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大出俊次不服气似的撅起了嘴,真是个想什么都会写在脸上的没用家伙。
藤野检察官放下手,端正姿势,连语气都变了:“你现在担任此次校内审判的辩护人助手,是吗?”
“是的。”
“是你自己主动要求当助手的吗?”
“是的。”野田健一毫不迟疑地回答。
“你坚信被告是无辜的,他没有杀害柏木卓也,对吗?”
“是的。”
“这份信念,和你是柏木卓也遗体的第一发现人的情况之间,存在关联吗?”
大出俊次扭动身体,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辩护人,可神原辩护人依然无动于衷。
“你说的‘关联’,是什么意思?”野田健一反问道。
“你发现了柏木卓也的遗体。”藤野检察官提高嗓门,“你近距离看到了柏木卓也的遗体。在本校所有学生中,恐怕只有你一个看到过柏木死后的脸。看到过连睫毛都结了冰,两眼睁开的遗体。”
野田证人瘦弱的脊背变得有些僵硬。“是的。我看到了。”
“那是惨不忍睹的景象,不是吗?”这一句并非询问,是藤野检察官说给整个法庭听的,“那幅景象至今仍深深烙印在你的心中,因为柏木睁开双眼,望着你这个第一发现人。”
没等辩护人提出反对,井上法官先开口了:“检察官,你的询问意图不明确。”
藤野检察官无视法官的提醒,自顾自说了下去:“那具遗体、那双眼睛,难道不是在向你诉说着什么吗?自己不是被杀死的,是自杀的,如果有人被怀疑杀死了自己,那就是一桩冤案。于是,你因此获得信念,来为被告辩护。”
“藤野检察官!”井上法官发怒了,或者是表现出自己发怒了,“你这不是在询问,是在演说。”
“对不起。我收回我的发言。”
井上法官说:“陪审员们,请将检察官刚才说的话统统忘掉。”
“道歉的话,请不要忘掉。”
陪审员们笑了,旁听席上也传出了笑声。井上法官抓起木槌的柄,但很快又放下了。
“我改变一下询问方式。身为遗体第一发现人的你主动要求担任辩护人助手,这两者间有什么关联吗?”
野田健一明确地回答:“没有。”
检察官的询问结束了。辩护人不作交叉询问。野田健一回到座位上后,被告大出俊次一脸凶相地盯着他,看得他缩起了头。辩护人神原和彦见状,在野田健一背上“砰”地拍了一巴掌。
·
“津崎正男先生,请出庭。”
井上法官一声喊话,津崎先生便从旁听席后方现身。前任校长的出庭,为法庭带来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津崎先生宣誓完毕后,神原辩护人站了起来。他朝津崎先生点了点头,望向法官:“法官,请就本法庭上证人的立场以及询问证人的规则,向陪审员作一下说明。”
井上法官银边眼镜上方的两条眉毛动了动。他似乎在想:这倒也是。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位于脚边的陪审员们身上,之后又抬起头来望向旁听席,向上推了推眼镜。
“通过检方或辩护方的申请,证人会被传唤到法庭随后由申请方首先询问证人,这就是所谓的‘主询问’。”
陪审员们扭着脖子仰视井上法官。
“之后再由另一方询问该证人,这便是所谓的‘交叉询问’。请大家记住这个词。”
旁听席上的人们也在聚精会神地聆听。
“但是,本法庭上的证人并非仅仅是申请方的证人。检方的证人不一定只提供对辩护方不利的证言,反之亦然。”
站在证人席上的津崎先生也在点头。
“还有,证人不会专属于某一方。某个人当了检方的证人并回答问题后,有可能作为辩护方的证人再次出庭。此次校内审判的规则充分体现了公平性,无论检方还是辩护方,都有权申请传唤己方所希望的任何证人。也就是说……”他喘了一口气后继续说,“请大家不要认为检方的证人一定会帮检方,辩护方的证人一定是为辩护方说话的。请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到每个证人作出的证言上。”
对于通过电视剧一知半解地了解过法庭审判的陪审员,还有那些旁听席上的大人们,井上法官的解释相当有耐心且通俗易懂。
“对不起。”井上法官道歉道。这声道歉来得太突然,包括佐佐木礼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吃惊。“这些都是本该在最初的法庭陈述中说明的基本事项。藤野检察官、神原辩护人,除此之外本法官还忘记交代什么事项吗?”
“没有,法官。”
“应该没有了。”
听着他们一本正经的对话,礼子也跟着旁听者们一起笑了起来。这种时候笑一笑,应该不至于冒犯这些孩子。
等到法庭平静下来,神原辩护人重新面对津崎先生,开始提问。
“下面对津崎先生展开我方的主询问。有劳先生出庭,我在此表示感谢。”
“得益于法官的解释,对话更容易了。对此,我要表示感谢。”
津崎先生的声音平稳中隐含笑意。他一定很自豪吧。礼子心中暗忖着,如果自己是津崎先生,必然会感到自豪。虽说在满怀希望的同时也不免感到惭愧:居然给这些孩子留下了“弄清真相”的作业。
“请教津崎先生案发当时在本校担任的职务。”
“我当时担任校长之职。”
“是本校管理运营方面的最高职务,对吗?”
“是的。”
“那现在呢?”
“我已于今年四月辞职,现在无业。”
“没有去别的学校担任教职吗?”
“没有,我决定不做教师了。”
茂木悦男微微朝前探出身子。
“首先,我要对发现柏木卓也遗体时的校内动态展开询问。津崎先生,是您报的警吗?”
“是的。”
“为什么要报警?”
“我认为,有学生死在本校内,这本身便说明事件的性质十分严重。”
“您是在什么时候知道死者是柏木卓也的?”
“遗体发现后不久,我就知道了。”
“是谁向您汇报的?”
“我记得最早告诉我的是高木老师,我马上亲自去确认了死者的遗容。”
“在现场吗?”
“是的。在等待救护车和警车前来的时候。”
“您触碰过遗体吗?”这次轮到辩护人提出这个问题了。
“触碰过。我将他从积雪中抱出来,清除他脸上和身上的雪。”
“在场的老师只有您一位?”
“当时周围还有其他老师。但到底有谁,我记不清了。”
眼下是盛夏,津崎先生没穿那件标志性的毛线背心。但他会时不时伸手摸一下腰部,像是要去拉那件并不在身上的毛线背心。
“津崎先生,您认识生前的柏木卓也吗?”
“认识。”
“跟他说过话吗?”
“说过。在他拒绝上学后,我没能跟他面对面直接交谈。但我隔着房门听过他的说话声。”
“柏木不来上学后,您去他家家访过?”
“去过。”
“去过几次?”
“我记得是四次。”
“是您一个人去的吗?”
“不,是和年级主任高木老师以及森内老师一起去的。”
礼子以为辩护人会问老师们与柏木卓也隔着房门对话的内容,可辩护人回到了前面的话题。
“是谁通知柏木的双亲他死在学校里的?”
“是我。”
“电话通知的吗?”
“先打的电话,随后我和森内老师两人登门拜访了。”
“当天是结业典礼,对吗?”
“是的,是第二学期的结业典礼。”
“由于发生坠楼案,事实上并没有举办结业典礼,对吧?”
“是的。我们将学生留在教室,通过校内广播通报发生的事件,然后就放学了。”
“校内广播时公开过柏木的姓名吗?”
“没有。”津崎先生用手掌摸了一下额头,脖子上也有亮晶晶的汗水,“我只说过,本校一名二年级的学生去世了。柏木死去的消息只在他的班级公开。”
“之后,您是否利用职权,向本校的学生及家长公布柏木的死讯呢?”
“是在第二天的紧急家长会上正式公布的。在此之前,报纸和电视巳经作了报道,只是没有提及柏木的姓名,所以我想,不了解具体情况的家长应该很多。”
辩护人和津崎先生的问答进行得相当顺畅,像事先排练过似的。
“判明柏木的死因,是在什么时候?”
“明确断定,是在三天后。经法医解剖,得知他是从高处坠落而死的。”
“在此之前完全不清楚他的死因吗?”
“不是。城东警察署的警察在见到尸体时,就指出有可能是坠落而死。”
神原辩护人用平淡的口吻继续提问:“査看屋顶,是在什么时候?”
“在受到警方的提示后……应该是正午过后。那时,学生们已经放学离校了。”津崎先生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手帕,擦了擦额头,“在学生们离校前,根本没时间上教学楼楼顶查看。”
“为什么要上教学楼楼顶呢?”
"因为那里是校内最高的地方。”
辩护人用一只手轻轻划了个圆弧。
“可是,屋项是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吧?”
“是的。但铁丝网不高,能够跨越。”
“警方给过这方面的提示吗?”
“给过。”
“具体怎么说?”
坐在旁听席上的礼子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津崎先生在回答之前好像也屏住了呼吸。
“他们说,学生在自己的学校里跳楼自杀,往往是从教室窗户或教学楼楼顶上往下跳的。”
当津崎先生不动色声地说出“自杀”这个词时,旁听席上出现了—阵小小的骚动。
“这便说明在当天午后,城东警察署的警察们提示了‘自杀’的可能性,是这样吗?”
“是的。”
“您是怎么认为的?”
“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请您说明原因。”
“最大的原因,”他又用手帕擦了擦汗,“就是柏木拒绝上学的情况。”
“问题在他拒绝上学?”
“准确地说,他拒绝上学后总是闷在家,心理状态极不稳定。”
“那是一种怎样的心理状态?”
“我没有跟他好好地交谈过。他不欢迎我们的访问。应该说,他讨厌和教师以及学校相关人员对话。”
津崎先生将白手帕按在额头,思考了一会儿。他在选择措辞。
辩护人等着他。法庭也等待着他。
“尤其是第四次去家访的时候。那是在十二月二十日,几乎是他出事的近前,我和森内老师向他搭话后,他就说,‘你们来多少次也没用,我不会去上学。请老师们死了这条心。’”
辩护人一字一句缓缓重复道:“‘你们来多少次也没用,我不会去上学。请老师们死了这条心。’他确实是这样说的吗?”
“没错。我听了十分伤心,高木老师和森内老师也很沮丧,所以记得相当清楚。他非常排斥我们。”津崎先生继续说,“我们和柏木的母亲交谈过。她说,由于怕麻烦,他连饭都不吃。夜里不睡觉,白天才睡,还常常一个人出门。生活弄得一团糟,还不跟父母交流。”
“反对。”藤野检察官抽空插到两人的问答中,“柏木的母亲柏木功子提到的柏木的状况属于传闻,并非证人亲自确认过的事实。”
“我这么问,是为了确认津崎证人当时的想法。”神原辩护人抗辩道。
“反对无效。”井上法官说,“不过陪审员们注意,津崎证人的证言中含有传闻的成分。”
津崎先生终于收起了手帕。
“学生不愿上学的原因多种多样。”他对陪审员们点了点头,继续说,“柏木的情况对我而言并非首例。学生有时由于自身的原因,脱离学校的集体生活,在家放松休息一段时间也并不一定是坏事。我从不千篇一律地否定拒绝上学的现象。我担心的是学生在家的状态,有时会从中看出问题来。”
“柏木的情况属于这一类吗?”
“是的,我很担心。我觉得他有严重的厌世倾向。”
“您认为柏木的父母也同样担心吗?”
“是的。我有这样的感觉。”
辩护人深入询问:“当时,他父母的某一方,或者双方,说过柏木有自杀可能的话吗?”
藤野检察官的目光霎时凌厉起来。
津崎先生左手轻轻握拳,抵在嘴边。“他父亲明确地在他的葬礼上这样说过。在此之前,我没有听说过类似的话,可是……”
他考虑了几秒。
“出事当天我去他家时,他母亲曾哭着说道,‘我一直担心着哪天会出这样的事。’”
法庭内鸦雀无声。大家都听得入了神,没人讲话。
辩护人并没有就这一话题深人询问下去。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说道下面,我要就十二月二十四日深夜本校的状况展开提问。当时,总务岩崎住在校内,对吧?”
“是的。”
“现在已经废除了总务制度,夜里改由保安公司派人巡视。这一变更是您在任时作出的吗?”
“不是。那是在我辞职之后,听说是冈野代理校长向教育委员会申请的。”
“您在任时,对岩崎总务的工作是否感到过不满或担心呢?”
“没有过。”
“法官,”神原辩护人扬起视线,举起手中的文件,“很遗憾,我们没能请到岩崎总务出庭作证,也没有他的陈述书。我们只能将城东警察署的相关人员做成的,当时询问岩崎总务后获得的资料作为证据提交法庭。”
这份文件正是礼子为校内审判撰写的资料之一,没想到会被辩护方提交出来。不过就其内容而言,无论哪一方提交都没什么问题。
“好的。本法庭会将其作为辩护方的第一号证据加以采用。检方确认过这份证据的内容吗?”
“确认过,没有异议。”藤野检察官答道。她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津崎先生脸上。
“警方询问岩崎总务时,津崎先生也在场吗?”
“是的。”
礼子也记得。当时,岩崎总务很害怕,他担心这起深夜学生入校坠楼的重大事件的全部责任会落在自己头上。
“根据辩护方的一号证据,在二十四日夜晚到二十五日学生到校的这段时间内,岩崎总务曾于晚间九点和凌晨零点两次在校内巡视,还在二十五日上午七点左右检査过校内设施并做了除雪工作。他并没有发现校内有任何异常,也不知道柏木卓也的遗体躺在边门附近。是这样吗?”
“是的。我也在一旁听说了。”
“这份记录中写道,本校一楼北侧男厕所窗户的锁扣坏了,修理后依旧不管用,事实上处于无法上锁的状态。”
“是的。它被称为‘迟到窗’,在学生中相当出名。”
“是叫‘迟到窗’?”
“是的。学生上学迟到时,就通过那扇窗进入教学楼。那儿离教师办公室比较远,从那里进来不会被老师看到并受到呵斥。”津崎先生微微一笑,也许是想缓和场内的气氛,可他笑得并不自然,“事实上,只要迟到了,无论从什么地方入校,结果都一样。学生们或许觉得,有这样一扇窗会比较有趣。学生们想偷偷溜出学校时,也会利用这扇窗。”
“他们为什么要溜出去?”
“为了跷课吧。”
旁听席上有人笑了起来。
“津崎先生您知道这扇窗户的存在?”
“知道。”
“知道了也没釆取根本性的对策,是吗?”
“是的。”
“为什么?”
“本校校舍相当陈旧,坏掉的窗户在别处也有很多。所谓根本性对策只能是翻新重建,可仅仅依靠本校自身的力量是无法完成的。”
“可是,更换一下窗框还是能做到的吧?”
津崎先生又笑了。这次笑得比较自然。
“是的。可我并没有那样做。我觉得,像‘迟到窗’这样的逃离出口,对学校而言也是有必要的。”
“您是说,学校有必要设置‘逃离出口’吗?”
“是的。不然学校就跟监狱差不多了。我认为,有一个老师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的逃离出口,对学生而言相当重要。”
“如今,您的这种想法依然没有改变吗?”
“基本没有改变。我只不过觉得,那天晚上要是那扇窗户关上了就好了。”
“简直毫无责任心!”旁听席的后方传来一个男人严厉的声音。
“肃静!”井上法官喊道。
“各位陪审员,”神原辩护人提高音量,“城东警察署的侦查员根据岩崎总务的证言,在十二月二十五日才知晓了‘迟到窗’的事。”
他将目光扫向津崎先生。
“关于这扇窗,您是如何向城东警察署的侦查员解释的呢?”
“我说,学生想进入已经关了门的教学楼,只能利用那扇窗。”
“所以,柏木也是从那扇窗进去的?”
“是的。”
“反对。”藤野检察官站了起来,“我们也认同‘迟到窗’作为进入途径被利用了,但在是谁进入这一点上,我们有不同的看法。”
“等等。”辩护人略带慌张地纠正道,“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提问。”
旁听席上又响起了笑声。礼子也微笑起来,但当她看到茂木悦男—副乐滋滋的模样后,就觉得很不是滋味,赶紧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重新端正坐姿。
“下面,我要询问十二月二十五日午后您查看教学褛楼顶时的情况。教学楼通往楼顶的门有几处?”
“只有一处。”
“那扇门平时处于什么状态?”
“是上锁的。上的是挂锁。我们禁止学生上楼顶。”
“您去査看时,那把挂锁怎样了?”
“被打开了。”
“被打开了。”辩护人缓缓重复了一遍,“是什么状态下被打开的?被弄坏了吗?”
“没有。挂锁本身没有异常。是被正常打开后挂在锁扣上的。”“那把锁的钥匙共有几把?平时是如何保管的?”
“钥匙只有一把,保管在总务室的钥匙箱里。”
“知道屋顶的挂锁被打开后,您确认过钥匙箱里的钥匙吗?”
“确认过。钥匙还在里面。”
神原辩护人依次看向九名陪审员的脸,似乎在确认他们的理解能力是否跟得上。
“对此,您是如何理解的?”
津崎先生轻轻干咳一声:“由于挂锁已经很旧、很松了,即使不用钥匙也能打开。”
旁听席又掀起一阵骚动。
“挂锁处于不用钥匙箱里的那把钥匙也能打开的状态?”
“是的。”
“对此,您确认过吗?您用什么工具试过吗?”
津崎前任校长动了动身子,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没有特意试过。”
“即使如此,您还是认为,不用那把钥匙也能开锁,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对吗?”
“是的。”
“您有没有这样想过:二十四日深夜上到楼顶的人先从总务室盗取钥匙,用完后又悄悄还了过去。”
“没有。”津崎先生看着辩护人的脸,“岩崎总务明确否定说,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发生。”
“就是说,在当天夜里的几个小时内,如果钥匙被盗又还回去,岩崎总务肯定会发觉,是吗?”
“是的。除巡视时间之外,岩崎总务一直待在总务室里。”
辩护人对陪审员们说:“关于这一点,书面证据中也有岩崎总务的证言。”
陪审团里有几个人点了点头。
“挂锁如何被打开的问题,当时被束之高阁了,对吗?”
津崎先生苦涩地点头道:“因为二十五日那天,柏木是从屋顶跳楼自杀的看法占了上风。”
“只考虑到柏木用某种方法打开了挂锁,没有进一步加以怀疑,是吗?”
“是的。就是这样的。”
辩护人瞄了一眼手头的文件。
“有谁知道挂锁处于那种状态呢?”
岩崎总务知道挂锁已经很旧了吧……”
“学生呢?”
“也有可能知道。”
“您有没有想过,比起总是使用钥匙的岩崎总务和老师们,总想避开老师的耳目偷偷上楼顶的学生们,会更清楚挂锁的状态呢?”
“反对。”藤野检察官迅速做出反应,“辩护人在听取证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