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呢?是不是也一样逃不过李隆基的手掌。”
李清仰望天际,那里是无穷无尽的宇宙,是人类未知的世界,那自己来到唐朝,是不是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因果关系。
李清的腰渐渐挺了起来,他绝不做忠心耿耿的王忠嗣,也不做涂炭生灵的安禄山,他要做一个为国为民、为自己荣耀和权力而战的李清。
“我决不会失败!”
李清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穹喃喃自语,他的目光异常明亮,明天将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可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充满了信心。
第十卷 绝地反击 第286章 外放
第二天是四月初十,是休朝的日子,清晨的浓雾已经散朝霞洒在大地上,湛蓝的天空铺着整齐得如鱼鳞般的云片,也似乎被朝霞的热情感染,全部都染成了金红色。
长安城早早地热闹起来,运货的马车在大街小巷里穿梭,上面或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柴垛,或是一袋袋的米盐,也有刚刚从地里拔出还沾着露珠的蔬菜。马车的目的地是各坊的墟市,那里早已经聚集了无数赶来买菜的人,猪羊的叫声,讨价还价声,吆喝马车声混杂在一起,显得份外热闹。
穷人家的主妇们握着十几枚铜钱,仔细地盘算着每一枚钱的用途;而富贵人家自有下人来操持这一切,不用问价钱也不须看货色,只将写满了数量和品种的纸头扔下,头昂得高高,在一片羡慕和羞惭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这时,穿着一身白色细麻短装的李清从墟市边跑过,不时停下来问问今天的米价和盐价,这是从天宝五年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借晨跑的机会了解民生,毕竟他是户部侍郎,主管着一国的财政。
今年以来他的晨跑开始没有从前那么悠闲,几十名亲信骑在马上,远远地跟着,警惕地注视着两边的情况。墟市里的人也早已习以为常,大唐的官员素来没有什么架子,就是丞相有时也经常下轿子进市里看看。
“还好!和昨天一样。”他自言自语地笑了一笑,神情却微微一松,今天就是他当户部侍郎的最后一天了,物价还算稳定。
李清的府第离墟市有两里地,绕两个弯李清便跑回到了府里,他的肚子早饿得咕咕叫,进了门便大步流星向内院赶。
“老爷早!”不时有丫鬟和下人向他弯腰行礼,李清也笑着向他们一一点头。
李清刚跨进院门,坐在窗前的妻子赵帘便看见了他。笑着向掌控李清饮食大权的小雨吩咐道:“小雨,老爷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随便吃一点,今天我还要进宫呢?皇上要召见!”
李清一边说一边拉开椅子坐下,左右张望一下,却不见女儿的影子,他眉头一皱道:“小家伙呢?难道又睡懒觉了吗?”
“爹爹,我在这里呢!”
‘砰!’的一声,一只小脑袋从李清膝下钻了出来。脑门正好撞在桌子边缘,她呆呆望着爹爹,眼睛却慢慢红了,忽然‘哇’一声,钻到李清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李清顿时慌了手脚,一边替女儿揉脑门,一边站起来猛一掌向桌边砍去,嘴里犹自骂道:“你这该死的害人桌,竟敢欺负我的小娘,看我不斩了你!”
见爹爹发威,李庭月的哭声也渐渐止了,却腻在他怀里不肯起来。李清索性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夹了一点稀饭喂她,笑道:“将来爹爹回西域,你是一定要跟去的。”
“李郎,你难道又要回西域吗?”帘儿和李惊雁两人面面相视。眼中皆露出极为惊讶之色,李清点了点头,“外放已经定下来,现在要么去苏州为刺史,要么去西域,我自己想去西域。”
“大姐,这样也好,既然杨国忠得势已不可避免。李郎又和他素来不和,与其被他暗算,不如去地方上为一方诸侯,建立自己的势力。”李惊雁有一点见识,当即表示赞成,帘儿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大肚子,目光却向李清看去,丈夫去哪里都没关系,但一定不能丢下她。
李清知道她的意思,想了想对她道:“既然上一次你能跟我去,那这一次应该也没问题,只是你得留在京中生完孩子,我再来接你。”
他回头看一眼小雨,又道:“惊雁可跟我先走,小雨留下来照顾。”
“爹爹那我呢?”李庭月揪李清的胡子不肯松手。
“哎哟!轻一点!”
李清好容易将胡子拔出来,轻轻在她小手上拍了一下,佯怒道:“你这么调皮,自然留下来陪娘了,到时候和娘一起走。”
“李郎,不如我也留下来照顾大姐。”
李惊雁想了一下,笑道:“京城我熟人多,父王虽不在,但还有我两个兄长可以帮忙,我还是留下来,还是让小雨去照顾你的起居。”
“算了,帘儿没几个月就生了,你们都留下来,我也好放心,就这么定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大管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嚷道:“老爷,快到门口去,圣旨到了!”
…
李隆基这几日出奇的勤政,每天都要在他的御书房里呆上四个时辰,一方面是要填补东宫缺位所造成权力真空,而另一方面他要促成太子李亨的陪葬:罢相。
在大唐的政体中,皇帝与相国有着相互制衡的作用,也有着明确的分工,一个负责国家大政方针的拟订,一个负责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李林甫的宰相才干堪堪只能算及格。论才能,他比不过励精图治、将大唐推向开元盛世的姚崇、宋璟说、张九龄;论务实,他也比不过开拓漕运、促进大唐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紧密融合的裴遵庆,但他却做了十五年的宰相,这是由于他与大唐皇帝李隆基之间有着太多不可告人的内幕。
忠心,姑且可以这样说,他毫无保留、不折不扣地执行李隆基的明示和暗示。废前太子李瑛李适之、罢章仇兼琼,炮制东宫案、韦坚案、王忠嗣案,一切不利于君权扩大的人和事,李林甫都忠实地执行李隆基的部署。冲锋在前、做尽了恶人,他就是李隆基的一条狗,而现在狡兔已尽,是需要将这条狗宰掉以谢天下的时候了。
在相国的继承者上,李隆基最终选定了杨国忠,他乖巧、听话、没有政绩基础、能力也不突出,足以让自己牢牢地控制住他。另外他还是杨家的势力代表,对杨家的崛起李隆基是深思熟虑过的,表面看是杨贵妃得宠的必然结果,但实际上也不尽然,大唐的朝政在很大程度上被世家所把持,尤其是地方朝政,裴、韦、崔等等世家,他们互相联姻,关系盘根错节,需要不定时的用一股新鲜的势力来冲击它。李隆基便看中了出身市井的杨家。用外戚来冲击朝廷的传统势力似乎是大唐的一个传统,如唐太宗的长孙氏、唐高宗的武氏到现在唐玄宗的杨氏,都是一脉相承。
大政方向已定,现在需要选择最佳的时机,本来赵奉璋揭露李林甫放纵家人强占土地便是一个最好的契机,可惜章仇兼琼多事,将打击面扩大,激起了众怒,使李隆基不得不紧急刹车,放了李林甫一马。
最佳的时机已过,李隆基便抽身到云端,将杨国忠推出与李林甫进行过招,并不时给杨国忠加油、助威。他一直在旁观,若杨国忠有可能将李林甫擒获,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李林甫打入十八层地狱。可事实上杨国忠让他失望了,没有得力的干将、没有雷霆手段、没有适合的策略,只是不痛不痒地挠了李林甫几下,拿走几本帐,却将赵奉璋留给了李林甫,结果被刑部果断杖毙,还有苏州纵火案的证据,也被李林甫抢先拿走。
而杨国忠自己呢?先是杨琦被李清打断腿而不了了之,然后又是他的儿子在妓院将吏部郎中杀死了,这一切的一切都看出此人在能力上的怯弱,或许他是在倚赖自己,可这恰恰又是李隆基不愿过多给他的。
于是,李隆基的目光又投向李清,原本是他的第一人选,得力、干练,素有谋略,在东宫案中将李林甫打得灰头土脸,按理应是对付李林甫的最佳人选,尤其现在章仇兼琼已逝,由他来接章仇兼琼的班是最合适不过。
但李隆基的眼光却看到了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后,他是用来辅佐自己继承人,是用来取代杨国忠的人选,就如同今天他用杨国忠来取代李林甫一般,而李清现在最大的弱势就是他的年轻,但这也是他最大的优势,来日方长,须将他好好雪藏起来才是。
这时,鱼朝恩轻手轻脚走近,低声道:“皇上,户部侍郎李清在宫门外候旨!”
“宣他觐见!”
鱼朝恩转身去宫门外宣旨,李隆基却从桌案上取过一本奏折,这是李林甫刚刚送来的最后一批人事调动方案,李清赫然列在第一个,外放为安西都护府副都护、安西节度副使兼长史。
这和李隆基欲调他到苏州为刺史的想法相差甚远。
按大唐的人事制度,六品以下官员一般由吏部按照资格和空缺,拟定官职,上报宰相,再经由宰相反复核查后,请示皇帝下旨授官;而五品以上,则不由吏部拟官,而要直接上报宰相,由相国考量拟定;到了三品以上的官员,则由相国上报皇帝,由皇帝来亲自拟定,所以李清一定要经过李林甫的推荐才可能实现他的愿望,但李林甫也仅仅是推荐,真正的决定权在李隆基的手上。
李隆基拿着奏折,陷入了沉思,让李清重返沙州为都督也曾经是他的一个方案。但他从苏州回程时,在江州停泊了半日,便使李隆基改变了主意,倾向他为文官。
可现在李林甫地方案却又使李隆基有点动心了,为副职兼主管政务的长史,确实也是个可行之选。
李隆基正犹豫不决,眼一斜,只见高力士在一旁垂手不语,便习惯性地笑道:“大将军,你来给朕参谋参谋,李清向西派还是向东调?”
高力士连忙惶恐地回道:“如此大事,老奴怎敢插嘴?”
“不妨事,你说便是了,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高力士迟疑一下,才缓缓道:“老奴见识浅薄,但随皇上多年,见的事也多了,老奴曾经想过,假若那皇甫惟明并没有带兵,哪皇上要几时才知道他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李隆基暗暗点了点头,高力士一语说中了其中的关键。若李清将来为相。他又是第二个皇甫惟明。那可如何是好,是应该先考验他一番才是。
这时,鱼朝恩再次进来请旨,李清已被带到御书房外。
“进来吧!”
李清大步走进,向李隆基行了一个跪拜礼道:“臣李清叩见陛下!”
“免礼!赐座。”
“谢陛下!”
李隆基见他坐下,便微微笑道:“朕放你十日假期,侍郎到哪里去游玩了?”
李清急忙欠身道:“回陛下的话,臣带妻女到终南山探春去了,前日方回。”
“妻女?那郡主也在吧!”
李隆基笑吟吟道:“你们可给朕出了难题,吐蕃那边朕到现在还没有给个交代,人家眼巴巴的还在等着娶宗室第一美人呢!”
“陛下的关爱之恩,臣铭刻于心!”
“算了,要谢就谢贵妃吧!若不是她当年逼迫朕,朕才不会为你得罪吐蕃呢!”说到此,李隆基自己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没有名份,苦了郡主了。”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堂堂的郡主为妾吧!”
李隆基笑着摆了摆手:“等过一两年,给她更名换姓,朕再赐她为你次妻,这样也就没人注意了。”
谈了一些李清的家庭,李隆基的话便慢慢转到了正题上来。“朕本想提拔侍郎为工部尚书,但我大唐尚无三十一岁的尚书,朕也不想破这个先例,所以准备将侍郎外放几年,待磨砺成熟后再入朝为尚书。你意下如何?”
经过这些日子的部署,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是稻谷满仓的丰收还是颗粒无几的薄收,就看此一举了。李清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天子有令,为臣者自当遵从便是,何谈‘意下如何?’”
“你倒爽快,那朕让你去苏州为刺史怎样?”
“臣遵旨!”李清毫不犹豫地答应,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李隆基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企图从他的眼神找出一丝慌乱或者失望,但是没有,李清表情平静如常。
“这不是决定,朕只是问你愿不愿当苏州刺史。”李隆基淡淡一笑,又道:“你当侍郎近四年,多有功绩,解决了朝廷捉襟见肘的困境,应该好好地封赏你,说吧!你想到何处为地方官,扬州还是苏州,朕可以考虑你的意见。”
李清沉思一下,抬头道:“启禀陛下,臣想到贫瘠一点的地方去为官,为百姓做一点实事,苏州、扬州这些地方臣并不想去。”
这话说得很暧昧,他并不说自己想去哪里,而只是不想去苏州或扬州,如果他不知道另一个选择,那可能是去岭南,但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另一个选择就是西域。
“其实朕知道侍郎的想法。”
李隆基叹了一口气,身体慢慢倚躺在龙椅上,显得有些疲惫,他望着李清,目光变得柔和,慢慢地说道:“朕知道你一直怀念在沙州的旧部。当年你千里突袭,杀贼酋、夺要塞,是何等遒劲张狂,正当你施展才华之时,朕却将你调回了长安,一呆便是四年。这些年你身上火气没了,锐利的棱角也磨得圆滑了。朕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朕已经年迈,人生也快到了尽头,不想将你这样的年轻人也弄得一样的暮气沉沉,也罢,李清听封!”
“臣在!”
“朕封你为御史大夫,安西都护府副都护、安西节度副使兼长史,领沙州刺史并总督豆卢军。”
天宝八年四月,李隆基正式做出决定,将沙州划归安西节度,由李清重任沙州刺史兼豆卢军都督,同时任高仙芝之副、主管安西政务,原安西都护府副都护封常清升为北庭都护府都护,程千里调回京任右金吾卫大将军。
第十卷 绝地反击 第287章 重返沙州的深意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天宝八年的四月,天色多变,昨日还是阳光灿烂,炎热得让人穿上短襟,疑为夏日将临,可第二天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雾灰蒙蒙一片,带来一丝寒意。唐朝的气候要远比现在温暖湿润,大小河流纵横,岸边杨柳葱郁,远方山青如黛,颇有几分江山如画之感。
长安灞桥,自古便是迎来送往之地,一条笔直的官道东西向从驿亭下穿过,往东是去河东、洛阳中原繁盛之地,而向西却是戈壁大漠、胡杨落日。
这几日,灞桥告别的外放官员络绎不绝,一幕幕悲喜剧接连上演,有踌躇满志、胸怀万里;有痛哭流涕、叹人生如梦;也有喝得酪酊大醉、被同僚塞进马车而梦别长安。
此时,驿亭里几个户部同僚正给李清送别,一只小方桌,置了几杯淡酒,官员们大多革带青袍、头戴笼冠,各举酒杯向他饯行。
“侍郎,此去西域,塞外征尘漫漫,还望自己珍重,来!我先敬你一杯!”
户部尚书张筠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对身后各官员笑道:“大家抓紧时间,别误了侍郎的行程。”
“侍郎能重返沙州,是皇上的体恤,望一路保重!”
户部侍郎韦见素、太府寺少卿张潜等一帮官员也一一上前告别。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驶而来,不时溅起大片水花,旁边有数百铁骑护卫、气势夺人。
“是李林甫来了!”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向户部员外郎郑平怒目望去,他是李林甫的女婿,此事必然是他说出去的。
但李清却知道此事和郑平无关,他使李林甫度过一劫,他此时岂能不来拉拢自己。
片刻,李林甫拉着白练裙大步走上山冈。只见他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和前几日被杨国忠紧逼之时的气息奄奄判若两人,就在李清被封到西域的当天,李清便如约送去了苏州案的部分证据,包括庆王的亲笔手书和李俅的一些贴身之物。晚上李林甫便拜访了庆王李琮,在铁证的压力之下,李琮被迫答应和李林甫合作。李林甫也答应杨暄杀人案可以不了了之,在一系列的谈判和让步后,杨国忠最终暂停了对李林甫的围剿,从而使李隆基无可奈何的放弃了此次罢相。
李林甫还没上山冈便老远听见了他洪亮的笑声,“侍郎要走,怎不告之老夫!”亭子里的官员纷纷走到亭外,让出一条路来。
李清连忙迎了上去。亦笑道:“相国公务繁忙,李清怎敢打扰。”
“再忙也是要来送侍郎的。”李林甫笑着进了亭子,却一眼看见了张筠,不由拱手笑道:“原来户部的一大家子都来了。我说尚书省今天怎么冷冷清清。”
张筠忙回礼笑道:“这两日都是外放官员离京的日子,昨日送崔翘去岭南,明天还要送杨慎矜去太原,这种离别不舍,想必相国也有同感吧!”
“是了!”李林甫一指李清,笑道:“象李侍郎我就不舍放他走。可皇上钦点,也无可奈何。”
他走上前拍拍张筠的肩膀,低声道:“我想和侍郎单独说几句话,张尚书可能行个方便?”
张筠瞥了李清一眼,微微有些疑惑。但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向大伙儿挥挥手道:“时辰不早了,我等先回去吧!”
众人见尚书发话。便将手中的酒喝了,上前和李清说几句后会有期的话,便告辞而去。
李林甫见众人都走远了,这才命侍卫守住周围,不得放任何人上来。他拉着李清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笑了笑道:“你可知老夫为何要将你放到安西去?而不是陇右或者河西。”
李清不知道他此话何意,见他拿着信却又不给自己,知道他必然有事,便摇摇头道:“李清不知,请相国赐教!”
李林甫却不往下说了,他背着手走到亭边,眺望蒙蒙细雨中的景物,几辆马车行驶在狭长的关中平原上,沿着一条官道奔驰,道路两旁树木葱茏,田野笼罩在一片银灰色的雾气之中。
他忽然转身盯着李清,“苏州纵火案的所有证据你能否全部交给老夫?”
这句话和他的前一句话听似风马牛不相及,但李清却知道李林甫手中拿的信里必然有一件和自己去西域赴任有关的大事,他是想和自己交换呢!
“也包括李俅吗?”他微微笑道。
李林甫点了点头,“现在庆王对所有人都说李俅去江南替母还愿去了,但老夫知道他必然还在你手中。你既已调任,他对你也没有什么作用,不如交给老夫,老夫用高仙芝的一些隐秘和你交换。”
李林甫的坦言让李清陷入了沉思。这几日他一直在考虑自己与李林甫的关系,虽然这次结盟只是利益驱使,但他在朝中确实需要一个实权派支持,以抗衡杨国忠坐大后给自己穿小鞋。张筠和自己私交虽不错,但帮忙也是偶然为之,不能时时提供支援,而高力士只和自己大事上的合作,对于日常的政务他并不干涉。
所以李林甫倒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只要没有什么相勾结的证据落下,将来他一旦倒台时也连累不到自己。
他微微一笑道:“相国言重了,既已开口,我给相国便是,何谈‘交换’二字?不过人是活的,不能久扣,相国还是早一点放了的好。”
李清知道李林甫要纵火案的证据是想长久控制庆王,给他倒不妨,但这些证据只能管一时,苏州纵火案只是形势所需,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尤其是李俅,总不能一直扣留下去吧!
但李清在苏州庆王的老巢里曾缴获了他的一批书信,跨了十几个年度,虽然书信的内容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如果和写信当时发生的一些事联系起来。就对庆王极为不利了,比如有一封信是开元二十五年写给他一个妻舅的,说做人不要瞻前顾后,不利自己的苗头就要先下手为强,这句话可用的地方很多,可落款的时间却是前太子李瑛和他两个兄弟被杀的三天后,这就对李琮极为不利了。
这些信也可以用来吊吊李林甫的胃口,不过得先知道高仙芝有什么秘密再说。想到此,李清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递给李林甫道:“东西就寄存在东市柜坊里,凭此戒指提取,至于人,我会命人给相国送来。”
李林甫大喜,他接过戒指便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这次庆王很轻易的就压迫了杨国忠让步,这使李林甫发现他们之间必然有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杨国忠十分忌惮,所以只要能控制庆王,也就控制了杨国忠。
于是李林甫才决定进一步拉拢李清,一则他手中有庆王的证据,二则也能引他为一个外援,章仇兼琼之死虽然和自己有关,但他实际是死在李隆基的手上,只要李清知道这一点,他未必会记恨自己,况且作为一个在官场上混的人,他若一直记恨此事,那他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里做到从三品的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