廷不得不放弃调他的念头。
今天李维正也是一样,朱元璋调他,朝鲜便造反,然后他镇压,这就向朱元璋传达了一个信息:我是不会回来,大不了我在朝鲜自立为王,反正我也姓李,在这种情况下,朱元璋|奇|也不敢再|书|逼他,双方心知肚明就是,但他也知道朱元璋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就像他杀蓝玉的家人一样。根本不怕他造反,朱元璋的某种决心还是令人可怕的,所以他必须再走一步后棋。
在李维正身后,还有一辆小小的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少女,她忧伤地望着故国,这个少女就是王顺姬,当年的高丽末代长平公主,现在唯一还活在世间的高丽王室。
李维正被贬后,她一直藏匿在北平药局,直到李维正复出后来到辽东,她才重见天日,李维正一直将她养在府中,等待着机会,现在就是正式用她这枚棋子好时机了。
王顺姬今年已经十八岁,已经是一个完全成熟而美丽的女子了,她此时的心情可谓酸甜苦辣,五味纷杂,重回故国的喜悦,失去家园和亲人的悲伤,还有百姓对于高丽的淡忘更让她心中充满了苦涩,她曾在路上问过了两个农民,还愿意回到高丽吗?回答她的是一脸的茫然,仿佛高丽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让王顺姬忧郁难展笑颜的还有就是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不近不远,高兴起来可以抱起她像情侣一样地在她脸上亲吻,说甜言蜜语哄她开心,可不高兴起来,从她面前走过也像没看见她一样。比如现在,他们同行两天,同坐一艘大船,可他居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王顺姬望着李维正高高的背影,她将脸伏在手臂上,忧伤地叹了口气。有时候,她多希望自己不是什么高丽公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汉人少女,和倩倩一样是他的妹妹,或者做他的贴身小丫头,这该多好。
在王顺姬马车旁边骑马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就是当年把王顺姬从高丽带出来的高丽旧臣崔平,崔平是曾经和李成桂具有同样权势的高丽重臣崔莹的弟弟,官拜高丽户部侍郎。他在蓬莱和王顺姬分手后,则去了北元,企图得到北元的支持,重新复国,毕竟他哥哥崔莹就是死硬的北元支持者,不料他在北元呆了两年,最后却等来了北元灭亡的结果。他又逃回中原,重新去山东找李维正,这才得知李维正已经到辽东了,而且干掉了李成桂的北侵,这让崔平为之欣喜不已,他立刻投奔李维正,并成为他的一名文书,这次他随军而来就是要帮助公主接收高丽大臣。
“公主,你放心吧!李成桂篡国时间不长,国内仍有大量忠心于高丽的旧臣,当时大家四散逃匿于民间,只有公主振臂一呼,‘高丽复国!’我想会有大量的人来响应。至于老百姓,只要我们保护他们的切身利益,比如土地之类,他们才不管谁得天下。”
王顺姬幽幽叹了一声,“崔叔叔,我想想这些事情就头痛,我想好好找一找,最好能找出一个高丽王室来当国王,我真的不想做这些事情。”
崔平咧了咧嘴,她不做怎么行?李维正养她这么多年,就是要让她做高丽女王的,他也叹了口气,所谓高丽女王,也不过是李维正的傀儡罢了。
这时,一名骑兵飞马上前道:“崔先生,总兵大人有请。”
崔平不敢怠慢,连忙催马跟骑兵上去,其实在某种角度上说,他比王顺姬更加奴化了,他曾经做了李维正文书,领他一份薪水,他已经完全把自己视为李维正的属下了。
崔平来到李维正面前躬身道:“大人,有事找我吗?”
李维正客气地笑了笑道:“从现在开始,我应该叫你崔中书才对。”
崔平一愣,他随即大喜,李维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正式封他为新高丽王国的中书令了,一路上,他与李维正商谈如何重建高丽,说了很多,但李维正始终没有告诉他,他将在新王朝中扮演什么角色,现在才正式通知他,他就是高丽的第一宰相,中书令。
“多谢大人栽培,属下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你好好辅佐公主治理高丽,让我有个稳定的后方,将来有一天,我会让高丽正式立国。那时我就不再干涉高丽的内政,这是我的承诺。”
“多谢大人恩德,大人尽管放心。高丽的人员、粮食、物资大人可以尽用,但是属下恳求,杀了李成桂,不要再给他翻身的机会。”
李络正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忽然瞥了一眼后面公主的车驾,低声笑问道:“她的心情如何?是不是为即将复国而感到激动?”
崔平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大人再好好地劝劝她吧!她不愿做这个高丽女王,刚才还对我说要去寻找别的高丽王室人当国王呢!”
“哦!她竟会这样消沉?”李维正慢慢陷入了沉思之中。
… … …
李成桂被囚禁在宫殿旁边的一幢石屋子里,这里原来是喂马的地方。临时辟为囚室,屋子里依然弥漫着一股马的臭气,李成桂的王冠被摘掉了,黄袍被剥去,披头撒发。穿着一身白衣,脚上拴了个手指粗的镣铐,上面带着个巨大的铁锁,关在一座两丈见方的大木笼里。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座马房就是他李成桂曾经囚禁高丽国王的地方,而这幅镣铐就是他亲自画的图样,给高丽国王量身打造的,一切又重新还给了他自己。
他已经骂了三天了,嗓子骂哑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同时他也绝食两天了,要求改善待遇,此刻他躺在一个角落里昏昏沉沉地睡觉,他在做梦,梦见他和从前一样,光着身子与宫女们在后花园做游戏,抓住一个,哈哈大笑就地正法,忽然,一只斑斓大虎扑来,他想逃,但宫女却夹住了他,他怎么也站不起来。
李成桂一下子被吓醒了,这才发现是自己的右手食指被卡在镣铐的铁环里,拔不出来,他抬起手臂,用衣服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猛地看见。牢笼外竟站着一群人,其中为首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员明军大将,他没见过,但女的却有点面熟。那女子慢慢走近了,无比悲愤地盯着他,李成桂一下子认出来了,这女子不就是失踪了许多年的长平公主吗?当时他的手下报告是死了,可死不见尸,让他一直挂在心上,现在她果然没有死。
“你是、是长平?”他声音颤抖着问道。
“恶贼!”王顺姬指着他愤怒的大骂:“你杀死我父亲,凌辱死我的母亲,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李成桂看了看王顺姬,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个目光冷漠的明军将领。他忽然醒悟过来,指着军官一字一句道:“你就是李维正!”
“不错,我就是。”
李维正也慢慢走上前,目光怜悯看着他冷笑道:“你知道你犯了一个什么错误吗?你不该当了国王后不来见我,你让我很失望,所以你才会有今天。”
“李维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王顺姬做的傀儡。”
说完,李成桂猛扑到木笼前。他情绪异常激动,晃动着脚镣对王顺姬大喊道:“长平公主,我与你是家仇。我可以让你杀我泄恨,但你绝不能成为李维正的傀儡,他是头狼,他会吃掉我们高丽的!”
李维正轻轻一笑道:“我和长平公主只有合作,没有什么傀儡,至于你,我确实不想让你活下去了。”
他忽然回头令道:“来人,将此人给我就地处斩!其家人一个不留。全部处死,再传我命令,命画匠画出李成桂如何迫害高丽王室的图像,传贴到高丽全国。”
李维正下达完命令,便对王顺姬道:“顺姬,走吧!这里要杀人了,我们离开。”
王顺姬死死地盯着李成桂,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她忽然一转身,扑进李维正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第二百一十章 高丽女王
高丽王宫,王顺姬孤独地坐在窗前,托着腮无神地望着远方,她已经在王宫里住了五天了,明天将正式成为她加冕高丽女王的日子。复国,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可当它真的要到来时,她又深深地陷入了一种孤独和无助之中,复国,但不由她来当女王,这才是她渴望的结果。
是的,她不愿意做这个女王,她就像一只金丝雀一样,从此就将被关在一座巨大的笼子里了,她抗争过,诉说过,可是没有用,高丽王室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她的命。
旁边站着几个宫女,她们都是从高丽时代留下来的,都曾经服侍过公主,她们既为公主感到高兴,可又为公主的安危担心,以前的宫中侍卫们都被解散了,而换成了明朝的士兵。虽然他们不进房间,但只要从任何一个窗户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让这些宫女们感到心惊胆战,他们拿的可是真正的武器,一旦他们闹起事来,她们还活得了吗?
“李将军来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官的禀报,王顺姬轻呼一声。立刻站了起来,她的心“砰砰!”乱跳,“他来了,他终于来见我了。我要告诉他,我不想做女王。”
王顺姬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她不止一次派人去传递消息,她要见他。可是答复却是李将军在釜山、李将军在汉城,在高丽各地奔忙,让她既失望,又感到一丝伤心,他不想见她吗?
现在他来了,她要鼓足勇气告诉他一切,她要做她的妹妹,做他的小丫头,就是不要做高丽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