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莲沉吟片刻道:“贤妹说的皇位之争,是指李武之争吧!”
“从目前情况来是这样,武承嗣被流放,武三思一家独大,眼看东宫太子空缺,他焉能没有想法?目前对他最大的威胁依然是李氏,尤其是庐陵王这样的正统嫡嗣,今年以来,圣上渐渐放宽了对李氏的高压策略,武三思为了能入主东宫,对李氏的威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所以对庐陵王下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韦莲站起身,负手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难道来俊臣已经是武三思的人?”
谢影抿紧嘴唇,表情十分严肃,“来俊臣一向阴狠毒辣,从不会轻易依附任何一系,不过从我们得到的情报,他很可能和武三思达成了某种交易,这次他来者不善。”
“他为什么而来!”韦莲停了一下,“我是说,他来房州到底要查什么?”
“我听舍人说,有人向圣上告了密状,说庐陵王从灾民中招募壮丁,私建军队,来俊臣以及大理寺都是来查这件事。”
韦莲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谢影察言观色,看出了韦王妃心中的惧怕,她心中暗暗吃惊,难道此事并不是捕风捉影,真有其事吗?
李重润也忧心忡忡,虽然他并知情,但他从韦播那里多少听到一点消息,似乎韦家从去年的灾民中招了不少人,他忍不住问道:“这次你们带来多少人?”
谢影淡淡笑道:“我带来的人不多,主要负责在暗中传递情报,但上官舍人却有应对之策,内卫李副统领也率领数十人赶到了房州,他便是来帮助你们的主力。”
韦莲俨如在绝望中又看了一线希望,她连忙回头问长子,“这个李统领就是你说的那个李臻?”
李重润点点头,“孩子说的就是他!”
“他现在在哪里?”韦莲又问顾影道。
“他比我先出发一步,不过他们走的是东线,现在应该已经在房州,要么在永清县,要么就房陵县,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李重润又补充道:“回禀母亲,今天杨刺史告诉孩儿,永清县令发现还有另一批人和大理寺官员在一起,他们服饰不像是大理寺的人,极可能就是内卫。”
韦莲沉默片刻,她已经意识到,这次危机光凭韦氏的力量是不可能成功应对,必须要让长子甚至丈夫也参与进来,上官婉儿也才会全力支持他们,想到这,她便对长子道:“这样吧!就由你负责和内卫以及大理寺的官员联系,有什么事可及时向我禀报。”
李重润心中大喜,“孩儿遵令!”
韦莲又取出一面金牌递给李重润,“凭这面金牌可以调动王宫侍卫,同时也可以让韦播和韦颂协助你,你有什么不明白之事,尽管去问他们,我会给他们打招呼,让他们全力配合你。”
“请母亲放心,孩儿会全力以赴!”李重润欣然接过了母亲的金牌。
谢影暗暗点头,这个韦王妃果然是聪明人,明白上官舍人的意思,及时将权力放给儿子,她又对韦李莲道:“我会留下来协助长公子,另外,王妃有什么吩咐,可以让苏姑娘来通知我!”
苏越上前向韦王妃行了一礼,韦莲点点头,“既然如此,苏姑娘可跟我一同回去。”
她转身向外走去,苏越跟随着她也快步离开了内堂,返回王宫,直到韦莲走远,谢影这才眉头一皱,问李重润道:“长公子请告诉我实话,你们到底有没有在灾民中招募青壮,暗中训练?”
李重润轻轻叹了口气,“我听说去年确实有人在灾民中招募青壮,至于是不是我母亲所为,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必须要问韦播,以前他不肯告诉我,这次有了母亲的金牌,或许他会透露一点消息,明天我就去找他问清情况。”
谢影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找李臻,一起商量应对之策。”

李臻率领数十名内卫手下在次日中午抵达了房陵县白水镇,白水镇位于县城南面约十五里处,是一座有三百余户人家大镇,小镇正好位于交通要道上,商业发达,一条长三百步的主街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数十家店铺。
这次李臻一行并没有住客栈,他先前派来的内卫手下在小镇上租赁了一栋大宅,可以容纳百人居住,李臻率领手下住进了这座大宅内。
李臻和手下们刚刚住下,校尉吕晋便匆匆赶来参见,吕晋是一个月前被李臻派来房州,也是上官婉儿的意思,先派人来收集房州的情报,那时上官婉儿便已经从上清楼得到秘密情报,武三思可能会对房州下手了。
房间里,除了李臻和校尉赵秋娘外,穿了一身男装的狄燕也坐在李臻身旁,吕晋喝了口热茶,对李臻道:“前天统领让卑职调查兴唐会一事,其实卑职倒有点线索。”
“有什么线索,你说说看!”李臻对房州出现的兴唐会感兴趣,倒并不完全是因为兴唐会伏击了大理寺官员一行,更重要是他本身对这个秘密组织感兴趣。
“听说在去年夏天,兴唐会就在房州出现了一次,当时房陵县发生了一起很离奇的大案…”
李臻心中一动,接口问道:“可是毁颜断肢案?”
“正是这件案子,统领也知道?”
“我只是有所耳闻,你继续说!”
“当时在一座民宅内发现了二十具年轻男子的尸骸,成为轰动房陵的大案,房州刺史杨承靖足足调查了一个月,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据说上报给了朝廷。”
“这个案子和兴唐会有什么关系?”旁边赵秋娘问道。
吕晋微微欠身道:“我本来对这个案子不感兴趣,但无意中听说发现尸体的民房成为禁地,不准任何人靠近,我才有了兴趣,我后来买通了当时一名验尸的仵作,他告诉我,这二十具尸体都身无寸缕,没有任何物品,但他们在一具尸体的口中找到一块铜牌,上面刻有‘兴唐会’三个字,我才意识到这桩案子非同寻常。”
李臻心中暗暗奇怪,如果真的发现‘兴唐会’铜牌,一旦报到朝廷,早就该全力督办了,但似乎这桩案子并不被重视,孙礼他们前来房州,也只是把这桩案子作为来房州的借口,李臻隐隐猜到,可能这桩案子被人刻意压住了,所以才没有引起朝廷重视。
再想到竹林内捡到的‘兴唐会’铜牌,难道孙礼他们被伏击,其实是和这桩案子有关?对方真以为他们是来查这件案子。
李臻顿时对这桩案子感兴趣了,又问道:“这个仵作现在在哪里?”
“回禀统领,卑职已经将他保护起来,统领要见他吗?”
李臻点点头,“你不妨带他来见我,最好现在就去。”
吕晋立刻告辞赶回了县城,这时狄燕问道:“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案子交给孙礼去做?却要自己调查。”
李臻笑了笑道:“我觉得这个案子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而且我怀疑就是当地官府压住了真相,没有把关键的信息向上汇报,比如兴唐会之类,所以孙礼来查这个案子,也只是走走场面,官府不会告诉他真相,不如我在暗中先调查一下,说不定能发现很多有趣的真相。”
“统领觉得会是什么真相呢?”赵秋娘接口笑问道。
“我也一时说不清楚,不过…我有一种直觉,圣上命令来俊臣细查的东西,恐怕就是兴唐会。”
“可是来俊臣明明是先出发,他却走了巴蜀道,比我们晚到房陵,据说他现在还在上庸,这是为什么?”
李臻负手来回走了几步,他注视着屋顶道:“我认为…这是来俊臣的瞒天过海之计,他让人打着他的旗号停留在上庸,但我怀疑他其实已经到了房陵,他和我们一样躲在暗处。”

第221章 漏洞百出

半个时辰后,吕晋带着一名三十余岁的瘦小男子走上大堂,他事先已知道李臻身份,跪下行礼道:“小人张微叩见李统领。”
“你就是州衙的仵作?”李臻笑问道。
“小人其实是县衙的仵作,州衙仵作是老刘和老洪,他们二人去年中了尸毒,都已经死了。”
“县衙的仵作?”
李臻眉头一皱,他似乎想到什么,立刻追问道:“那桩案子一共有几个验尸的仵作?”
“当时一共有三名仵作进去验尸,实际上是四人,当时是夏天,老赵身体不好,实在受不了里面的尸臭气,就让我替他进去验尸。”
“那个仵作老赵,还在吗?”
“他回襄州老家了,后来也没有了消息。”
“那还有谁知道你进去验过尸?”李臻继续追问道。
“还有我们县尉知道,他再三嘱咐我不要说出去。”
这时,李臻已经明白过来了,三名验尸的仵作其实都已经被灭口,这个张微是县里的仵作,临时被替换,所以上面不知情,侥幸活下来,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测,这桩案子是被州衙篡改,但县衙却暗中保住了这个仵作,或许是想留个证据,更有可能是州县两级官府暗中不合。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仵作磕了一个头道:“启禀李统领,虽然我做了二十年仵作,但当时的情形连我觉得非常可怕,天又很热,地窖堆了二十具尸体,简直就是…”
他话没有说完,狄燕捂着嘴跑了出去,李臻也拦住了他的话头,“你不要描述了,我来问你,死去之人都很年轻健壮吗?”
“是!都是极为壮实之人,看他们的手,虎口老茧很厚,应该都是练武之人。”
“不对啊!”
赵秋娘听出了蹊跷,便问:“不是说,死者都被毁容,而且没有四肢吗?你又从哪里看到的手?”
仵作叹口气道:“毁容倒是真的,但断肢没有那么严重,我听说最后的报告是四肢皆断,可我们看到的,只是左臂全部砍掉,其他右手和双脚都完好无损。”
李臻和赵秋娘对望一眼,都有点明白了,这恐怕是州衙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将手脚全部砍掉,说明杨刺史已经查出什么了,而且他想隐瞒住这个秘密。
“那块铜牌又怎么回事?”
“那是老刘最后发现的,我们搬尸体去掩埋时,从一名死者口中落下一块铜牌,因为我们都不识字,就把它交上去了,后来我听老刘说,有人认出上面的字,叫做兴唐会。”
李臻取出兴唐会铜牌,递给他,“和这块铜牌一样吧!”
仵作仔细看了看,连连点头,“是!就和它一模一样,也是刻有刀剑。”
李臻又问了一些其他情报,便让吕晋把仵作带下去了,赵秋娘接过铜牌看了看笑道:“统领觉得那块铜牌是故意放在尸体口中,还是确实是真货?”
“如果是故意留在现场,就不该放在口中,很容易被忽略,我觉得那块铜牌极可能是真的。”
李臻冷笑道:“如果我没有料错,要么那二十名死者是兴唐会的人,要么杀他们的凶手是兴唐会的人,我觉得杨刺史应该猜到这群人的底细了。”
赵秋娘想了想道:“关键就是被斩断的四肢,其实就是为了掩饰左臂,我估计左臂上刻着什么标识,让人一看便知。”
这时,李臻却在想另一件事,既然兴唐会很可能真的存在,那李显会不会知情?
就在这时,一名内卫武士在堂下禀报,“启禀统领,府门外来了一名女道士,她说她姓谢,统领认识她。”
李臻和赵秋娘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谢影,李臻连忙迎了出去,只见谢影带着一名手下站在府门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影怎么会知道他们的驻扎之处,李臻心里也清楚,吕晋写了一份报告给自己,报告中就有这座大宅的地址,他后来把报告转给了上官婉儿。
不过李臻却没有想到,上官婉儿又另外派了谢影来房州,这又是为了什么?李臻心中着实不解。
“谢道姑,别来无恙?”
“多谢关系,我很好,李统领是今天才到吧?”谢影笑眯眯问道。
“我中午刚到。”
这时,李臻忽然认出了谢影身后的随从,尽管此人化了妆,但他的眉眼还是使李臻感到十分熟悉,竟然是李重润,李臻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李重润苦笑一声行礼道:“形势危急,请李统领原谅重润冒昧前来!”
“先进去再说吧!”
李臻请他们二人进了府,一直来到内堂,这时狄燕也回到了大堂,正和赵秋娘说着什么,见谢影和李重润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
“原来狄姑娘也来了。”
谢影对狄燕笑着点点头,又注视着赵秋娘,淡淡道:“秋娘,我们好久没见了。”
“是啊!希望我们今天暂时忘掉过去不愉快之事。”
“彼此!彼此!”
两个女人收回了眼中敌意,都变得十分冷淡,不再理睬对方。
李臻感觉她们两人似乎有宿怨,不过现在不是算账之时,他请大家坐下,便对李重润道:“长公子有什么急事找我?”
“不瞒李统领,前几天王宫出了一件大事,武三思的一名卧底逃掉了。”
李重润便将江恩信逃掉之事,详细地告诉了李臻,李臻顿时急道:“既然知道此人是武三思的卧底,为什么不立刻铲除他,居然还被他跑掉了,这会坏大事。”
李重润叹了口气,“是我母亲没有看清形势,想将计就计利用他传假消息,没想到前天中午他忽然逃脱了,现在事情已发生,后悔也来不及,肯请李统领助我们一臂之力。”
旁边谢影也劝道:“当时是我们在洛阳把情报给了长公子,我们也没有想到数天后情况会突变,否则我们也会建议长公子立刻除掉江恩信,这件事大家都有责任,李统领就不要再追究了。”
尽管江恩信逃跑给他们带来极大的被动,但事情已经发生,再恼火也没有意义,他克制住心中不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这个江恩信在宫中做什么事情,我是说,他可能会掌握什么重要情报?”
李重润吞吞吐吐道:“此人是一名宦官,武艺高强,一直负责保护我父亲安全,我们也不知道他带走了什么情报,我父亲不肯告诉母亲。”
“那我再问你们,你们去年究竟有没有在灾民中招募武士?”
“好像…有这么回事,是我两个表兄韦播和韦颂所为,他们告诉我,招募了一百余人。”
李臻只觉一阵头大,兴唐会、卧底探子、私募武士,庐陵王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既然做了,做周全点也好,竟然漏洞百出,难怪武三思要此时发动,这让他怎么弥补此事?
李重润十分歉疚道:“私募武士我觉得还不算很严重,毕竟那些人不在房州,而且韦氏兄弟也听从了我的劝告,已经暂时离开房陵,即使对方要查,也无从下手,现在最担心就是江恩信,万一他被来俊臣或者武三思的人找到,那麻烦就大了。”
李臻沉思半晌,对赵秋娘道:“烦请赵校尉尽快找到来俊臣的落脚点。”
“卑职这就去!”
赵秋娘起身施一礼,快步出去了,谢影也笑道:“需要我做点什么吗?我带来八名上清楼高手,也可以助统领一臂之力。”
“谢道姑不妨在房陵县探查一下,到底有几支势力进入了房陵县,我怀疑太平公主和武三思的人都出动了。”
谢影点点头,“我来安排手下。”
这时,李臻又对李重润道:“我想和令尊谈一谈,最好回避令堂,你能否安排一下?”
李重润想了想道:“我明天一早会陪同父亲去孝恩寺为天子祈福,要不就在孝恩寺见面。”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在十几名侍卫的严密保护之下驶出庐陵王宫,向城南孝恩寺而去,马车内,李显微闭双目,默默地念诵金刚经,在他身后坐着新来的贴身女侍卫苏越,韦莲当然不会让上官婉儿派来女侍卫知道自己隐私,便安排她保护丈夫安全,顶江恩信的空缺。
尽管房州此时已是暗流汹涌,但李显却似乎毫不知觉,他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就是祈福和诵经中度过,就连新来的女侍卫,他也不多问一句,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孝恩寺位于南城外十里处,距离白水镇很近,它是五年前专为李显修建的寺院,寺院不大,占地只有十余亩,住着一名主持和二十几名僧人。
寺院平时不对庶民开放,完全由庐陵王宫供奉,当然,房州的达官贵人们也常来这里上香,偶然也会‘无意中’遇到李显。
李显的马车在寺院前缓缓停下,寺院主持弘福大师早已在寺门等候,他迎了上来,合掌施礼笑道:“王爷这么早就过来,辛苦了。”
弘福大师已年过七十,身材高大,目光十分锐利,看起来年轻时也是行武之人,看得出李显对他十分信任,他合掌回一礼,微微笑道:“今天还是和平时一样,我和法师一起为圣上颂经求福。”
“没有问题,王爷请进寺!”
李显撩起袍襕向寺院内走去,这时,弘福大师回头看了一眼李重润,放慢脚步对他低声道:“公子的客人已经在贵客房等候了。”
李重润会意,上前对父亲低声说了几句,李显一怔,“怎么在这里见我?”
“父亲,形势十分不妙,事关父亲安危,还是先见见他吧!孩儿愿为他担保。”
李显瞪了儿子一眼,“这件事若被你母亲知道了,她非狠狠收拾你不可!”
话虽这么说,李显还是答应了儿子的安排,他回头对众侍卫道:“你们在外面等候,有苏侍卫和长公子陪同本王便可。”
侍卫们等候在侍卫,李显则跟着弘福大师快步向后院走去,走进一间小院,只见一名年轻男子在院中沉思踱步,李重润连忙给父亲介绍,“父亲,他就是内卫李统领。”

第222章 暗会李显

李臻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李显,但他已听说过李显的很多传闻,知道他是一个性格懦弱,心地善良之人,也知道他被妻子韦氏牢牢掌控在手中,但不管李显是个怎么无能无用之人,李臻始终相信一点,李显绝不是糊涂之辈,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李臻连忙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微臣李臻,参见殿下!”
“原来你就是李臻,我也久闻大名了。”
李显连忙把李臻搀起,又打量他一下笑道:“重润对你的评价很高,今天一日,果然是仪表人才。”
“多谢殿下夸赞,李臻实在不敢当!”
“我时间不多,我就不要浪费在无聊的话题之上,请进屋细谈!”
“殿下请!”
李臻带着李显和李重润进了房间,这时,狄燕却笑嘻嘻走上前对苏越道:“师姐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狄小妹?”
苏越终于认出了这个身穿男装的俊俏郎君,惊讶地问道:“师妹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大师姐一起来房州游玩。”
苏越眉头一皱,现在房州十分凶险,哪里是游玩的时候,她不由埋怨道:“秋娘真是糊涂,她怎么把你带来了,师妹听我的话,快点回去。”
狄燕挽住她的手臂笑道:“师姐不用担心了,我不会有事,再说…我还要帮李统领的忙。”
苏越虽然在上清楼,但她并不知道狄燕和李臻的关系,她很清楚狄小师妹是师父最宠爱的弟子,又是狄相国的女儿,万一她出点什么事,师父怎么向狄相国交代?
她依旧不高兴地责怪道:“你总是这么任性,到处乱跑,李统领是内卫首领,内卫的事情不是你能参与,都是怪大师姐太宠你,我见到她一定要好好说一说。”
狄燕心中暗笑,拉住她问东问西,要央求她交自己剑法,把她留在了院子里。
房间内只有李臻和李显父子二人,李臻也开门见山道:“微臣今天想见殿下,是想问殿下兴唐会之事,事关殿下安危,务必请殿下告诉我实话。”
李显神情十分不自然,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兴唐会之事何等重大,他第一次和李臻见面,怎么可能坦诚相告,连李重润也变了脸色,李臻怎么能问父亲这件事。
李臻当然明白李显不会相信自己,他取出自己的长剑放在桌上,“殿下认识这柄剑吗?”
李显慢慢拾起剑,仔细看了一遍,眼中惊讶之色越来越重,最后他颤抖着声音道:“这…莫非就是我祖父的…定唐剑?”
“正是!”
“你——”
李显抬起头注视着李臻,“你和李敬业是什么关系?”
李臻淡淡笑道:“这柄剑是李敬业兵败后赠给我师父,我师父就是骆宾王,殿下应该知道吧!”
“他…还没有死?”
“我师父逃到敦煌出家为僧了,在敦煌收了我这个徒弟,现在他已回故乡,在离开敦煌时,他把这柄剑给了我,希望我能继承他的大业,殿下,我虽是朝廷内卫副统领,可从不敢忘记师父的教诲。”
李显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他似乎看到了李臻眼中的真诚,当然,李臻这样拥有实权的内卫副统领也是他们极为缺乏的。
李显轻轻点了点头,“你师父也是兴唐会的创始人,我很高兴他还活着,不过李敬业也没有死,他也出家为僧了,刚才你还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