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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鬼:三岛屋奇异百物语四》作者:宫部美雪
编辑推荐
「妖怪,引出人们心中的真实!」
现今日本最会说故事的国民作家──宫部美幸
献上一期一会,震撼人性的「百物语」
◆日本读者大叹:这本书偷走我的时间,舍不得看完又放不开手!
◆最适合在寒冬中迎向春天阅读的书,也推荐给初次接触宫部世界的人!
◆AMAZON.JP★★★★☆动容好评
◆2014年NHK改编日剧,波瑠领衔主演!
小巧的「黑白之间」,促膝的距离,各路人生在此相遇;
解不开的爱恨嗔痴,缘起缘灭,唯有倾诉才能真正告别。
内容简介
江户的人气提袋店「三岛屋」,有个流传市井的秘密。店主的姪女阿近,以独特的方式搜集「百物语」,一次招待一名访客,欢迎心底藏着故事的人。
凭一只画笔,打造出供亡者还阳的客栈?
大受欢迎的精致便当店,每年却在旺季休业?
贫穷的罪人之村,靠着残酷又温柔的潜规则存续?
自称「女浦岛太郎」的老婆婆,说出家族守护神的秘事随即消失?
目送一张张「了无遗憾」的表情离去,在不可思议的际遇中,身为聆听者的阿近也来到命运的十字路口……
序
提袋店三岛屋,位于江户神田筋违衔门前的一隅,这是店主伊兵卫与老板娘阿民夫妇同心协力,勤勤恳恳工作所建立的店铺,如今已成为名店,人气直逼两大老字号――池之端仲町的「越川」与木町二丁目的「丸角」,颇受风雅人士喜爱。
三岛屋的店主夫妇育有二子,长大成年后,便要他们离家,试着到其他店里当伙计。不过,就在两年前的入秋时节,伊兵卫的侄女阿近住进三岛屋。
一般人当阿近是三岛屋老板的千金,但她在店内向来都和女侍阿岛、阿胜一样勤快工作。同时,她奉伊兵卫之命担任一项职务:一次请一名说故事者到三岛屋的「黑白之间」,听对方亲口讲述不可思议的故事或惊悚怪谈。
举办「百物语」怪谈会,在市井间不算罕见的嗜好。在文人雅士间,算是娱乐场所,社交的一部分,也是增广见闻的道场。
然而,三鸟屋与众不同,并非一次多人群聚,依序说出故事,众人一同倾听,而是仅有一名说故事者,聆听者也只有阿近一人。伊兵卫认为,既然机会难得,不妨挑选一些有意思的奇闻,多方搜集,因此他认真地四处张罗,此事逐渐传开。要募集说故事者,必须事先评鉴对方的人品背景,于是特意请来练达的人力中介商「灯庵」居中安排,大获好评,连灯庵老先生也大为吃惊。
人们者想说出自己的故事。
但这时候,在当事者的人生中占据某个角落,挥之不去的过往,势必会摊在别人面前。不想让太多人听闻此事,不过,要是不一吐心中的秘密,只能带进棺材里,又会感到说不出的难受。若日后有个什么万一,这秘密恐怕也无法封存在棺材里,心中满是不安。
所以,三岛屋的、奇异百物语才会召募到说故事者。
这里没有繁琐的规矩。听过就忘,说完就忘。仅仅如此。
今日,有一位新客人来到「黑白之间」。
第一话 迷途客栈
那是个孩子。
来到江户后又添了两岁,如今十九岁的阿近,眼前站着一名怎么看都像孩童的女子。约莫是十二、三岁吧。
三岛屋有几名住在工房内的裁缝女工,差不多是同龄,家住本所龟泽町,因百物语和阿近熟识的调皮三人组,也常到店内帮忙跑腿、顾孩子、捡薪柴,赚点工钱。年幼的孩子工作赚钱,在阿近眼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孩子交到「黑白之间」担任说故事者。
被奉为佳宾,背对壁龛而坐,应该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不管怎么请她就座,她始终不敢答应,直接展开谈话。
「小姐,这位子给您坐。」
「可是,这样和我们平时的做法不一样,我会无法胜任聆听者的工作。」
「还是请您坐这里吧。」
「妳在这里是客人,大可坐这个位子上,不必顾忌。」
不久,守在隔门对面小房间里的阿胜笑出声,走进来道歉。
「刚才笑出声,请见谅。我是女侍阿胜。我躲在这个地方,想必吓到妳了。」
阿胜是发量丰沛、细腰如柳的美女,但端整的脸上,有着罹患天花后遗留的许多痘疤,这是受疱疮神这位力量强大的瘟神疼爱的证明,所以阿胜在疱疮神的守护下,拥有驱魔的神力。
阿胜大致说明自身的来历后,温柔地继续道:
「在『黑白之问,说的都是可怕或离奇的故事,或许会招惹不净或邪恶之物。我守在隔壁房间,就是为了因应那样的情况发生。」
阿胜朝胸口用力一拍。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引发怪事。请当是坐上大船,尽管放心。」
「大船……」
前来说故事的女孩,一脸呆愣地复述。
「没错,妳在大船上。三岛屋的小姐则是船老大。」
阿胜伸手搭在阿近的肩上。
「船老大都待在船尾。若不这么做,船就无法前进。这一点妳应该明白吧。」
女孩急忙点头。「是,我明白。」
「那么,船老大。」
阿胜笑咪咪地望向阿近。
「今天的客人说,她还不习惯坐船,怕摇晃太厉害,如果请她坐靠近一点,可以在一旁看着船老大,心里会比较踏实。」
接着,阿胜一把将上座的坐垫拉过来,移往面向外廊的雪见障子(注)旁。
(注:为了欣赏户外风景,在纸门底下装上玻璃,内侧再加装可上下移劲的小拉门。)
「啊,有道理。」
阿近明白她的用意,莞尔一笑,将自己的坐垫靠向对方。
「这样妳觉得如何?」
说故事的女孩双目圆睁。
这时,另一名女侍阿岛端来茶点。
「阿岛姊,请送往这边,」
一见到两张坐垫紧靠在纸门边的景象,阿岛露出纳闷的神情,但马上心领神会。她应了声「好」,端着托盘走来,盘内摆着芳香的焙茶和茶包子。阿近身边的火盆上方,铁壶的壶口微微冒着蒸气。
「今天吹着冷风,真不巧。」
「就是说啊。如果可以打开纸门望向庭院,感觉一定更棒。」
「每到这时节,刚收好雏人偶,要为接下来的赏樱做准备时, 一定又会刮起寒冷的北风,真不知是为什么。」
三岛屋昨天才将雏人偶的装饰收拾妥当。陪衬装饰的桃枝,上头仍满是盛开的桃花,于是改用花瓶盛装,摆在壁龛。只要轻轻一碰,花瓣彷佛便会凋落。
听着阿近与女侍们的对话,前来说故事的女孩眼睛瞪得更大,最后缩起脖子低语
「对不起。」
因为自己不听话,让她们费了一番工夫――应该是心里这么想吧,真是聪慧的孩子。
「好了,茶点准备完毕。」
阿胜双手撑向榻榻米行一礼,站起身。阿岛也温柔行一礼,旋即退下。
阿近率先落座,望向明亮的纸门。
「我们是一家提袋店,有负责裁缝的工匠和女工。从老先生、老太太,到像妳这年纪的女孩都有,约莫二十人。」
他们的工作地点不在店内,而是在附近的工房。有人直接住在工房里。工房大大小小的事,由老板娘阿民一人打点,完全独立运作,所以店面这边,光阿近她们三个女人就能处理。
但自从过完年,为了学裁缝,阿近不时会找机会到工房露面。
「我在老家大致学过,但毕竟是自学,与商家的裁缝技艺相比,还差大一截,所以从头学起。避免打扰裁缝女工们,我都窝在工房的角落,靠纸门旁的明亮处,
一针一线慢慢学。」
阿近做出刺绣的动作,女孩神情逐渐缓和。
「小姐,您不是一直住在三岛屋吗?」
「嗯,我来到江户两年了。老家在川崎驿站经营旅馆。」
「咦,旅馆?」
见女孩一脸惊讶,阿近同感吃惊。
「没错,很少见吗?」
「不是……呃……」
她忸怩地把玩着手指。
「名主大人(注)要我到三岛屋来说的故事,恰巧和旅馆有关。」
(注:在领土底下掌理村政的村庄首长。)
「哎呀,和旅馆有关的故事,这还是第一次。」
这么一个带有土味的纯朴女孩前来说故事,早引起阿近的兴趣,经她这么一说,又变得更有意思了。
「请到这边坐,我洗耳恭听。」
女孩双手撑地,低头行一礼,接着弓身坐向坐垫。虽然纯朴,但很有规矩。
「请问芳名是……?」
「我叫阿月。
「原来叫阿月啊。容我再自我介绍一次,我是三岛屋的阿近,是店主伊兵卫的侄女。请多指教。」
阿月的发型,是带着少女气息的可爱结绵(注一) ,但上头既没发饰,也没缠发布,只绑了白纸。身穿黑领的格子条纹玉紬和服,系着一条黑缎昼夜带(注二 )。衣服的袖长略短。看她的打扮,像是店内的伙计。不过她显得干干净净,且衣服的图案还是翁格子,这是大格子里有好几个小格子交错的图案,象征多子多孙,富贵吉祥。可能是这孩子的外出服装吧。
(注一:江户后期的发型,主要以未婚的年轻女孩为对象。)
(注二:正反两面用不同布料制成的腰带。)
「来这里之前,人力中介商的灯庵先生告诉过妳该留意的地方吗?」
在春天的花朵由桃花转为樱花的美丽时节,送如野花花蕾般的女孩来说故事,真懂情趣啊。
「哦,他吩咐我千万不能没有规矩。」
「这倒是不必顾忌。」
刚才说灯庵懂情趣,就当没说过吧。真不识趣。
「重要的是,妳不想说的事,就不用勉强。关于住家、人名、场所,如果隐瞒会比较好,也可以不透露。」
「哦……」
这次阿月发出「哦」,不是回答,而是率真的惊讶表现。
「名主大人说,像我们村庄那样的情况,绝不能再度重演,为了让世人引以、引以……」
见阿月无法接话,阿近从旁协助。「引以为戒吗?」
「啊!没错。」
引以为戒。带有严厉的教训意涵。
「名主大人说,为了让世人能引以为戒,要请对方仔细听这个故事。」
嗯――阿近颔首。
「不过阿月,我们在这里听到的故事不会外传,这是规矩。妳告诉我故事,我仔细聆听,就这么一次,外人不会知道。」
阿近原本就是以伊兵卫代理人的身分,担任聆听者的角色,所以事后她会告诉伊兵卫,今天听到的是怎样的故事。但仅此一次,有时视故事的内容,阿近曾将故事藏在心中,伊兵卫也不会责怪她。
「『听过就忘,说完就忘』,是这里的规矩。即使我仔细听完妳的故事,也无法像名主大人预想的那样……」
――绝不能再度重演。
「恐怕很难让世人引以为戒。因为我无法到处跟人说「这是很重要的教训,要引以为戒』。难道是灯庵先生不清楚名主大人的用意,而介绍妳到我们这里来吗?」
「咦……是这样吗?」
阿月一脸不知所措,显得楚楚可怜。
「还是,灯庵先生想让我引以为戒?」
让阿近引以为戒的故事。很有可能。那个老人讲起话毫不客气,尤其爱对阿近说教。
「灯庵先生总是沉着一张脸,且身材矮短,肤色黝黑,一点都不亲切。妳不觉得他看起来好似一只大蛤蟆?我们店里的人都叫他『蛤蟆仙人』。」
阿近用辞很不客气,神情和口吻却像刻意在说人坏话,十分逗趣。阿月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急忙双手摀住嘴。
阿近也笑了。「如果觉得好笑,不必顾忌,大声笑出来。如果觉得害怕,难过,没办法继续请跟我说一声。或许妳会觉得我唠叨,但我还是要再强调一次,妳是我们的客人。」
「是,谢谢您。」
阿月再度行一礼。
「开始说故事后会觉得口渴,渐渐感到肚子饿,所以先喝杯热茶,吃些茶点吧。」
就算试着这么提醒,阿月应该还是会客气。于是阿近先拿起一个茶包子,掰成两半。包子仍透着热气,红豆馅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将单边的包子又再分成两半,送入口中,慢慢细嚼,同时展开思索――
即使当中有什么误会,我还是得听她说故事。如果是成人,最好的做法是让对方从喜欢的地方说起,但对阿月不能采这种方式。我主动问她问题,开启她的话匣子吧。
「阿月,妳今年几岁?」
「十三。」
「妳出生地是哪里?」
「鹤见川北边的小森村。」
阿近停止咀嚼。
「哎呀,那不就在中原街道附近吗?」
「是的。」
「我老家在川崎驿站经营一家名为『丸千』的旅馆,不过一开始似乎是曾祖父在中原街道的茅崎村一带开设旅馆。」
连结武藏国和相模国的中原街道历史悠久。在现今的东海道整顿完善之前,中原街道是衔接虎门到平冢的重要道路。「中原街道」这个名称,是源自于权现大人(德川家康)充当行馆的平冢中原府邸。
「我们真有缘。」
阿近将茶包子搁下,单手从托盘拿起一张怀纸,另一手执起阿月的右手,让她掌心潮上。接着,将怀纸铺在她的掌心,放上一颗茶包子。
「来,请吃吧。阿月,妳家是做什么营生?」
阿月静静注视着茶包子,开口回答:
「我爹是一主公名下水田的佃农。」
中原街道周边,自古都是肥沃的土地。虽然是平原,但有许多山谷包夹之处,并非全是辽阔的土地。不过,这里的气候和鹤见川的水流都很平稳,稻米产量丰富。山林中的枹栎和山毛榉生长茂密,人们会砍伐制成木柴或木炭。
如此丰饶的土地,又有重要的中原街道通过,那一带有不少天领(注一:江户幕府直辖领地。)和旗本领(注2:旗本的领地。)交错其中。自战国时代起,当地便存在各种村落,分割农民的耕地,就算一个村里同时有多处旗本领,也不足为奇。
刚才阿月说「一主公」,应该是因小森村也是这样的情况,多名旗本以领主的身分治领当地。
「你们村子有几位主公?」
「三位。」
分别是一主公、二主公、三主公。当然,这是村民平日私下的称呼,并非正式名称,不过,眼下正适合用来问话。
阿近老家所在的川崎驿站周边也有类似的村庄,所以她很清楚,像这种村庄都会有村长,及负责管理村庄的名主,而名主的职务,就是各个领主的代理人。一年之中,名主要多次前往拜见待在江户的领主们,详细报告各项琐事,例如耕种收获、村庄的情况等等。这与江户市街的差配人,代替地主到各地租屋处及长屋收取租金,并担任租屋者的保证人,负责打理一切的结构颇为雷同。
「小森村的名主现下在江户吧。」
「是的。」
「那么,是名主大人带妳过来吗?」
「是的,昨天刚到。」
名主命她前来专门搜集奇闻怪事的三岛屋,道出村里发生的事。但应该不会只为说故事,挑选这个十三岁的女孩,专程带她到江户吧?
「阿月,妳今后准备在江户当伙计吗?」
阿月摇头。
「等名主大人办完事,我会和他一起回村庄。」
咦,真的只是为了说故事专程带她前来?
「阿月,妳家中有爹娘,还有……」
「还有奶奶、哥哥,及两个妹妹。」
「这样啊。不过,名主大人只带妳一个人。」
可能是注意到阿近怀疑的神情,阿月想了想,开口应道:
「名主大人会向一主公报告村里的事,不过…… 」
报告领地内发生的事,是名主的职责。
「嗯,嗯。」
「因为这件事很离奇,令人难以置信,就算名主大人如实禀报,一主公可能也不相信。」
原来如此。
「到时候我就充当……」
阿月努力想忆起名主说过的话。
「活、活、活证人吗?」
「我懂。活证人是吧?意思就是要妳作证,证实名主大人所言不假。」
「啊,是的,应该吧。」
阿月没自信地侧着头低语,小小声补上一句。
「因为清楚看见那些妖怪的人,只有我一个。」
那些妖怪。
由于阿近已习惯担任聆听者,乍听此言,全身一阵鸡皮疙瘩。这不是害怕,而是
产生兴趣的缘故。
「可是,名主大人不确定我是否能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十三岁的女孩不擅言词。
「他认为得先找地方练习一下,要说到让完全不了解村里情况的人也能听懂才可以。于是,他带我去见灯庵先生。」
原来是这么回事。纠缠的丝线解开,阿近终于明白原因。
名主说「要请对方仔细听这个故事」,意思并不是要广为周知,而是希望一主公及小森村的领主们能仔细听,并理解他们的状况。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况且,这是「能让世人引以为戒」的重要故事。充当活证人的阿月不振作一点,名主可就伤脑筋了,所以需要事先练习。最后,选中三岛屋。
「承蒙你们看得起。」
蛤蟆仙人,原来你挺清楚的嘛。阿近觉得进展顺利,甚至干劲十足很想卷起袖了。
「既然是这样,我自认满适合当妳的练习对象。我来想一下该怎样起头。阿月,妳先吃包子吧。」
「是!」
阿月这才张口咬了包子。
这次并不是要让不想说的人主动开口,也不是对方有话想说,但因为口出,得主动帮忙整理思绪。对象是孩子,虽然怀有故事,却不知该如何说起,语汇懂得又不多。
那些妖怪。
看来,还是要从这点下手。直接一箭射向红心,试着一探究竟。
阿月捧着茶碗喝茶,真有规矩。
阿近从她手中接过空碗,放回托盘后,开门见山地问
「阿月,刚才妳提到『妖怪』吧?」
阿月原本陶醉在包子的甘甜中,闻一言后表情转为紧绷。
「是、是的。」
「是怎样的妖怪呢?模样可怕吗?」
阿月直眨眼。
「嗯……」
接着,她小声补上一句「是人」。
「人?」
「没错,因为小夏也在。」
「小夏是村里的人吗?」
「是。不过,她去年夏天死于疫痢。」
疫痢。
「小夏回来时,完全是原本的模样。我爹说,小夏就算成了亡灵,一样是美人胚子。」
「小夏和妳感情很好吗?」
「是的,她本来要嫁给我哥当媳妇。」
这么说来,应该是正值适婚年纪的少女,死后化为亡灵回到村内――
「小夏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立春的隔天。」
阿月马上回答,没半点迟疑。
「小夏是第二个人,最早是名主大人的父亲。而第三个人……」
返回村内的亡灵」非只有一、两个人。可能是察觉阿近内心的震撼,阿月暂停一会,微微侧头。
「呃,在我们村里,每年立春的前一天都会举行『座灯祭』。」
阿月想以白己的一套顺序说故事,阿近点头鼓励。
「嗯,然后呢?」
「名主大人的父亲在立春当天回来,接着是小夏。」
「嗯,嗯,座灯祭是小在村的庆典吗?」
「不光是我们村庄,还有余野村、长木村,身为小森神社信众的这三个村庄,会合力筹办这场庆典。」
「小森神社位于小森村吗?」
「是的。在我们村庄东边的『明森』里,有一座小神社。」
明森,好美的名字。
「明大人就住在那哩,也是我们的水田之神。」
座灯祭是在立春的前一天举办的庆典,用来唤醒冬眠的水田之神。
「明大人在冬天时一直在睡大觉,所以在开始耕田前,得先把祂唤醒。我们要告诉祂:『明大人,明天就是立春了。』」
算是一种通报。
「不过,明大人是一位女神,不能用响器大吵大闹。」
这样可能令冒犯祂。
「祂同样讨厌男人扛着神轿大声吆喝。」
也许祂会感到难为情吧。
「所以我们有个习俗,就是点亮座灯将祂唤醒。」
「这么说来,座灯祭是夜间庆典喽?」
「是的,从傍晚到入夜,直至完全天黑为止。只有那时候,就算我们很晚没睡也不会挨骂。还会煮饭给大家吃,众人一起同欢。比过年还热闹。」
座灯祭应该是小森神社的信众一年一次的娱乐吧。
「庆典时,座灯都怎么处理?装饰在神社内吗?」
听阿近如此询问,阿月四处张望。「黑白之间」现在没点灯,但摆着一盏箱形座灯,阿月伸手一指。
「我们的座灯就像那样。」
不过还要更大。
「有这么大。」
她敞开双臂。
「哇,可以环抱呢。」
「是的,并且不是正方形,稍微宽一些。」
是长方形
「底下穿着两根木棍,方便扛起来。」
「类似轿子。」
「是的,但和神轿不一样。」
阿月加重语气,彷佛在强调「这是重点」。
「要是摇晃或举高,里头的灯油会溢出,起火燃烧。」
因为里头有火,这也是理所当然。
「要安~安静~静的。」
动作也要静悄悄。
「脚紧贴着地面行走。」
「没用任何响器吗?」
「为了配合扛座灯者的脚步,会敲打小鼓。」
咚、咚、咚,阿月保持缓慢的问隔,拍着手示范。
「然后,村长会轮流唱歌。」
似乎是相当低调的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