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挠挠头嘿嘿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真要抱她!”
县令李云上前笑着打圆场道:“朱小娘子打扮成小官人模样,估计范宁获胜激动便忘记了对方是小娘子了。”
朱佩狠狠瞪了范宁一眼,自己若不躲开,肯定被这个臭小子欢庆胜利抱住了。
那天只是自己一时忘记,倒被他找到欺负自己的理由。
朱佩忽然想到了什么,捂嘴窃笑道:“阿呆,外面还有一大群岳父岳母在等着你呢!我就不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先走一步了。”
众人哈哈大笑,朱佩一脸幸灾乐祸地溜之大吉。
范宁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告诉她吴家相亲之事,否则不知会被她揶揄成什么样子。
这时,刘院主上前笑道:“今天晚上我要在聚仙楼摆庆功酒,恳请转运使、县令和学政一并出席!”
包拯呵呵一笑,“公务在身,我必须即刻去杭州上任,下次吧!”
李云心中暗喜,包拯终于要走了。
这时,包拯又将范宁拉到一边,肃然对他道:“范公听说我来两浙路任职,还特地写信给我,要我多关照你,范公对你非常关心,在你身上寄托了希望,你可别让他失望。”
范宁默默点了点头。
包拯又拍拍他后脑勺笑道:“你这小家伙头脑足够聪明,希望能用到正途上,若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写信给我,我会尽力帮助你。”
范宁躬身感谢,“多谢包公对晚辈的厚爱!”
包拯点点头笑道:“亲眼看见你夺得县士选拔大赛中魁首,我也算可以给老范一个交代了,回头给他写信去,你保重吧!”
“祝包公一路顺风!”
包拯哈哈一笑,转身走了,官员们纷纷将他送出县学。
刘院主走上前对范宁道:“今晚的庆功宴你就别参加了,好好休息,准备明天选拔赛的个人比赛,你现在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明天你只要能正常发挥,应该能夺冠。”

范宁在县士团体赛中夺得魁首,这使他在个人赛获得了先机,他的基础分就得了上上分,而四强赛其他三个学堂的学生则得分上中。
在顶级高手的较量中,半分之差,就往往意味着胜负已分。
次日个人赛进行整整一天的笔试,共六十名学生参加了最后的角逐。
结果不出意外,范宁基础分上上、作诗分上上、默经分上上、杂项分上上和书法分上中。
以领先第二名两个上上的巨大优势,一举夺得了庆历八年吴县县士选拔大赛的魁首。
他也是县士选拔赛举办十五年来最年少的县士魁首。
县里一次性奖励他五十贯钱作为童子试助学奖金,并和其他九名县士一起,被县学正式录取,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培养,准备参加三年后童子解试。
第七十七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砰!’一只上好的定窑白瓷茶碗狠狠地砸在墙上,碎片四溅。
徐绩浑身力气就像被抽干一样,重重坐在椅子上,他眼睛通红,面目狰狞,一种奇耻大辱仿佛利箭一样射中他胸口上,令他疼痛难忍,又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旁边给他传递消息的小厮着实后悔,早知道小官人反应这么激烈,自己真不该多事。
不过范宁夺取县士选拔赛第一名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自己不说,小官人也很快会知道。
半晌,徐绩嘶哑着声音道:“去把李掌柜找来!”
“小人这就去!”
小厮转身就慌慌张张跑去。
房间里没有了人,徐绩就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黑暗深渊,范宁夺魁的消息将他最后一点点自尊踩得粉碎。
他今天上午没有去参加个人赛考试,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了,他们在第一轮就被淘汰,基础分只有中,他去参加考试只能是自取其辱。
虽然平江府的童子试已经和他无缘,但范宁夺魁的消息比落榜更让他痛苦,更让他倍感耻辱。
徐绩无力地半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任凭仇恨他的内心迅猛滋生。
仇恨是个可怕的敌人,它会让人丧失理智,丧失判断力,让人不惜代价铤而走险。
尤其对于只有十二岁的徐绩,他心智尚未成熟,更容易被仇恨控制心智,使他忘记一切后果。
这时,一名穿着黑缎深衣,头戴幞头的中年男子跟随小厮步履匆匆向徐绩的书房走来。
这个中年男子便是奇石馆掌柜李泉,奇石馆的全名叫徐记奇石馆,是徐家在木堵镇开的一家店铺。
由于奇石馆掌握着货源和高端客源,每年都给徐家带来数千两银子的高额利润。
今天李泉是来徐家报账,却不知道小官人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小厮敲了敲门,“小官人,李掌柜来了!”
半晌,房间里传来徐绩嘶哑的声音,“请他进来!”
小厮闪身让开,李泉推门进了书房,由于在木堵镇读书的缘故,徐绩和李泉很熟悉,徐绩会经常去奇石馆要钱请朋友吃饭。
只见徐绩端坐在桌案后,李泉却吓了一跳,这才半个月不见,小官人怎么变得憔悴如斯?
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不见了,就像大病初愈一般,脸色苍白,双目无彩,颧骨突出,感觉脸都有点变形了。
虽然穿得很光鲜,白缎团花士子服,头戴上等绸缎士子巾,腰束革带,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有了,穿得再好也是一副衣架子。
“小官人找我有事?”李泉小声问道。
徐绩挥挥手,让小厮退下去,他起身关上门,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久居木堵镇,应该认识范宁吧!”
李泉点点头,“虽然那个臭小子最近比较有名,但我早就认识他,他坏了我两次生意。”
“你痛恨他?”徐绩看了他一眼问道。
李泉不明白徐绩的意思,但他隐隐感觉到徐绩说到‘范宁’这个名字时,就有一种掩饰不住的仇恨。
让他心中警惕起来,他想了想道:“痛恨他倒不至于,我只当他是个令人讨厌的少年,每次见到他,就想冲上去给他两记耳光。”
“我交给你一件事!”
徐绩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气吩咐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要你给我狠狠收拾一顿这个人,给他留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李泉吓了一跳,小官人这是要自己做犯法的事情吗?这可不行,他结结巴巴道:“小官人,我…我…”
他不知该怎么拒绝,徐绩却上前一步,恶狠狠的目光逼视着他,面目再次变得狰狞起来。
“你还想不想在徐家干了?奇石馆可不缺掌柜。”
李泉想到二十贯钱一个月的俸禄,他终于屈服了,“我只希望事后,小官人能保我无恙。”
徐绩身材瘦高,比矮胖的李泉还高半个头,他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拍了拍李泉的肩膀。
“以我徐家的权势,你担心什么,只管甩开手去做,出了事我给你撑着。”
李泉默默点头,他倒想到了一个对付范宁的手段,他其实早就想做了。

张三娘原本打算去县城看看儿子,但因身体不适而取消了计划。
这几天她头晕恶心,胸闷腿软,还常常干呕,总是心烦意乱,莫名其妙地对丈夫发火。
张三娘是过来人,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自己有喜了。
但当了医师的范铁舟却更加理智,他认为怀孕只是一种可能,更大的可能还是生病了。
上午,张三娘来到益生堂诊脉,四名坐堂的医师意见不一,两人说她是喜脉,另外两人则认为她是体内湿气过重引发疾病。
这时,外面传来‘砰!砰!’的炮仗声,就像谁家在迎娶新妇一样。
药铺里的人纷纷跑出去看热闹,张三娘也正好要回家,便跟随人群来到大门,只见一大群人正吹吹打打向这边走来,中间扛着一块扎着红布的牌子。
前面是数十名衣着华丽的长者,最前面一名长者穿着深紫色袍衫,头戴乌纱帽,腰束锦带,看起气势非凡。
“那个是朱大官人!”
“那个是马员外,还有周员外、王员外和范员外也来了。”
走到前面的一群人都是木堵镇的头面人物,很难得看见他们聚在一起,应该是今天有了什么大喜之事。
一群人直奔益生堂而来,队伍走到台阶前,忽然有人指着看热闹人群中的张三娘大喊道:“这位大娘就是范宁的母亲!”
看热闹的人群纷纷让开,露出中间的张三娘,张三娘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朱元甫上前拱手笑道:“恭喜范大娘,你儿子范宁夺得神童大赛魁首,是我们木堵镇的第一个神童魁首,给我们镇长脸了。”
四周民众一片哗然,纷纷向张三娘行礼恭贺。
张三娘脸胀得通红,心中虽然喜悦万分,但现在更多的却是难为情,她从没经历过这种阵势,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这时,范铁舟被几名医师拥了出来,众人纷纷向他恭喜。
张三娘见丈夫出来了,连忙躲到他身后,又赶紧打量一下自己的衣着,还好,她今天特地换了一身青色的细麻褙子,头发梳得整齐,插着她最好的珍珠银簪,让她松了口气。
她又看看丈夫,丈夫穿得也不错,黑亮的缎子深衣,头戴长脚幞头,看起来很有几分员外的味道。
她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每天让丈夫打扮整齐再出门。
范铁舟一眼看见了朱元甫和族长,连忙上前行礼,朱元甫呵呵笑道:“范医师,你儿子真不简单,居然夺得神童魁首。”
族长范大志也激动得拍拍他后背,“铁舟,宁儿给我们范家争光,是我们范家的骄傲啊!”
范铁舟却比他娘子会说话得多,他高高抱拳行礼,“朱大官人,各位员外,我儿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大家平时厚爱他的结果,这个荣誉不仅是属于他,也是属于各位,当然也属于我们木堵镇。”
虽然说得有点光面堂皇,但这种话大家大家都爱听。
“铁舟,说得好!”众人纷纷夸赞。
这时,朱元甫将一只大红包塞给范铁舟,“这是我们十几个员外凑的一点心意,资助范宁继续读书上进,为我们木堵镇取得更大荣耀。”
“还有这块牌匾,也是我们给范宁的鼓励!”
他示意众人将黑漆牌匾高高举起,只见上面有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天赋神童’。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和鼓掌声。
范宁夺得县士魁首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镇,整个木堵镇都沸腾了。

中午,范铁舟在白云酒楼摆下酒席请员外们吃饭。
自从做了医师后,范铁舟便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打渔、闷头种地的太湖渔夫了。
他也懂得结交朋友,扩展人脉,渐渐地打出了自己的名气,十里八乡人都知道,木堵镇上的范医师是治疗跌打损伤的高手,而且待人热情,收费合理,孤寡老人治病甚至分文不取,人品极好。
这次儿子夺得县士魁首更是他接交镇子上层人物的大好机会,使他向乡绅身份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散了酒席,范铁舟回到家里,张三娘见丈夫满嘴酒气,连忙给他打水洗脸。
“娘子,下午宁儿就回来了,咱们也要好好庆祝庆祝!”
张三娘将帕子绞干,递给他笑道:“今天儿子给你挣足了面子吧!”
“是啊!”
范铁舟感慨道:“员外们个个敬我酒,孩子有了出息,父母也跟着沾光。”
停一下,范铁舟又笑道:“朱大官人还再三问我,宁儿是怎么变成神童的,我还真不好回答。”
“有什么不好回答的,我记得宁儿生病的时候,你不是天天用金银花熬汤给他喝,晚上还用生姜水给他洗澡,后来宁儿病好后,就完全变了样,你忘了?”
范铁舟挠挠头,“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不是金银花汤和生姜水的作用,我真不敢说!”
“管他呢!要是有人问起来,咱们就这样说。”
范铁舟苦笑一声,这种事怎么能乱下结论呢?
这时,他拾起桌上的大红包,笑问道:“他们送的什么厚礼?”
“你不说,我都险些忘了,里面是地契,五十亩上田的地契。”
“五十亩地!”
范铁舟一咋舌,“乖乖,这个礼够厚重的,差不多四百贯钱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张三娘顿时跳了起来,“宁儿回来了!”
这个脚步声她太熟悉了。
第七十八章 家里来了贼
范宁一阵风似冲了进了家门,迎面遇到母亲张三娘,后面跟着是他父亲范铁舟。
“娘,我回来了!”
范宁话音刚落,便被母亲张三娘一把抱在怀中,激动得泪水扑簌簌落下。
“我的儿子给娘挣脸了!”
“不光挣脸,还给娘挣钱了!”
范宁从书袋中取出一个鼓鼓的佩囊,笑眯眯道:“这里面可是娘最喜欢的东西。”
张三娘破涕为笑,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小坏蛋,把娘说得象财迷一样。”
话虽这样说,张三娘还是一把将佩囊夺过去,喜滋滋问道:“有多少?”
“五十两银子!”
张三娘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回头对丈夫道:“他爹,有五十两啊!”
范铁舟笑呵呵揉了揉儿子头发,关心地问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和刘院主坐船回来,爹爹,刘院主说,作为对我的奖励,以后医馆每月五贯钱的月租就不用付了。”
范铁舟吓了一跳,“益生堂是你们刘院主开的?”
“好像慈济堂也是他的产业,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可是…一点租金不给,也不太好吧!”
范铁舟考虑得比较多,他担心别的医师会有意见。
“有什么不好?”
张三娘鄙视地看了一眼丈夫,“你一天到晚顾虑这样,担心那样,这是你儿子挣来的,有本事他们也去考个神童。”
话音刚落,张三娘忽然感到胸腹间一阵恶心,她连忙捂住嘴向屋里奔去。
范宁一怔,“娘这是怎么了?”
“你娘…她可能又怀身孕了。”范铁舟吞吞吐吐道。
范宁闻言大喜,这是好事啊!将来自己若不在家,父母也有一个孩子陪同在他们身旁。
“能确定吗?”
范铁舟摇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她今天去益生堂诊脉,四个医师意见不一,我也有点糊涂了。”

晚上,范铁舟又在白云酒楼订了一桌酒席,夫妇二人为儿子勇夺神童比赛第一名庆祝。
酒楼东主听说是给木堵镇的小神童庆祝,他当即免了酒菜钱,还特地送给范宁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从酒楼出来,天已经黑尽了,张三娘今天高兴,喝了几杯酒,俏脸红扑扑的,显得十分兴奋。
“大郎,你说咱们搬回老房子行不行?我住在镇里真的很不习惯。”
这已经是张三娘第二次给丈夫提这件事了。
范铁舟对搬回蒋湾村倒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的父母在那边,只是他觉得这是妻子一时头脑发热,真搬回去她又后悔了。
范铁舟笑了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你真的想好了,决定要搬回去,我完全支持,反正蒋湾村离镇子不远,水路也就半个时辰,我可以每天回家。”
“宁儿,你说我们搬不搬?”张三娘又问儿子。
范宁笑道:“我可能三月初就要去县学读书了,娘住在镇上会更寂寞,还不如回去,镇里的房子卖掉,在蒋湾村造一座大宅。”
听说儿子要去县学读书,夫妻二人都吃了一惊,张三娘急道:“宁儿,你之前怎么没说?”
范宁挠挠头,“之前我也不清楚,我在县里比赛才知道,选拔赛的前十名将进县学读书三年,备战后年秋天的童子试解试。”
停一下,范宁又笑道:“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去,继续在延英学堂读书。”
“去!当然要去!”
范铁舟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他深知进县学读书之难,当年他考县学就名落孙山,儿子现在有这个机会,当然不能放弃。
“娘子,我们要支持宁儿去县学读书,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谁说我不支持了?我比你还支持。”
张三娘当然支持儿子读县学,她做梦都盼着儿子考上举人,让她好好扬眉吐气一把。
一家三口来到小巷口,只听巷子里有人大喊一声,“抓住那个蟊贼!”
却见一个黑影迎面奔来,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撞到张三娘。
范铁舟护妻心切,他顾不得抓贼,一把将妻子拉了过来,黑影和张三娘擦肩而过,向夜幕中狂奔而去。
这时,巷子里又跑出来一人,他急得大喊:“大哥,你怎么让那个蟊贼跑掉了?”
范铁舟一怔,调头便追,一口气追出百余步,但已经来不及,刚才的黑影穿过王状元桥,消失在街道尽头。
他不放心妻儿,又跑了回来,“老二,是你吗?”
从巷中第二个追出来的人,正是范宁的二叔范铁戈,他身体微胖,累得气喘吁吁,弯着腰直喘气。
他回头指了指巷子,“大哥快回去,还有个蟊贼被老三抓住了。”
范铁舟一惊,急忙奔进巷子,范宁也跟着跑了进去。
张三娘惊魂未定,走上前问道:“老二,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宁儿夺取县士大赛第一,便叫上老三一起过来庆贺,却发现你们家大门虚掩着,我们推门进去,迎面遇到两个穿黑衣的蟊贼从屋里出来。”
张三娘心中大急,她的钱和银子可都锁在床头的柜子里呢!
她顿时心急如焚,慌慌张张向家里跑去。
院子里,只见体格强壮的老三范铁牛将一个瘦小的蟊贼牢牢按在地上,范铁舟正用绳子将蟊贼捆绑起来。
蟊贼被绳子勒得一阵阵惨叫。
张三娘跑进院子,见儿子从她的房间里出来,张三娘上前急问道:“宁儿,少了什么没有?”
范宁摇摇头,“他们没进这间屋子。”
张三娘顿时长松了一口,他们家值钱的东西都在她的寝房里。
“那他们来偷什么,我们家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值钱货?”张三娘不解地问道。
听到‘值钱货’三个字,范宁猛地想起什么,调头向自己住的阁楼奔去,一口气冲上二楼,范宁点亮油灯,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惊呆了。
只见书房里和自己卧室里一片狼藉,满地的书籍,被褥和衣服都扔在地上,两口大箱子也被撬开。
范宁一抬头,范仲淹送给他的中堂还在,蟊贼不识货,这幅字很贵重,在京城至少能卖几千两银子。
幸亏自己把它挂在墙上,如果放在箱子里就被偷走了。
他又搬开书桌,打开书桌背面一处暗门,他的宝盒还在,蟊贼没有发现。
范宁又奔进卧室,趴在地上向床脚望去,他心中顿时一凉。
他放在床下的两块太湖石踪影皆无。
范宁一共有三块太湖,一块是他在竹林里偶然发现的,由于重达六七十斤,他搬不回来,便直接放在蒋湾村老房子里。
另外两块太湖石他放在自己床下,一块是王二叔卖给他的三潭映月,属于上品太湖石,还有一块便是他珍藏的溪山行旅石,那可是极品太湖石。
范宁转身向楼下奔去,迎面遇到母亲,他连忙问道:“娘,我床下的两块太湖石,你有没有放在别的地方?”
张三娘连忙摇摇头,“我不会动你的石头。”
这时,范铁戈在外面院子里喊道:“宁儿,别找了,他们就是来偷那两块石头的,我们截住了一块。”
范宁急忙跑到外院,范铁戈指了指石磨,磨盘上放着一块太湖石。
范宁上前拾起太湖石,这块石头正是他的三潭印月。
“二叔,就只有这一块吗?”
范铁戈叹口气,“还有一块被刚才那个蟊贼抱着跑掉了。”
范宁心中大怒,上前便狠狠给了被抓蟊贼一记耳光,“是谁派你们来的?”
蟊贼只是街上一个小无赖,年纪不大,他吓得浑身发抖,颤抖着声音道:“是…是李掌柜让我们来偷块石头。”
范宁心念一转,脱口而出,“奇石馆的李泉?”
“就是他,得手后,他会给我们每人一贯钱报酬,小官人,我真不是贼!”
小无赖心中害怕,竟吓得哭了起来。
这一刻范宁倒冷静下来,李泉对他那块溪山行旅石念念不忘,他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李泉现在才偷石头,这让他有点奇怪?
明明自己离家八天,随时可以下手,为什么非要等自己回来后才动手?
范宁想了想又追问道:“李泉是什么时候交代你们偷我的石头?”
“昨天下午!”小无赖带着哭腔说道。
昨天中午正式公布了成绩,下午李泉就安排偷盗,一个念头冲进范宁的心中,他似乎隐隐想到了什么?
“宁儿,那块石头很重要吗?”范铁戈在一旁问道。
范宁点点头,“那块石头很贵重,至少价值几百两银子。”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一块石头居然价值几百两银子,他们简直无法想象。
范铁戈连忙道:“得赶紧去报案!”
“我去!”范铁舟拔足便向外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