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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粮的车队大都是牛车和鹿车相混杂,但今天官道上的粮车全是牛车,两辆牛车并驾而行,满载粮草,因为下雨的缘故,牛车上的粮草用黑色油布包裹,一名车夫赶着牛车缓缓而行。
牛车两旁各有百余骑兵护卫,每隔几辆牛车,还会坐着一名手执长矛的士兵,警惕地注视着两边。
李孚从小镇出来,便沉思不语,仿佛有心事,这时,他注视着运粮牛车,眉头皱得更深了,廖化发现了他的异常,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孚摇了摇头,“说不出来,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注视着廖化的眼睛道:“我在想,我们火烧叶县仓城,浓烟窜起有三十丈高,百里外可见,难道宛城不知道吗?如果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到我们下一个的进攻目标。”
廖化听懂了他的意思,他的眉头皱成一团,“你是在说,这支粮队的护卫有点偏少吗?”
李孚点点头,目光又投向慢慢靠近的牛车,自言自语道:“最多三百余人,如果是平时,防饥民和盗匪,这些士兵足够了,但现在他们应该知道我们的存在,还这么大意疏忽,于情于理不符。”
“而且这些牛车运载的东西似乎都是一样,草料应该堆得很高,粮车应该沉重,可是它们外形都一样,油布下面会是什么,是粮食还是伏兵?”
廖化一惊,又仔细望去,他越看越心疑,随即对身后一名屯长令道:“你带几名弟兄绕到最后一辆牛车后面,用弩箭射牛车,看有什么反应!”
“遵令!”
屯长一挥手,带着两名骑兵疾奔而去,片刻奔至最后一辆牛车后面,立刻有护卫的曹军骑兵奔来拦截,三人骑术极好,绕过了曹军骑兵。
在另一边渐渐靠近牛车队,数十步外,三人举弩疾射,三支箭矢强劲地射进了牛车。
牛车里发出一声惨叫,油布突然掀开,里面竟然藏着五名曹军弓弩手,其中两人被射中,倒在牛车中,另外三人惊得跳出牛车,茫然四顾。
“狗日的!”
廖化骂了一声,果然是诱饵,若他们冲上去,牛车的弓弩手乱箭齐发,他们伤亡恐怕要近半。
“不好!”
李孚脸色一变,立刻道:“快离开这里,曹军岂能没有接应之兵?”
廖化也意识到了,对方几乎都是弓弩手,如果没有接应之兵,就是被屠杀的后果,曹军绝对不会这样大意。
他扭头向四周望去,只见北面和南面数里外都出现了黑压压的士兵,已经将南北两头都堵死了,很显然,对方已经布下了猎杀他们的陷阱。
这时旁边一名军侯建议道:“将军,可以从小镇后面离开,小镇北面有一座小木桥,可以渡过比水,卑职保证木桥没有断。”
廖化当即立断,“绕过牛车,返回小镇!”
两千骑兵从树林中杀出,他们没有扑向牛车,而是远远从南面绕过牛车队,向河口镇疾奔而去,河口镇紧靠比水,北面一百余步外果然有一座木桥,隐蔽在十几株茂密垂柳之中。
骑兵队迅速过了木桥,最后几名士兵在木桥上放了一把火,骑兵队过了比水东岸,廖化留下一支五十人的骑兵队继续骚扰粮道,其余大军不再停留,直接向南面的樊城方向奔去。
刘璟在情报中告诉了廖化,在汉水旁停泊有骑兵的补给船只。
樊城曹军大营,主将曹仁负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他一连接到曹洪从宛城送来的几封快信,得知叶县仓城被焚毁,守城的一千余名士兵被歼灭,情报上说,袭击者是一支两千余人的精锐骑兵。
曹仁当然知道这支骑兵的来历,他临出兵前丞相就再三告诉他,要防止刘璟率江夏军北上,尤其要当心一支两千余人的骑兵…
现在这支骑兵终于露面了,不仅袭击叶县,烧毁仓城,还从曹洪设的陷阱中逃脱,现在不知去向。
曹军占领樊城已经有十天,但对岸的荆州军却迟迟没有反击的迹象,这让曹仁有一种出拳击不中目标的无力感…
尽管曹仁的任务并不是击败荆州军,占领襄阳,曹操给他的任务是占领樊城,维持对荆州的威慑,但作为一员大将,当看见一支弱旅就在不远处时,那种求战的欲望折磨得他几乎要发疯,可偏偏他又没有战船…
这种痛苦使曹仁愈加对蔡瑁恨之入骨,明明已经投降了丞相,却故意烧毁渡船,这是在做什么姿态,轻蔑自己的命令吗?
就在曹仁在大营里长吁短叹之时,贾诩出现在帐门口,笑眯眯问道:“曹将军,我可以进来吗?”
因为曹昂和曹安民的缘故,曹仁和曹洪一直都不喜欢贾诩,曹操有过人的胸襟原谅了张绣和贾诩,但其他曹氏兄弟可没有这样的胸襟。
曹仁稍微好一点,他身为主将,必须要为整个荆州战局负责,所以对参军贾诩还算客气,曹洪就不行,他性子急躁,每次见到贾诩总是怒目而视,那眼色就恨不得一刀宰了贾诩。
贾诩每次献策,曹洪都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态度十分坚决,而曹洪反对又使别的大将不好表态,曹仁几次劝说都没有用,便索性将曹洪派回去守宛城,以免他们将谋不和影响到战局。
曹仁看了贾诩一眼,勉强笑了笑道:“参军有什么事吗?”
“我是特来恭喜将军!”
曹仁一怔,“我何喜之有?”
贾诩眯眼一笑,“将军不是发愁没有渡船吗?我略施小计,让将军白白收取几百艘渡船。”
曹仁还是一头雾水,他不明白贾诩的意思。
当天晚上,曹仁下达命令,由于江夏骑兵对南阳郡的偷袭以及对粮道的骚扰,使军粮补给困难,命令放弃樊城,撤军到新野县。
随着撤军命令下达,一队队曹军开始撤离樊城,浩浩荡荡向北方新野县行军而去。
第252章 主帅之争
经过近十天的调兵遣将,襄阳附近已是大军云集,襄阳六万大军驻扎在襄阳的东西以及北城之外,分别由文聘、王威、张允和蔡和率领。
而刘备也率两万军队乘船绕道江夏,最终也抵达了襄阳,驻扎在襄阳以东二十里外的原襄阳水军大营内,再加上已驻扎在隆中的两万江夏水军,此时襄阳城附近已驻扎了十万大军。
这天上午,在蔡瑁、蒯越和刘先三人的联名担保下,刘璟和刘备来到了襄阳城州衙,参与联合抗曹的正式商议。
刘璟带了百名侍卫从西门进城,进城门再行数百步便抵达了州衙。
此时的荆州州衙内冷冷清清,曹军南下给荆州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尤其河东镇惨案更使荆州官员人人自危,他们纷纷将家眷转移出襄阳。
虽然官员们本人不至于弃职而逃,但也没有心思来州衙做事,大多躲在家中考虑自己的前途。
刘璟在一名守卫的带领下向议事大堂而去,一路上除了几名警戒的守卫外,却没有见到一名官员,使刘璟心中竟生出一丝破灭之感,只有一个王朝的末日才会这样清冷颓废。
“贤侄!”
刘璟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他一回头,只见蒯越站在一座院子大门后向他招手,“贤侄,这边来!”
刘璟走进院子笑问道:“世叔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户曹官房,我常在这里处理公务。”
蒯越将刘璟请进屋,从院子看房间不大,但进了屋才发现房间十分宽敞,摆放着二十几张桌案和坐榻,桌案上都有文书纸笔,但只有四张桌案后坐有官员,其余桌案坐榻都空着,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两人在里屋坐下,蒯越叹了口气,“州牧病危、曹军南下,使州衙内人心惶惶,你看看,一大半官员都不来了,我派人去找他们回来,都推说自己生病或者父母病重,各种理由推却,哎!人心已散,荆州已经快不行了。”
刘璟笑了笑道:“其实索性让刘琮坐镇州衙,或许会挽回一点人心。”
“一个阉货罢了!”
提到刘琮,蒯越脸上忍不住露出一脸鄙视,在他看来,刘琮不过是蔡家的傀儡,刘琮坐镇荆州,无异于蔡瑁当州牧,蒯越又冷笑一声,“我宁可他不来,就呆在州牧府好了。”
“世叔和蔡瑁相处如何?”
刘璟又笑问道:“有没有打起来?”
说到蔡瑁,蒯越倒没有什么恼火,他笑道:“说起来恐怕你也不信,确实有点奇怪,蔡瑁这段时间对我很客气,很多事情都主动跑来和我商议,而且大多听从我的意见,刘先也有这种感觉,贤侄说蔡瑁这是什么意思?”
刘璟略一沉思,忽然醒悟过来,冷笑一声道:“世叔,恐怕蔡瑁是有更高的野心了。”
蒯越明白刘璟的意思,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他是想继承州牧之职,所以对我们才这么客气,明显有拉拢之意,只是…谈何容易。”
刘璟沉吟片刻,他摇了摇头,“世叔,若曹操大军南下,他表现积极得力,或许真有可能。”
蒯越沉默了,他知道刘璟说得有道理,蔡家不仅是荆州第一世家,他的父亲蔡讽更是有天下名望,门生遍布天下,而且蔡瑁姑丈张温曾是前朝太尉,威望极高,在朝廷中人脉尚存。
曹操为了稳住荆州,确实有可能让蔡瑁出任荆州牧,如果是那样,蒯家就真的要靠边站了,这让他心中十分惆怅。
半晌,蒯越叹息一声,“说起来还是蔡家高明,控制住刘琮为傀儡,掌握了荆州的军政大权,我在刘琦身上耗了那么多心血,为了支持他,蒯家耗费近一半家产,最后却白白给刘备做了嫁衣,想起来就让我痛心万分。”
“蒯家所有的利益都被剥夺了吗?”
“差不多了,军权尽夺,财权也掌握在简雍手中,不仅是南郡,宜都、武陵、衡阳、建平四郡也都在刘备的掌控之中,这次刘备借口曹军南下,撤兵去了南郡,我估计他不会再北回了,还有刘琦那个白痴,甘心受刘备摆布,明明这次他可以带兵北上,却偏偏称病,拱手把军权让给刘备,哎!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他了。”
想到刘琦的愚蠢和薄情寡恩,蒯越心中充满了愤恨和不满,但他又无可奈何。
他就像一个输惨的赌徒,已经失去了从前的睿智和从容,只剩下满腔仇怨和不甘,而对刘璟现状和未来,竟提不出半点有益的见解,只想向刘璟诉说心中的满腔仇怨。
刘璟心中苦笑一声,拍了拍蒯越的手,“时间要到了,我们走吧!”
蒯越叹了口气,起身带着刘璟向正堂而去,虽然听蒯越唠叨了半天,但刘璟还是有所收获,他知道刘备不仅借助刘琦控制了南郡,同时也控制了宜都、武陵、衡阳和建平四郡。
这就可以解释南郡怎么养得起三万军队,这一直是刘璟心中的谜,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刘备!”刘璟心中暗暗思忖道。
中堂上,刘备已经到了,坐在榻上和王威说话,蔡瑁和张允在大门旁窃窃私语,治中邓义、别驾刘先和长史庞季也在一边谈话,襄阳郡太守李圭、郡丞王觊,以及和刘备一起北上的南郡丞王粲则坐在另一边聊天。
而文聘则独坐在一张单人榻上,表情严肃,腰挺得笔直,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该来的人都来了,惟独没有刘琮,这是一个不太妙的场景,在决定荆州命运前途的时刻,刘氏父子却没有出现,这就意味着他们已渐渐退出荆州权力的舞台,只剩下代表一方利益的刘璟。
“让大家久等了!”
刘璟笑着走进中堂,蔡瑁连忙迎了上来,他是荆州军师,地位仅在刘表之下,同时也是今天会议的召集人,他笑眯眯拱手道:“璟公子能给我这个面子前来,蔡瑁万分感激,公子请进吧!”
刘璟冷冷瞥了一眼张允,快步走进了中堂,张允脸胀得通红,眼睛里冷酷得仿佛野兽一般盯着刘璟,部下被夺、本人被俘虏的耻辱使他心中对刘璟充满了仇恨。
刘璟和蒯越也找了位子坐下,刘璟刻意坐在文聘身旁,低声笑道:“文将军可见到蔡进?”
文聘点点头,“他擅自烧毁渡船,已被我重责,现关在军营中。”
停一下,文聘又欠身道:“公子让我借道江夏返回,文聘再次感谢。”
“文将军不必客气。”
刘璟看了一眼蔡瑁,又低声问道:“州牧的情况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除了蔡家人外,谁也见不到州牧,据说蔡军师拿来一份州牧的命令,也不知是真是假。”
文聘直言不讳,表达了他对蔡瑁的不信任,刘璟笑了笑,没有应和文聘,他倒想看一看,蔡瑁究竟拿来一份什么样的命令?
“各位!”
蔡瑁站起身,提高声音对众人道:“曹军攻占樊城,威胁襄阳,荆州大敌当前,诸位能在荆州危机时刻赶来协商对策,足见大家的诚意,我代表州牧先感谢大家了。”
蔡瑁的最后一句话,让很多人颇不舒服,他蔡瑁凭什么能代表州牧?文聘冷冷道:“蔡军师,我想提醒你一句,曹军已有北撤之意,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商量一下江北防御之事吧!”
“不错,曹军是准备北撤了,不过曹军南下的通道已经打开,他们随时会杀来,更重要是,仅凭我们一军是无法战胜曹军,必须三方协作,要互相配合,防止被曹军各个击破,所以我召集各位来此商议,州牧的意思是将三军合为一军,统一指挥,不知刘皇叔和璟公子以为如何?”
蔡瑁瞥了一眼刘备,又看了看刘璟,脸上笑容依旧,但目光却有点紧张起来,一种掩饰不住的紧张。
刘璟微微一笑,“我没有意见,看皇叔的意思。”
刘备沉吟一下道:“蔡军师能否详细说说,怎么合为一军,怎么统一指挥,还有谁来为统帅,是大家推举,还是别的什么办法?”
“是我说得太简单了!”
蔡瑁呵呵一笑,取出一份命令,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提高声音对众人道:“这是州牧昨晚下的命令,州牧口述,琮公子执笔,并加盖了州牧,命令上说,成立临时大都督军衙,荆州所有军队都受军衙节制,至于首任大都督,州牧命我来出任。”
说到这里,蔡瑁语气缓和一下,又笑道:“我深知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不过既然州牧器重,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还望诸君大力支持!”
大堂里鸦雀无声,虽然谁都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蔡瑁真的要出任三军大都督,大家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这时,文聘又再次出言,打破了大堂上沉闷的气氛,“下官有一个建议,不知蔡军师能否倾听?”
蔡瑁心中实在恨透了文聘,这个军头处处与自己作对,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又跳出来破坏,早知道就不叫他前来商议。
尽管蔡瑁对文聘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装出一副谦虚的模样,笑眯眯道:“文将军但说无妨!”
文聘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说,成立临时大都督军衙我完全赞成,这有利于统一作战,发挥我们兵力优势,但大都督人选,我觉得还有待商榷。”
“我为大都督,你不服吗?”蔡瑁冷冷道。
第253章 蔡瑁抢功
“卑职没有说军师不能出任大都督之职,只是大都督一职应该由州牧当众任命,而不应由军师自己宣布,这不免有点。”
“不免有点什么?”
蔡瑁打断了文聘的话,有些恼羞成怒地喝道:“你的意思是我在假传州牧的命令,是这样吗?”
文聘毫不退让,冷冷道:“我没有这样说,这是军师自己说的,我只是想说,军师应该避嫌。”
蔡瑁恼怒万分,指着文聘呵斥道:“你分明就是暗指我蔡瑁假传州牧命令,多年来你一直与我作对,凡事我的提议你都要反对,今天也不例外,文聘!你究竟是何居心?”
旁边蒯越打圆场道:“蔡军师不必动怒,州牧既然有任命,我们自然会支持,文将军也会听从军师调度,不过刘皇叔和璟公子是否同意这个方案,还须和他们两位商量,大敌当前,望蔡军师和文将军以和为贵,不要先乱了自己的阵脚。”
刘璟心中有些诧异,他听出蒯越的语气竟然是有点在帮蔡瑁,这个关键时刻,应该是争锋相对,毫不含糊才对,什么以和为贵,这不就是让文聘接受蔡瑁为大都督吗?
刘璟看了蒯越一眼,想到蒯越刚才对自己说的一席话,似乎他在争夺刘琦失败后,心性便有点转了,开始接受蔡瑁给他的一点小恩小惠,难道蒯越又恢复为亲曹派吗?
刘璟知道历史上,蒯越是亲曹派,劝说刘琮降曹,但自从自己出现后,受各种利益影响,尤其是全力支持刘琦为世子后,蒯越便渐渐转为抗曹一派,但刘琦被刘备夺走后,蒯越的态度又开始转变了。
刘璟本来以为有蒯越在,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开口,蒯越会替自己抵挡回去,可现在看来,蒯越态度开始暧昧,已经靠不住了。
刘璟便不再沉默,起身道:“文将军说得不错,此事事关重大,仅凭州牧的一纸命令,难以让人相信,而且州牧长期卧榻,也未必了解情况,不如我提一个方案,我们三军成立一个协调指挥所,可各派一人参与,若须三军配合作战,可由指挥所协调,不知蔡军师和刘皇叔以为如何?”
刘璟态度很明确,就是反对成立军衙,反对设立三军大都督,甚至连去见刘表求证他也反对,他知道刘表很可能会让蔡瑁为大都督,趁机夺自己的军权。
刘备本想由他来牵头,他来出任三军大都督,可看目前的情形,蔡瑁不可能答应了,那么保持独立也好,至少他最后还能捞到一点声望。
刘备也点了点头,“我同意璟公子的方案,成立三军协调指挥所。”
蔡瑁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盯着刘璟恶狠狠道:“这是州牧的命令,难道璟公子不再承认州牧为荆州之主吗?”
刘璟也毫不客气,争锋相对道:“我当然承认州牧是荆州之主,但荆州和江夏达成过协议,荆州可以请求江夏军来支援,但不得夺取江夏军指挥权,州牧在协议上的盖了大印,蔡军师也签了字,难道蔡军师现在不承认了吗?”
蔡瑁被刘璟一席话顶得哑口无言,他回头又望向刘备,“皇叔为何不同意?”
刘备淡淡道:“我统帅的是新野军,和荆州无关,至于多出来的军队,是琦公子委托我指挥,如果蔡军师要收回去,那应该去找琦公子,与我无关。”
如果说刘璟的回答是针锋相对,那刘备的回答却是绵里藏针,听着话软,却刺得蔡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浑蛋!”
房间内蔡瑁将茶杯狠狠砸在地上,茶杯迸裂,碎片四溅,他气得破口大骂,“给脸不要脸,把我蔡瑁当猴耍吗?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我!”
旁边站着张允和蔡和,还有襄阳太守李圭也坐在一旁,李圭之所以和蔡瑁走到一起,是因为他也是亲曹派,在刘表后期的派系站队中,他最终选择了刘琮,成为蔡瑁的心腹。
有趣的是,当年刘表处理张允之时,他是积极赞同者和推动者之一,现在他却和张允站在一起,共同为他们自身的派系利益出谋划策。
或者这就是政治,没有没有永远的敌人和盟友,只有不变的利益。
李圭也不劝蔡瑁,他耐心地等待蔡瑁发怒结束,他知道蔡瑁有一肚子火,把火发出来就会冷静下来。
蔡瑁将刘璟和刘备大骂一通,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其实他也知道将刘璟和刘备的军队收归自己麾下并不现实,只是刘璟和刘备在这么多人面前打碎了他的期待,使他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
“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蔡瑁冷静下来问众人道。
但他目光却注视着李圭,他对张允和蔡和并不感冒,他们二人提不住什么有益的建议,倒是这个李圭,平时闷声不响,其实很有见识。
这次召集众人商议成立军衙便是他一手策划,虽然没有能成功,但那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方案做得很妙,至少他蔡瑁作为召集人的威望出来了。
李圭知道蔡瑁是在问自己,他不慌不忙道:“现在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方案,军师可以自己选择。”
“你说,我听着。”
“第一个方案就是冷待,我们按兵不动,任由江夏军和南郡之军北上抗曹,这样的好处就是我们能保持实力,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后,我们再来取渔翁之利,不利也很明显,这样会损害军师在荆州的名声。”
蔡瑁想了想,却没有急着表态,又问道:“那第二策呢?”
“第二方案就是急攻,趁江夏和南郡两军还没有来得及调动,立刻出兵北上,收复樊城,再令两军一同北上,三军各自为战,看谁最后能击败曹军,这样做可以抢占先机,尤其收复樊城,会令军师在荆州名望大涨,如果宣传得当,这是一步好棋。”
“那不利的方面呢?”
“不利的方面就是我们将成为曹军进攻的重点,最后可能伤亡最重,军师是否承担的起?”
蔡瑁背着手走了几步,他需要权衡利弊,坦率说,他并不考虑第一个方案,那个对他名声影响太大,尤其在他想谋荆州牧之时,荆州的名望是第一重要。
他对第二个方案颇为动心,光复樊城,这确实是一个极为有利的战果,正如李圭所言,只要广为宣传,他蔡瑁在荆州的名望将如日中天,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只是如果被曹军反击,伤亡重大,又有点得不偿失了,这让蔡瑁有点为难。
这时,张允在一旁冷冷道:“曹军反击我们,符合他们的利益吗?”
一句话提醒了蔡瑁,是啊!曹军为什么要反击自己,消灭了亲曹派,对他们自己有什么好处?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关键的一点。
一念至此,蔡瑁顿时兴奋起来,他立刻对张允道:“机不可失,你可立刻集结军队,在城北渡江,我将亲自去收复樊城!”
一个时辰后,一万荆州军在襄阳北城外迅速集结,开始陆陆续续登上早已等候在岸边的两百余艘渡船,一艘艘渡船向北岸驶去。
曹军最后一支军队是在天不亮时撤完,樊城的守卫便交给了在樊城招募的五百名青壮民夫,城门关闭,数百民夫战战兢兢地站在城头,远远眺望着江面上出现的数百艘渡船。
他们不知道荆州军到来时,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惩处,所以不断有士兵溜走,当第一支荆州军队到来时,城头上只剩下不足三十人。
蔡瑁一马当先,亲自率领千余士兵向城头奔来,一名士兵在城下大喊:“城上速速开门!”
城门终于缓缓开启,几十名民夫出城跪下,大喊道:“军师,我等无辜,被曹军抓来守城。”
蔡瑁跃马上前,挥鞭高声问道:“城内可有曹军?”
“回禀军师,城内已无曹军,全部都撤离了。”
蔡瑁大喜,高声对士兵们令道:“进城!”
一千士兵浩浩荡荡开进了城门,荆州大旗再次在樊城城头飘扬,随着荆州军进城,樊城的十万民众沸腾起来,扶老携幼上街欢迎荆州军入城。
此时一万荆州军已抵达樊城,蔡瑁特地举行了盛大的光复仪式,一队队士兵列队进入樊城,接受大街两侧的民众拥戴,十万民众壶浆箪食,迎接荆州军光复樊城。
蔡瑁骑在高大骏马之上,无比得意地享受这一刻的荣耀,那种万民拥戴的气氛让他有些飘飘然,就仿佛他离荆州牧的位子又大大推进了一步。
他不断向两边高呼的民众挥手,十几名古稀老人拦路跪拜,将入城仪式推向了高潮,蔡瑁连忙上前将老人扶起,顿时响起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万岁!荆州军万岁!”呼喊声响彻樊城内外。
就在一万荆州军举行进城仪式的同时,一里外的樊城码头上却变得冷清下来,只有百无聊赖的百余名士兵看守着两百多艘渡船。
在樊城码头以东百步外便是游缴所,游缴所前面则是一条长约三四里的沙墙,曹军就曾躲在这条沙墙后和江夏军战船对峙。
从游缴所再向东走三百余步是一片占地近两百亩的竹林,竹林内还有一座低缓的小山,这片竹林是樊城著名风景区之一。
但此时竹林内没有游客,却藏着一支两千余人的曹军骑兵和千余曹军步兵,由大将李典统帅。
这便是贾诩的将计就计,利用粮道被骚扰为借口,曹军从樊城撤军,诱引荆州军入套。
汉水对岸的襄阳必然是第一个得到消息,以蔡瑁好大喜功的秉性,他一定会抢在刘璟和刘备之前收复樊城,这样一来,曹军就有机会夺取他们的渡船。
李典冷冷地注视着数百步外的码头,机会已经来临,他并不急于派骑兵冲锋,而是派出数百名步兵躲在沙墙后慢慢向码头靠拢。
曹军士兵离码头越来越近,已经只有五十步,数百曹军士兵忽然爆发出一声呐喊,从沙墙后一跃而起,向码头上的百余荆州士兵杀去。
第254章 初战樊城
码头上的百余荆州军措手不及,数百曹军瞬间杀到,最东面的十几荆州士兵被砍翻,惨叫声响成一片,其余荆州士兵见势不妙,纷纷调头奔逃。
坐在渡船上休息聊天的船夫惊得纷纷站起身,不知所措地望着岸上的杀戮,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数百曹军士兵冲上了渡船,挥刀大声叫喊:“敢逃跑者杀无赦!”
船夫们吓得纷纷蹲下,曹军为首牙将立刻分配士兵,每艘船上去两名曹军士兵,喝令船只起航,离开了樊城码头,向比水河口而去。
树林内,李典依旧按兵不动,冷冷地望着樊城方向,对付百余名守船士兵,用不着骑兵出动,他等待着樊城的援军。
荆州的蔡瑁和张允在三年前便秘降曹操,但他们的投降和黄射的投降不太一样,黄射是真正投降,接受了曹操的封官。
而蔡瑁张允的投降则是一种预投降,就是有投降意向,但没有正式投降,这就和后世的投资意向和实际投资是一回事。
而且他们俩人的投降意向也只有曹操及一些心腹谋士知晓,曹仁在临行前也被告之,不过曹仁深恨蔡瑁不给渡船,反而焚毁渡船,他已将蔡瑁视为敌人,所以李典一无所知也就在情理之中。
在李典看来,蔡瑁是荆州军师,如果能将他生擒活捉,这将是他立下的最大功绩,为此,李典格外兴奋,格外期待。
“将军,来了!”一名士兵指着远处兴奋地大喊。
李典也看到了,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从樊城城门冲出,向码头疾奔而去。
李典心中迅速估算,大约三千人左右,这正好是他们骑兵的一顿美餐,他缓缓拔出战刀,厉声喝道:“准备作战!”
两千五百曹军骑兵同时拔出战刀,目光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都异常兴奋地注视着远处奔来的荆州士兵。
这支荆州军由蔡和率领,急急惶惶奔向码头,企图夺回渡船,蔡瑁也出现在城头之上,满脸焦虑地望向码头方向,他原本无比膨胀的荣耀感已被曹军偷袭码头的消息戳破,只剩下一种中计的惶恐。
蔡瑁已经意识到自己中计,所谓曹军从樊城撤兵根本就是一个圈套,目的是为了诱引荆州军入樊城,曹军的真正意图是为了夺取渡船。
此时蔡瑁已经看见数百艘渡船正缓缓离开码头,向东驶去,这让蔡瑁又是惊怒,又是担忧,没有了渡船,他们该怎么回去?
“军师,看那边!”
一名军士指着东面竹林方向,惊恐得大喊起来,“是曹军骑兵!”
蔡瑁也看见了,只见从竹林中杀出了密集的骑兵,盔甲鲜明,战刀闪亮,杀气腾腾地向码头冲去。
蔡瑁大吃一惊,连忙喝令:“鸣钟收兵!”
城头上当!当!当!敲响了钟声,召唤杀出去的三千军队返回,但已经晚了,二千余曹军骑兵如大河奔腾,杀进了一片慌乱中的荆州军士兵群中。
荆州军士兵纷纷举矛抵挡,但他们挡不住骑兵的突击,瞬间被骑兵撕扯得四分五裂,曹军骑兵凶狠异常,刀劈矛刺,杀得荆州士兵人头滚滚,四肢横飞,鲜血成河。
荆州士兵哭嚎奔逃,渐渐开始崩溃了,蔡和急得大喊大叫,“顶住,给我顶住!”
这时,李典从他身后杀来,“贼将!拿命来!”声如霹雳,长枪一挥,直刺蔡和后心。
蔡和大吃一惊,挥刀格挡,当!一声巨响,架开了李典的长枪,但身子却稳不住,晃了晃,险些掉下马去。
这时两马交错,一刹那间,李典趁蔡和身形不稳,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束甲丝绦,硬生生将蔡和拉下马。
“绑了!”
几名曹军士兵一拥而上,将蔡和按住捆绑起来。
蔡和被抓,使荆州军更加混乱,数千士兵向西拼命奔逃,曹军却穷追不舍,一路掩杀,连跪地投降也不接受,悉数杀死。
樊城城门已经关闭,城头上,数千荆州士兵默默注视着城外的大屠杀,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一些未经历过战争的年轻士兵还忍不住哭出声来。
一个时辰后,骑兵终于结束了屠杀,丢下满地尸体,调转马头向北驰去,三千荆州士兵被了杀了两千余人,剩下不足千人开始陆陆续续逃回樊城,一进城门,所有人都放声大哭起来。
蔡瑁无奈,命人出城去掩埋尸体,寻找生还者,这时原樊城守将吴庆上前道:“军师,樊城不比襄阳,北城很容易被攻破,一旦曹军重新南下就危险了,还是想办法渡江回襄阳吧!”
蔡瑁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回去,可是渡船已被曹军抢走,我们怎么回去?”
吴庆想了想道:“我们或许可以撤去邓县。”
邓县位于樊城以西数十里外,但立刻被蔡瑁否决了,“邓县不行,城池更破旧。”
吴庆又立刻道:“除此之外,那只能撤到西面的邓县码头,派几名水性好的弟兄泅水过江去求援,刘璟应该会派船来接应。”
“他会来吗?”蔡瑁不太相信刘璟会来救自己。
“他若不肯来,还有何面目见荆州父老?”
蔡瑁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算刘璟不肯救自己,自己手下的八千荆州子弟兵他却不能不管。
这时,蔡瑁又回头看了看樊城,一个多时辰前他还风光无限地接受樊城民众拥戴,一转眼他又要丢弃这些民众走了,自己的名声反受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