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俊臣十分不耐烦道:“我不满意,你必须告诉我有用的东西,否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可是卑职真的…”
顾玄举看见来俊臣给随从使个眼色,随从快步出去,他吓得大喊起来,“等一等!我还有一个线索。”
“你说!”来俊臣恶狠狠地盯着他。
顾玄举拼命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眼看就要彻底崩溃了,他用一种哀求的口气道:“我只是听说,不能肯定是真是假,还…还有一名仵作,被魏县尉藏起来了,魏县尉一直暗中调查,他应该知道…”
“可他已经被杀死了!”来俊臣抓起他的衣领怒吼起来。
顾玄举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竟然晕死过去。
来俊臣着实心烦意乱,原以为可以从顾玄举这里找到突破口,没想到收获还是少得可怜,唯一的收获就是有一面铜牌,但铜牌上写的是什么,难道就是兴唐会吗?
他沉思片刻,看来还是要去找刺史杨沛,他才是真正的知情人。
他懒得再理会晕倒在地上的顾玄举,转身便向外走去,随从小声问道:“他的儿子怎么办?”
来俊臣冷冷道:“先关押着,他父亲自然会配合我们办案。”
…
来俊臣率领手下返回位于城南的住处,但距离住处还有一里,一名手下慌慌张张奔来禀报:“中丞,大事不妙!”
“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俊臣急问道,他心中也紧张起来,昨天晚上被伏击使他变得有点敏感了。
“有军队包围了我们的府宅,所有弟兄都被抓了起来!”
来俊臣大吃一惊,“哪里的军队?”
“是杨刺史带来——”
来俊臣气得大吼一声,催马向府宅奔去,他还准备上门去找刺史杨沛,没想到他竟然先下手了,来俊臣想到了顾玄举的儿子,一定是为了此事,来俊臣又怒又恨,但心中又有点担心,他的府中有武三思的武士,若被抓住,恐怕他很难向圣上解释。
在来俊臣临时租住的府宅前,数百士兵将举着火把聚集在门口,将大门前照如白昼,他们是房州地方州兵,由刺史杨沛统帅,主要负责维护地方治安,把守城门,打击山匪水贼,人数不会太多,整个房州只有一千人,分驻在各县,而房陵县有五百人。
今天晚上,杨沛亲自带领三百人上门要人,刺史杨沛的府宅就在顾玄举家隔壁,顾玄举儿子失踪,杨沛也得到了消息,就在来俊臣用顾玄举的儿子而要挟顾玄举听命时,顾夫人便悄悄跑到杨沛家中求救。
杨沛当即立断,率领州兵包围了来俊臣的驻地,将府中的二十余人全部抓捕,同时从地窖内找到了顾玄举的儿子。
此时,二十余人都跪在大门前,双手被绑缚,刺史杨沛骑在马上,冷冷地等待来俊臣的归来。
杨沛已年近六旬,长得十分清瘦,颌下留一尺长须,目光湛然,他是忠心耿耿的拥李派,坚决支持庐陵王李显,为人十分正直,但另一方面他做官已有三十余年,对官场各种明规则和暗规则都了然于胸,他知道该怎么保护李显,也知道该怎么对付来者不善之人。
不管是御史来俊臣,还是内卫李臻,还是大理寺的人,甚至武三思和武芙蓉等等,杨沛都保持沉默,冷眼旁观,不去干涉他们的一切行动,直到今天晚上,来俊臣绑架了顾玄举的儿子,用孩子来要挟顾玄举,杨沛便知道,他不能再沉默了。
片刻,来俊臣带领几名手下匆匆赶到了府宅,他见满地跪着人,甚至包括万国俊也被抓住反绑,他顿时勃然大怒,冲上前对杨沛厉声大喝道:“杨沛,你欺人太甚!”
杨沛却拱手行一礼,故作不解道:“我是为了来中丞的安全,才出兵协助,来中丞为何反而动怒?”
“你在说什么?”来俊臣恶狠狠盯着他问道。
杨沛回头一指地上跪着之人,不慌不忙道:“我接到报告,来中丞的府中混进了来历不明之人,我深恐有人会对来中丞不利,所以率军来抓捕,果然抓住这些人。
他们自称是梁王手下,我就奇怪了,来中丞怎么和梁王的人在一起?我认为他们必然是谎报,目的是为了刺杀来中丞。”
来俊臣盯着杨沛,眼睛里恨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却又一时哑口无言。
半晌,来俊臣才恶狠狠道:“他们确实是梁王之人,我因为人手不足才请他们帮忙,你立刻放了他们。”
“这我就不理解了,如果来中丞人手不足,可以找我,作为地方官,我自会配合来中丞办案,但来中丞却不来找我,而是找梁王的家丁,来中丞能否告诉我,梁王的家丁来房州做什么?”
“梁王之人来房州做什么与我无关,你去问梁王殿下,但我昨晚被陵东镇被人伏击,死伤惨重,你们地方官要承担责任,杨沛,你最好想一想,怎么向圣上解释?”
杨沛却冷冷道:“来中丞在陵东镇遭遇不幸,我很同情,但如果说责任,我想和我没有关系,首先来中丞私自带走县尉,就没有和我打招呼,而且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在陵东镇搜查民宅,淫辱妇女,如果圣上问起来,我只能据实上奏。”
来俊臣虽然凶狠狡猾,但在精通官场规则的杨沛面前,却占不到一点上风,事实上,是他先违规调查,按照惯例,御史来地方查案,必须要通报当地官府,当然,御史也可以秘密查案,不惊动当地官府,但如果出了事,他们就没办法把责任推卸到官府头上。
更重要是,他私自带走房陵县尉,导致县尉死亡,也没有告之州刺史,杨沛其实就是在暗指来俊臣的违规,来俊臣自知理亏,他只得忍住这口气,对杨沛抱拳道:“多谢杨刺史关心我的人身安全,这些人确实不是刺客,只是梁王的家丁,被梁王派来房州买山货,请杨刺史放了他们。”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既然有来中丞担保,我就饶过他们。”
杨沛一摆手,“放了他们!”
士兵们解开了所有人的绳索,万国俊等人纷纷站到来俊臣身后,尤其万国俊,他也是朝廷官员,根本不敢暴露自己身份,他躲在来俊臣,一言不发。
杨沛也不提顾玄举儿子被绑架一事,笑了笑道:“如果来中丞需要我们帮助,尽管开口,我会尽力相助。”
他调转马头喝令道:“都回去!”
杨沛便带着一众士兵向自己府宅而去,杨沛可不傻,他知道来俊臣吃了这个大亏,绝不会放过自己,他需要士兵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直到杨沛走远,万国俊才低声道:“顾玄举的儿子被他带走了。”
来俊臣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愤恨,半晌,他咬牙切齿,“今日之辱,我必加倍还之!”
第232章 再见隐僧
房陵县夜里发生的斗争并没有影响到李臻的计划,次日一早,他便带着几名武士来到了孝恩寺,狄燕也跟随在他身边,她并不知道弘福法师的真实身份。
“老李,县城里都闹开锅了,你却跑到这里来,这座寺院很重要吗?”狄燕不解地问道。
李臻微微一笑,“就让来俊臣和杨刺史去争斗吧!我们暂时不参与,如果有需要他们自会来找我,一般而言,我还是喜欢看热闹。”
狄燕还是有些担心,她小声对李臻道:“杨刺史和我父亲关系很不错,当年他们一起考中明经科,我小时候他经常来我家中,他出任房州刺史还是我父亲推荐,我很担心他斗不过来俊臣。”
李臻看了狄燕一眼,见她满脸忧色,便笑着安慰她道:“你放心吧!这个杨刺史背后是兴唐会,他不会输给来俊臣,就算他真遇到危险,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是现在还不是我出手的时候。”
两人说着,便来到了孝恩寺大门前,李臻翻身下马,对狄燕道:“帮我在四周警戒,如果有人在附近窥视,你立刻通知我。”
狄燕点点头,回头对几名武士道:“你们几个跟我来!”
她带着几名武士奔进了一片竹林,几人分工,在寺院周围布下了警戒,李臻走上台阶,一名知客僧立刻迎了上来,合掌施礼道:“请问施主是来还愿还是进香。”
“我要见你们住持,他认识我!”
李臻取出自己拜帖递给知客僧,僧人看了一眼拜帖,眼皮猛地跳了两下,连忙道:“请稍候!”
他转身慌慌张张跑进了寺院内,不多时,知客僧又迎了出来,脸色已经平静了很多,笑道:“李统领请随我来。”
李臻跟随他走进大门,一直来到后面主持小院,“请吧!住持在等候统领。”
李臻走进小院,只见弘福法师手执竹扫帚,正在院中清扫落叶,李臻上前施礼道:“打扰大师了!”
弘福法师却仿佛没有看见他,放下扫帚,转身走进禅房,李臻也跟了进去,还是上次李显接见他那间屋子。
“请坐!”
弘福法师请李臻坐下,一名小和尚给他们上了茶,李臻欠身道:“上次匆匆一晤,没有和法师细谈,李臻有很多事情想请教大师。”
“你师父身体好吗?”弘福法师淡淡问道。
“去年我们分手时,他身体不是太好,我很担心他长途跋涉来中原,但他执意要走,不过不久前我得到师父的消息,他现在还不错,过得很平静。”
“他的心中其实不平静啊!”
弘福法师的目光又落在李臻的佩剑上,李臻会意,将剑从腰间解下,放在桌上推给了他,“这是大师的传家之物,理当物归原主!”
弘福法师接过长剑,轻轻抚摸剑鞘,却又将它还给了李臻,“李敬业已经死了,我和他没有关系,这柄剑是你师父所赠,请统领收好。”
李臻默默点头,他沉吟片刻又问道:“我今天来找大师,其实是想再问一问兴唐会之事,来俊臣正在全力调查,我担心——”
“李统领想知道什么?”弘福法师微微笑道。
“我想知道房州境内,到底还有几名兴唐会成员?还有没有兴唐会潜伏的力量。”
弘福法师伸出四个指头,“目前只有四人,孝恩寺只有我一人,还有江恩信,他负责联络,还有两人你应该知道。”
“是杨刺史和庐陵王殿下?”
弘福法师点了点头,“除了我们四人外,再没有其他力量了,兴唐会的武士在去年冬天已经撤回长安。”
“太平公主是兴唐会的成员吗?”李臻又问道。
“她不是!”
弘福法师缓缓摇头,锐利的目光注视李臻,“为什么会问她?”
“最近有人在利用兴唐会的名义兴风作浪。”
李臻便将大理寺官员和来俊臣手下遭伏击之事说了一遍,最后道:“他们临走时都会丢下一块兴唐会的铜牌,明显是在暗示兴唐会存在,我想查出这群神秘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弘福法师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沉思良久,缓缓道:“李统领没有发现他们其实只是点到为止吗?并没有真的出卖兴唐会。”
“我也看出来了,要么是他们并不掌握兴唐会的实情,要么就是他们不想出卖兴唐会,我觉得前者可能性居多,不过他们的目标却是庐陵王殿下,在房州发现兴唐会,庐陵王殿下难脱嫌疑。”
“你说得不错,这伙人确实是在针对王爷,但你为什么会怀疑是太平公主,而不是武家或者别的势力呢?”
“不会是武家,武三思和来俊臣本身就是同盟,他不会杀来俊臣的人,我之所以怀疑太平公主,因为太平府的人至今没有出现,武芙蓉虽然出现,但她带领的是内卫,我有一种直觉,太平公主绝不会置身事外。”
弘福法师微微一笑,“李统领,这只是你的猜测,我倒觉得太平公主不希望庐陵王出事,她虽然和韦王妃关系恶劣,但庐陵王毕竟是她胞兄。”
“或许吧!我和她有一点个人恩怨,所以总会想到她身上。”
“其实李统领并不知道,大唐各种势力众多,并不仅仅是洛阳那几支,比如兴唐会,来房州之前,李统领知道吗?”
李臻摇了摇头,弘福法师又笑道:“长安还有关陇会,是四家关陇贵族结盟的象徵,独孤家族、长孙家族、窦氏家族、元氏家族,他们财力雄厚,在大唐影响极大,高宗皇帝和当今天子就是为了摆脱他们对朝廷的控制,才迁都洛阳。
当然了,关陇会向来支持李氏皇族,神秘人不可能是他们,还有高句丽人,高宗灭掉高句丽后,数十万人被迁入中原,不少高句丽贵族一直企图复国,在大唐也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还有倭国人——”
“倭国人!”李臻很惊讶,难道日本在大唐也有势力吗?
弘福法师笑了笑,“三十年前的白江口之战,唐军和新罗军大败倭国、百济联军,倭国虽然表面臣服,但骨子里却图谋卷土重来,我听江恩信说,他几年前在扬州就遭遇过倭国武士,倭国武士在大唐非常活跃,只是李统领还没有遇到啊!”
李臻半晌没有说话,暗感惭愧,他确实见识还不足,一心只想着太平公主,殊不知,大唐国力强盛,不知有多少势力潜伏其中。
像他在高昌遇到的吐蕃人,还有离奇失踪的吐火罗武士,甚至还有契丹人,突厥人,他们都希望大唐陷入混乱,使他们能混水摸鱼。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校尉吕晋在门口禀报:“启禀统领,有紧急情况!”
李臻站起身走出房间问道:“什么紧急情况?”
“来俊臣今天一早离开了房陵县。”
“他去了哪里?”李臻又追问道。
“具体去向不明,但他是从东门离城,而且带走了所有的手下。”
来俊臣意外离去确实令李臻深感惊讶,他深知来俊臣的为人,虽然狡猾凶残,不择手段,但他却极有韧性,千方百计要达到自己目标,尽管昨晚他遭遇了挫折,但绝不能认为他就此放弃,相反,来俊臣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李臻立刻回房向弘福法师告辞,离开寺院向县城方向奔去,快到县城,李臻放慢了马速,这时,狄燕追上来问道:“老李,我觉得来俊臣会不会只是欲擒故纵?”
“你觉得他并没有走远吗?”李臻笑问道。
“从蓝振玉一案上便可看出,来俊臣不是一个轻易放弃之人,他在房州一无所获,岂肯一走了之,所以我觉得他还会回来。”
“大有长进啊!”
李臻竖起大拇指,赞许地笑道:“自从跟了我,思路越来越清晰——”
狄燕见身后没有武士跟随,便狠狠在李臻背上捶了一拳,娇嗔道:“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跟了你?我几时跟了你,我…我只是来凑个热闹罢了。”
李臻连忙举手笑道:“是我说话不准,是我请狄姑娘协助,这样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狄燕瞪了他一眼,“以后说话要当心点,我这人还好说话,万一遇到王姑娘、张姑娘什么的,看你有的受!”
李臻不敢多说,只是苦着脸笑了笑,狄燕瞅了他一眼,随即又笑问道:“难道我分析得不对吗?”
“其实我也认为他是虚晃一枪,以退为进,但来俊臣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也不能肯定。”
“那我们来县城做什么?”狄燕问道。
“见一见刺史杨沛,我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危险处境,不要坐以待毙。”
“你觉得杨刺史会听你的劝告?”
“不会!”李臻摇了摇头,“他肯定不会听我的劝告,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狄燕更加不解,“既然如此,我们去劝他做什么?”
李臻呵呵一笑,却没有回答狄燕的话,轻轻抽一鞭战马,加快马速向前面不远处的几名侍卫追去。
“等等我!”狄燕也加快了马速,跟着李臻向北奔驰而去。
第233章 护王回京
“李统领希望我能做什么呢?”
或许是人上了岁数的缘故,杨沛格外固执,他对李臻劝他暂避锋芒并不领情,州衙大堂上,杨沛毫不客气地拉长了脸,“我是一州刺史,你让我怎么退让,是挂印归隐还是弃官而逃?来俊臣要报复就随便他,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他能把我怎样!”
尽管李臻并不情愿劝说杨沛,但无论是对李显,还是对上官婉儿,他需要摆一个姿态,他已经尽力,是杨沛坚决不肯接受。
李臻并不着恼,又笑了笑道:“杨刺史的难处我能理解,我也不是要劝杨刺史离去,但我觉得杨刺史应该防患于未然,比如尽快销毁一些敏感的书信文书,必须一些证人证据要尽快处理,总之要消泯对自己一切的不利影响,难道杨刺史觉得我这个建议也难以接受吗?”
“李统领这个建议我当然可以接受,事实上我也会这样做,不过,我建议李统领最好还是先和庐陵王殿下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态度如何?”
杨沛的言外之意,就是希望李臻不要多管他的闲事,如果是为兴唐会之事,可以去找庐陵王李显,李臻当然听出了他的暗示,他便起身拱手笑道:“以杨刺史几十年的官场人脉,对付一个小小的来俊臣当然不在话下,看来是我多虑,告辞了!”
“李统领走好!我就不远送了。”杨沛眼皮都没抬,任由李臻告辞而去。
走出州衙大门,狄燕立刻迎了上来,“他怎么说?”
“我如果说我其实是被赶出来的,你相信吗?”
狄燕愕然,“他把你赶出来了?”
“差不多吧!让我别管他的事。”
狄燕也愤恨起来,“他怎么能这样,别人是一片好心提醒他,就算不接受,也应该谦虚地听完,怎么能这样待客,不行,我要找他!”
狄燕转身要进州衙,李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向她摇摇头,“阿燕,算了!”
“可是——”狄燕眼中充满了担忧之色,“万一他出事,父亲会很痛心的,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父亲也会怪我!”
“他会来求我的,但不是现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臻想了想道:“既然房州之事已经暂告段落,我打算先回京述职,总之,我们没有发现举报信中的那件事情。”
狄燕默默点头,“我跟你一起回去。”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向这边疾奔而来,在李臻的面前停下,车帘拉开,露出了李重润宽阔的脸庞,他满脸焦急道:“李统领,父亲刚刚接到圣上旨意,要求他立刻回京。”
庐陵王被临时召回京城,没有什么理由,也不是什么新年大祭,而且这是被贬黜十一年来,第一次召他进京,这让李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难道是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武三思在京城那边找到了什么证据?
但此时李臻没有时间细想,他对李重润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跟随同行,护卫王爷进京!”
…
“老李,你说来俊臣连夜离开房陵,是不是他已得到了庐陵王被召回京的消息?”
李臻放慢了马速,其实他也在想这件事,在之前他并不清楚来俊臣为什么会突然停止查案,连夜离去,他只能狄燕一样考虑,推测来俊臣是用欲擒故纵的策略。
但现在得到了庐陵王进京的消息,那么来俊臣的动机就容易理解了,他应该也是进京了。
“应该是吧!”李臻苦笑一声,他开始觉得自己有点被动了。
李臻返回白水镇,刚进临时驻地大门,赵秋娘便迎了上来,低声道:“接到了上官舍人的紧急鸽信。”
李臻默默点头,上官婉儿这时候发来快信,他一点都不奇怪,他接过鸽信快步向内堂走去,赵秋娘不解,拉着狄燕低声问道:“小师妹,他怎么了?”
狄燕撇了撇嘴,“庐陵王被召回京了,来俊臣也连夜赶回去,所以他也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哦!原来如此,我说上官舍人怎么会发一份紧急鸽信回来?”
这时,李臻又快步走了过来,对赵秋娘道:“立刻通知所有弟兄收拾行李,准备返京。”
“吕晋他们也要回去吗?”
李臻摇了摇头,“他们继续留在房州,我们护送庐陵王回京。”
…
这次紧急被召回京,连庐陵王李显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虽然没有人告诉他进京的缘由,但他隐隐感到,这次进京必然和最近他被调查的事件有关,不会是什么好事,这令庐陵王忧心忡忡。
担忧归担忧,李显不敢违抗圣旨,圣旨说得很清楚,令他即刻上路,他也和王妃韦氏一起,立刻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这几天王妃韦莲显得颇为低调,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既然把权力让给李臻,那她就务必要保持沉默,绝不能再插手,这样韦氏兄弟才会老老实实听从李臻的安排,从而避开卷入危机的风险。
虽然韦氏家将的危机因为李臻的果断撤离命令而得以缓解,但兴唐会的危机却又悄然浮出水面,韦莲在去年就隐隐听说了兴唐会之事,为此她两次逼问丈夫,尽管李显两次都坚决否认了此事,但韦莲心中始终像放了一颗石子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