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怎样了?”
“茂木先生和大出的父亲从屋里跳了出来。那个人叫大出胜,对吧?”
“是的。两人在争吵吗?”
,证人思考片刻后,说道:“刚才我说‘吵架’并不准确。应该是大出胜火气很大,把茂木先生从屋里揍了出来。茂木先生摔倒了,眼镜也飞出去老远。”
旁听席上开始嘈杂起来。
“茂木先生劝大出胜说,‘我不是怀疑俊次,只是想弄清真相。’”
“当时大出胜已经火冒三丈了吧?”
“是的。他怒吼道,‘你想找我儿子的茬吗?’他满脸通红,看得出他真的非常生气。之后,他又一拳将刚刚爬起还想说话的茂木先生揍出去老远。”
茂木悦男成了旁听席上众人视线的焦点。
“大出胜还高叫着‘别以为你是电视台的就了不起了,我要告你’之类的话。由于事出突然,我当时很惊慌,记不太清楚了。
“那个场景也拍下来了?”
“拍下来了,只是画质不太好,还挨了茂木先生一顿痛骂。他说,‘总算拍到个挨揍的镜头,还被你拍成了这样。’”
“是‘总算拍到个挨揍的镜头’吗?”神原辩护人语带讥讽地缓缓重复,脸上露出向情的表情。看到整个法庭的反应以及茂木悦男愁眉不展的脸,他的眼里又闪烁起喜悦的目光。
“我反对!”藤野检察官举起了手,“即使证人说出了十分有趣的内幕,但我不明白辩护人的意图,他到底想证明什么?”
“请允许我再问几句。”神原辩护人仰望着井上法官微笑道,“我方的意图会立刻明确。”
井上法官点了点头。“反对无效。”
“小玉小姐,你当时知道这次采访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吗?”
“我当时不太清楚。是回到电视台后听同事们说起的。他们说,在这桩茂木先生最拿手的校园事件中,有一个学生死了,茂木先生一口咬定那是一起与校园欺凌有关的凶杀案。他在一意孤行。”
“一意孤行?”
“是的。我周围那些了解情况的人都是那样认为的,所以茂木先生才会找到我头上。”
“因为当时没人愿意主动协助茂木记者?”
“是的。我觉得根本没人想帮他。”
“我们再返回之前的话题。你们去大出家采访,茂木记者和大出胜起了争执,还遭受过暴力。你认为茂木记者是怎么想的?”
“他不是骂我了吗?”
“不,不是对你,是对大出胜怎么想。对大出胜的行为,他是感到愤怒还是害怕?”
“根本不是那个样子。我觉得,事情闹大了,他反而在暗自高兴吧。因为我拍得不好,就骂了我,估计他很想要那些镜头。”
“想拍摄大出俊次的家长发飙的镜头?”
“那会成为恰到好处的证据。看,大出家就是这种暴力倾向严重的家庭,只要一发火,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是因为,茂木记者当时已经认定大出俊次杀死了柏木卓也,是吗?”
“嗯,我认为就是这么回事。”
“可这种做法也太拐弯抹角了吧?既然需要证据,那就该找一些更直接、确凿的证据。”
“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茂木先生的证据其实只有那封举报信,其他的都是他的推测。”
“所以企划报导部的其他成员都躲着他,对吗?”
“是啊,像躲瘟神一样。”
旁听席上发出笑声,证人小玉由利也笑了。
“电视台的高层都对他有意见。我直接听《新闻探秘》的制片主任说过,‘那个题材很危险。茂木在一头热地瞎折腾。’”
“还记得是在怎样的状态下听说的吗?”
“我去告了他的状。”小玉由利低下头,“茂木先生对我的态度太气人,我就向上头告了他一状,说他塞给我一台私人摄像机,就拖我去采访现场。制片主任十分震惊。”
“然后他就说,茂木先生‘在一头热地瞎折腾’?”
“是的。说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往特辑里塞,叫人头痛得要命。”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去大出家后大概过去一星期。”
“这就是说,那个时候,制片主任已经不打算将柏木的死作为题材搬上《新闻探秘》节目了,是吗?”
“是的。他说,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怎么能在电视节目里将一个初中男生当作杀人嫌犯对待呢?”
“各位陪审员。”突然,神原辩护人对陪审员们说,“请大家牢记这段证言。《新闻探秘》节目将卓也的死制作成题为《柏木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检证·初二学生之死》的特辑,并面向全国播放,是在四月十三日。而节目组的制片主任在三月初还有过如此的考虑。即使不是在会议等公开场合作出的发言,也是在小玉由利小姐申诉自己的不当遭遇后提出的见解,并非随意的闲聊。况且这番话还出自资深制作人之口。”
掷地有声地说完这番话,神原辩护人再次将目光扫向旁听席。
“这就是我方询问的意图。在节目播放前不到一个月,《新闻探秘》节目组还不支持制作这期特辑,甚至认为那是茂木记者个人危险的一意孤行。我希望大家理解这个事实。”
小玉由利也在证人席点了点头。
“可是,小玉由利小姐,”神原辩护人回过头去。“事实上,四月十三日,特辑播出了。你是否知晓,在此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才导致了这样颠覆性的结局?”
证人压低了声音:“仅从播放的节目来看,似乎没发现全新的、确凿的证据。我想还是茂木先生的韧劲使他占了上风。”
“仅凭一名记者的执著——应该说是‘热情’,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吗?”
“茂木先生过去确实有过很好的业绩。”
“‘校园题材还得看茂木的’,是吗?是他过去的功绩嬴得了他人的信任。”
这时,证人小玉由利看向藤野检察官,问道:“我说……可以说说我听到的一些传闻吗?”
井上法官回答:“可以,请讲。”
“虽然《新闻探秘》节目风格硬派,也是HBS的招牌栏目,收视率却并不高。这是一档完全依赖外界资助的节目。呃……”稍微犹豫了一下,小玉由利继续说,“虽说茂木先生是个临时的签约记者,但听说他和资助方关系密切。”
“他在教育题材的资助方面前比较吃得开,是吗?”
“是的。”
神原辩护人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花了许多时间环视了一遍陪审员,仿佛在说:各位,你们觉得怎么样?
藤野检察官全当没看见。山崎晋吾极力回忆着《新闻探秘》节目播出时插入的广告,可惜怎么也想不起来。
“放映后的反响如何?寄到电视台的信件有相关内容吗?”
“节目播出后,我们收到了大量的观众来信。有完全接受节目观点的,甚至会说,‘快点将杀人犯逮捕归案。’但也有一些来信或传真表示,在毫无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该在学生中造成混乱。”小玉由利看了一眼被告,继续说道,“也有很多人认为大出值得同情。”
被告又开始一脸不爽了。他似乎对这位美女失去了兴趣。
“节目播放后的制作组会议上,争议也挺大。我不想再牵扯上茂木先生,躲得远远的,所以不了解具体情况。反正那也不是我该了解的。可在此之后,又有一名女生死去了,对吧?”
神原辩护人点了点头。“是的,她死于交通事故。”
“当时的电视台乱作一团。在一场茂木先生参与的会议上,很多人都破口大骂起来。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是本校的哪个学生死了,害怕得不得了。要是死去的学生是节目中被当作嫌犯的三个人中的某一个,那么,节目道德审査委员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电视台了。”
“后来,被告和他的同伴之间还真的发生了不幸的事件。”神原辩护人说,“你知道吗?”
“我听茂木先生在办公室里谈起过,据说是出于内讧。茂木先生还想来采访,后来被同事拦住了。”
“对此,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很遗憾。”
“之后,茂木先生是否还想来釆访这起事件呢?”
“我不清楚。刚才我提到的那个制片主任说,在《新闻探秘》栏目进行后续报道时,必须做一期检讨节目。”
“检讨节目?”
“是说,必须反省之前轻率的报道内容。”
“哦,这确实需要反省。也就是说,在节目播出后,支持茂木记者的人也很少,甚至变得比播出前更少,对吧?”
“是的。”
“而且,那些了解茂木记者过去在校园题材上的成绩的资深人员,也都对此次报道持否定态度,是吗?”
“是的。不过并没有釆取过措施。就在大家磨磨蹭蹭的时候,茂木先生又打听到了校内审判的事。”
小玉由利这才注意到旁听席。她背对着茂木悦男,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在那里,可我不打算留情面。我不怕你。
“我觉得,《新闻探秘》节目对校内如今的事态应持静观其变的态度。反正在今年秋天节目改版时,要重新作出调整。”
“《新闻探秘》节目要结束了?”
“是的。我决定到别的地方去工作。电视台的工作已经让我筋疲力尽了。”
“是嘛,谢谢了。”神原辩护人鞠了一躬,坐了下来。
“检方需要作交叉询问吗?”
藤野凉子双手撑在桌上,站起身来。
“小玉小姐,作为个人,你觉得茂木先生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
证人的短裙摆下露出两条腿,微微动了一下。
“我刚刚调到企划报导部的时候,对他还是挺尊重的。因为我看过茂木先生采访、报道的节目。”
“现在呢?”
“我觉得他未必是个值得尊重的人。”
“对校内审判的事,你是在HBS电视台里道听途说的吗?”
“道听途说”的措辞夹带着辛辣的嘲讽。
“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来当证人?”
“我想为校内审判出一把力。上星期,我向学校教师办公室打了电话,说我想谈谈自己知道的内幕。北尾老师叫我联系辩护方。”
“你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帮哪一方,对吗?”没等证人回答,藤野检察官便笑道,“询问结束。请退庭吧。”
藤野凉子态度冰冷,仿佛在说:我不指望你这种临时工的证言。
“法官,对不起,请休庭一会儿,让大家上个厕所。”就连对法官的态度也很随便。
“休庭十分钟。”
解除了紧张气氛的旁听席上,茂木悦男板着脸,擦拭着眼镜片。
野田健一不见了。
休息结束后,辩护方席位上只剩下被告和辩护人两个人。
对此,神原辩护人并未作出说明。井上法官注意到那个空座位,脸上现出欲问又止的神情。
“审议重新开始。”
这次的询问从检方开始。检方的两名事务官随着藤野凉子一同起身,从一个大纸袋中抽出一些用订书机钉住一角的纸张。藤野检察官将其中一份递给井上法官,萩尾一美则将另一份交给了神原辩护人。如今,萩尾一美不会再对神原那张女孩子气的脸感到来气,可她仍然板着脸,似乎在威吓对方:怎么着,有意见你就说!
山崎晋吾感受得到萩尾一美的气势。
“各位,”藤野检察官环视法庭一周,微笑着说,“请大家看一下表。时间已近下午四点了。”
旁听席上人头攒动,大家纷纷看着手表,或抬头望向挂在体育馆前方的大圆挂钟。确实,时间已经过了三点五十分。
“庭审到了第二天,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可法庭上的质疑问答比我们想象中要费时得多。诸位陪审员也一定很累了,因为大家的神经一直都绷得紧紧的。”
陪审员们纷纷点头,井上法官和神原辩护人却紧盯着刚才拿到的文件。井上法官的脸色很难看,神原辩护人则专注地翻阅着文件,还伸手拦住了从一旁探过头来窥视的被告。
“刚才我们检方递交给法官和辩护人的文件,是某人的陈述书。这是一份非常有分量的文件。”
从山崎晋吾的位置上看去,能看出神原辩护人手中那叠A4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打印出来的文字。
“提供这番陈述的,是我们检方最重要的证人。”藤野检察官一字一顿地对陪审员们说,“是目击柏木卓也从本校教学楼楼顶坠落,并写下三封信件的人。”
旁听席上鸦雀无声。可见,在真正感到震惊时,大家并不会立刻作出反应。
“是的。就是事件的目击者,写下举报信的人。”
藤野凉子来到桌子前面,一直走到正对法官和陪审团的位置,才站定身躯。
“这位证人详细陈述了自己目击到的场景,以及自己做过的一切,我们则尽可能准确地将证人的陈述整理成书面文件。神原辩护人,”藤野检察官喊道,“能同意我们将这份陈述书作为检方的证据提交给法庭吗?”
“不能同意。”神原辩护人不慌不忙地答道,他的目光显得格外明亮,“请将提供陈述的人物作为证人传唤到庭,由检察官进行主询问。我方也打算对其展开交叉询问。”
藤野凉子眯起眼睛。“只是提交陈述书不行吗?”
“有必要直接通过证人之口,确认陈述书中叙述的事实关系。”
“明白了。”藤野检察官轻轻举起双手,“果然如此。那么,法官是怎么认为的呢?”
井上法官的眼睛在银边眼镜后方眯成一条线,似乎在怀疑藤野凉子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藤野检察官不可能在开玩笑。
“既然辩护方不同意,该陈述书便无法作为证据递交陪审团。”藤野检察官微微点头后,转身面向旁听席,“非常遗憾。既然如此,就按辩护方的要求,明天我们会传唤证人到庭。”
由于事出突然,一直维持沉默的旁听席终于开始沸腾了。井上法官没有马上抓起木槌。他知道,现在拼命敲打木槌也无济于事。
喧嚣之中,大出俊次不依不饶地纠缠着神原辩护人,要看那份陈述书。神原辩护人用严厉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了几句话后,将文件递给了他。
山崎晋吾看到,将目光落在第一页的瞬间,被告人脸色大变。
“各位,请保持安静。”藤野检察官向旁听席呼吁道,“请大家保持镇静,拜托了。”
在旁听席上摇摇晃晃的人头中,可以看到佐佐木礼子那张僵硬得几近痉挛的脸。津崎先生的豆狸脸也绷得紧紧的。
藤野检察官再次仰望法官席位,大声而缓慢地说:“为了让陪审团正确理解这位重要证人的陈述,我们将作出最大努力。证人也作好了心理准备,明天肯定会出庭。我们对此有一番请求,能否在此商议一下?”
“什么请求?”井上法官反问道。
“我们的请求共有两个。”
藤野检察官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请求将明天的审议设为非公开庭审。也就是说,不让旁听者进场。”
旁听席上的喧闹声此起彼伏。这次,井上法官马上敲起了木槌。
“肃静!”
山崎晋吾机警地扫视整个法庭,直到喧嚣和激愤平息为止。
“那么,第二个请求呢?”
藤野检察官竖起第二根手指。“明天,在证人出庭、作证直到退庭的整个过程中,请安排被告退庭。要让证人安心作出证言,这是必不可少的措施。”
“如果被告在场,证人会感到威胁,是吗?”
“是的。证人十分害怕被告。被告容易激动,很可能会破口大骂,或者当庭威胁证人。对此,法官应该也很了解。”
“我们会告诫被告,让他遵守法庭纪律。”神原辩护人说,“被告有听取证人证言的权利。”
“如果只是想确认证言内容,看一下陈述书不就行了?我说,陈述书可别撕破了。”面对已经火冒三丈,似乎马上要将陈述书揉成一团的被告,藤野检察官及时作出警告,“即使是眼下,很明显,辩护人并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被告。”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拿出了这种混账东西?”大出俊次高声叫道。神原辩护人神情严肃,一把从他手里抢过陈述书,这气势令被告惊悚不已。
藤野检察官不慌不忙地问法官:“在作出裁决前,是否有必要证明这两个请求的必要性?”
“有必要。总不能你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吧。”
“好吧。既然如此,我可以传唤一位证人出庭吗?”神原辩护人点了头,井上法官便答道:“可以。”
藤野检察官看向旁听席,喊道:“尾崎老师,请到证人席这边来。”
校内每位学生都认识的尾崎老师从旁听席上站起身,朝前走去。她今天没穿白大褂,都快认不出来了。山崎晋吾心中暗自责备自己:我太大意了。
身材娇小的尾崎老师穿着一件得体的淡蓝色麻布衬衫,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
“大家辛苦了。”她笑着慰问了学生们一声,随即询问井上法官道,“得先宣誓吧?”
“是、是的。有劳了。”
井上在尾崎老师面前也摆不了谱啊。
“在此之前,首先请允许我确认一下您的姓名。藤野凉子笑盈盈地说,“虽说大家都认识您,可这毕竟是一项程序。”
“是啊。我是本校的保健老师,尾崎静子。”
尾崎老师的全名,还是头一回听到。
“我发誓,我在法庭上讲的话句句属实。”
“谢谢!那么……”
“藤野,稍等一下。”井上法官探出身来,“这是法官裁决必需的询问,应该由我来提问。尾崎老师,您请坐。”
坐下身后,尾崎老师的背影显得越发瘦小了。然而不知为何,她身上散发的氛围,令旁听席上不间断的窃窃私语停止了。
“呃……首先,该问什么呢?”饶是井上康夫,竟也有些慌了手脚,“检察官要传唤的那名证人,目前还是匿名的吧?”
“那份陈述书上也没有写名字吗?”
“是的。”
“既然如此,现在请保持匿名状态吧。”尾崎老师柔声回应道,“我们暂且称其为A证人,如何?”
“好的。老师您了解A证人吗?”
尾崎老师的回答简洁干脆:“是的。”
“对于在校内审判中出庭作证,A证人没有异议吗?”
“没有异议,已经作好了思想准备。”
“只是不希望有旁听人员在场,是吗?”
“是啊。不想在陌生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出庭作证。”
“是害羞吗?”
“比起害羞,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让不明底细的人知晓自己是目击者、举报者,会对自己今后的生活带来不利影响。”
“哦,呃……这也在情理之中。”在尾崎老师面前,井上法官难保威严。
“A证人的身心曾遭受过严重的伤害,现在状况依然不稳定。考虑到今后的生活,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妥当。”
“那是怎样的不稳定状态?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些具体的情况?”
尾崎老师停顿片刻。“自从决定协助校内审判的那天起,A证人就一直睡不好觉,甚至出现过过度呼吸的症状。”
“是事件的记忆造成的精神痛苦吗?”
尾崎老师又停顿了一下。“为A证人造成精神痛苦的,未必只是事件的记忆。当然,这也是重要的原因。”
尾崎老师字斟句酌,谨慎回答。在明白A证人正身的山崎晋吾看来,尾崎老师的用心良苦很值得敬佩。为了不让听众察觉A证人的身份,也为了不提前佐证A证人的陈述,尾崎老师可谓用足了心思。
“A证人不愿当着被告的面提供证言,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对被告的恐惧也会在审判结束后继续留存吧?”
尾崎老师不慌不忙又干净利落地答道:“我相信,在法庭作出裁决,事件告一段落后,A证人的精神状态一定会稳定下来。A证人正是寄希望于此,才会下决心出庭作证。请法官照顾这份心情,作出正确的判断。”
陪审员们全都看着尾崎老师,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明白了。尾崎老师,谢谢您。请回吧。”
尾崎老师退下后,井上法官拿起木槌,敲击出响亮的一声。
“裁决如下:检方的两个请求,本法庭全部接受。明天的审理非公开。诸位旁听人员明天不能进入法庭。请大家理解和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