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县令的判决却是契约本身签订无效。
这应该和官府土地备案变更没有关系,而是县令认为王生开垦无主荒地十亩,不能成为自己的土地,所以不能转让。
但《宋刑统》中有明确规定,开垦荒地十年,即可视为己有。
说明县令还是没有吃透《宋刑统》。
第一道题就可以回答了,县令的判决不合理也不合法。
如果他范宁是县令,又该怎么判决呢?
范宁沉思片刻,便提笔在草稿纸上一条条写了出来。
第二百零一章 忽悠成功
这次交卷时,考生们明显没有了昨天的喜悦,一个个面色沉重地走出来,今天的对策题太冷僻,着实出乎考生们的意料。
但如果说它冷僻,也略显不公平,这道题很接地气,几乎是乡里常常遇到的矛盾纠纷,想合情合理解决这个矛盾很容易,可是要用律法来解决,却让无数考生抓瞎了。
如果没有背过《宋刑统》,考生们就无法知道对应的法律条款。
大门外等待的考生已经没有了笑声,一个个神色凝重,这时,苏亮步履匆匆地走出来。
他尽量掩饰住内心的激动,表现得和其他考生一样神情凝重。
但他行动却出卖了他的心情,见到范宁,他再也忍不住,给了范宁一个激动的拥抱。
范宁一脸嫌厌地推开他,“一边去,恶心死了,抱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苏亮却不管,抓住他胳膊激动地问道:“你告诉我实话,你怎么会知道要考《宋刑统》?”
苏亮已经坚信范宁事先知道了考题,否则不会那样强迫自己苦背《宋刑统》,而且背的都是有关财产和契约方面的条款。
这次他休想再骗自己。
范宁淡淡一笑,“看样子你考得不错!”
苏亮点点头,“相关的律法条款我都背过。”
“那我问你,你是怎么回答县令的判决?”
“当然是不合理也不合法,那片林地垦荒已超过十年,《宋刑统》中有明确规定,所有权就属于王生,王生可以转让,至于乡下契约,有没有居间或者牙人都没有关系,只要真实有效就行,所以我否认了县令的判决。”
范宁笑着点点头,“我也是一样,认为县令判决有误,咱们回答一样,喝一杯去。”
“等等,你别打岔我,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咱们回城再说。”
两人挤上一辆回城牛车,又一次来到朱楼,刚走进大门,掌柜便迎了出来,笑道:“我就猜到范小官人要来,所以专门在二楼留了一张靠窗的桌子。”
范宁见大堂内食客爆满,都是赶回城的士子,他心中感动,连忙向掌柜行一礼,“多谢掌柜安排!”
“不客气,小官人请!”
范宁和苏亮上了二楼,见在角落确实有一个空位。
“小官人请坐这边!”
掌柜请范宁坐下,又安排一名酒保上前点菜,便匆匆下楼了,他实在太忙,一刻都停不下来。
范宁还想问问他昨天的情况,不料掌柜竟然走了,只得把疑问吞回肚子里。
苏亮点了五六个菜,又要了一壶清酒,等酒保去上茶,他才急切地低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道题目?”
范宁就恨不得掐断这个家伙的脖子,既然占了便宜就别在问了,非要问个究竟。
其实泄露科举试题的后果范宁也很清楚,他一直想用一种极为隐秘的手段来实现,比如他给几个师弟设计了复习计划,只要严格按照他设计的复习计划来实施,面对新的科举题,他们就会感觉很熟悉,但又绝对想不到自己已将科举题内容拆散到复习计划之中。
只是苏亮太仓促了,自己不得不明着逼迫他复习《宋刑统》,导致他猜到了自己知晓科举试题。
这个问题太艰难了,范宁沉吟良久,才缓缓道:“其实是天子亲口泄露给我。”
苏亮一下子眼睛瞪大了,他听得满头雾水,天子亲口泄露,这是怎么回事?
可看范宁的样子似乎不像在调侃,他急忙问道:“什么意思?”
“昨天冯京不是告诉了你吗?三年前,我在庞籍府中和张尧佐的孙子斗过一场,就在天子面前。”
苏亮点点头,“他是说了,但没说在天子面前。”
“是天子出题考我和张椿,结果我把张椿完胜,天子心情很好,问我三年后要不要考童子试,我说肯定参加,他就让我多看看《宋刑统》,科举时会有好处。”
范宁半真半假的胡说八道一番,偏偏这种谎言又无法揭穿,但还是给了苏亮一个答案,至于苏亮能不能接受他就不管了。
苏亮张大嘴,半天才合拢,他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真是这样吗?天子三年前就准备好考题了?”
范宁淡淡一笑,“他是天子,是人中之龙,他的思路不是我们能理解,我们只考虑今天或者明天,他却在考虑大宋百年之后,科举题目是他的治国思想的一种体现,说不定他已经把二十年后的科举题都想好了。”
苏亮想想也有道理,或许是天子是想在县官中推行《宋刑统》,才会有今天的科举题,这是他执政思路的一种体现。
苏亮压低声音又道:“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天子居然在三年前就把科举题泄露给你了。”
“那你说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渠道知道科举题?”
“也是,我还想会不会是欧阳老前辈泄露给你,后来想了想,他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题目,除了天子,还真没有人提前知道。”
范宁见忽悠成功,便笑着点点头,“其实我也不敢肯定,但万一真是呢?所以我宁可多辛苦一点,也怕失去这次机会。”
苏亮若有所思,“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范宁又压低声音,“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且不可传出去。”
苏亮笑道:“放心吧!我不是傻子,不过我有点担心李大寿,你不是让他也复习《宋刑统》?”
范宁摇摇头,“我要他看的书,他压根就没有看,《宋刑统》翻过的痕迹都没有,所以有些细节我就没有告诉他,他想不到的。”
“什么细节没有告诉李大寿?”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
范宁连忙回头,只见身边站着一个年少的士子,头戴方纱帽,身穿白色士子服,腰束锦带,脚穿皮靴,长得唇红齿白,俊俏异常,一双俏眼暗含秋水,正是朱佩。
范宁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大后的朱佩穿男装,他竟愣了一下。
朱佩顿时有些不高兴道:“才一个月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不是!不是!我是好久没有看见你穿男装了。”
“倒也对!”
朱佩想到自己这两年很少穿男装,范宁一时发愣也很正常,她转怒为喜,拖过一张椅子要坐下,范宁连忙起身,把自己靠窗的位子让给她,自己在边上坐下。
这个体贴的举动让朱佩眼中笑意盈盈,她拎起酒壶给范宁斟满一杯酒,对面苏亮实在忍不住道:“朱佩,我也酒杯也空了。”
朱佩却把酒壶推给他,直言不讳道:“能让本衙内斟酒的人,目前只有两个,你暂时还不在其中。”
“哼哼!”
苏亮无奈,只得自斟自饮,他又好奇地问道:“另外一个是谁?”
“当然是我祖父,至于范阿呆,他让本衙役发了笔财,所以看在钱的份上,我给他斟酒!”
朱佩说得得意洋洋,范宁却听得直翻白眼,说得这么市侩做什么,美好的东西都被她破坏掉了。
“剑姐呢?”
范宁不想再听下去了,他连忙回头张望,却见剑梅子坐在靠楼梯的一个位子上,同桌的几名士子本来兴高采烈,现在却一个个鸦雀无声,不时偷偷向放在桌上的一把长达一米的大宝剑望去。
“算了,本衙内不说扫兴的话,说正题,你考得怎么样?”朱佩一双俏眼注视着范宁。
“感觉还不错!”
范宁微微笑道:“估计十万考生有八万都自我感觉考得不错。”
“未必!”
苏亮在一旁小声嘟囔,“昨天还差不多,今天考完后,绝大部分考生都是哭丧着脸走出来,没几个人敢说自己考得好。”
“看来你真考得不错,今天的对策题我看了,答好这道题真的不容易,除非你事先押到题,背过《宋刑统》,否则很难说自己考得不错。”
朱佩极为聪明,一针见血指出了范宁的底细。
第二百零二章 省试结束
这时,掌柜匆匆走来向朱佩见礼,朱佩摆摆手,“你去忙吧!我不需要你来照顾。”
掌柜吩咐伙计再上两个好菜,这才告辞走了。
朱佩望着掌柜的背景,冷冷道:“据说有人昨天在这里寻衅滋事,打了掌柜,还辱骂朱家,说这里是猪楼狗楼,还真以为朱家是面捏的?”
范宁淡淡道:“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败家子而已,你和他计较做什么?”
朱佩不满地瞪了范宁一眼,半晌哼了一声道:“你是怕被连累?”
范宁摇摇头,“我若怕被连累,昨天我就不会站出来了。”
朱佩注视范宁的目光变得柔和下来,她低下头小声道:“刚才我说话过激,向你道歉!”
范宁笑了起来,朱佩向自己低头道歉,这还是很少见的。
但他知道朱佩性格极为要强,她绝不会容忍别人对她人格或者姓氏的侮辱,不过他还是有必要提醒朱佩。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昨天张椿的所作所为很过份,但你这个时候动他,恐怕很容易让人想到是朱家所为,朱家虽然不怕事,但为这点小事和张家结仇,恐怕不值,我劝你秋后再算账。”
朱佩狡黠一笑,“谁说我要对付他了,若明天他出了什么状况,和我朱家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天晚上,张椿和一帮权贵子弟在清风楼喝酒,结果喝醉酒不慎失足,从清风楼的二楼摔下楼,一条胳膊惨被摔断。
由于正好是右胳膊被摔断,导致张椿无法再参加第三天的科举。
张尧佐气得暴跳如雷,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便下令数十名家丁连夜砸了位于潘楼街的清风酒楼。
就在整个京城都在谈论昨晚发生在清风酒楼的事情,既为清风酒楼无辜受牵连而抱不平,也为张尧佐孙子摔断胳膊而大呼痛快。
而与此同时,第三场科举考试正在考场内紧张地进行着。
第三场科举考两门,一门是默经,另一门是作诗,时间也是一天,但比前两天多了半个时辰。
虽然第三天的考试相对而言最简单,但考试强度却最大,尤其是早上开考的默经题,考了包括《尚书》、《诗经》、《周易》以及《礼记》在内的多篇文章。
要默写的内容多达近五千字,这就要求考生对经文极为熟悉,写字要快也要好,甚至连稿纸都没有时间使用。
从考卷发下来开始,所有考试都抓紧时间提笔默经,有的考生甚至连作诗题都没有来得及看。
范宁却很从容,他并不急于动笔,而是将题目全部看了一遍,将诗题也看了。
诗题也是一句诗‘承平此事比应难。’
看起来好像无头无尾,语焉不详,水平也一般,但如果知道这句诗的出处,那这首诗就好写了。
这首诗是宋太宗赵光义写的《缘识》中的一句,写的是平灭北汉后,朝廷文武有序,君臣和睦,努力共建大宋太平盛世的期望。
实际上就是要考生描写当今太平盛世,歌颂君恩君德,科举的诗题中,大多是写歌颂君王方面的内容。
科举向来张弛有道,要你发挥水平的时候,你就必须立意新颖,观点明确,词句简练有力,像对策文和议论文都是这样。
可要求你中规中矩之时,就必须稳重,甚至平庸,像今天的作诗题,这种诗在政治立场上非常重要,只要能够表达出对君王感恩之意,加上押韵、卷面各方面符合要求,都能得满分。
相反,作诗题最忌讳新意,像劝谏、针砭时弊等等,诗写得再好也不合格。
所以极少听说科举诗能流传千古,就是这个原因。
范宁将诗题放一边,又转回默经题上,他大概已经估算好了字体大小和间距,这才提笔写下第一篇默经。
第一篇开头有两句提示,‘惟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下面要你继续默下去,到‘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为止。
这是《尚书》中《周书·洪范》一篇中的内容。
默经一科是唯一考得比较冷僻的科目,像《论语》、《孟子》这种小学生的上课内容是不会出现的,出题者挖空心思,专门寻找冷僻的经文来考士子们。
像今天这篇《周书·洪范》,如果不熟悉经文,恐怕连文的出处都不知道,或者半天想不起来,就算最后记忆起文章,也来不及默写完。
范宁毫不思索,提笔写道:王乃言曰:“呜呼!箕子,惟天阴骘下民,相协厥居,我不知其彝伦攸叙。”

今天考四个半时辰,也就是九个小时,至少要在三个半时辰内做完默经题。
也就是七个小时写五千字,书法要好,速度要快,且不能有错,也不能有涂改。
这对众考生是一个十分严峻的考验,能一字不错,按时完成的,大概也只有三成左右,大部分都是会有一处或者两处的涂改。
甚至有考生发现错误后,也不涂改,赌审卷官没有时间和精力细细阅读五千个字,企图蒙混过关。
有这种自作聪明的考生还不少,但他们忘记了还有抄誉院的存在,抄誉官们当然希望能减轻自己抄写的负担,一旦发现考卷中有错误,他们立刻停笔将考卷封存,交给审卷官来判断。
这些有错不改的考卷,无一例外地被刷掉。
当然,有错涂改过两处以上的考卷也会被刷掉,只是晚一步而已。
范宁奋笔疾书,终于在午时刚过,将默经题做完了。
他又取过一张草纸,在草纸上写下一首中规中矩的科举诗。

‘咚——咚——’
随着交卷的钟声敲响,皇佑二年的科举省试终于结束了,一群群考生走出考场大门,虽然每个人心情各异,但每个人放松的表情却完全一样。
随着省试结束的钟声敲响,考场外顿时一片欢呼,大家相约去喝酒,去逛街购物,去青楼求欢,这个时候,礼部也不会再过问考生们的个人行为。
苏亮长长出一口气,“终于考完了?”
“今天你…”
范宁还没有开始说,苏亮便一挥手,忿忿道:“不管考得上也好,考不上也好,我已经尽力了,现在你再也不要问我说考得怎么样?我现在要去喝酒,要去找圆圆出去游玩,一句考试的话都不想听!”
范宁摊了一下手,“我本来就不想和你谈考试,我是想问你今天有没有时间,带你去发笔小财,既然你要去找圆圆,那就算了。”
苏亮顿时眉开眼笑,拉着范宁袖子连声道:“范宁,大哥,到底是什么发财机会?”
“先回住处拿银子,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苏亮一肚子疑问,又不敢多问,只得跟着范宁回到了住处。
刚进门,便迎面遇到正要兴冲冲外出的明仁,范宁一把拉住他。
“哪里去?”
明仁笑嘻嘻道:“我去押一注,试试手气!”
“等一下,等会儿一起去。”
苏亮这才明白,惊愕道:“范宁,你说的发财是去押注啊!”
范宁没有理睬他,又问明仁道:“李大寿回来了吗?”
“刚刚回来,在门上贴了个休息勿扰,他说要睡个几天几夜,让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
“那就算了,不打扰他。”
范宁又探头看看里面,问道:“其他人呢?”
“我爹爹带着阿庆一早去店里,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程氏兄妹去城外交割房产去了,除了李大寿在睡觉,就只剩下一个杜鹃看家。”
“我去拿点银子,等一下。”
范宁又回头问苏亮,“你去不去?”
苏亮其实对下注不感兴趣,他认为自己从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也是因为程圆圆不在,若程圆圆在,他肯定留下来陪美人。
苏亮犹豫半晌,终于点点头,“那就去吧!我少买一点。”

第二百零三章 关扑店
汴京有三大关扑店,都有很硬的后台背景,一家叫做富贵桥关扑店,他的背景是张尧佐的兄长开设,第二家叫做九文中,是刘太后的兄弟开设,还有一家叫关楼,背景不详,但传闻是皇家背景。
除此之外,还有多如牛毛的几百家小关扑店,当然,信誉也无法保证。
三大关扑店虽然都是皇亲国戚开设,但信誉却很好,从不赖账,这三家关扑店就像后世的超市一样,京城到处都有。
三家店在旧曹门瓦子里都有分店,而且三家店紧挨着在一起,除了店名不一样,其他装饰都没有什么区别?
“咱们不去富贵桥吧!”
苏亮小声嘟囔道:“听说是张尧佐家的本钱,听到这个名字我就不舒服。”
“为什么不去?”
范宁淡淡一笑,“咱们是来发财的,咱们就要发张尧佐的财。”
“你能肯定自己一定发财?”苏亮不相信地望着范宁。
范宁向旁边明仁一努嘴,“你问问他!”
明仁揽住苏亮肩膀笑嘻嘻道:“跟着阿宁押注就对了,上次解试时跟随他押注,赚了不少,这小子的直觉很准,简直就是鬼妖附体!”
“什么叫鬼妖附体?”范宁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不是在夸你老人家有先见之明吗?”
“你就不能说神仙附体?”
“呃!神仙…神仙从不会来玩关扑的,只有鬼妖喜欢这种调调。”
范宁懒得理睬他,直接走进了富贵桥关扑店。
关扑店很大,足足有上百个平方,各种彩头和押注都有,但里面人却不多。
角落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头戴纱帽、穿锦衣的年轻男子,皮肤白皙,脸庞削瘦,他正在全神贯注研究着什么,在他身后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随从。
他抬头看了一眼范宁,又低头继续研究。
范宁打量了一下墙上挂着的各种关扑押注彩头。
比如最低的一种押注,彩头是一瓶杨楼的青玉液,价值一贯余钱,最低九文钱就能下注。
中奖率是七纯,也就是二的七次方,一百二十八分之一的概率。
现买现开,开奖是七枚铜钱的一百二十八种组合。
九文钱确实有机会喝到这瓶好酒,只是机会太小了。
还有迎取美人豪宅的下注彩头,十贯钱一注,十二纯,也就是四千零九十六分之一的机会。
假如约定时间已到,只投了一千份也可以开奖,只是剩下三千多份都算关扑店的。
十二枚铜钱正反两面的各种组合,一共会出现四千零九十六种组合。
比如说,一枚铜钱正面,或者七枚铜钱三正四反,七枚铜钱五正两反,八枚铜钱四正四反,八枚铜钱三正五反等等,一直到十二枚铜钱的各种正反组合。
开奖时,一个光膀子大汉会随手在无底陶瓷大瓮中撒十二枚铜钱,瓮中有很光滑的带孔隔板,钱有可能落在隔板上,也有可能全部落地。
这时就看落在地上的铜钱情况,几枚铜钱,几正几反,决定最终的中奖者。
几年前,还真有平头小民中了美人豪宅,轰动京城。
但今天,范宁他们是冲着科举押注去的。
这也是最近两天卖得最火的关扑,明仁去拿了一张彩头表出来。
每家店都会选出十名考生和五名童子试考生,作为下注对象,一注一贯钱,每个士子头上都明码标价,当然是指纯数。
比如是张生的标价是六纯,你押一贯钱,押中后,店家返给你六十四贯钱。
和解试一样,这次关扑店开出的彩头只有三个,状元,进士及第前三和童子试第一。
如果你觉得店里提供的考生都不满意,那你可以自己提方案,然后由掌柜给现场评估纯数。
一般而言,这种方式不太可靠,在本质上,它属于一种私下下注,如果金额小还问题不大,如果涉及金额大,一旦评估的掌柜离职,关扑店就不会认可这种私下的下注。
不像公开的下注,多少人可以作证,赖都赖不掉。
范宁找到了冯京的名字,他是四纯,也就是十六倍,押一贯钱,赢了得十六贯钱。
范宁又意外地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居然是五纯,三十二倍,在童子试几名考生中纯数最高,也就是一个大冷门。
这时,明仁匆匆走进来,把两张纸递给范宁道:“隔壁两家的下注名单。”
范宁接过下注单,将三张单子摆在桌上对比一下,大致差不多,而且他要的两个人的纯数都一样。
“第一名的预测不同!”
苏亮指了指三张下注单的第一名,三家预测的状元不同,不过都在前三名,这里面都没有冯京,冯京排名第七。
范宁摇摇头,“指了指了冯京,我押他为头名状元,你们可以跟我,也可以自选。”
明仁呵呵一笑,“这些人我一个都不熟悉,我当然跟你,你押谁,我就押谁。”
“那你呢?”范宁又笑着问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