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箭如雨发,数百支箭破空向进奏院射去,其中夹杂着七八支火箭,严庄急得直跳脚,“你这个蠢货,你要闯大祸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进奏院内忽然浓烟滚滚,很快便燃起了熊熊大火,严庄目瞪口呆,半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就在这时,街头的士子们纷纷向两边躲闪,数千羽林军奔了上来,片刻便将范阳军团团围住,数千把弓弩对准了他们,范阳军挤成一团,不知所措,一名大将上前指着他们喊道:“尔等立刻放下武器,否则以造反论处。”
“你这浑蛋!你看到了吗?现在所有的责任都是你的。”
严庄咬牙切齿地骂道,安庆绪目瞪口呆,他忽然明白过来,先将手中弓箭扔掉了,士兵纷纷放下武器,举起了手。
这时,进奏院的人陆续逃出来了,他们每个人的脸都被熏得漆黑,中间还抬着好几副担架,显然是有人中箭受伤了,荔非元礼躺在担架上指着安庆绪大骂道:“我被这贼一箭射中,恨啊!不能为国尽忠,却伤在唐军的手中。”
骂完,他回头向李庆安眨眨眼,得意异常。
李庆安淡淡一笑,武装冲街坊,火烧进奏院,这个安庆绪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第四十七章 胡人禄山
街头围观百姓又是一阵纷乱,数十侍从护卫着一辆马车疾奔而至,远远有人高呼:“孽障!你要逼死我吗?”
羽林军见此马车到来,纷纷让到一边,羽林军大将陈忠玉也不阻拦,拨马到一旁去。
马车嘎然停住,两名侍从从马车里扶下一名体格肥壮的中年男子,他气急败坏地冲到安庆绪面前,左右就是两记耳光,“孽障,你给我跪下!”
不用说,这位肥壮的男人便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朝中述职,今天他在朝中议事,忽然接到严庄的消息,次子安庆绪竟带兵去冲击安西进奏院,安禄山吓出一身冷汗,急赶来制止,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儿子和手下骑兵已被羽林军控制住了。
安禄山满头大汗,现在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大事化小,他令儿子跪下后,又慌忙来到安西军面前,团团拱手施礼道:“各位将军,我儿年少鲁莽,今日是无心之举,给各位造成麻烦,我愿尽出家产重建进奏院,伤者我也与重金抚恤,请各位将军多多宽容。”
安禄山心中非常清楚,要想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关键就在于安西军,只要安西军肯包容,那么皇上那边也会给个台阶,否则安西军在小勃律刚大胜,进京便受辱,皇上也无法给天下交代。
安西军众人一起向李庆安望去,李庆安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众人见李庆安不表态,也都闭紧了嘴唇,就连荔非元礼在这关键时候,也不再多嘴。
安禄山见安西军皆沉默不语,知道自己不拿出点姿态肯定是不行了,他忽然转身一脚将安庆绪踢倒,怒喝道:“来人!给我摁住打,打死为止。”
安庆绪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磕头求饶,“爹爹,孩儿知错了,饶了我吧!”
早冲上四五名家将,将安庆绪拿翻,抡棒便打,他们心里有数,一时大棒翻飞,密如雨点,安庆绪皮开肉绽,血水浸透了衣甲,嘶声哭嚎求饶,打在安庆绪身上,却疼在安禄山心中,已经打了八十棍了,可安西军依然不肯松口,他心中不由大恨,这帮狗贼,难道真要任自己的儿子被打死不成?
已经九十棍了,安西军纷纷向李庆安望去,应该差不多了,不料李庆安依然面沉如水,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连李嗣业也暗暗佩服李庆安能沉得住气了,一百零三棍,安庆绪忽然‘嗷!’一声大叫,双腿被活生生打断,人晕死过去。
“安大帅,这其实只是一场误会,何必大动干戈?”李庆安终于开口了。

“我的儿,你不要紧吧!”安禄山心痛之极,伏上前去察看棒伤,一名行刑手低声道:“大帅,最后几棒,双腿骨断。”
“啊!”安禄山惊叫一声,一股怒火从他心中沛然升腾,自己是范阳节度使、骠骑大将军,这群安西劣将居然不给自己面子,让自己儿子的双腿被活生生打断,眼看他要发作,就在这时,幕僚严庄连忙上前道:“大帅,得让羽林军验一下伤才行。”
一句话提醒了安禄山,他连忙请羽林军来验伤,又挤出一副笑脸,对安西军诚恳地说道:“大家都是大唐将士,哪里会有什么切齿仇恨,只是因为前年马球大赛中我们两军不和,所以我儿脾气大了一点,请各位多多包涵,我会每人送三百贯,以作赔礼,受伤之人我会加倍补偿。”
“安大帅,不知你准备对伤者补偿多少?”一直安分守纪的荔非元礼终于忍不住多嘴了。
“这个…我会每人补偿一千贯。”
荔非元礼咧开大嘴笑了,本来让他扮演伤者,他是十二万分不情愿,屁股上要被白白戳一箭,可谁叫他惹出祸事来,他只得认了,不料这一箭居然价值一千贯,怎么不令他心花怒放,就恨不得自己身上再被戳几箭才好,扮成重伤,岂不是赚得更多?
荔非元礼欢喜的笑容忽然令安禄山警惕起来,这哪里是受伤痛苦的样子,难道他们…
这时,远处传来了激烈的马蹄声。
“圣旨到!”
几名宦官骑马飞奔而至,冲至近前朗声道:“传陛下口谕,宣安西军将士入含元殿觐见。”

李隆基刚刚得到京兆尹萧炅的禀报,安禄山之子安庆绪率军冲击安西进奏院,原因不详,尽管下面的人不知道矛盾起源在哪里,但李隆基却很清楚,天宝四年初的马球大赛上,范阳和安西两军曾在赛场上发生了严重的斗殴,从此两军不和,这次又逢马球大赛,十有八九又是两军开始算老帐了。
如果这件事是在半年前发生,或许李隆基不会太放在心上,遣人去两边安抚了事,但这一次则不同,安西军刚刚拿到小勃律的辉煌胜利,朝野庆贺,还没有来得及封赏便发生了安西进奏院被冲击一事,进奏院居然还被烧了,这件事若不严办,传出去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尤其安西军,搞不好就要闹兵变,上次边令诚还说高仙芝被贬,差点就引发兵变。
李隆基不敢大意,首先就是要安抚住安西军,然后再追究责任。
这时,一名太监在门口道:“陛下,相国已到。”
“宣他进来。”
李林甫匆匆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臣参见陛下!”
李隆基瞥了他一眼问道:“安禄山那边有什么动静?”
“臣听说安禄山当场将儿子的双腿打断,并已和安西军达成谅解。”
“哦?他的动作倒很快嘛!”
李隆基笑了笑,对李林甫道:“相国,这件事朕就交给你处理了。”
“臣遵旨!”
李隆基又从御案上取过一本折子,递给他笑道:“这是小勃律战役的封赏,朕在兵部方案上稍加修改,相国看一看吧!”
安西军的封赏分为两部分,一个是对主帅高仙芝的封赏,这是李隆基的权力,相国不能干涉,但对下面将士的封赏却是由兵部草拟,相国审核后再报李隆基,李隆基略略做了一点修改。
李林甫打开看了看,修改之处有两个地方,一处是追加赏绢五万匹,而另一处竟是李庆安的封官变了,李林甫愣了一下,眼角余光迅速瞟了一眼旁边的高力士,高力士面无表情,仿佛此事和他毫无关系。
李林甫不敢反对,躬身答道:“臣照陛下的意思下旨。”
“去吧!朕明天一早要在含元殿上宣读旨意,不要耽误了。”
“臣明白!”李林甫慢慢退了下去。
李林甫走了,李隆基轻轻捏了一下太阳穴,觉得体力不支,便指着桌上一叠奏折对高力士道:“朕有些累了,先回宫歇息,这些奏折你就代朕批了。”
“老奴遵旨。”
高力士快步走到门口,高声宣道:“送陛下回宫!”
第四十八章 封赏前夜(上)
入宫面圣并不是说见就见,中间还有很多讲究,其中最重要一点就是学习礼仪,由礼部官员教授,该说什么话,该行什么礼,都要一一交代清楚,如果是无官无职的平民或者士兵,还要赏赐一件白衣,穿上白衣后才能觐见,最后要沐浴熏香,当天晚上必须住在宫中,这是防止第二天迟到或缺席。
这一夜,他们每个人都睡不着,一共二十四人,二十四名在小勃律战役中军功卓越的将士,有率陌刀军夺取连云堡的李嗣业,荔非元礼和贺娄余润率一百人截住了连云堡的吐蕃军退路。
李庆安为斥候军校尉,歼灭迦蓝城吐蕃军,发现渡河秘密,勇夺阿弩越城、斩断藤桥,他积功可谓第一,但也因擅自射死吐蕃公主,违背了高仙芝活捉吐蕃公主的命令,将功折罪,在功劳簿上排名第二,他的副尉荔非守瑜也因跟随他作战,在功劳簿上排名第五。
甚至连两个手下贺严明和韩进平也上了功劳簿,一同进京受赏。
“你们俩睡不着吗?”睡榻上,李庆安笑着问道。
“想着明天就要见皇上受封了,我怎么也睡不着。”
贺严明兴奋地道:“将军,你说我能封个什么官?”
“那你想封什么官?”
“如果升一级的话,我就是旅帅了,可如果运气好,说不定我会当上副尉,正式步入将军的行列,这可是我父亲梦寐以求的事情,他一辈子只当了个火长,说不定他儿子将来能当都尉将军,呵呵!贺家祖坟冒青烟了。”
贺严明兴奋起来话特别多,他又踢了韩进平一脚,笑道:“老韩,你最大的希望是什么?”
韩进平叹了口气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赦免我的流放之罪,让我返回家乡与妻儿团聚。”
“老韩,你就放心吧!既然高帅把你的名字列入了功臣名单,那你肯定会被赦免,否则怎么封赏你?”李庆安笑着安慰他道。
“我期望啊!也不知儿子还认不认识我了。”
韩进平呆呆地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想象着自己儿子的模样,贺严明又问李庆安道:“将军,那你呢?你最大的期望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李庆安双手枕在头下,暗暗苦笑了一声,“他最大的期望就是找到穿越的路径,重新回到他的那个世界去,可是真的要他回去,他却又舍不得波澜壮阔的大唐。”
“将军,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娘子了,你今年都二十五岁了,该成家立业了。”
贺严明忽然想起一事,便暧昧地笑道:“将军,你不会还念念不忘那个石国的小娘吧!叫什么来着,石俱兰,对吧?”
李庆安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弦月,俱兰,那个曾经给他带来第一次男人滋味的异国少女,她现在会在哪里?她还记得自己吗?
不知不觉,他又想起昨夜那个宛如月宫仙子般的少女,她那天籁般的琴声,使他久久不能忘怀。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都难以入眠,安禄山探看完儿子的伤势,心事重重地回到了书房,他已经得到消息,这件事将由相国全权处置,这让他多了几分忧虑,如果是皇上来处置,他还有几分把握,磕头认罪,相信皇上能饶过自己,可是李林甫他就没有一点把握,从下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可这件事李林甫却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没有发生一样,可越是这样,安禄山心中越没有底,他暗暗祈求上天,可千万不要被李林甫拿来做文章啊!
“大将军,你发现今天这件事的怪异了吗?”
幕僚严庄的疑问打断了安禄山的担忧,安禄山忽然想起了荔非元礼那得意的笑容,是有点怪。
“你发现什么怪异了?”
“我觉得今天这件事完全是安西军设的一个套,故意引小将军上钩。”
“何以见得?”
“有三个疑点!”严庄比出一个指头,“第一,他们在酒楼冲突后,立即返回了进奏院,并且怎么辱骂都不出来,这不符合他们的风格,大帅还记得前年马球赛前的那次冲突吗?”
安禄山点了点头,他还记得很清楚,前年安西军的脾气像火一样的烈,与范阳军在东内苑马球场大打出手,而这一次他们却克制住了,是很奇怪,只能说明他们很聪明,将责任完全推给了安庆绪。
“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是诡异的一箭,本来我已经快要劝说成功,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候,进奏院内一箭射来,射穿了小将军战马的头,这绝不是巧合,是对方发现我们有撤走的企图,所以才激小将军动手。”
这一点安禄山也注意到了,能一箭射穿战马的头,这时何等的劲力,安西军中居然有这种人物,几乎能和史思明一比了,正是这一箭使安庆绪完全失去了理智,下令放箭,对方确实捏拿的恰到好处。
“你说得不错,这这第二点也很重要,那你的第三点呢?”
“回禀大将军,虽然是有火箭射入进奏院,引发大火,可是那火势也燃得太快了,好几处地方同时起火,这也未免太巧合,而且没有烧死一个人,大将军,我总觉得这把火其实是他们自己放的,目的就是要置小将军于死地。”
安禄山缓缓地点了点头,严庄分析得条理清晰,有根有据,如果真是这样,这安西军里可有高人啊!这会是谁?
“大将军,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当大将军两次要和安西军讲和时,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那个额上有刀疤的年轻人,后来也是此人接受了大将军的让步。”
安禄山凝神想了想,便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年轻人叫李庆安,安西军斥候营校尉,小勃律战役功劳簿上排第二。”
“大帅不妨留意这个人,此人既能翻手为云,又能覆手为雨,将来非同一般。”
安禄山一咬牙道:“我明白了,我绝不会放过他,不过此人尚不足虑,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我要抬大郎去相国府上请罪,真正可怕的,是李林甫的按兵不动。”
第四十九章 封赏前夜(下)
“卑职安禄山,特抬孽子向相国认罪!”
安禄山站在雪地里,深深地向李林甫宅的大门一躬施礼,旁边冰雪中,安庆绪的担架摆在一旁,几名侍卫守护在左右。
一名门房仿佛事先得到了叮嘱,没有去通报便跑下来道:“安大将军,我家相国尚未回府,你改日再来吧!”
安禄山一怔,他当然知道李林甫已经回来了,门房没去通报便跑来拒绝,可见李林甫是知道自己今晚会来,事先安排好了。
安禄山心中不由慌乱起来,难道李林甫真的要借机收拾自己吗?他不敢走,只得对门房道:“既然相国没有回来,我就再等片刻。”
说着,他悄悄掏出一锭金子,迅速地塞给门房道:“相国若回来,万望通报一声。”
“不!不!我不能收。”
门房的手放佛被火烫一般,丢下金子便向门内跑去,安禄山愣愣地望着雪地里的黄金,暗暗叹了一声,‘就连看门人也欺我吗?’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一个时辰,相国府内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安禄山身子肥胖,已是满头大汗,两股颤栗,眼看要站不住了,这时,一名侍卫上前紧张道:“冰天雪地,小将军恐怕快不行了。”
安禄山看了一眼儿子,一咬牙道:“都是你这个孽障惹的祸,死了最好。”
就在这时,相国府的侧门开了,李林甫的书童走了出来,安禄山心中紧张到了极点,连忙道:“阿哥,可有相国的消息?”
“安大将军,相国说了,以后要严加约束子女下属,要把心思放在为国戍边上,此事只要安西军不计较,他可以网开一面,明天大将军写一份保证书,便可去县衙销案了。”
安禄山大喜,连连躬身道:“是!是!是!我一定严加约束部众,绝不再给相国添麻烦。”
得到了李林甫的音信,安禄山终于一颗心落地,他一挥手,带着儿子匆匆地走了。

大明宫内到处是箱笼包裹,显得十分凌乱,再过一段时间,圣上和贵妃就要搬到兴庆宫去居住了,大家都在忙碌着。
杨玉环是在前年正式封为贵妃,李隆基没有皇后,她就是六宫之首,从开元二十九年正月起,她进宫出家为女道士后,已在大明宫内住了整整七年,她开始越来越不喜欢大明宫了,尤其这座宫殿总让她想起从前的岁月。
她慢慢走到一只大箱前,不由秀眉轻蹙,指着箱内的绿玉磬对两名宫女道:“这磬不要太急收起,这些天我还要用。”
“是!”宫女又把收箱的绿玉磬取出了出来。
“四妹,你为什么不想住大明宫了?”
身后传来一个清爽的笑声,一名身着绿罗裙的少妇走了过来,她容颜秀丽、淡扫蛾眉,脸上不施一丝粉黛,正是杨玉环的三姐杨花花,她是昨天中午才刚刚抵达长安。
杨玉环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三姐,她亲昵地拉着杨花花的手笑道:“三姐,快坐下。”
两人在榻上坐下,杨玉环轻轻叹了口气道:“大明宫太大太空旷,一座花园都要走半个时辰,住在这里,心里也空空荡荡的,我不喜欢,我喜欢兴庆宫的精美雅致。”
“我倒很喜欢大明宫,我喜欢这里的气势雄伟、富丽堂皇。”
杨花花站起身打了个旋,指着拱顶三十六颗光芒璀璨的夜明珠,笑吟吟道:“就冲这三十六颗夜明珠,我也想长住这里,四妹,反正空着也可惜了,你去给圣上说说,给我在大明宫留一座小宫殿,好不好?”
“三姐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朕呢?”
不知何时,李隆基笑呵呵出现在她们身后,杨玉环慌忙起身施礼:“臣妾参见陛下!”
“朕说过多次了,以后别叫陛下,在宫中叫三郎,朕更觉得亲热一点。”
“是!臣妾记住了。”
李隆基又回头对杨花花笑道:“朕记得过几天就是三姐的寿辰,要不要朕给你好好操办一次?”
“多谢圣上美意。”
杨花花心中暗喜,有圣上出头,这寿礼可就哗哗地来了,但她脸上却不露出来,后退一步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刚才妾身妄语,请圣上勿怪!”
李隆基不介意地摆摆手道:“大明宫本来就是朕的宫殿,其实给你一座也无妨,只是不合礼仪,而且朝中大臣也难以应付,这样吧!朕送三姐一座大宅,是原来太平公主的旧宅,一点也不比皇宫差,就当是朕给三姐的寿礼。”
杨花花喜得眉开眼笑,悄悄给李隆基递了个秋波,媚声笑道:“多谢圣上妹夫赏赐。”
杨玉环见三姐举止轻佻,心中有些不悦,便岔开了话题笑道:“三郎,这几天你好像很高兴,这是为何?”
“朕是高兴,前两天接到安西战报,朕的安西军已经拿下了小勃律,从朕登基那时起,小勃律就丢了,没想三十五年后终于夺回来了,朕怎么能不高兴呢?”
李隆基十分兴奋,“安西军有功将士已经进京,明天朕要在含元殿好好嘉奖他们。”
“圣上,那群安西军官兵,我昨天中午进京时在城门外也遇到了,确实很有趣!”杨花花在一旁插口笑道。
“有趣?”李隆基有些奇怪,便笑问道:“他们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三姐感到有趣?”
“有个大胡子胡人一个劲地讨好我,还有一个叫李七郎的,毫不怜香惜玉,竟然把据说美貌无比的吐蕃公主一箭射死了。”
“啊!”杨玉环一声惊叫,轻轻掩住嘴,“把公主一箭射死,这太可怕了。”
李隆基却眉头一皱,他记得奏折上说,吐蕃公主是从藤桥上跌入深涧而亡,并没有说是被射死,这是怎么回事?
他立刻回头对一名宦官道:“速去朕的御书房,把高仙芝的战报拿来。”
宦官飞奔而去,过了没多久,他取来了一本军报,李隆基接过,直接翻开第四页,只见上面写着:‘吐蕃公主奔至藤桥,唐军追至,吐蕃援军也到,山涧风急,吐蕃公主坠入山涧而亡,唐军遂断藤桥…’
杨花花和杨玉环也凑上前看,杨花花忽然道:“四妹,你看出来没有,这段话里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杨玉环不解地问道。
“这写报告的人很狡猾,他怕写假话有欺君之罪,可又不想说实话,便打个马虎眼,说什么山涧风急,让人感觉吐蕃公主是被山风吹下去的,可实际上山涧风和吐蕃公主坠亡没有一点关系,他根本就没写吐蕃公主为什么会坠崖?不用说了,肯定是被那个李七郎一箭射死的。”
“很这个有可能,断桥的立功将领就叫李庆安。”李隆基自言自语道。
“不是很有可能,肯定是,因为那个大胡子说露嘴了,其他军官都很生气。”
李隆基沉思了片刻,微微一笑道:“朕倒很想看一看这个毫不怜香惜玉的李七郎,他长什么样子?”
“他额上…”杨花花欲言又止,她媚然一笑道:“这个李七郎真的很与众不同,圣上明天不妨自己看一看。”
第五十章 大殿封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