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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不在这里,布杜此次出使石国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想试探唐朝对大食东扩的反应。若唐朝无动于衷,他就立刻灭掉石国,但唐朝的使者还是来了,由此可见他们是很敏感大食的东扩,看来东西两大帝国的碰撞是免不了。
必须要劝说哈里发停止对罗马的进攻,将战略中心暂时放到东方来,否则既要剿灭伍麦叶余孽,又要向罗马扩张,哪有兵力来对付强大的唐王朝。
“禀报埃米尔(即总督)殿下,我军是否就此渡河?”
前军地报信打断了布杜的思路,他一抬头,只见远方一条白亮的大河拦住了去路,这里距拓折城已有五十里,地势明显变得起伏不平,一条低矮丘陵地带向北延绵而去,仿佛一个极富曲线的女神侧卧在大地上,在丘陵的西面是一条大河,名叫药杀水,它的下游便是真珠河,大片森林分布在河流两岸,石国为了收税,将所有的桥梁都拆除,只留一座窄窄的石桥横卧在河上,桥虽狭窄,却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道,收税的亭子在今天早晨被大食军焚毁,现在还微微冒着青烟。
布杜象一只多疑的老狐狸,在桥边来回徘徊,对面也是一条山冈,被密密的黑松林覆盖,这里是打伏击的绝佳位置,来时布杜并没有考虑埋伏,但现在河对岸就有一支唐军,让他怎么能不小心行事。
“派一队斥候去河对岸探察,十里范围内都要给我搜遍!”
很快,斥候回来报告,对面十里范围内都没有异况,布杜略略放心下来,一声令下,大食军开始渡河,骑兵在中间、步兵在前后两头,步调整齐,在狭窄的石桥上依然保持着队列。二千骑兵很快便过去了,剩下的步兵也走了一小半,布杜已经过了河,但他依然在站在桥头向两边张望,他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来自于他丰富的作战经验。如果他是唐军,就一定会在此埋伏,可河流两岸他都派人搜过,并没有异常。
就在这时,河里漂过一些木筏。断断续续,有百十只之多,木筏撞击到桥墩,发出‘嘭!嘭’的沉闷之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布杜异常困惑,就算唐军从水上攻来,坐这种筏子,只能是来送死。
忽然,他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东西晃了一下,揉了揉再仔细看去,只见对面的树林里又有一道亮光闪过。布杜的眼睛蓦得瞪大了,他看见树林里似乎有人影在迅速移动。他忽然明白过来,‘那是唐军盔甲的反光!’布杜惊得头皮都要炸开,他失声大吼,“停止过河!”可是已经晚了,在大食军的背后,在那座被焚毁的亭子两侧,忽然万箭齐发。密集得象暴风雨般横扫过来,又准又狠,这和石国守军软弱的箭矢有天壤之别,一时惨叫之声大作,桥头准备过河的千名大食军措不及防,乱成了一团。纷纷中箭倒地,死伤籍枕,最外面的几层大食军竟被射得如刺猬一般。
桥上的士兵更成了活靶子,手中的盾牌根本抵挡不住呼啸而来弩箭,只片刻功夫,桥上便再没有一个站立着的人。
弓箭一直是唐军的强势,是对付骑兵最犀利的远程武器,在大唐的军制中,每个士兵都要配备弓箭,在边疆军更是普遍配军弩,有重型地伏远弩,射程可达三百步,其次还有擘张弩、角弓弩、单弓弩,射程不一,所起的作用也各不相同。
尽管被唐军伏击,但这支大食军毕竟是阿拔斯的精锐,他们立刻便组织起来,将手中的盾牌连成一堵盾墙,抵挡着流矢。后面的士兵结成方阵,一步步向唐军埋伏处推去,不时有长矛飞出,仿佛一道闪电,从箭雨中划过。
渐渐的,弓箭的杀伤力开始降低,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号角声在树林里响起,树林里突然涌出大群唐军,冲在最前面的是五百陌刀军,田珍和荔非元礼奋勇当先,他们仿佛两头雄师,一左一右,咆哮着向大食军扑去。
一千轻骑兵分为两队,象两条灵巧的长龙,时而弧形、时而直线,专门攻击敌人的侧翼,又如两把剪子,将大食军冲开并分割,在陌刀队的后面是五百刀盾手,他们是后备军,随时准备填补被冲乱的阵脚。
另外还有一千名弓弩手,列队站在百步之外,向桥上铺天盖地发箭,他们的任务是封锁桥面,阻止敌人重骑军和主力部队过桥返回。
两支军队在一刹那轰然相撞,犹如巨浪拍打礁石,狭窄的桥头立刻变成了屠宰场,未过河的大食军约一千多人,除被射杀了数百人外,还剩近八百人,人数不到唐军一半,明显占着劣势。
对岸是刀光剑影,惨叫呼喝声不绝于耳。布杜却慢慢冷静下来,他下令不准任何人过桥去支援,这已经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唐军兵力不如自己,不会冲过桥来,而自己的重骑兵在敌人犀利的弓箭封锁下,也无法冲过去支援,只会徒增伤亡。
他面色阴沉地凝望着对岸,却不停的命令将进攻的鼓声一次次敲响,命留在对岸的士兵一次又一次的发动攻势,很显然,他已经决定放弃他们了。
他要用他们换取唐军的军情,他可以看出唐军布阵的特点;看出各兵种间是如何配合、弓箭的射程,轻骑兵的进攻套路,甚至可以看到大唐最著名的陌刀军。
渐渐的,喊杀声小了,留在对岸的大食军已不足百人,背靠着背,喘着粗气,被唐军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连跳河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布杜突然发现,在对面山丘的最高处,竟屹立着一群骑兵,他们呈扇形簇拥着一名年轻的唐将,在他们脚下就是血流成河的屠宰场。
也不知道他们屹立在那里多久了,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在那里了,布杜轻轻一声冷笑,喃喃自语道:“李清,咱们还会再见面!”
他蓦然掉转马头,大吼一声:“撤军!”
大食军立刻排列整齐,杀气腾腾地向西开去,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山顶,李清凝望着大食军远走,他紧绷着嘴唇,一言不发,但眼睛里却充满了喜悦和自信。在他的身后,在山丘的另一端,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原上整齐地排列着六千奴隶军,这将是一支崭新的队伍,迎接他们的,将是血与火的考验…

第十一卷 怛罗斯 第307章 秘密武器

在石国都城拓折城与北部的怛罗斯城之间有一座小城,名叫白水城。城池狭小,仅数百户人家,城内居民主要以牧业为生,各家都养有奴隶,大多是汉人。自李清击退大食军后,根据他与莫贺都达成的协议,所有拓折城的大唐奴隶都归他所有,为了防止奴隶家属被旧主人所扰,李清便借了白水城暂时安置奴隶军和他们的家人,豆卢军也名正言顺驻扎进了白水城,这座小城也渐渐变成了大唐在石国的一个基地。
五月下旬起石国的天气开始炎热起来。李清一直忙碌异常,迁移几万人口是一项系统工程,衣食住行样样都得安排周详,好在他带了两名随军文官,一个是原敦煌县县令张巡,一个是他的幕僚张继,都颇为得力,各种细碎杂事都由他们去完成,李清则负责出面协调与石国的关系。
这一日,白水城十里外开来一队马车,有近百辆,马车上载满了粮食,押运马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军官,相貌十分清秀,她自然就是女扮男装的罗阑公主。自从李清半个月前离开拓折城,罗阑公主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思念宛如一颗生根的种子,在她的心中悄然萌生,她一天天等待着他的来临,但每次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象一阵清风,她刚刚赶到清风的身边,清风却已走远,再也无法抑制思念的罗阑公主决定上路了,押送着送粮的马车向白水城而来。
远方的城池已经遥遥在望,她忽然一阵心慌,两颊微微发烧,她不知道见到他该说些什么?总不能问声好就落荒而逃吧!“不行!我要让他知道一点点。”罗阑公主深深吸了口气,将即将逃逸的勇气又抓了回来。
“大家加把劲!马上就要到白水城了。”罗阑公主向后挥了挥手,大声鼓励车夫,自己背着父亲给他送来这么多粮食,他至少应该感激自己才对,爱情是盲目的,罗阑公主甚至没有问李清的婚姻状况。
一想到父亲,罗阑公主羞涩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人说权力是一个人的试金石。这话一点不假。当国王才十几天,父亲就象变了个人,过去的谦逊、温良和理智都统统没有了,变成了一个多疑、虚伪甚至有一点残暴的君主。为了巩固王位,他已经处死了三个在背后议论他贵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交易,甚至对自己也是,罗阑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父亲极可能已经派人到大食去了。
这些要不要告诉李清呢?罗阑公主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痛苦之色,她黯然低下了头…
白水城内的临时军营内,大宛军在热火朝天地训练着,大宛军也就是奴隶军的改称,他们夹杂在豆卢军中,和正规军一起进行严酷的训练,射箭、格斗、操练。没有半点特殊,稍有迟缓或失误便是一顿鞭子,他们此时的身份已经由奴隶转成了军户,成了不折不扣的职业军人。
李清在几个高级军官的陪同下穿过军营,来到一座独立的小校场,校场门口被士兵严密的把守着,任何当地人都不准靠近。
李清进了校场,只见校场一角咩咩地圈着一群羊,而在羊圈的旁边,聚集了二百多名工匠,他们是李清从大唐奴隶中挑出来的高水平工匠,负责军品的打制,如床弩、重型抛石机等,这种重型武器不易长途携带,一般都由行军司马带有图样,在现地打造,此刻工匠们围成一圈,正紧张地注视着一个老匠人的动作,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从一个大木桶里取出一团湿腻腻、还滴着黑色液体的椭圆形麻球,黑色的液体就是猛火油,这是他们根据李清的思路设计出的,用来对付大食重骑兵的秘密武器,点燃后再用巨型抛石机投出去。
但关键不在猛火油,这个武器的秘密之处在于它的内核,那是一个装满黑火药的小陶罐,里面盛满了几百枚用剧毒熬制过的细小铁片,陶罐口再装了一根捻子,当一团火球腾空而起时,里面的捻子将被点燃,继而在头顶或落地时发生爆炸。
黑火药是李清在疏勒备战时在一个库房里发现的,足足有十大桶,已存放了十几年,是当时安西都护田仁琬派人从长安买来,他的使用目的不详,但李清却知道它的作用,便将它带到了石国。
这几天李清已经尝试着使用这种火药,这种黑火药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燃烧不充分,杀伤力弱而且极不安全,稍微使用不当就会伤到自己人,这大概就是火药虽早在晋朝就被发明,却一直没有被用到军事上的原因。
但在密闭的容器中燃烧却会产生大量的气体,形成一定的冲击波,虽然火药本身对人体的杀伤力不大,但那些喂过毒的铁片就不一样了,它对大食军的马将造成致命的打击。
最好的办法是将它远距离抛出去,让它在敌阵中爆炸,而引火之物,工匠们采用了西域盛产的猛火油,经过十几次失败,工匠们将火药碾得更加均匀,使它能匀速燃烧,从而控制住捻子燃烧的时间。
“大家都退到二百步外!”
老匠人将麻球放进羊圈,远远地退到了百步之外,这时一名弓弩手点燃了箭头上的油布,箭尖上火苗忽地燃起,弓弩手瞄准了那只黑球,弓弦渐渐拉圆,‘嗖!’的一声,一支带火的箭闪电般射向黑球,一团火轰地腾空而起,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火团越燃越大,将一群羊吓得挤成一团,咩咩地颤声直叫。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将火球炸得粉碎,一股黑色的浓烟腾空而起,很快便笼罩了羊圈,百枚细铁片迸出,横扫四方,最远的一片竟飞到百步之外,黑烟渐渐消失,只见一群羊倒下了大半,最外面的一只公羊,浑身被炸得象筛子似的,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
“成功了!”工匠们齐声爆发出一阵欢呼,惊喜得互相拥抱着蹦跃起来。那名老匠人呆呆地望着羊圈,他不停地看着自己手,简直不相信这个威力巨大的家伙是自己造出来的。
荔非元礼的嘴惊讶得半天合不拢来,“都督,如果这玩意在骑兵队里爆炸的话,乖乖,可不得了啊!”
李清微微地笑了笑,又回头问南霁云道:“霁云,你认为如何?”
南霁云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好是好,可要量大才行,而我们的火药太少,这里原料又不够,无法自制,到时候打起仗来,恐怕杀敌效果会不理想。”
“你说得不错,这确实没有大规模的杀伤作用,只能在关键的时候使用。它对敌人的震撼效果要远远超过它的杀伤力,这便是我的目的。”
说罢,李清又招呼众人道:“走!咱们看看投石机去。”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在校场门高声叫喊:“都督!拓折城的粮队来了,罗阑公主要见你!”
最后一句话使所有的军官们都暧昧地笑了起来。南霁云上前搂住李清的肩膀,向武行素挤了挤眼,嘿嘿笑道:“你这家伙命犯桃花,在南诏时就招惹了阿婉,现在家里有了三个娘子还不知足,跑到石国来又有艳遇,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你们这帮家伙想到哪里去了?看来我是有必要设营妓了,省得一个个见了女人便心痒痒。”
李清一边笑,一边向大门处急步走去,众人见他走得慌张,笑声更加响亮,荔非元礼索性扯着嗓子大喊:“大家说说看,倒底是谁最想女人?”
众人中惟独段秀实没有笑,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李清,眼中却闪过一道异色,趁人不注意,他悄悄地从校场的另一个门溜了出去。
李清不是傻子,罗阑公主对自己有意他岂能不知,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惊人的美貌确实对他有着强烈的诱惑力,若是一般的良家女子,他收入房中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是石国王位的唯一继承人,身份非同一般,现在自己前景不明,不宜妄动,政治上的考虑使他又多了一层顾虑。
“都督,且慢走一步。”李清回头,只见段秀实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不由停下脚步,等他上前。
“什么事?”
“都督真想要她吗?”
段秀实挠了挠头皮,有点难以启齿地说道:“我是说罗阑公主!”
李清诧异地盯了他一眼,段秀实一向正经,怎么突然提这事,他忽然笑了起来,轻轻给他肩窝一拳,“怎么?你看中她了?”
“不!不!”段秀实吓得手直摆,他见左右都是李清的心腹,便上前一步,对他低声道:“都督有没有想过,取石国而代之。”
李清瞥了他一眼,此人确实是有眼光,将事情看得十分透彻,他索性也不瞒他,也低微着声音道:“关键是向朝廷怎么交代?还有高仙芝那边,他岂能容忍?此事得须从长计议才行。”
“可眼前便是机会。”段秀实的目光向大门处望去,只见罗阑公主手放在胸前,正一脸激动地望着李清。
段秀实冷笑一声道:“她是石国的唯一继承人,娶了她,再除掉莫贺都,石国不就到手吗?那时都督再以石国为基地,以我大唐为后盾,再一鼓作气拿下昭武九国,彻底断了大食东扩的野心,也最终解决我大唐西域的隐患,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想法是好地,但考虑得太过于简单,高仙芝马上就要到了,黑衣大食的大军也即将杀来,事态危急,现在确实还不是考虑此事的时候。
李清拍了拍段秀实的肩膀,微微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现在是收粮的时候,不是谈此事的最好时机,就烦请你替我跑一趟,将张继给我找来。”

第十一卷 怛罗斯 第308章 分歧

一望无际的雪峰峻岭,在几条巨大的山脉之间,分布着莽莽黄沙的大漠和大片肥美的草原。一面面如同镜子般的湖泊镶嵌其中,有清澈见底的热海(今天的伊克塞湖),在它北面是则是波光浩淼的夷播海(今天的巴尔喀什湖),无数条大大小小的河流在雪峰间奔腾畅流,著名的伊丽河、碎叶水便交错其中。
这是一片富饶的土地,水源异常丰沛。在西域,水就是生命之源,碎叶城就位于这得天独厚的河谷之中。
碎叶城曾是大唐最西的领土,是旧的安西四镇之首。开元七年,突厥十姓可汗请居碎叶城,大唐四镇节度使汤嘉惠便建议以焉耆镇代替碎叶镇,成为新的安西四镇。
突骑施人崛起后,碎叶城一度落入其手,开元后期,突骑施人逐渐衰败,碎叶城遂成了无主之地,拔汗那国率先占领了它,却引发石国的不满,两国由此发生争端,最终却成了大唐和大食国介入石国的借口。
八月,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向碎叶城靠近,他们正是跋涉万里的安西军主力,高仙芝为主将、李嗣业为副将,二万安西唐军,另外还有三万葛逻禄雇佣兵,浩浩荡荡在大平原上列队疾进。五千轻骑军在前面开道,中间是一万步兵,清一色陌刀军,这是大唐最精锐的部队,也只有安西才有这样大量的配备。在其后,是五千弩兵。队列整齐,唐军目标直指二十里外的碎叶城。
高仙芝位于骑兵队的中段。这位安西的实际之主此刻脸色异常阴沉,在从朅师国回来的半途,他忽然得到朝廷发来的诏令,命他的大军火速开往碎叶城,视石国的局势而行动。从表面上看似乎他有行动自由,可在诏书的下面却又命李清为大唐正使出使石国,全权解决石国与拔汗那国之间的矛盾。这两条命令是放在一份诏书上,高仙芝却看懂了,言外之意,要他高仙芝根据李清的指示行事。
高仙芝的怒火几乎要压制不住。李清是安西副督护、是安西长史,是他高仙芝的属下,可现在朝廷的旨意却将这种上下级关系颠倒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李清为使节一事,在安西和朝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高仙芝带着恼怒和疑问上路了。
但随后发生了一件事,使他对李清的不满骤然升级。在龟兹,他截获了一支押送车鼻施父子去长安的唐军,才得知石国已经发生政变,豆卢军居然还和大食人打了一场遭遇战。高仙芝勃然大怒,他认为李清明显的越权了,李清的职责是调解石国与拔汗那的关系。而与大食人对阵,那是他高仙芝的军权,况且教训偏向大食的车鼻施,李隆基的诏书上更写得清清楚楚,由安西大都护高仙芝执行。
“大帅,拔汗那国王求见。”亲兵的禀报打断了高仙芝的思绪。
“拔汗那国?”高仙芝慢慢抬起头,拔汗那国不是李清的事情吗?找自己做什么?忽然间他明白了,这一定是为了碎叶城,他微微冷笑一声,喝令道:“带他过来!”
高仙芝所料不错,拔汗那国王裴罗确实是为碎叶城而来,碎叶城目前是在拔汗那国的控制之下,唐军刚进入国境,裴罗便得到了消息,他不由为碎叶城的前途深深担忧起来,这将意味着大唐将对碎叶城重新恢复军镇。
大唐要恢复碎叶军镇这也无可奈何,可是拔汗那已经在碎叶投下了很大的本钱,开掘河渠、修建城墙、耕种土地,大唐不能说拿走就拿走,至少要给他个交代。如何补偿拔汗那的损失?况且李清作为大唐使者已经和他达成谅解,在大食军这次东征之前,大唐暂不收回碎叶城。
但高仙芝的大军直奔碎叶城而来,裴罗思量再三,他决定先探察唐军的目的后再作决定。
“拔汗那主裴罗参见大帅!”
老远,裴罗便向高仙芝行了一礼,高仙芝却不回礼,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忽然马鞭一指他道:“我大军既到,我命令拔汗那的军队五个时辰内退出碎叶城,否则我就视同你们向大唐宣战!”
裴罗大惊,他急向高仙芝躬身再行礼道:“我已和李侍郎达成谅解,拔汗那军负责拱卫石国北部,防止大食军从北面突到石国的后背,现在军队正在沿碎叶河一带修建工事,大帅能否宽限几日。”
裴罗不提李清还好,他一提到李清,高仙芝的眼睛立刻眯成一条缝,眼里流露出一种阴森森的寒意,“我不知道什么李侍郎,你说的是李清吧!抗击大食军由本帅负责,与他无干!”高仙芝将五个指头张开,在他眼前一晃,冷视着裴罗道:“限你五个时辰内给我退出碎叶城,否则我大军将杀进城去!”
面对高仙芝的强横无礼,裴罗再也忍不住,他腰一挺道:“大食虎狼军将至,高大帅却不顾大局,一味强人所难,实在令本王心寒,也罢!此事我不再管,随他去。”
他一转身,便飞身上马,直向碎叶方向奔去。
高仙芝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对身边的亲兵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扎营,四个时辰后起拔!”

“财物不让抢,女人不给碰,那我们来是做什么?给他们唐人卖命吗?老子不干!”
“叶护,你要给高仙芝讲一讲,我们葛逻禄人就只为财而来,若不让弟兄们吃饱了,谁肯给他卖命?”
“叶护,我们葛逻禄人倾国之兵来助他,难道他不懂得报恩吗?”
葛逻禄人的帅帐已经乱成一团,数十名将领围着他们的首领大声吼叫,皆不满高仙芝放过拔汗那国。葛逻禄人的首领叫做沙伽,他身材不高,壮实得象一头牛,长一只红通通的烂鼻子,再配上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从外表看他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可骨子里却是一个阴险狡猾、绝不肯吃半点亏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