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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犯》 第十一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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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从她住的那家旅馆的窗户上跳下来的。”善之指着电视画面,“看,就是那扇窗户,一直这么掉下来,落到了旅馆前的人行横道上。”
灰色的水泥路上有一个用白粉笔画的人的轮廓,周围拉起了一条禁止进入的黄色的带子,旅馆的大门前围了许多新闻记者。
“到底怎么回事?”真一问,但良江和善之都没有回答。善之的眼睛还盯着电视,良江则不安地皱起眉头看着真一。
真一回过头冲进了洗脸间。他用冰冷的水冲着脸,不停地冲着,他低着头,水龙头全都开着,两只手抓着洗脸台的边。
可以说上个星期天是一个转折,他对由美子尽说了些难听的话。那个时候她的脸,和女摄影师对峙时由美子的表情。
真一想起了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所说过的话,不仅是上个星期天的这一件,在离开前烟滋子家的时候,他也对由美子说了很过分的话。那个时候,他真的是那么想的,根本不是因为生气才那样说的,因为他是真的那么想才会那么说的——
——你和通口惠一样。
——你是个自私的人!
是的,他一直是这么想的,他认为由美子正在逃避,他认为由美子无法自立,真一责备了由美子。虽然他也觉得由美子非常可怜,但他更想去责备她。在这种责备中,真正应该属于她的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的责备都是真一内心的愤怒,对自己不公平命运的愤怒。但是,他是不是把这种愤怒发泄到了身边的由美子身上?
星期天以后,由美子遇到什么事了吗?她为女摄影师的事情和纲川吵架了吗?还是因为是她的事情,什么也没有说,闷闷不乐呢?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自从高井和明出了车祸以来,由美子一直是站在悬崖边上,她面对着悬崖,而且她的背后还有一股大风吹来。别说是一步,哪怕她往前半步,就会掉入悬崖之中。这股强风刮得她站立不稳,刮得她差一点就要迈出这半步了。
塚田真一的这股风当然也在这股强风之中。
大门的门铃响了,良江急忙跑了出去,电视的声音太大了。
“早上好!这么早就来打扰你们,实在不好意思。”
这是水野久美在说话。
“啊、水野。”
“看了新闻之后非常吃惊,塚田君呢?”
良江叫着真一,但真一没有回答。他仍呆呆地站在那里,下巴直往下滴水。听到一阵脚步声,洗脸间的门开了。
“塚田君!”久美闯了进来。因为天气太冷,她的脸被冻得通红,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配着一条牛仔裤。
“你已经听说了由美子的事情了?哎,你不要紧吧。”
跟在后面的良江,可能是想得比较周到吧,她又回到了客厅。
真一说了句什么,但是连他自己都听不懂,根本就不是一句话。
“啊?”久美走过来,想碰一下他的胳膊,但他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
久美瞪大了两只圆圆的眼睛,她像是要伸出两手似地,手指着这一边
“为什么?”真一声音沙哑地迸出几个字,这次倒是一句话了,“为什么大家都要问我是不是不要紧?”
“啊?”
真一看着久美:“为什么有人死了,你们大家要来问我是不是不要紧,这不是我的原因。”
“塚田君……”
久美倒吸了口凉气,轻轻地把手放了下来:“我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真一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他像是在说梦话:“真的是这样的吗?不是因为我吗?真的不是因为我吗?”
“你在说什么……”
“我的周围是不是全都是死人啊?人会不会不断地死去?”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情形。从大川公园垃圾箱里掉出来的那只右胳膊,用紫红色指甲油染过的指甲笔直地指着他。
死神,死神,塚田真一,我是你的死神,只有我才是死神。即使我能欺骗活着的人,但我不能去骗死者的灵魂。你为了让自己继续活下去,你为了从自己内心的负疚中解脱出来变得快乐起来,你的周围都是死亡……
“人就这么死了,”真一小声说,“为什么我还没有死,人死了一切就解脱了,为什么只有我还活着?”
周围一片沉默,就像时间都停止了流动,连流水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冰冷的空气。
水野久美喘了口气,赶紧往前走了一步,扬起手给了真一一耳光。
非常清脆的声音,真一的眼睛里又闪过一阵火花,但他又低下了头。
久美看到真一的眼睛时,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那只打了真一的手。手掌都红了。久美无可奈何地盯着那只手,好像手上写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必须赶快读懂它。
然后,她握起那只手放到嘴边,哇哇地哭了起来。
“为、为、为什么?”她断断续续地边哭边说,“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为什么,会那样。”
真一什么也不能做,他都走不到久美的身边,只是垂着胳膊呆呆地站着。久美突然闭上眼睛,悔恨地跺着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向真一扑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随便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不明白我的心情!为什么不明白大家对你的担心!”
她举着拳头,晃来晃去,像是要顺手去打真一似的,久美一直在大声叫着。过了一会儿,她不再打他,也不再拍他,而是用两只手抓住真一,边摇边叫。
“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能往前看?为什么没有希望?我要怎么做才行?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帮助你?我想做的事情就是让你恢复勇气,而不是让你说自己还是死了的好。哎,我到底该怎么做?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请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的。”
久美边哭边抱紧了真一,但她的胳膊松了,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慢慢地,非常非常地慢,真一看清楚了。那是什么,藏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的难以捉摸的东西,久美的喊声叫醒了,好像在真一的身体里面开始活动了。
真一蹲下来,把手放在久美的肩膀上:“对不起。”
第一声,像是叹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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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犯》 第十一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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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遍,这一次稍微清楚了一点。
“对不起。”
久美抬起了头,泪水把她的脸都浸湿了,但看上去却非常好看。
“混蛋!”
久美边哭边大叫一声,然后抱住了真一,真一也紧紧地抱住了他。久美的眼泪把他的耳朵、脸和下巴全都弄湿了。他们就这样互相拥抱着,久美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又摇晃着真一,她似乎是要确认真一确实在这里,使劲,再使劲。
当他们两人决定去有马豆腐店的时候,电视也开始进行正式的报道了。老人坐在过去豆腐店最里面的一个小座位上看着电视,他一直在不停地抽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有马先生。”
听到真一在叫他,老人好像不太愿意动弹似地回过头。
“啊,早上好。”
“你没事吧?”
“我没事,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俩进来吧——老人说,但老人看上去老多了。
“还有一些细节没有搞清楚,电视台的报道都不太一样,有的电视台说有遗书,有的电视台说没有遗书。”
“如果有遗书的话,说不定还能把事情搞清楚。”久美小声地说。
“还是……”
老人说着,又把一支刚抽完的烟头塞进已经装满烟头的烟灰缸里,烟没有灭,还在冒着淡淡的烟。
“我也许不该去找她,我不应该去见她。”
他的想法和自己的一样。真一摇着头:“不是这样的。”
“但是……”
“再说,去见她的又不是有马先生一个人,我也一起去了,而且在这之前,我还让由美子生过气。”
义男没有说话,看着真一。真一没有低下头,而是迎接着老人的目光。
“要说起这种事情,那就没个完了,如果要想哪件事最不好,那也会没有完的。”
“是这样的。”久美说。
老人什么也没说,把眼光从电视上转移过来,又点起了一支烟。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由美子不能再过那样的生活了,她不应该和纲川浩一在一起。”
真一讲了那个星期天的第二天,纲川把他叫到大川公园的事情。他还讲了通口惠也出现在那里,她还请纲川为自己的父亲写书,纲川那副得意的样子。因为这些事,自己被搞得很狼狈,也很害怕,然后就去了墨东警察署,但没有见到他想见的武上警官,而是和他的部下、一个叫条崎的警官谈了谈。
“时至今日,再说这些事情也无法安慰由美子了,但从那位叫条崎的警官的谈话中可以感觉到搜查本部也正在采取行动,虽然还没有公开。”
“采取行动?”
“总觉得这件事和纲川有关系。”
有马义男皱起了眉头:“会是什么呢?”
“虽然他没有具体说,但条崎警官说过最好是要让纲川惊慌。从这句话上我觉得他们是不是在担心纲川。也许他们找到了确凿证据,可以推翻纲川的看法,把这起案件确定下来。”
义男一脸的苦涩,他又看着电视,然后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今天,我本来是想去长寿庵看一看的,”他说,“我想去见见附近的邻居,听一听高井和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现在也去不成了,在这种时候,什么也做
不了。”
对这些话,真一和久美只能点点头。
“我不希望再有人因为这起案件而死了。”义男失望地说。
“这件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前烟滋子是在《日本文献》编辑部看了关于这件事的新闻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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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犯》 第十二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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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天的电视,也不和编辑部的人说话,有人买来了报纸,她就一张一张地看,看完之后才去换个频道找新闻节目,她连饭都不吃了。
从第二天开始,她就根本不看电视了。她请同事们在了解到找到由美子的遗书或者纲川浩一接受调查以及召开记者招待会的消息时,一定要告诉她,然后她就坐到了自己的桌子前。她觉得很累,趴在桌上,盖着一条放在桌子底下的毛毯睡着了。
从离开家之后,滋子就一直住在这里,一直在这里生活。
《日本文献》编辑部为她准备了一张桌子,晚上她就睡在平时休息用的沙发上。当她告诉手屿社长自己已经离开家并和昭二分手,目前还没有去处,在没有找到房子前想住在编辑部的时候,手屿社长并没有显得十分惊奇,他只说了一句,睡袋之类的东西你要自己买。编辑部的作家和记者们多少有点好奇,但并没有人向滋子打听她的事情。
因此,滋子是在《日本文献》编辑部里得知由美子的死讯的,然后开始观察纲川浩一,他好像因为由美子的死而动摇了,至少看得出他在回避记者的采访。这是自他出场以后第一次拒绝媒体的采访。他在发给各电视台的传真中说,等由美子的葬礼之后他将举行记者招待会,请大家少安毋躁,自己现在正受着最严重的打击,请大家多多理解。这对他而言,是非常难得的低调声明。
无懈可击——滋子觉得很滑稽。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一个人无论多么出名,当他失去了“高井由美子的白马王子”这块招牌后,马上也会站不住脚。至少在栗桥高井一案正式结束前,纲川是想以由美子的保护人的身份而活动的。但由美子死了,他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是的,纲川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是他一个很大的失误,但滋子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还是滋子过高地估计了纲川浩一的头脑?他毕竟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要想帮助生活态度极为消极的由美子活下去,是不是有点力不从心?
——我,实在搞不明白。
由美子又能明白些什么呢?和纲川的关系?他的真心?还是相信事情的真相?还是想说自己对哥哥高井和明不是真正的罪犯的说法产生怀疑呢?
那时,自己为什么没有马上去由美子的住处找她呢?觉得没有太大的意义。滋子认为自己仍然没有原谅不相信自己的意见而跟着纲川的由美子。
是的,我一直在生气。滋子终于想明白了。由美子成了纲川的招牌,有时看上去像个悲剧女人,每想到这些,滋子就很生气。滋子在心里谴责着由美子,你根本就不是牺牲品,真正的牺牲品是古川鞠子她们那些被害的人,你不要搞错了。
因此,她也不想去帮助由美子。
因此,当她听了录音电话里由美子的留言后,虽然觉得她的情绪不稳定,但还是没有和她联系,而是把她放在了一边。当然,滋子自己也面临着离婚的危机,时机也不对,她没有时间。这是她的解释。滋子不太想管由美子,所以也就没有理睬她。
但她还是回避不了,虽然说了很多理由,但还是脱不了干系。在别人指责自己之前,她已经在自责。当这种时候到来之时,她将受到足够的惩罚。
但现在还不到那种时候,现在滋子还有应该做的事情,她要查清楚纲川浩一的过去,要查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项工作虽然进展不是太大,但一直还在进行之中。调查他的日常生活,虽然要费点事,但并不困难。让滋子奇怪的是,为什么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做过这件事情。
因为这是个盲点。他的主张、他的存在本身就非常引人注目,所以没有人会关心他出名之前的情况,而且他出现的时间并不长。因为这起案件的被害人比较多,案情严重,所以大家容易产生错觉,其实这起案件从发现到现在,既不到一年,更不到半年。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大川公园事件开始的,那是去年的9月12日。11月5日,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因车祸死于赤井山“绿色公路”。而纲川出现在这起案件中是在今年的1月22日,他参加HBS的电视节目是一个开始,第二天,《另一位杀人犯》这本书在书店发行。
今天是3月6日,离纲川上电视,其实也就才四十天左右。他是一个刚刚出名的明星,不会在四十天里就消失的。在四十天里,还无法发现他过去的丑闻。
但警察又是怎么做的呢?也许搜查本部也在调查纲川的情况。警方的调查虽然是严密而有组织的,但他们只能悄悄地进行,也不会把调查的情况公布于众。滋子要做的事情警方可能已经全都做过了,如果继续做下去可能什么也发现不了,只不过是重复别人做过的事情,最后也许不会有任何结果。
滋子自己对此非常清楚,因此,在必须面对由美子自杀这一事实的时候,滋子不得不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只是在浪费时间。这样一来,她就失去了力量,虽然坐在桌前,虽然打着电话,但她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开,找个地方藏起来。
“你在干什么?抱着个脑袋。”
滋子抬起头。手屿社长开玩笑似地看着这边。
“我找到了你想要的旧电话本。”
他把厚厚的电话簿扔了过来,滋子没有接住,电话簿掉到了地上。滋子苦笑着捡了起来。这是一本昭和五十一年版的二十三个区的按行业划分的电话簿。太好了,有了这本电话簿,我就可以接着往下调查了。
滋子现在要找的是昭和五十一年负责管理纲川和他母亲一起居住的出租公寓的不动产公司的联系地址,那个时候的纲川还在上小学。现在这座公寓还是继续租赁中,但在八年前,现在的管理公司接替了原来的公司负责中介管理,他们根本不了解当时纲川母子在这里居住的情况,而且也没有任何记录。前任公司叫城东房地产有限公司,但现在已经找不到它了。而后一家公司也没有关于当时城东房地产公司的文件,当时都作为废品处理了,他们连公司董事长的名字也记不清楚了。“城东房地产公司确实已经关门了,所以才把自己的业务让给了其他公司,他们的董事长当时已经六十多岁了,可能是打算引退吧。你要了解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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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犯》 第十二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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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子想知道当年纲川母子入住这座公寓时,谁是他们的保证人。如果滋子的判断没错的话,那一定是一个叫天谷英雄的人。
纲川浩一于昭和四十二年四月生于千叶县市川市,是纲川启介和纲川圣美的长子,他没有兄弟姐妹。而且纲川夫妇是在他出生前仅五个月才结婚上户口的,他出生后一年,父母就离了婚。
离婚时,浩一被判给了母亲,他上了母亲的户口。圣美没有改回原来的姓,仍然姓纲川。因为她的原籍是东京,所以他们母子两人的新户口也就放在了东京。
但是,两年后,也就是纲川浩一三岁的时候,纲川圣美突然过继给了住在东京都世田谷区的一个叫天谷英雄的人,做了他的养女,而且还改姓天谷。一般情况下,纲川浩一作为圣美的亲生儿子,他应该入天谷的户口并和他的母亲一样改姓天谷,但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的纲川又回到了他的父亲也就是纲川启介的户口上。纲川启介也已经又结婚了,他和现在的妻子有了一个女儿,所以,浩一和继母及同父异母的妹妹在同一个户口簿上。
但这也只是户口上的变化,实际上,纲川浩一一直和母亲一起生活。当时圣美和浩一的户口登记和天谷英雄的居住地是一样的。圣美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后来他搬到了由城东房地产公司负责管理的公寓里,并把户口也迁到了那里。当然,浩一也和她一起迁了过来。这样一来,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才会遇到作为转校生的纲川浩一。
这非常有意思——我为什么要调查这些问题呢。滋子想。
天谷英雄生于昭和二年九月,从年龄上看,他都可以做圣美的父亲了。他和妻子生有三男二女,共五个孩子,这些孩子的年龄也都和圣美差不多大。因此,他把圣美收为养女的理由决不会是想找一个接班人或是老了以后有人照顾。像他这个年龄的人,有五个孩子的人也不是很多。
天谷是个资本家,新闻上介绍他的时候,最适合他的称呼应该是“房地产租赁业者”。他在东京有许多不动产,事实上,他光靠这一项的收入就足以安闲度日。
他在世田谷的住宅占地二百坪,在一座相当大的院子里有三座大小不同的住宅。从滋子了解的情况看,其中一座住的是天谷夫妇,一座住的是大儿子两口子,最小的一座住的是佣人。除了大儿子,其余几个孩子也都结婚单过了,但住在这里的父亲所有的财产,以父亲名义建造的房产,总之,谁也别想从父亲那里拿走任何东西。
但“养女”圣美却是个例外。
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这肯定不是单纯的养子关系,几乎可以肯定地说,圣美是天谷英雄的情人。有钱的男人为了能给不受法律保护的情人留下财产,通常使用过继这种方法。她虽然没有成为他妻子,但却要作为女儿来对待。
所以,还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纲川浩一是圣美和天谷英雄的儿子——滋子想。纲川启介和圣美之间奇怪的短暂婚姻只能让人这么想。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家庭环境,纲川浩一在成长过程中,他的母亲会告诉他亲生父亲是谁吗?
是纲川启介?还是天谷英雄?
对了,还有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可能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如果她同时和天谷及纲川两个男人交往的话,那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圣美怀孕了——这是谁的孩子?她怎么和那两个男人说?天谷是有妻子的人,他不可能马上承担起责任来。而另一个男人纲川启介会怎么办呢?如果他不知道还有一个叫天谷的男人而且又很爱圣美的话,如果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或者是他发现了圣美身体的变化,他反而会高兴的?
然后,两个人就结婚了,生下了浩一,达到了幸福的顶峰。但圣美真的和天谷彻底断绝关系了吗?天谷也想和圣美断绝来往吗?所以,浩一还有可能是天谷的孩子。
事态的发展不会不可收拾——一年后,纲川启介和圣美离了婚。从这个时候到圣美成为天谷家养女前的不到两年时间,可能也是天谷家纠纷的调整期。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这期间,天谷和浩一做了亲子鉴定。
最后圣美成了天谷的养女,浩一又回到了纲川启介的户口上。这个事实又该如何解释呢?如果浩一确实是天谷和圣美的孩子,但因为天谷夫人和孩子们的坚决反对,最后天谷做了妥协,那就是不把他们母子两人的户口都迁过来,只把圣美一个人过继为养女——不管怎么样,圣美从天谷那里继承的遗产可以给自己的孩子浩一——这是一种解释。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圣美为了能成为天谷的养女,让天谷和浩一做了亲子鉴定,但滑稽的是,浩一是启介的儿子。但天谷非要圣美不可,所以把她放到自己能够保护的地方,把不是自己儿子的浩一赶到他的亲生父亲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