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对令狐飞道:“我前段时间听闻江淮转运使和扬州刺史互相弹劾对方私放盐枭,难道会是这件事?”
令狐飞又问道:“可知道具体详情?”
杨钊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很隐密,只有御史中丞和相国知晓具体详情,我是从侍御史韩纬那里听说,他也不是很清楚。”
令狐飞沉思了片刻,便道:“我估计这件事非同寻常,极可能涉及到庆王的隐私,李庆安把这件事抢走,我认为对杨县令是福不是祸。”
杨钊恍然大悟,他连忙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以为杨县令要做两件事情,首先是不要插手此事。把它直接推给庆王,让他自己去解决。”
杨钊点点头,“我会立刻去告之庆王,让他自己去解决,那第二件事情是什么呢?”
“第二件事就是杨县令要尽快做出政绩,让皇上找到提升你的借口。”
杨钊眉头一皱,“这政绩可不是说有就有的,需要时机才行。”
令狐飞眯着眼笑了,“县令,很多事情是事在人为。”

东内苑军营内,李庆安背着手在大帐里走来走去,他苏元铠的包裹里他找到了一本册子,上面详详细细记录了庆王在扬州参与贩运私盐的事实,是盐枭杜泊生准备上诉朝廷的状书。
虽然他隐隐猜到这件事不会简单,但却没有想到庆王竟会贩卖私盐,而且数量巨大,这件事让他有点为难了,这件事固然是李林甫的交代,但他也不想由此得罪庆王。
这时,荔非守瑜拎着一只蓝布包裹匆匆走了进来,笑道:“将军。办成了。”
李庆安大喜,连忙道:“快拿给我看看。”
荔非守瑜将蓝布包袱打开,里面是三本一模一样的册子,他笑道:“我在东市刁家印刷铺找到了一名誉写高手,他做成了两本副册,足以以假乱真。”
李庆安摊开三本册子,果然都是丝毫一致,他甚至分不出那本是真的杜泊生状书,“好!做得好。”
李庆安连连点头称赞,他又问道:“这个抄书人你留意了吗?”
“将军放心,我一直就在他身旁,书抄好后,我又派人送他去了凤翔亲戚家,一个月之内,不会返回长安。”
见荔非守瑜做事情滴水不漏,李庆安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去一趟大理寺,把人犯转送大理寺吉少卿,这件案子咱们就算公事公办了。”
荔非守瑜问道:“将军,那这几本文书呢?也要送一本吗?”
“不!“
李庆安笑了笑,“这些文书由我亲自处理,不能公开。”
他把册子收了起来,又笑道:“你先去吧!等会儿我要接见一个重要的客人。”
荔非守瑜答应了,便押着人犯离开了东内苑。

荔非守瑜刚走没多久,一名军士便飞奔进来禀报:“将军,庆王之子有急事要见将军。”
李庆安笑道:“快请他进来!”
片刻,李俅步履匆匆地走进来,老远便拱手道:“李将军,一早打扰了。”
“小王爷客气了。快快请进。”
李庆安将李俅请进营帐,又命士兵去倒一杯茶,李俅心急如焚,连忙道:“李将军昨晚在东市抓到的扬州大盗还在吗?”
李庆安一怔,“我一早就派人送去大理寺了,怎么,这名大盗和庆王殿下有关吗?”
“哎呀!”李俅重重一拍大腿,他还是晚了一步。
“李将军,这个大盗手中有我父王的书信要件啊!”
“啊!”李庆安‘腾!’地站了起来,“庆安不知,我这就派人去大理寺把人犯要回来,来人!”
立刻进来了两名士兵,“将军请吩咐!”
“不!我亲自去要,给我备马。”
李俅连忙拦住他道:“李将军的心意,我心领了,既然去了大理寺,我自有办法,就不劳李将军了。”
说到这,他犹豫一下问道:“不知那盗贼随身携带的文书是否也送去大理寺?”
“那倒还没有,我准备直接上呈相国。”
李庆安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粗布印花包裹,笑道:“这就是人犯的随身物品。”
他将包裹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些零星铜钱和几锭银子,还有一件随身洗换的衣服。李俅一眼便看见了在衣服中间夹着一本册子,他心中顿时狂跳起来,东西还在!
李庆安从中间抽出那边册子,笑道:“就是这本文书,还是封好的,我不敢私拆,准备上呈相国。”
“李将军,这本文书能不能给我?”
“这个…”李庆安面露难色,道:“小王爷也知道,如果人犯招供了,却拿不出这本册子。恐怕我难以自圆其说。”
李俅连忙深深施一礼,“李将军,此事事关重大,若李将军把它给我,我父王将铭记于心,一定会重谢李将军。”
李庆安沉思了片刻,便叹口气道:“庆王之请我怎能回绝,这样吧!我可以拖一拖,这本书我给你,但下午你必须还给我,只要外形一样就行,至于内容,小王爷自己看着办吧!”
李俅大喜,“我下午一定送还!”
他千恩万谢地接过状书,只见是被完全封好的,封口处还杜泊生的亲笔签名封印,说明没有人打开过,那个人犯也未必知道里面的详情,他一颗绷紧的心顿时松了,把里面的内容换掉,再让大理寺狱丞把人犯干掉,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他看了一眼李庆安,见他笑容诚恳,心中也不由暗暗点头,这个李庆安很圆滑,倒也不错。

李庆安的巡查营是受李林甫直辖,下午,李俅送回文书后,他便赶去了大明宫。
虽然李隆基已经搬去了兴庆宫,但中书省、门下省等大唐的核心机构依然在大明宫内。
李庆安要去的中书省便位于宣政殿的右侧,是一座占地庞大的建筑,高高的台阶有羽林军站岗,四周是白玉围廊环护,里面光线昏暗,气势森严,李庆安在台阶下等了片刻。
一名中书省的书吏跑了出来,“李将军。相国有请!”
李庆安快步走上台阶,步入了这个大唐的最高行政机构,中书省大堂内开阔高耸,气势宏伟,以一根中轴线贯穿,左右分布着中书省的各个部分,舍人室、侍郎室、书库、存旨库等等,而正中间便是著名的‘中书门下’了,也就是相国们开会决定军国大事的地方,并且列吏房、机务房、兵房、户房、刑礼房五房于后。
李林甫的朝房便位于左面,当然李林甫的朝房并不只这一个,他是吏部尚书,在吏部他还有一间朝房,甚至在龟兹的安西大都护府、朔方节度使府等地,他也有象征性的办公室。
书吏进去通报了,片刻出来道:“李将军,相国有请。”
李庆安走进了李林甫的朝房,朝房分里外两间,外间是文书室,各种卷宗文书堆积如山,四五名书吏在卷宗后面忙碌着,而另一角,五名中书舍人正在开会斟酌拟旨,见李庆安进来,皆笑着向他点点头,里间便是李林甫的正式朝房了,但旁边还有两间侧房,一间是会议室,另一间则是李林甫的休息室,有时彻夜通宵工作,回不了府,他便睡在朝房内。
此时是下午,离下朝还有半个时辰,李林甫却忙碌不堪,眼看要到新年了,朝廷要连休数日,然后大量的事务将同时涌来,外邦来朝、科举、武举、春耕、度支等等繁琐的事情,所以要赶在放假前把它们预先处理好。
李庆安上前两步,半跪行一军礼道:“巡查使李庆安参见相国。”
李林甫正在批阅武举方案,见李庆安进来,他放下笔呵呵笑道:“七郎,我正想到你呢?你就来了。”
“相国找我有事吗?”
李林甫指了指手中的奏折笑道:“新年后,立刻要举行武举,武举就是考骑射,一般是步射三石弓,骑射两石弓,便可算合格,而你却能开七石大弓,这第一则你莫属了,我就在想,为何你不参加武举,博一个功名呢?”
“属下进京仓促,无暇考虑此事。”
李林甫笑了笑道:“我只是说说罢了,你现在已经是中郎将,考武举也没什么意义,这一般是中原各府兵晋升的台阶,他们不像你们,有打仗立功的机会,只能靠武举当官。”
说完,李林甫将奏折放下,便道:“听说今天一早,你把人犯送到大理寺了?”
“属下就是来向相国禀报此事。”
“好!到我会议室去讲。”
李庆安跟着李林甫走进了会议室,李林甫在一张榻上坐下,一摆手道:“你说吧!”
李庆安便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最后取出一册状书,呈给李林甫道:“属下赶制了一本副本,副本交给了庆王之子,这是正本,特呈给相国。”
李林甫笑了笑,接过状书翻看了几页,便放下问道:“你是怕得罪庆王吗?”
“是的,属下不想得罪庆王。”
“可如果我把这状书给庆王看,你岂不是立刻被揭穿了吗?”
李林甫目光微冷地注视着李庆安,等待他的回答。
“属下以为,相国不会拿给庆王。”
“为什么?”
“因为属下不是杨慎衿。”
李林甫的嘴角慢慢地露出了笑意,他越笑越欢愉,最后仰头大笑起来,“好!说得好,心中无愧,何藏于私?”
李林甫站起身重重一拍他的肩膀,“七郎,你的坦荡和诚实让老夫深感欣慰,此事你处理得非常得当。”
“可是,属下得罪了杨县令。”
“他!”李林甫不屑地一笑道:“那个人眼中只有利益,只要你有他的利益,就算你们有再深的仇,他也会统统忘记。”
“属下明白了,那这件事…”
李林甫笑着摆摆手道:“这件事就暂时告以段落,你回去好好休息,过几天就是新年了,记着除夕之夜来我府上喝杯水酒。”
“属下一定会到,属下先告辞。”
“去吧!”
李庆安慢慢退下去了,会议室中只有李林甫一人,他又打开状书看了看,不由淡淡一笑,走到屋角的香炉前,随手将状书扔了进去,片刻,状书点燃了,越烧越旺,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李林甫那硕大的鼻子。
第九十章 古怪乐器
傍晚时分,李庆安返回了崇仁坊。他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三个小娘听见他的声音,激动得从屋里奔了出来,小莲和如画抱着他的胳膊又蹦又跳。
“大哥,我们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呢?”
“怎么会呢?我不是让人回来告诉你们,这两天特别忙。”
李庆安笑着解释,他的目光投向了门口含羞倚门的如诗,见她含情脉脉的娇态,李庆安心中一热,上前笑道:“如诗,你也以为我不要你们了吗?”
如诗见他目光火辣,心中怦怦直跳,她害羞得想低下头,可是妹妹和小莲都望着她呢,她只得掩盖住心中的甜意,红润的小嘴轻轻一撅,“嗯!有一点儿。”
李庆安哈哈一笑,“怎么可能呢!不是说一日夫…那个、那个咱们简单吃一点饭,我带你们去逛夜市。”
小莲和如画听说逛街,皆一声娇呼,眼睛都亮了。慌不迭地跑去端碗盛饭,李庆安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女人喜欢逛街,自古亦然,他目光热烈地低下头,在如诗耳边低声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大…哥!”如诗娇声轻颤,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简单地吃罢晚饭,李庆安租了一辆马车,载着三个小娘,夜逛长安去了,有了上次买百翠杯的经历,他是不会再去东市了,东市的东西虽然不错,却享受不到逛街的乐趣。
三张俏丽的脸蛋挤在马车窗口,仿佛三只兴奋的黄鹂一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长安的夜景,尤其如诗如画姐妹,更是从来没有逛过街,她俩快乐得咯咯娇笑,惹来无数惊奇的目光,李庆安也不由有些飘飘然,这种绝色的孪生姐妹恐怕皇帝也没有呢!
李庆安心中感慨,她们三个小娘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了,又何必去别处看美女?感慨归感慨,李庆安的心中却始终抛不下琴仙那清丽绝伦的倩影。

马车到了西市,三个小娘下车步行。不料,如诗如画两个俏丽的小娘一露面,立刻引起了一阵轰动,逛街的人纷纷围上来,指着她俩议论纷纷,这也难怪,在古代生孪生孩子,十有八九是难产,难产意味着什么,这就不言而喻了,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孪生姐妹,真不知安禄山是从哪里把她俩找来。
甚至有个胡人上前拦路道:“军爷,把这两个小娘卖给我如何?”
结果自然是被李庆安一巴掌打跑。
“你们跟我来。”李庆安笑着拉住两姐妹的手,一边一个,走进了一家绸缎庄。
“李大哥,你想给我们买点什么?”如画笑靥如花,搂着李庆安的胳膊,撒娇地问。
“你想要什么?”李庆安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粉娇欲滴的脸蛋笑道。
“裙子!”如画忽闪着大眼睛道:“我最喜欢榴花染舞裙,红色、绿色,只要色彩艳丽的我都喜欢。”
“好!你想要多少就买多少,如诗呢?”
李庆安又回头向如诗望去。正好她一双美眸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两人目光一触,如诗一惊,她慌乱地低下了头,脸蛋飞过一抹霞红。
“大哥买什么我都喜欢。”
李庆安心中大乐,‘这小娘…有意思!’
“客人,你们想要买点什么?”一名伙计飞奔着迎了出来,他忽然看见如诗如画姐妹,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亮了起来。
“我要买裙衣!”李庆安重重敲了敲柜台,“把你们所有的绫罗绸缎统统拿出来!”

在绸缎庄呆了半个时辰,李庆安足足用去了一百两银子,折合一百余贯,一般唐女都是买衣料自己做,但也有现成的裙子,这里的一条普通长裙不过百文,他这一百两银子足够买上千条裙子了,当然,也有昂贵的裙裳,比如十贯钱一条的霞帔和二十贯一件的龙绡纱衣,尽管如此,李庆安还是为她们三人买了近百件各式衣裙,三个小娘又是欢喜,又是埋怨他乱花钱。
如诗如画便在绸缎庄里换了不同的衣裙,这样,两人便不再那么引人瞩目了,李庆安带着她们又逛了一圈西市,滑脚便进了一家琴坊,这是一家很大的店铺。摆卖着大唐的各种乐器,汉族乐器的琴、笛、鼓、唢呐、钟、磬、笙、筝、卧箜篌,以及西域乐器竖箜篌、曲项琵琶、筚篥、五弦琵琶、贝、铜钹、拍板、大鼓等等,应有尽有。
‘长安小娘年十五,善弹琵琶惯解舞’,大唐上下无论贵庶,没有不喜欢音乐的,几乎稍微有点条件的人家都会培养女儿学习弹琵琶,只是水平高低不同,因此大量的琴坊、乐坊便应运而生。
不过今晚琴坊里客人不多,只有几个来修理乐器的顾客,四人走进店铺,也没有伙计、小二之类的来应酬,只有一个年迈的琴师,坐在柜台前专注地调试琴弦。
“请问!”
李庆安声音很低,他有些不忍打扰琴师专注的工作。
“请问,我想买三把琵琶,可有?”
“客人是要买琵琶吗?”
从里间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他拱拱手笑道:“我是琴坊掌柜,无论客人想买什么样的琵琶,我们都有。”
“呵呵!我想买三把名师制作的琵琶,有吗?”
“当然可以,请客人到里间来。”
李庆安拉起如诗和如画的手笑道:“走吧!去选你们中意的琵琶。”
李庆安听如诗说过。她们俩善弹琵琶,只可惜她们的琵琶丢在杨钊别宅中没有带出来,李庆安便记在心上,特地来给她俩买琵琶。
“开心吗?”李庆安小声地问如诗道。
如诗轻轻点头,却将李庆安的手拉得更紧了,走进一间通道,光线立刻暗淡下来,李庆安趁机在如诗脸上亲了一下,笑吟吟地看着她,如诗娇羞无限地低下了头,眼中却露出欢喜的神色。
他们这个小动作却被如画看见了。她轻咬一下嘴唇,将娇躯紧紧地贴上了李庆安。
众人眼前一亮,来到了一间宽敞的大屋里,这里乐器更多,其中一面墙上挂满了各种琵琶,掌柜指着琵琶笑道:“客人,这一百多把琵琶都是名师制作,客人请随意挑。”
姐妹俩的目光顿时被琵琶吸引住了,她俩慢慢松开李庆安的手,走到墙壁前仔细地察看,小莲也饶有兴致地捡起一把琵琶,轻轻地拨弄,她小时候也被父亲送到乐坊学弹琵琶,多少会一点。
掌柜耐心地给她们讲解着每一把琵琶的来历,李庆安则背着手在房间里四处游览,这些唐朝乐器,他一样都不会。
但在后世他却会一种乐器,这时他走到一名老琴匠面前道:“我想定做一把胡琴,不知你们能否做到?”
老琴匠放下手中的活问道:“你可有图纸?”
李庆安从怀里摸出一张画的图纸,笑道:“就是这把琴,你们会不会做。”
李庆安的图纸上画的是一把吉他,在后世,他的吉他弹得非常好,如果唐朝能做出来,那他或许也会成音乐大师了,至少也可以去梨园别院献献丑了。
老琴匠仔细了看了看图纸,他眼睛一亮,忽然神秘地笑道:“客人请稍等!”
他走进里屋,片刻便取出了一只满是灰尘的木盒子,放在李庆安面前笑道:“客人不妨打开看一看。”
李庆安疑惑地打开了琴盒,蓦地,他的眼睛瞪圆了,不可思议地望着琴盒里,琴盒里是一把古怪的玫瑰色乐器。

他竟然看到了一把唐朝的吉它,那长长的琴颈,那‘8’字型的构造和后世的吉它都极为相像。
李庆安呆呆地望着这把吉它,他十四岁生日那年。父亲给他买了一把红棉吉它,从此这把吉它便陪伴他度过了枯燥的训练岁月,今天,他忽然在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看见了这种他最熟悉的乐器,他竟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客人,你也见过这种琴?”店掌柜出现他面前,笑问道。
李庆安思路被拉了回来,他连忙问道:“你这…琴是从哪里来的?”
掌柜取出琴笑道:“这是一个波斯胡人带来的,据说是西方的乐器,他们叫做波斯古琴,至今还无人会弹。”
李庆安点点头,这就对了,他曾在一本吉它乐谱上看过,吉它公元前便出现在小亚细亚,白衣大食被阿拔斯帝国取代后,阿拉伯吉它便随着白衣大食的残余势力进入了西班牙,并在那里得到发扬光大,大唐和阿拉伯地区交流频繁,这种琴流传到大唐也就不足为奇了。
掌柜见他对这把波斯古琴似乎非常有兴趣,便将琴递给他笑道:“客人要试试看吗?”
李庆安接过琴,这是一把用名贵紫檀木做成的琴,弦调整得很好,不过它是五根复弦,不是后来的六根单弦,他自然而然地将琴抱在怀中,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油然而生,虽然是五根复弦,但他手指却熟练地拨动起了其中几根琴弦,寻找那种感觉,片刻他便适应了,一首练习用的《轮子》从琴弦上欢快地跳出。
旁边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连给他拿琴的老琴匠也瞪圆了眼睛,惊讶地望着李庆安。
“客人…你会弹…波斯古琴?”掌柜结结巴巴问道。
“这把琴放在我这里几年了,可从未有人会弹。”
如诗如画和小莲一起围了上来,三双美丽的眼睛里也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
李庆安已经完全沉浸在那种熟悉的感觉中,就仿佛他后世坐在宿舍的床上,用美妙的吉他声消除一天的疲劳。
琴声渐渐停了,李庆安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弦的结构不同,他无法弹出完整的曲子。
“李大哥,你怎么会弹这种琴?”如诗美眸中闪动着敬慕之色。
李庆安笑了笑道:“在西域戍边寂寞,便向一名胡人学会了这种琴,还会几十首你们没听过的胡曲,只是那胡人的琴是六根单弦,和它不同,得改一改。”
他又对掌柜笑道:“这把琴我买了,我先拿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变成六弦,明天我再给你们一份详细的草图,按照我的要求改造一下琴弦。”
“完全可以,客人明天给我们一张图纸,我让琴匠把弦换掉。”

夜深了,李庆安坐在床榻前,轻轻地拨弄着波斯古琴,一边弹,一边凭着记忆在纸上画出了弦图,虽然和后世的吉他还是有所不同,但他适应了一个时辰后,已经勉强能弹出几段那些熟悉的旋律,一串音符从他的手中潺潺流出,水银般的月色撒在他的身上,李庆安心潮起伏,万千般对前世的思念使他情难自抑。
第九十一章 除夕之夜(上)
祭社和旬日后便是立春。又要放假三天,然后便是新年了,再放假七天,中间又逢太后忌日,再放假三天,掐头去尾,天宝七年的新年长假足足有近半个月。
新年在唐朝叫元日,是唐朝民间最盛大的节日之一,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拜祭先祖,远在异乡的亲人,都会想方设法赶回家中拜祭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