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这样,我真的希望这样。”
直也走了。他略微前倾的背部看起来不像个年轻人,好像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但我告诉自己,是我多想了。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了,也不能太投入感情。
但我还是打电话去了“Pit Inn”,请那天晚上的前台伙计听电话。这可以说是一种可悲的习性,我终究无法逃开内心要求“挖掘真相”的号令。
等了片刻之后,听到了他习惯把“是”说成“四”的声音。
“哦!你不是上次那个记者吗?吓了我一跳。”
“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啊?什么事?”
我问他在井盖事件那天晚上是否和女朋友在饭店聊天时,他笑了起来。
“这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
“哈哈。那我就告诉你。对,我们见了面。其实她九点之前就下班了,但那天晚上那种天气,她回不去,所以整晚都留在餐厅里,后来她拿宵夜来给我吃。”
“也说了一0二号房的事吗?”
“哇!太可怕了。这种事你怎么知道?千万别告诉我老板。我们每次都记得换床单。”
“你女朋友怎么叫你?”
“我吗?”
“对。她是不是叫你小狸?”
他笑翻了。“《亚罗》真是一本可怕的杂志,这种事都瞒不过你!”
“没什么。谢谢了。”我正准备放下电话,又补充了一句,“叫你女朋友别当什么模特儿了,早点和你结婚吧。”
伙计大笑着说:“等她变成一流模特儿赚大钱时,我就娶她。”
“你太天真了,太天真了。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被她抛弃。”
“会吗?我还觉得自己是全日本最有潜力当小白脸的人呢!”
他说了句希望我有机会再度光临就挂了电话。
我好一阵子连动都不想动,只是将双肘撑在桌上。好不容易才抬起头来,问对面资料堆积如山的同事有没有烟。
“怎么了,第四次戒烟终于破戒了吗?”
“下次兴致来了,我还会再戒的。”
烟很涩。我觉得故事的发展简直太荒谬了,可为什么我竟然笑不出来呢?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果真在那件上衣的内衬看到了“小枝子”这三个字。
我既没有笑,也没有生气。
我拿出剪刀,正准备拆下缝线,却改变了主意。我直接把那件衣服丢进了垃圾桶。总算有一件事让我松了一口气。

那个周末,又有一个台风报到。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比这场台风更悠哉的灾害了,因为我可以随时观察它步步逼近的样子。
这回又是风雨交加,天空像哮喘发作一样狂风大作。房子倒了,山也崩了,但没有小孩子失踪。
相反,这次的台风找到了一个小孩子。
“望月大辅的尸体找到了。”
之前接触过的分社记者通知我。
“水位上涨,尸体从下水道的淤泥中浮了上来。真可怜。”
在淤泥中。好可怜。
“解剖了吗?”
“还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
一定浑身是伤吧。
那只猫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心不在焉地想着。

3
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
那是熬夜校完稿子的早晨,我摸索着抓起枕边的电话,听到了佳菜子的声音。
“高坂先生吗?对不起,真对不起。”
“我告诉你,”我闭着眼睛说,“什么事都不重要。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你不用道歉,也不要放在心上。拜拜,我要睡了。”
“等一下!不要挂!我有急事。”
“是吗?我只想睡觉。”
“好啦!真的是急事!有人找你!他一大早就来了,比我还早。是个男孩子。说一定要见你。他脸色苍白,很可怜。好啦,你赶快起床吧!”
这次是稻村慎司。

我已经保证不再见他了。我一边换衣服,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这件事。我甚至想到要打电话给织田直也。
这实在太荒唐了。我可是个大人了,况且,我也听了织田那番顺理成章的谜底揭晓,这次可不能再上当了。
我来到杂志社。我告诉自己,绝不骂慎司,也不会生气地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对他很感兴趣,我想听听他这次找我有什么目的。
上午九点的编辑部和熬夜时的编辑部迥然不同,可能是不再烟雾弥漫的缘故吧。佳菜子正在打扫,一看到我,立刻跑了过来。
“真新奇咧,”我对她说,“很久没有过这种心情了。但电车还真是要命。佳菜子,你每天早晨都这么挤电车吗?”
“你的脑筋还管用吧,”佳菜子看了我一眼,“他在会客室等你。你要喝咖啡吗?”
“给我来一吨吧。”
或许是偶然,慎司坐的正是直也之前坐的位子。他膝盖并拢,缩着肩膀。这一阵子,来找我的青少年好像身体都不太好。
“对不起。”他突然开了口,摇晃着站了起来。
“一大早就被人连声道歉,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神父。你怎么了?”
“我睡不着,”慎司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一直放心不下。”
他有黑眼圈,脸颊也好像瘦了一圈。我还真有点为他担心。
“你好好吃饭了吗?”
慎司摇摇头。
“怎么今天没去学校?”
“今天我请假了。”
“这样也好。回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精神会好一点。”
慎司双眼布满血丝仰视着我说:“那个孩子的尸体找到了,对不对?”
我点点头。
“但那两个人还没出面是吗?”
我又点点头。
“因为我的关系?”
“不是。”
“不,我知道是我造成的。”
我叹了口气,用力地坐了下来。沙发也发出了像叹气般的声音。
“如果是你造成的,你准备怎么做呢?”
慎司静默不语。
“你也无能为力,是不是?既然无能为力,这就不是你的责任。”
至少望月大辅的死不是慎司的责任。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忘了吧。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忘不了。”
“那就努力忘记。学校不是教过你们吗?努力最重要。”
“你在开玩笑吧。我觉得你很奇怪,为什么老是说这种敷衍的话?”
“我昨晚熬夜。人累到某种程度,脑子里会产生吗啡,其实我现在high得很。”
慎司的脸色更苍白了,他一言不发。我移开视线。
看来我对这个少年还是有点儿生气。我为他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孩子感到生气;为他看起来是那么真诚感到生气。
为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说谎感到生气。
终于,慎司轻声说:“我知道了。”
“什么?”
“你见过直也了。”
这就像第一个上场的打者就击出全垒打,我根本无暇装傻。一声敲门声后,佳菜子端着托盘走进来,这时我刚好开口说:“谁啊?”
佳菜子吓了一跳,这我不用正眼看就知道。
慎司急了起来,“你明明知道我在说谁。他来过这里了,对不对?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直也跟你说了什么?”
我摊开手说:“我问你,你说的到底是谁?”
慎司注视着我,提高了分贝说:“姐姐!”
佳菜子又吓了一跳,应了一声“是”。
“最近是不是有一个像学生一样的男生找过高坂先生?”
佳菜子低头看着我。我没有抬头,但用侧脸示意她别回答。我相信她看懂了。
“姐姐,”慎司站了起来,走近佳菜子,“他来过,对不对?”
佳菜子后退着慢慢靠向我。我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将她推向门的方向。“不好意思,你先出去吧。”
“姐姐!”
“你先出去,知道了吗?”
佳菜子六神无主地点点头,几乎是跑着出去的。慎司欠身转头看着我,声嘶力竭地叫着:“太过分了。你为什么心眼这么坏?直也对你说了什么?”
那一瞬间,我感到的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几近厌恶的情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碰上这种麻烦事!
“坐下。”
慎司没有听从。
“我求你坐下。”
他这才坐了下来,但嘴唇仍然不停地颤抖。我等他像啜泣般的喘息声稍稍平息后,才开口说:“你听着,我的年纪差不多大你一倍。”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仍然继续说着。
“虽然比我更年长的人会觉得我还年轻,但我比你和织田直也活得更久,所以头脑也更僵硬,我跟不上你们的脚步。”
慎司只对“织田直也”这个名字有反应。
“我就知道,他来过了对不对?”
“对,来过了。他都告诉我了。”
“他说我说谎,对不对?”
“对,没错。他的话合情合理,我也证实了。”
出乎意料的是,慎司竟然嘿嘿笑了起来。
“好笑吗?真的很可笑。我也很想笑,但我笑不出来。我没办法笑着陪你们玩。我有一大堆工作要做,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为谁忙。不,我工作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维持生计。你应该听得懂吧?”
慎司用力点点头。
“所以,我们就有话直说吧。现在,最为难的是我,因为我曾经还信了你。”
慎司终于抬起头。
“没错,我相信了。我原本不想说的,但我真的相信了。在当时的状况下,那是最合理的解释。我告诉自己,这个世上有那么一件无法用理论解释的事也无妨。我们不是经常听说吗?住在远方的朋友临死前来道别,或是梦中的情境变成事实。每个人都听说过这种事吧?所以我觉得自己也遇上了。我还为你担心,如果你真的有特异功能,活下去是多么艰辛的一件事。”
慎司眨了眨眼睛,再度垂下头。
“结果呢?自称是你表哥的直也来找我,他说你是个崇拜特异功能的骗子。而且,他成功地解释了所有的事,还叫我不要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你今天又来找我,问我为什么不相信你。请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一阵漫长的沉默。佳菜子不知道在干什么,连个脚步声也没有。
“我希望你相信我。”慎司说着,双手用力搓着脸。“就这样而已。我说的才是实话。”
“那你告诉我,直也为什么要说谎?”
“因为他和我一样,也有特异功能。”
我静静看着慎司,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莫比尔带(①既将细长纸带的一边扭转一百八十度后,将两端粘起所形成的曲面,无正反之分,也无起点终点。)。
慎司娓娓道来,始终保持背诵般的口吻。
“他不是我表哥,可能他觉得是我表哥的话比较说得通,所以才会这么说吧。他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第一个和我有着同样能力的人,但是直也的功力比我强。”
他说他们认识两年了。
“我是在新宿的纪伊国屋书店认识他的。那家书店不是经常像挤公车一样水泄不通吗?我已经忘了当时想去买什么,总之我在书店里晃来晃鸯,结果听到了他的声音。”
慎司说是在脑子里听到了直也的声音,说完这句话之后,他露出好久不见的笑容。
“去人多拥挤的地方虽然令人兴奋,但也很累。如果不好好控制这种能力,就会扫描到所有的东西。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和旁边的人频率相同,感受到他的想法。该怎么比喻——高坂先生,你有没有参加合唱团?’”
“合唱?”
“对,就像《宁静湖畔森林之歌》之类的。”
我打着拍子哼了起来,慎司笑了。
“有啊。在学校时曾唱过,只不过唱得不怎么样。”
“我唱得也很烂,很容易受旁边人的影响。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
“在人群当中吗?”
“对。即使想按照自己的节拍唱,却不知不觉唱成旁人的节拍了。但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调回自己原来的节拍,可没多久又唱成别人的节拍。在人群中,会渐渐失去自己的节奏……严重的时候,会忘记自己原本要买的东西,却买回别人要买的东西。直也称这种情况为迷失在别人的思考中’。”
慎司呼了一口气,继续说。
“我遇到直也时,才刚学会控制这种能力的方法,所以虽然很吃力,我还是很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就像刚学会骑自行车时,很想骑着自行车到处跑一样。在人群中,时而运用能力,时而控制能力,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我常常这么做,然后就感应到直也了。'’
“怎么个感应?你刚才说‘听到了他的声音’,对不对?”
“对,我听到了,但不是用耳朵听到的。”
“他说什么?”
“那时候,他正为钱发愁,为钱伤透了脑筋。”
“为了钱?两年前他应该还是学生吧?他家人呢?’,
“他初中毕业就离家出走了,之后就一直独自生活,自己照顾自己。”
对我说“我是自由职业者”时的织田直也,身上穿着露出膝盖的牛仔裤,搭配一件在这个季节显得有点单薄的衬衫,的确有点寒酸。
“他为什么离家出走?你有没有问他原因?”
慎司突然提高了分贝,“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他有特异功能。”
他的语气似乎在责备我,你怎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直也的能力比我强。正因为能力更强,所以常常失控。他的运气不好如果像我一样,亲戚中至少有一个具有相同能力的人,情况应该会好点儿。他一直苦恼着,再加上他家里也很不平静,父母离了婚,为了财产的事争执不休。在这种环境下,即使一般的孩子也会受不了,更何况有特异功能的人,怎么可能待得下去!”
看到我一言不发,慎司或许是为自己的激动感到不好意思,尴尬地低头说:“对不起,我这么激动。”
“没关系。”
“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害怕,很担心有一天,我也会和家人无法相处下去。”他的脸上露出十足落寞的表情,“不仅是家人,我担心和所有的人都无法和睦相处……”
“你担心你会变得很孤单吗?”
“对……即使现在,我也觉得自己很难交到朋友。”
我想起了在采访那个有一长串名字的妇女会代表时所想的事。
“是因为会听到一些你根本不想听的真心话吗?”
“对,就是这样。”
“但只要你控制住自己不要听不就好了吗?”
“话虽如此……”慎司垂下了眼睛,“高坂先生,假设你是我这个年龄,有一个漂亮女生的日记就放在你面前,你又可以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看这本日记,你会怎么做?你难道会因为不能侵犯别人的隐私就绝不去碰吗?”
我笑了,“我恐怕没这么老实。”
慎司也笑了,“可不是吗?我也一样。一旦在意对方——更不要说是喜欢的对象了——就想要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正因为知道自己做得到,就更无无法克制。”
“然后呢?当你扫描后,结果怎么样呢?就满意了吗?还是很失望?”
“不知道……通常……我觉得大部分时候,都会让我失望……”
他眯着眼睛,好像要把像针一样细的东西穿过非常窄的地方。“有时候也会很幸运。去年圣诞节,我想送礼物给女朋友。我想了很久,不知道送什么好,后来觉得自己很笨,只要去探探她的心不就好了吗?”
“你扫描你女朋友了吗?”
“对。我邀她去溜冰。这个方法不错吧?她是个很可爱、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但运动神经很差,即使抓着我,也溜不到一米。”
“结果你看到了什么?”我兴致勃勃地问。
“她为我打了一件毛衣,还有她想要化妆品,想要一套和她姐姐的一样的化妆品。但那种化妆品很贵,所以我只买了乳液和化妆水送给她。”
“她很高兴吧?”
“刚开始,”他轻声说道,“刚开始她还很高兴,但慢慢地,她的态度变得很奇怪……现在回想起来,是因为我太常做这种事了。我们不是经常一起看电影吗,在决定到底要看什么电影时,我就会想,不知道她。想看什么?是这一部还是那一部?最后会选择她想看的那一部——”?
“那很好啊,现在这个年头,体贴的男生比较受欢迎。’”
我很轻松地说道,但慎司却没有笑。
“她说我真让人毛骨悚然。”“
我收起笑容。
“她说:‘你怎么好像可以看透我的心思,真让人毛骨悚然。’她还j说:‘你有时候会露出一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我才不要这样。’”
慎司略带自嘲地哼着鼻子笑,叹了口气。
“就这样,我和女朋友分手了。之后就没再交女朋友。我也觉得害怕,害怕交了新的女朋友,又会重蹈覆辙。害怕自己敌不过诱惑,又簿知道女朋友的一切,最后被对方嫌弃。”
老是重蹈覆辙,他小声地这么嘀咕着。
“男性朋友也一样。有些老师明摆着避开我。虽然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的脸上总有一丝优越感,意思是说,不管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我虽然没说话,但我同意他所说的。因为我曾在他脸上看过那种表情——在那片工地上。
如果你不想被扫描,最好不要碰我。
先撇开这一切是真是假不谈——不去思考到底是该相信织田直也还是稻村慎司——假设真的有特异功能的人,那么,毫无疑问,慎司现在所说的就是他们内心所承受的极其现实的问题。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很惊讶他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假设他的特异功能是装出来的,那么,我觉得这并不是他刻意装出来的,倒像是下意识的自我暗示。如果只是演戏,根本不可能有如此深入而具体的洞察力。
他的特异功能是装出来的?我不由自主地对自己设立的这个前提苦笑起来。我又在原地绕圈圈了。
“你笑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我连说谎都来不及,只好老实告诉他:“我被你们搞糊涂了,不知道该相信谁。”
“我想也是,真对不起。”他低头向我道歉。“别说你会搞糊涂,就连一些专门研究的学者也会被彻头彻尾的假特异功能者骗得团团转,等到真有特异功能的人出现时,却又错过了。尤利·盖勒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是假的,对吗?”
“他是个如假包换的骗子。”慎司一脸不屑,紧抿着嘴角,“对了,直也举了哪些证据证明我说谎?我把遇到你的事和那天晚上的事都告诉他了,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在我说明的时候,慎司一言不发地垂着眼,一动也不动地听着。当我说到四月五号的《亚罗》时,他突然睁大了眼睛。
“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我也没看到你的腿伤。”
“但是,你不觉得报道的内容和你说的太像了吗?简直一模一样。”
慎司猛咽几次口水,一副拼命思考的样子。
“可见直也有多认真,到处寻找根本不存在的反面证据。”
“这也不能成为这两件事相似的理由吧?简直太巧了。”
慎司心慌意乱地搓着大腿,舔了舔嘴唇。
“唯一有可能的——”慎司抬起了头。
“你说说看。”
“高板先生,车祸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对不对?你自己也已经忘了细节了吧?但在今年,为了四月五日的报道,你又刻意回忆了当时的情景。”
没错。
“你把当时车祸的情况告诉了别人。你说出来,等于是重新整理了记忆,然后将重新整理的内容保存下来。下次再唤出这一记忆时,就会以重新整理的内容呈现。所以,我在扫描你时读取到的有关车祸的记忆和四月五日报道上所说的相同,一点都不足为奇,反而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皱着眉头,慎司一脸担心地问:“你听不懂吗?”
“不,我听得懂。”
但是,我总觉得他的话充满了狡辩。
“我也说不清楚。”慎司无可奈何地垂下肩膀。
“还有其他的事呢?比方,我上衣衬里上缝补过那件事。”
这件事,如果慎司没有亲眼看到并告诉织田直也,就无法自圆其说。
慎司一脸痛苦的样子,但终于承认了:“那是我看到的。”
“是吗?”
“但那和我扫描到‘小枝子’的名字没关系!”
这样的辩解在法庭上应该行不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