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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花见他答应,不禁眉开眼笑,道:“我也不白拿你钱,等一会儿换了衣服就去宫里找四妹,而且我还会亲自给李三郎说说情,你就放心吧!”
杨国忠一呆,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立刻想起另一件事,急忙对杨花花道:“我还有一个关系到我们杨家兴旺的建议,你不妨去和四妹好好商量一下。”
离开杨花花的府邸,杨国忠心花怒放地朝怡心楼赶去,他已经猜出杨花花和李隆基之间的关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如果真是那样,这五千贯花得就值了,而且杨家二女得势,他们杨家的发达也指日可待,杨国忠迅速将家族中的男子过滤一遍,大多是目光短浅之辈,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其中杨琦和杨舌还算机灵,若能进京为官倒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再和裴宽结盟,壮大实力,到那时又何惧什么相国党、章仇党,杨国忠越想越得意,坐在马车上禁不住仰天大笑。
马车赶到怡心楼,却见在马路两侧站有七八个带刀士兵,而怡心楼的大门上贴了两条官府的封条,上面鲜红的印色异常刺眼,所有窗子都紧闭着,早已经人去楼空。
杨国忠惊异到了极点,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被封了,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看见几个士兵的军官似乎有点面熟,便下了马车,走上前问军官道:“出了什么事,为何要封此楼?”
那军官认识京兆尹杨国忠,立刻行了个军礼,凑上前低声道:“具体情况卑职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有士子向王珙御史举报,这怡心楼中有人事先卖考卷,所考题目和进士科一致,所以王大人便命人封了此楼,将掌柜和老鸨都抓走了。”
“卖考题!”杨国忠心中一跳,“难道是杨暄他们所为吗?”
这件事自己倒不知道,不行!得回去问问清楚,别到时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杨国忠胸中之火就这样被突来的一盆水浇灭,他匆匆登上马车便向家里赶去。

第九卷 利益争斗 第250章 科举案(十二)

自从昨晚离开高力士府后,李清便一直呆在自己的家,他在科举案中扮演的角色,在公开场合只是一个旁观者,所以李隆基也并没有通知他去兴庆宫,但他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案情的进展。
天刚亮,李清坐在书房里静静地聆听武行素的报告,武行素的情报机构还在组建之中,但李清却命令他时时刻刻关注士子潮的动静,昨天深夜,几个混在士子中的手下传来消息,李林甫收买人心获得极大的成功。
“都督,李林甫在二更时分将毯子和干粮送到士子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对其感恩戴德,一夜间便传恩于士林,无数人当场投书,愿为相国门生。”
李清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李林甫的用意。先是想利用他来对付杨国忠,后又见到士子的激情可以利用,便改变策略,利用加施恩,可谓一箭双雕。他也不得不佩服李林甫老辣而娴熟的手腕,所有的时机都捏拿得恰到好处,仿佛一切都顺势而为,将他的预谋梳理得不露半点痕迹。
李清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科举案看似简单,其实是对大唐权力走向的重新布局。李林甫也看出了李隆基是想用杨国忠来取代他,便下了先手,将赵岳插到杨国忠的身边,利用科举案来打压他,同时也要对背叛他的杨慎矜动手,将吏部重新夺回。
有高力士相助。杨慎矜是可以保住了。但杨国忠也不是蠢人,任李林甫宰割,他最大的优势便是有杨贵妃撑腰,他不可能不去求助;其次,他是李隆基选中之人,脱一层皮是少不了,也不排除李隆基会以退为进,保杨国忠过这一关。
关键是他李清在这次权力震荡中能得到什么?保杨慎矜那算不了什么,只能说叫不失去,可要想从李林甫嘴里抢一点食,就得用一点非常手段不可。
李清推开窗,清风拂面,大片阳光射了进来。他一直在找李林甫的命门,为何不能利用这次机会先试探一下呢?想到此,李清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冷笑,招揽士子的心可是一把双刃剑啊!他向武行素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声嘱咐道:“你带几个弟兄去朱雀门…”
待武行素走后,李清又写了一封信,命人去火速交给正在朱雀门巡查的鲜于叔明。

朱雀门下,数万士子昂着头,神色皆一般严肃,竖直耳朵倾听着城楼上大唐皇帝的圣旨。微风将宣旨太监高亢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送到士子们的耳中:“一经查实,将严惩不殆。”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天崩地裂般的欢呼声。经过一日一夜的煎熬,憔悴不堪的士子终于迎来了收获的时刻,此时他们相互拥抱,喜极而泣,欢悦的笑容将整个朱雀门彻底淹没,连士兵们也受其感染,三呼万岁。
就在士子们欢庆胜利的时刻,在朱雀门附近的一条小巷里。穿着一身儒袍的武行素带着几个同样穿着士子服的手下,匆匆向朱雀门方向跑去。
通向朱雀门的各条路口都已经被官兵封锁,为的是不准新的士子再加入,但这点小事怎么难得过武行素。
“跟我来!”武行素一招手,率领几个手下插进另一条小巷,走到底是一户人家,没有院墙墙,斑驳的木门和门上粗大的缝隙显示着这户人家的贫寒。
“闯进去!”武行素话音刚落,一脚便踢开了木门,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个老妇和一个年轻的少妇,少妇手中还抱着一个孩子,没有男人,两个女人见闯进几个彪悍的大汉,吓得紧紧挤在一起,眼中惊恐万状。
“你们不要怕,我们只是借道。”
武行素年少时是长安混混,又在羽林军中长期值勤,对朱雀门一带的地形是了如指掌,推开沉重的木窗,喧嚣声扑面而来,一丈外,大群大群的士子正收拾东西准备撤离,此时正是机会,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便带着几个手下跳出窗子混进了人群之中。
近午时,得到李隆基承诺的士子们终于开始陆陆续续离开朱雀门,约一个时辰后,曾经拥挤热闹的朱雀门前空无一人,变得异常沉寂,满地都是垃圾和纸张,随风轻飘。京兆少尹鲜于叔明正陪同着刚刚赶来的杨国忠在广场上察看,鲜于叔明便是鲜于仲通的弟弟,原也在章仇兼琼手下任职,是铁杆的章仇党人。
鲜于叔明一夜未眠,紫色的脸膛上透出一丝惨白,他强打精神笑道:“杨大人若累,不如回去休息,这里有属下善后便可以了。”
杨国忠正是刚刚被鲜于叔明派人叫来,告诉他李林甫已经回府休息去了,士子们也开始散退。他身为京兆尹,若此期间从不过问,一旦被御史弹劾也不好交代,所以便利用这个空隙过来看一看,堵别人的口实。
他叹了口气,道:“鲜于少尹才是辛苦,不如你回去休息,我来善后。”鲜于仲通是提拔他的恩人,所以杨国忠对其弟鲜于叔明也颇为客气。
“这里脏乱,不如咱们去城楼上看一看。”鲜于叔明一边说,眼睛却不停向广场瞟去,只见两个属下手里拿着两叠捡来的纸张匆匆赶来,他心中一喜,‘李清准备得果然充分!’
“杨大人、鲜于大人,这是属下在广场上发现,不敢隐瞒,特来禀报!”
“这是什么?”杨国忠随手夺过纸张。忽然,他愣住了,眼睛渐渐放出光来,无精打采地颓态一扫而空,惊喜交集问道:“这是在哪里发现的,快带我去看看!”
鲜于叔明的心中探视欲简直要从嗓子里钻出来,究竟写的是什么?竟让杨国忠如此欣喜若狂,他伸长脖子看去,不觉也愣住了,只见纸面上写满了‘李相国、九千岁!’
字迹写的歪歪斜斜、力道十足,每张都不一样,似乎是夜里一些士子心潮澎湃时所书。鲜于叔明倒吸了口凉气,皇上被称为万岁,李林甫竟然被称为九千岁,这一 旦被皇上知道,后果…
鲜于叔明暗暗叹了口气,李清的手腕也未免太黑暗、太毒辣了。他又想起当年在老宅初见李清之时,现在看来,自己外甥张仇的功名肯定是假的。
这时,杨国忠回过头紧紧盯着他道:“鲜于大人,这可不是我杜撰的,若有必要,你可要给我作证。”
鲜于叔明苦笑一下,点头应道:“事实如此,杨大人又有何可担心的?”
“那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这里就叫给鲜于大人了。”杨国忠如获至宝地捧着一叠纸匆匆而去。

随着朱雀门的冷寂,平康坊却再一次热闹起来,大获全胜的士子们几乎将所有的酒肆挤爆,杯盘交错、酒气熏天,到处是喜悦的目光和开怀的大笑,既是为了庆祝胜利,也是为了犒劳自己一夜的辛劳。
在平康坊西北,原李林甫的老宅内,大堂上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男女,足足有两三百人,有怡心楼的老鸨和妓女、有食客堂的掌柜和伙计,偏房内不时传来酷吏的怒喝声和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大堂上一些胆小之人,尤其是那些可怜的妓女,瘫软在地上,几乎要吓晕过去,她们哪里知道试题的来源。
偏房内,御史王珙脸色阴沉地盯着正在受刑的达奚旬,他精赤着身子,上下身各夹在两只大木棍中。随着两对木棍的远离,达奚旬的腰足足被拉长的两尺,骨骼‘嘎!嘎!’直响,达奚旬‘嗷!’的一声大叫,立刻痛晕过去。
一名小吏上前摸了摸他的背,“大人,他的骨头好象拉断了。”
“泼醒他!”王珙不为所动,冷冷地道:“醒了再拉。”
一桶冷水当头泼下,达奚旬渐渐苏醒,剧烈的疼痛使他觉得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眼看大棍又将自己的胸夹住,达奚旬长叹一声,“罢了,早晚都是死,还不如死个痛快,姓王地,你就写吧!我画押便是。”
“这就对了!”
王珙取过他先前的口供,撕了个粉碎,阴阴笑道:“我说这种事怎么会和吏部侍郎没有关系,定是达奚侍郎记错了。”
他取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口供,递给了典吏,吩咐道:“给他,让他画押!”
达奚旬提笔哆哆嗦嗦签了字。手却不再听使唤,半天也摸不到地方。典吏不耐烦,一把抓过他的手指。蘸了蘸印泥便直接摁上了手印。
“大人,这是大堂的口供,贩卖考卷为杨国忠之子,所有人画押指认。”一名小吏从外间走入,将厚厚一叠摁满了手印的笔录交给了王。
王珙看了看两份口供,不由得意一笑,皇上交给他之事,只一天他便圆满完成。人证、物证齐全,试问谁还会有这么高的效率。

次日一早,大明宫宣政殿。宣政殿是大明宫的第二大殿,仅次于含元殿,一般是接见外国使臣和进士策论之地,此刻,空旷的大殿上稀稀疏疏摆着二百多张桌案,新科进士们正伏笔疾书,重新进行第二次考试,考试的题目很简单,只有一题策论,时间是四个时辰,而现在已不足一刻钟。
主考官户部尚书张筠背着手在考场中来回巡视,他不住的暗暗摇头。现在看来,今年的科举明显是在做弊,马上就要结束了,近一大半的考生写了都不足万字,御史中丞张倚之子更是只字未写,一纸白卷,笔头都几乎被他咬烂,他可是甲榜第八名。
在前面还有一只空位,那是甲榜第四名杨暄的位子,说是忽然病重缺考,连来考试的勇气都没有了。
张筠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达奚旬、苗晋卿,你二人当真是罪不可恕!”
‘当!当!’清脆的钟声敲响,考试正式结束,官员们上前命考生停笔,又将他们写在卷上的姓名和学籍一一确认,这才将卷子收走。
考生们的表情或沉重或羞愧,都一声不吭得悄悄离开,有几个考生走到殿门口竟失声痛哭起来,捂着脸奔逃而去。
张筠阴沉着脸坐在大殿一侧,一份一份地阅读今天的答卷,题目是《盐铁新法十疏》,也就是针对今天颁布的新盐铁律写十条建议,并加以详细阐述,答案皆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不好考生压根就不知道盐税改革之事,想当然地抄袭《盐铁论》。
“真是岂有此理,这样的人也能做进士么?”重重一拍,这里面大部分考生无论文笔、文章结构、还是思想都是下下之选,却能从几万名士子中脱颖而出,这不是作弊是什么?他再也看不下去,将所有的试卷一卷,起身怒气冲冲道:“前面带路,去兴庆宫!”
李隆基今日直到到近午时才慢慢来到御书房,昨天他就得到消息,朱雀门前的士子们已经散尽,他一颗悬在空中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此刻并不太关心科举案作弊的本身,自从高力士献了杨慎矜的奏折,居然有几十名新科进士在他的温泉宫附近公开宣淫,实在让人有象吞了一只苍蝇的感觉、倍感恶心。就算他们有真才实学,他李隆基也绝不会用这样的人。
另一方面李隆基也知道,这次科举名义上是考试不公,但实际是李林甫收拾杨国忠的一次借口,从王珙昨晚提交的口供便可看出,杨国忠是越来越被动。
这是最让李隆基头疼之事,杨国忠是代表杨家的利益,是他将来用来对付和取代李林甫的第一人选,况且昨日晚上杨玉环已经向他求了情,所以他并不想真的会将杨国忠怎么样,最多只是惩戒他一番。
这时,高力士在门口低声道:“陛下,杨国忠已在大门外等候,他说有重大之事要向陛下禀报。”
‘重大之事?’
李隆基被这个大字眼弄得微微一愣,他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答应,道:“宣他进宫!”

第九卷 利益争斗 第251章 科举案(十三)

“陛下,这些言语是臣在朱雀门善后时发现的,臣不敢欺瞒陛下,特来禀报。”
说罢,杨国忠将那厚厚一叠纸递了上去,随即垂手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察看李隆基的脸色。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摔倒前的反噬,既然李林甫已经毫不犹豫对他下了手,那他也不绝不会让李林甫笑到最后。但李隆基并没有象他想的那样拍案而起、暴跳如雷,只看了一眼后便随手搁在一旁,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杨国忠顿时象一拳打空,心中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李隆基从案桌上取过一份王珙的奏折,扔给他问道:“眹来问你,这奏折里所述可是实?”
杨国忠颤抖着手打开折子,越看脸色越加苍白,最后他伏在地上道:“臣犬子今年参加科考,他基础较差,臣是托了关系,请达奚侍郎在同等条件下照顾一二,臣想这是人之常情,天下哪个做父母的不是这样,但这折子里却说臣贩卖考卷、串通其他考生集体营私舞弊,这绝对是污蔑,臣不缺这点钱,更不会做这种作茧自缚的蠢事,望陛下明查!”
李隆基暗暗点头,他也并不太相信王珙奏折中的内容,怡心楼上上下下二百多人都知道杨喧卖题,所描述的细节完全一致,这怎么可能?还有达奚旬与杨慎矜一向不和,他们怎么会勾结起来录用考生。况且杨慎矜早就上书弹劾这帮新进士品行不端,王珙如此添油加醋,只有一个解释,李林甫想利用这次科举案来对付他的两颗眼中钉,一个是杨国忠,一个是杨慎矜,所以李隆基对杨国忠的自辩倒信了八分,但杨国忠话中一些隐藏的事情他一定要弄清楚。
“你托了谁的关系,是谁替你和达奚旬牵的线?”
一句话问到了杨国忠的要害之处,他犹豫半天,最后才用细若蚊鸣的声音低声道:“庆王!”
“又是这个该死的东西!”李隆基不禁暗暗咬牙。他刚要再问,却忽然想起一事,李清曾说庆王象是知道国库的底细,存钱和提钱的时点都掌握得恰到好处,这里面一定是内幕勾结,难道就是和杨国忠勾结?应该是这样,杨国忠是太府寺卿,他当然很清楚国库的钱货盘存以及开支预算。
最关键的一条线理顺,李隆基的思路豁然开朗,达奚旬正是庆王推荐入仕,杨国忠为给儿子寻路子,便找上了庆王李琮,而庆王开出的条件就是国库的底细。问题是这些事情李清都露而不说,难道这科举舞弊之事他也早就知道了吗?如果是,那他在这中间又扮演一个什么角色?李隆基恍惚有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凭他的直觉,此事李清一定插手了。
“陛下,臣为子谋私,甘愿领罪!”
杨国忠最后的表态打断了李隆基的思路,他定了定心神,寒着脸道:“此事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结果是极大的损害了朝廷的声誉,朕仔细考虑过,这是由于你得官太过容易,不懂为官须谨慎的缘故。另外你无功居高位也容易惹人眼红,还是低调点好。所以太府寺卿和京兆尹两个职位你就不要做了,专心做你的御史中丞吧!”
“臣领旨!”
李隆基的话已经说出口,杨国忠也只得黯然叩首,接受了被罢官免职的处分。这时,外间传来鱼朝恩地请示之声,“皇上,张尚书和章仇相国在宫外求见,考试已经结束,特来禀呈结果!”
“宣他们进来!”
李隆基瞥了一眼杨国忠,见他脸色惨白、神情悲戚,便淡淡地安慰他道:“走路须稳健地走才不会摔交,今天你向后退一步,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你是朕的舅子,朕对你期望甚高,以后要好自为之,不要让朕再失望了!”
杨国忠听出了李隆基的话中之话,激动得浑身直抖,‘扑通!’跪倒在地,泣道:“臣谢陛下隆恩!”
李隆基挥了挥手,“去吧!好好约束儿子,少交狐朋狗友、少去风月之地,你的大公子就让他进宫做个侍卫吧!”
“是!”
待杨国忠退出御书房,李隆基这才取过那叠纸,久久地盯着‘九千岁’三个字沉默无语,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杀机,慢慢的将那叠纸捏成一团,他怎么可能不将它放在心上。前天晚上朱雀门发生之事,他已经通过高力士的耳目知晓,李林甫用自己的名义向士子们示好,邀取人心,这已经令他十分不悦,但‘九千岁’三个字却象一根导火线,将李隆基心中蕴藏已久的不满点燃了。
“皇上,张尚书和章仇相国来了!”
高力士手脚麻利的将那些纸团收起,就见满脸忧郁的张筠和面色焦急的章仇兼琼大步走了进来。
“臣张筠参见陛下!”
“臣章仇兼琼参见陛下!”
李隆基脸上的阴冷已经隐去,换成了温和的笑意,“两位爱卿请坐!”
“谢陛下!”
二人先后坐下,章仇兼琼便迫不及待道:“陛下,达奚旬昨日受重刑,已不治身亡,副主考苗晋卿昨夜悬梁自尽,但被其家人及时救下,幸得无恙。”
“竟有这种事!”
李隆基倒吸口冷气,脸色变了数变,但立刻恢复了冷漠,瞥了一眼张筠道:“张尚书那边情况如何?”
张筠沮丧地摇了摇头,向前欠身道:“臣奉命为今科进士复试,结果极不理想,若按臣的标准,至少有一半人皆不合格,所以臣敢断定,这次科举必有舞弊存在。”
他一招手,有宦官托了一盘试卷过来,张筠亲自端给李隆基道:“不合格者皆是达奚旬所录之人,苗晋卿尚好,仅录张倚之子不当。”
李隆基随手拣了几份翻了翻,这才对章仇兼琼冷冷道:“如此重要的科举居然敢公开舞弊,罪不宽恕。传朕旨意,抄没达奚旬家产,其妻女发配安西为奴。苗晋卿非主谋,但替其隐瞒,也算从罪,贬为安康司马,凡今年所录之人,一律作废,有舞弊嫌疑者三年内不准再参加科举。”
章仇兼琼急起身领旨,他犹豫一下又问道:“那今年是否再开一次科举,重新录取新科进士?”
李隆基冷笑一声,断然拒绝道:“居然敢聚众逼迫朕,难道他们就没想过这样须付出代价吗?今年就此停止,不再重开科考,凡非京城籍士子,限三日内返回原籍,再命地方官严加看管,不得再次聚众!”
“这…”章仇兼琼有些愕然,他刚想再谏,张筠却笑道:“臣完全赞同陛下的决定,废除所录之人、惩处主考官算是给士子们一个交代,但取消重考则是给士子们一个警告,君为天、不得随意咆之,如此软硬兼施,才是服人之道。”
话说得是有几分道理,章仇兼琼见李隆基放过了杨慎矜,也不再多言。但李隆基却淡淡一笑道:“杨国忠之子和张倚之子都参与这次科举作弊案,应追究其父责任,朕已下旨免去杨国忠京兆尹和太府寺卿二职,降张倚为侍御史。现在朕就想和二位商量一下,京兆尹和太府寺卿的新人选。”
章仇兼琼和张筠对望一眼,都掩饰不住目光中的惊讶和狂喜。如此重要的职位,皇上居然绕过了李林甫,直接和自己商量,言外之意,就是将这两个位子拱手相送,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林甫在哪里做错了?
这两个位子的人选是章仇兼琼考虑了无数次的,他毫不犹豫道:“既然陛下问臣。臣便推荐二人,京兆尹为维护长安治安、保证京城稳定的重要职位,非经验丰富者不能担任,太原尹韦陟久历地方,资格充裕,臣推荐其为京兆尹。”
自韦坚被贬后。长安韦氏一族人心涣散,一撅不振,极需一个领头之人将韦家的地位重新确立,而户部左侍郎韦见素资历不足,不能担此重任,章仇兼琼便想到了韦陟,二人原是同僚,相交甚密。若能让他进京为长安之尹,再加上少尹鲜于叔明。这长安的地方大权就尽归章仇党,同时韦家将重新振兴。可谓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