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糕这会跟孔心镜在暗处说话,低声道:“郎君这段时间过得好么?孔心宜还有没有为难郎君?”
孔心镜是风月中高手,见着苏糕的模样,如何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一时暗叹一口气,摇头道:“这些年我都好好的,怎会因你一走,就不好了?”说起孔心宜,他却默然,半晌道:“别提她了,提起心烦。”
苏糕仰脸看孔心镜,心知不可能,却还是留恋,在季府时,孔心镜那一点点的关怀,便足以照耀她的心房了,如今想要忘记,硬是不能忘记。
“姐姐!”苏糖找了过来,一眼见着苏糕和孔心镜说话,便喊了一声,待孔心镜转过头来,便也问候了一声。
孔心镜见苏糖来了,一时便托个辞,转身走了。
苏糕痴痴看着孔心镜的背影,好一会回不过神来。
苏糖把头趴在苏糕肩膀上,顺着她的视线看着孔心镜,评价道:“肩宽腿长,好身材。姐姐好好养身子,将来扑倒他。”
苏糕怔怔的嗯一声,突然醒过来神来,嗔道:“胡说什么?”
“姐姐不是喜欢他么?”苏糖笑道:“喜欢了就要想法子得到啊!”
苏糕摇头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苏糖想着自己姐妹的身世,再想了想孔心镜的身世,微叹一口气,说起来,孔心镜是瑞王爷的私生子,论起关系,甚至是孔应郎的堂兄,苏糕想嫁他,确实也有难度。且苏糕身子骨这样,谁家愿意明媒正娶过去当夫人?
苏糕很快收回心思,转而和苏糖道:“皇上要选皇后,便是给你选主子,你也得小心些,人选定了,便得想法讨好未来的皇后,免得将来吃亏。”
苏糖扶额道:“除了我自己当皇后之外,不管是谁当皇后,将来都一定会收拾我的。”
苏糕开玩笑道:“哪你就自己想法当皇后好了!”
苏糖眨巴着眼睛,突然道:“还有一人当皇后,也不会让我受苦。”
“谁?”苏糕好奇。
“姐姐。”苏糖指着苏糕哈哈笑道:“姐姐快跟着去找皇上,找到了皇上,便能当皇后了。”
苏糕拍下苏糖的手,笑道:“不合适当皇后的人找到皇上了,一定熬不到进宫的日子就会横死的,你以为我不懂这些道道么?”
苏糖讶异道:“姐姐长大了,懂事了!”
苏糕握住苏糖的手,正色道:“好啦,别说玩笑话了,要说正经的。你若知道皇上藏于何处,赶紧出去挑一位小娘子卖个好,把皇上的藏身之处悄悄告诉了。待那小娘子进了宫,自然记着你的好,也不会十分为难你。”
苏糖张大嘴道:“怎么连姐姐也以为我会知道皇上藏于何处呢?”
正说着,一个丫头跑了过来,见到苏氏姐妹皆在,便行礼道:“两位娘子,国舅爷在那边候着,想见两位娘子一面。”
苏糖认出丫头是国舅府的丫头,想着自己现下在宫中也没有依靠,若是季中元暗中相助一二,自己在宫中定然稳妥许多,待得养好身子,那个时候能够侍寝,或者……
季蓝田这当下却是和罗夫人见了面,抛下一块罗帕道:“你看看是不是你姐姐的笔迹?”
罗夫人拾起一瞧,脸色全变了,颤声道:“你从何处得来的?”
季蓝田背负了双手,淡然道:“你不用管我从何处得来。你只须分辨,是不是你姐姐笔迹?”
罗夫人看完手帕上的字,双手抖了起来,失声道:“是她,是她的笔迹。”
季蓝田道:“你再仔细看看。”
“确实是姐姐的笔迹,我绝无可能认错。”罗夫人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这帕子,是新近江南织制的天丝帕,并不是以前之物。”季蓝田看着罗夫人现出不敢置信的样子,又道:“没错,帕子是新近的,字也是新近写上去的。”
“她活着,她活着?”罗夫人声音嘶碰了,转而低下头去,不敢相信似的撕着帕子,想要毁坏那一笔字。
季蓝田冷冷道:“是的,她活着。只要她回来,你就会失去一切。”
罗夫人猛地抬头,狠声道:“凭什么?”
“凭国舅爷对她念念不忘。”季蓝田怜悯地看着罗夫人,“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清醒么?”
罗夫人眼泪滚落,抬眼道:“我能有什么法子?”
季蓝田冷冷看着她,隔一会道:“那一对糖人确实是国舅爷和你姐姐的孽种。你只须让他们父女乱伦,再告知真相,国舅爷便无脸见你姐姐了。你姐姐知道真相,也会恨死国舅爷,不会再相见。”
“可是事情败露,国舅爷对我,岂不是,岂不是……”罗夫人一想起季中元冷情的模样,又有些犹豫。
季蓝田恨铁不成钢,哼道:“你就不会趁机扶你儿子上位,取代国舅爷的地位么?”
罗夫人回过神来,问季蓝田道:“为什么?”
季蓝田知道这是问自己为什么要害季中元。他脸色阴沉沉道:“我兄嫂当年为小侯爷说了一句话,就被国舅爷弄死了。我妹妹蓝晴,也是因为国舅爷之故,香消玉殒。”
季蓝田兄嫂之事,罗夫人倒知道一二,季蓝晴之事却一点也不知道,闻言问道:“晴娘子不是病亡么?”
季蓝田眼中冒出火来,恶声恶气道:“什么病亡?不过托辞之言。难道能对外说,因我妹妹身段像你姐姐罗映雪,国舅爷有一回见了,半醉间从后抱了我妹妹,待扳过脸一瞧,发现不是罗映雪,当场就扇了巴掌,掐死在当地么?”
罗夫人彻底呆住了,喃喃道:“原来这样,原来这样!”
季蓝田一张脸全扭曲了,接着道:“那晚,我家娘子去找妹妹,被那情景吓得昏了过去,醒来流了产,后来疯癫,跳井而亡。你说,这仇要不要记在国舅爷身上?”
季中元这会并不知道心腹季蓝田正和罗夫人密谋,他只在园子里一处僻静处喝茶,待见苏糖和苏糕来了,便让她们坐下,一时看着她们肖似罗映雪的模样,又略略失神,忆起当年自己和罗映雪在月下定情的事,免不了神伤片刻。
苏糕和苏糖见季中元待她们温和,总像一位长辈般,心下温暖,笑着问候了几句。
季中元问了她们近况,又道:“皇上即将大婚,一旦娶了皇后,你们境况定然不妙,还得多多提防着。”
苏糖闻言心动,小声道:“我们姐妹毕竟是从国舅府出来的,若是被欺负,也是丢了国舅府的脸面,求国舅爷相护一二。”
季中元还没回答,就听不远处一阵喧哗,不由转头去瞧,一时皱眉道:“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


☆、第二十七章

喧哗声过后,是一阵笑声。
季中元听得笑声,眉头略松,却对苏糖道:“皇上虽才封了你九品美人,你也不能一应事不闻不问,作个闲人。像今晚这等宴会,你就该做出一个女主人的样子,招呼打点各位小娘子。现下突然喧哗,也该去问问发生什么事。”
苏糖也知道自己没有归属感,在季府也好,在国舅府也好,好像寄客一般,如今进了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主人,更没有把皇宫当作家的想法。因无所作为,如今一听季中元的话,心头一动,是的,想要活得好,想要活得长,就该当上皇宫的女主人。
苏糕却已站起来施礼,对季中元道:“谢谢国舅爷教导我们姐妹。”
苏糖忙也站起行礼,笑道:“国舅爷肯教导我们,是我们三生有幸。”
季中元见她们姐妹言笑款款,这两个月未见面,似乎又长大了一些,更是似足了苏映雪,一时又差点失了神。
苏糖行完礼这才钻出去,喊了夕颜一声,让她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夕颜很快打听回来,笑着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一位小娘子寻找孔应郎时,见树影阴暗处站着一人,仔细一看,那人穿着孔应郎的衣裳,她不由大喜,又怕别人见了同她抢人,一时就飞跑过去,顾不上许多,猛地抱住那人,嚷道:“我先找到了!”不想才喊完话,就尖叫起来,接着哭了。
众人听得喊声,过去一瞧,见一颗小树上披了孔应郎一件外衣,那位小娘子搂着小树,因用力过猛,肩膀和手臂已被树皮刮出血丝来,血丝渗出衣裳外,看着分外怕人。众人不由也惊叫起来,叫完又笑了。
孔应郎这会却是在国舅府中。他从暗道偷入国舅府的小厨房,会合宋黑后,两人便潜入季中元的书房中。
今晚季中元和罗夫人等人皆在皇宫中,又因中秋佳节,国舅府一些下人回家团聚,守卫便松懈许多,孔应郎和宋黑顺利进入书房,很快在书案上找到一个暗钮,按了下去,便听得“咯”一响,书案后露出一扇小门来。
小门后是一处密室,密室内堆放着许多书画。孔应郎展开一幅画瞧了瞧,见画着一个相貌肖似苏氏姐妹的女子,便知道画的是罗映雪,一时摇头道:“国舅爷千不好万不好,对这女子却是真心,这么多年了,还念念不忘。”
宋黑已是解下背上的包袱,把包袱里一件物事细心卷好,卷成书画大小尺寸,放到书画中间,又整理一下,从中抽走一幅稍大的书画卷,使书画看着不像被人动过的样子,然后把抽走的那幅画放进包袱中,在背上绑好了,这才招呼孔应郎道:“阿郎,妥当了。”
孔应郎点点头,把手里的画卷好了,放到原先的地方,两人出了密室,按了按钮,关上小门,猫着腰潜出书房外。
孔应郎回到宫里时,园子里各位找他的小娘子都有些沮丧了,找半晚,园子都翻了一遍了,还找不到皇上的踪影,看来皇上是存心不让人找到了。
武思思找不到孔应郎,哪儿甘心?因又找到苏糖道:“苏美人,不若你跟我一起找罢!”
苏糖却是扯着裙摆苦笑道:“武娘子,不是我不陪你,你看我裙子都湿了,还得回去换了才行呢!”
苏糕正斥夕颜道:“见那丫头手里端着茶,一时又站不稳,就该上前帮着端茶,也不致使那茶全洒到小娘子裙角上。小娘子身子弱,虽只湿了裙角,若是吹了风,回头可就麻烦了。”
夕颜分辩道:“那丫头走得猛,我不及上前相拦,她手里的茶已是泼了出来,那么巧就泼到小娘子裙角上了。”
苏糖被武思思一打岔,回头去看适才那泼她茶的丫头,却不见那丫头的踪影,不由问苏糖和夕颜道:“那丫头呢?”
苏糖和夕颜这才回过神来,一齐道:“那丫头倒是溜得快,这么一眨眼,居然就跑得没影了。”
武思思见苏糖风一吹就倒的模样,且这会百般着急要回去换裙子,也不好再强她一并去找孔应郎,一时又跑开了,继续去找孔应郎。
苏糕又怕这样一路回去,湿裙子吹了风,寒气会过到苏糖身上,一时只着急。
夕颜见状道:“若不然,就让娘子到园子时更衣室中和我对换裙子,我再到漱芳斋换了干净裙子,另给娘子拿一条裙子过来换,如何?”
苏糕一听道:“也罢了,走,到更衣室去!”
御花园却有几个更衣室。不想她们一路过去,近着宴席的几间更衣室皆有人,说是别府的小娘子弄脏了衣裳,在里面换衣云云。
夕颜无奈,只得领着苏氏姐妹到了园子角一间僻静的更衣室中,一推进门,更衣室甚至有一股霉味,也没有人守着,只是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只去开窗,又找到灯盏和打火石,点起了灯。
苏糕忙忙让夕颜脱下裙子和苏糖的裙子对换,再让她到漱芳斋去拿苏糖的裙子过来。
夕颜身量苗条,换上苏糖的裙子,换一看,背影倒有几分像苏糖,苏糕见了,不由打趣一声道:“咱们夕颜换上鲜亮裙子,也是一副好模样呢!”
夕颜害羞道:“我哪儿比得上小娘子和苏姐姐呢?”
“好了,快去拿裙子吧!”苏糖笑道:“再磨下去,可就错过了小娘子们找到皇上的戏码了。”
夕颜忙整整衣裳,推门而出,却被苏糖叫住道:“待会过来这儿找不到我们,就往前头去找。这儿有一股味,可不想多待。”
夕颜应了,关好门,小跑着走了。
她走到一半,却见一个男子急急而来,一时忙避在一边,却见那男子停了脚步,问道:“可有见过苏美人?”
夕颜认出男子是瑞王爷那个私生子孔心镜,再想及苏糖之前是季蓝田养大的,一时就恍然,答道:“我们娘子和苏姐姐在更衣室中,郎君这是来护送她们往前头去的么?”
孔心镜却是接到一个宫女的话,说是苏氏姐妹被人用茶水烫伤了,一时找不到药膏,让他帮忙找药膏送过去涂一下。孔心镜随身倒带有药膏,想得一想,便随宫女的指示,一路找了过来。
这会见了夕颜,认出是苏糖身边服侍的人,自然拦住相问。
听夕颜说道苏糖只是湿了裙角,并没有烫伤,孔心镜一时便松口气,转身想回去,才走几步,想到什么,又往回走。
更衣室中,待夕颜走了,苏糖却是拉住苏糕道:“姐姐看清那泼我一身茶水的丫头什么模样没有?”
苏糕摇头道:“咱们站着说话那地儿,恰巧没有挂灯笼,月色下瞧着人,总归瞧不真切,且那会只顾怕茶水烫了你,便没有去留意那丫头的模样。”
苏糖总归有点不安,叹息道:“我虽只是九品美人,但落在一些人眼里,还是碍眼,只怕她们不安好心,要借机搞出什么事来难为我。”
苏糕一听这个话,也紧张起来,脱口道:“咱们快离了这儿,到人多的地方去,这儿僻静,万一有人来了,想怎么咱们,任咱们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到。”
苏糕话音一落,就听得“吱”一响,更衣室的门打开了,一个黑影闪身进来,嘿嘿笑道:“两位小娘子倒警觉,可惜迟了。”
苏糖吓一大跳,下意识去拉苏糕,把她护在身后,喝问来人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苏糕早大喊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凭你们这等猫声,喊多响都没用。”来人一个倒足,用足倒带上门,手里寒光一闪,一柄剑在手,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苏糖惊得动弹不动,只掐着自己手掌心,这才勉强定下神来,拉着苏糕步步后退,一边道:“这位壮士,有话好好说,真不必拿剑出来吓唬我们。”
来人笑一声道:“小娘子倒有趣,可惜留你们不得。”
苏糕颤声道:“这可是宫中,我们出了事,你也跑不掉。”
来人应道:“你们高估皇宫的守卫了。”说着话,一柄剑已是架到苏糖脖子上,看着苏糖身子乱颤,却站得笔直,不禁赞叹道:“不愧是国舅爷的亲生女儿,果然有那么一点骨气。”
苏糖和苏糕皆失声问道:“你说什么?”
来人见自己说露了嘴,也不再隐瞒,笑道:“因你们是苏映雪和国舅爷的女儿,有人不欲你们活着,便令我来杀了你们,转头再把命案载在孔心镜身上。啧啧,实在好模样,我倒有些不忍下手了。”
苏糖心念急转,梗着脖子道:“你放了我们,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让国舅爷满足你的要求。”
“只凭小嘴巴一张,说几句话,便想令我弃剑留你一命?小娘子,你未免太天真。”来人如猫逗老鼠一般,逗着苏糖,一边计算着时辰。
苏糖自知难以幸免了,倒是镇静下来,牵着苏糕的手微微发抖,手指却在苏糕掌心快速划了划,示意苏糕快走。
来人见着苏糖的动作,摇摇头道:“不用费劲了,你姐姐也走不掉的。”说着手下一使力,便想赶在孔心镜来到之前,结束了苏糖的姓命。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第二十八章

“扑”一声,有鲜血喷薄而出,热热地溅在脸上脖子上,血腥味袭在鼻端。
苏糖呆呆看着黑衣人倒在地下,一颗头滚出老远,血洒当地,她眼一翻,一下就昏倒在地。
苏糕尖叫一声,也随之昏倒在地。
烛火飘摇,一个身穿胡服的女人收了剑,用脚去踩苏糖和苏糕的脸,喊道:“快醒来!”
苏糖率先醒了过来,一睁眼,见到一张明媚的脸蛋,那张脸虽有一些岁月的痕迹,但分明就是季中元书房中挂着那幅画的画中人。
“你是罗映雪?”苏糖脱口问道:“你没有死?”
罗映雪看着苏糖和自己酷似的小脸蛋,脸色很不好,哼道:“你很希望我死?”
“不是不是!”苏糖一眼瞥见不远处黑衣人的尸体,又有些惊吓,很快又想到黑衣人说的话,定定神道:“你是我们母亲吗?”
罗映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糖,冷声道:“我怎么会生出你们这样的女儿来?都十四岁了,居然还蠢成这样,坐等着被人来杀。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还有命么?”
苏糖万万想不到母女相认的情景是这样的,一时待要分辩两句,却被罗映雪打断了。只听罗映雪道:“进宫就进宫,居然一个只是宫女,一个只是九品美人,还为了一碗粥小心翼翼?活得不像个人。”
“我们倒想活得像个人,可我们自小便被父母抛弃,能有什么办法?”苏糖见罗映雪语气讽刺,少不得生气,有这样做娘的么?
罗映雪一听,脸色微变,语气突然软和下来,道:“当年我生下你们时,正好有仇敌追来,危急之际只得让人抱了你们卖与季蓝田,为的是避过一劫。事后我被仇敌捉到,关了一年之后,又被卖到海外。在海外这些年,过的其实也不是人的日子。这些年谋划着回来,还是亏得帮了绿眼公主夺位成功,这才能回国来寻你们。”
罗映雪嘴里的绿眼公主,是英斯国的公主,那国家是女人登位为女王。绿眼公主在一众姐妹中实力不算最好,却在罗映雪相助下成功继位,因对罗映雪感恩,特意派了十名惯会地缩术的高手送她回国,务要助她达成心愿。
罗映雪说的虽不详细,苏糖也听出来了,她这些年只有比自己姐妹更苦,一时就止了话,终是喊出声道:“阿娘!”
罗映雪听得这一声喊,也不激动,只拿着她的手把了把脉,这才放下,沉脸道:“季蓝田让你们喝奶,你们就喝着奶,不知道要偷偷吃东西么?像你们这样的身子骨,随便谁出手,都能结果了你们的命,何须派什么刺客?”
罗映雪说着,转头去把苏糕的脉像,把完更是黑了脸。
苏糖见她脸色不对,急问道:“姐姐怎么样了?”
“吓坏了,须得静养。”罗映雪好没气道:“一对儿麻烦。”
苏糖生气道:“嫌我们麻烦,就不要来找。”
罗映雪哼一声,瞥苏糖道:“倒会驳嘴。”说着指指苏糕道:“她不能再折腾,我先带走她好了!”
再如何,她是亲娘,姐姐在她手里,胜似在宫中多多,苏糖忙点头道:“有劳。”
罗映雪看她一眼,倒也不怪她跟自己生份,只道:“我现下还不能让人知道行踪,今晚之事,你自己编个理由瞒过去。”
苏糖忙点头,问道:“你既回来了,为何不找国舅爷?他对你确实是牵肠挂肚。”
“不要提他!”罗映雪突然断喝一声,一张脸扭曲着,看定苏糖道:“对他,只可利用,不可信任。记住了?”
苏糖马上点头,心下却疑惑罗映雪对季中元的态度。季中元对她痴情成这样,她却狠绝成这样,究竟哪儿出了差错?
罗映雪喘口气平复心情,这才道:“听好了,孔应郎现下藏在假山旁边,各位小娘子皆已找过那处了,也不会再找第二遍。你赶紧去找出他,让他兑现承诺,封了你为皇后。当了皇后之后,掌住内宫,控住内务府,软禁太后,再架空皇帝,垂帘听政。稳定之后,再接回我和你姐姐回来,到时一起对付季中元。若做不到这些,不单是你,就是我和你姐姐,也定然会被杀掉,不复活于世上。”
苏糖目瞪口呆。
罗映雪说完,俯身抱起苏糕,瞥一眼苏糖道:“好之为之。”
她说完,抱着苏糕从窗口处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罗映雪才消失,从窗口处又跃进一人,却是季候风。
季候风一眼见得横尸地下的黑衣人,和呆呆坐在地下的苏糖,心里打个突,问道:“怎么回事,你姐姐呢?”
苏糖死里逃生,亲爱的姐姐又被罗映雪抱走了,心里翻腾着,哪儿还答得出话来,只扑到季候风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季候风软玉温香在怀,略一愣怔,也就随苏糖去了,只拍她的背道:“没事了,没事了!”
哭声从更衣室中传了出去,传到走近更衣室的孔心镜耳中。孔心镜一惊,一个疾步,飞踏开更衣室的门,喝问道:“怎么了?”
照季候风跟季文庄商议的计划,本是由他来见苏氏姐妹,安排一番,然后引季蓝田来私会苏糖,再让季中元撞破他们,借此造成季蓝田和季中元的矛盾,可是现下形势有变,倒得先安抚好苏糖再论,因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季中元却是疾步往这边过来了,有几次还绊了脚,显得又是激动又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