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我们是冤枉的!”王芳见两个嬷嬷上来拉她,一下跪在地下哭道:“给我们十个胆,也不敢毒害太夫人和将军的。且害了太夫人和将军,于我们有什么好处?”

冯太夫人漱了口,犹自感到腹痛,一时苍白着脸道:“若不是你们,哪是谁要害我们?”

王芳“砰砰”叩头道:“我和石头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就想着要讨太夫人和将军的欢心。因身无长物,石头便准备熬粥给太夫人和将军喝,到了厨下一说,厨下的人也不拦着,要什么给什么。待她们给了米和冰糖,我就看着石头生火熬粥,熬好了粥,听说将军也在太夫人这处,就让小丫头帮忙端了粥过来。”说着又叩头,“我们在厨房熬粥时,厨娘她们也在旁边看着,若是做了手脚,断瞒不过她们的眼睛。”

石头吓坏了,也跪在地下叩头,可怜兮兮看向冯太夫人道:“太祖母,石头没有下毒,真的没有!”

冯太夫人听得王芳的话,再一看石头可怜巴巴的神情,却有些相信他们,一时犹豫着看向冯晏道:“阿晏,还是把厨房的人都叫来问问罢!再有,用来熬粥的米和冰糖,肯定还有剩下,也得查查。”

王芳一听冯太夫人的话,知道有转机,叩头道:“那会我们熬粥,水缸里只有一点水了,用了之后,厨房的人就刷洗了水缸,又注满了水。若是米和冰糖没有毒,指不定就是那水有问题。”

“你倒门儿清!”冯晏看一眼王芳,普通女人的话,这会只有慌乱的份,哪儿能够分折得这么清楚呢?

很快的,厨房里的人便全来了,一听王芳的话,都愤怒了,一个厨娘道:“王姨娘,你这样说,是说不关你的事,是我们下毒陷害你的?”

王芳道:“我可没这样说,万事有将军和太夫人作主呢!”

石头见得厨娘来了,便站起来一一指认道:“米是她给我的,冰糖是她给我的,水是这个姐姐帮着舀的。”

厨房的人一听石头这样说,齐齐道:“太夫人,将军,我们在府里服侍这些年,从不敢生二心。如今来了王姨娘和大公子,正是欢喜的事,又如何敢做出什么陷害的事来?”

王芳脱口道:“你们自然不敢,焉知道管着你们的人会不会看我们不顺眼?”

冯太夫人一下想起尤妩,是呀,若说王芳和石头进府,最不高兴的,便是尤妩了。且分府后,厨房里的人事,便是尤妩一手安排的。她要弄走王芳和石头的话,确实……。

说着话,大夫便到了,一时诊断,只说冯晏处理得及时,虽说粥里有剧毒,却是没有大碍的,只须开个药服下清理肠胃,三天内饮食清淡些,料来也无事。

众人一听冯晏和冯太夫人无大碍,各各松口气。

待送走大夫,平安那儿已是查清了厨房的米和冰糖等物,证实并无问题,一时进来禀报了一声。

冯晏听完平安的话,“嗯”了一声道:“事情既然还没查清,王芳和石头便还有嫌疑,且把他们押下,待事情查清了再放出来。”

“太祖母!”石头不由喊了一声。

冯太夫人待要为石头求情,一见冯晏冷冷的眼神,想得一想,又闭了嘴。

待尤妩回到冯府时,早有丫头上来告诉刚发生的事,尤妩听得一头冷汗,一进匆匆进去看望冯太夫人,见冯太夫人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冯太夫人见尤妩回了府,却不见冯桂,便问道:“小花花呢?”

尤妩道:“我娘帮忙照应着,待明儿再着人接回来。”

这里事情才发生,尤妩便把娃儿留在娘家,自己赶了回来,行径实在诡异。冯太夫人心生疑惑,再一想王芳的话,更是不快,只是没有证据,不能出口指责,一时背转了脸道:“你且出去罢!”

尤妩见冯太夫人语气隐隐不快,心知她疑惑,不由苦笑着告辞。

六彩送了出去,一边低声把王芳说过的话详叙了。

尤妩站定了身子,问六彩道:“六彩,你也觉得是我做的手脚?”

六彩笑着摇摇头,小声道:“太夫人一见着石头,便认定他是将军的儿子,所以才信了王芳的话。我却是旁观者清。若是别的人碰着今日的事,且有将军在场,早慌了,哪儿能说出一二三来?偏那王芳虽哭着,却口齿伶俐,不指名道姓,只句句指向少夫人。这样的女人,哪儿是简单的?”

尤妩点点头道:“她想为自己辨白,殊不知这样反是露了马脚。”

“可不是。”六彩又笑道:“我也是当娘的人了,如何不明白当娘的心理?若是我,当时这样的事,定然先行把石头撇清,免得小孩子被牵连。她却只想着为自己分辨。为这,我倒是生了怀疑。”

尤妩不由拍拍六彩的手,笑道:“太夫人得你在身边服侍,是太夫人的福气。”

六彩一听,少不得谦虚几句,一时目送尤妩走了,这才进房服侍冯太夫人。

冯晏听得尤妩回府,早着人请了她过去说话。

一见冯晏,尤妩便问道:“倒底是怎么回事?那王芳真的这样大胆,明目张胆的,就下毒了?”

冯晏一笑道:“这是什么地方?她就想要下毒,也得有那个手段?”

“哪……”尤妩看着冯晏,嘴角渐渐绽了笑意,上去捶打冯晏道:“难道是你干的好事?”

冯晏“哈哈”一笑道:“去调查他们身份的,还得十天之后才能回来。这段时间放任他们沾在祖母身边,迟早出事。还不如早点出事,也好押下他们,省得你我不在府中时,提心吊胆。”

原来冯晏听得石头要熬粥,便令平安作了一点手脚,在粥中下了能令人腹痛的药,至于大夫,却是一早安排好的。

尤妩听完,斜睨冯晏道:“可是太夫人怀疑是我作的手脚,不待见我呢!”

冯晏搂住尤妩道:“待事情明了,祖母定然有愧的,你这会受点委屈,将来就安然受祖母的厚待好了。”

尤妩戳冯晏的胸口道:“太夫人其实就想儿孙满堂,巴不得你三妻四妾,生下一串娃儿来。”

冯晏低声道:“咱们一年生一个,生下一串娃儿来,祖母也就不捣乱了。”

“啐,你想得美!”尤妩不由白冯晏一眼。

说着话,冯晏问道:“你不是回娘家吗?怎么就赶回来了?”

尤妩说了郭氏夫人的猜测,道:“王芳才领了石头上冯府,外头便流言纷纷,传得也太快了。只怕另有人在背后指使王芳的。想来想去,现下只有金城公主痛恨咱们,且她也有这个手段。若是她要对付我们,听得王芳被押下,只怕另有恶招,还得小心。”

冯晏点点头,竹叶般的俊眉缓缓扬起,开口道:“太后重病,她又失了圣心,自然迁怒我们。但我冯晏千军万马走过,岂是容易中招的?”说着俯在尤妩耳边说了自己的计策。

“阿晏,你真帅!”尤妩崇拜地看着冯晏。

“我一直都很帅,莫非你现在才发现?”冯晏十分得意。

尤妩嫣然一笑,踮了脚尖,主动吻上冯晏的唇。夫君如此聪慧,怎能不好好奖赏一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55尤物当道

冷月挂树梢,窗外有风拂树叶,传来“沙沙”声响。王芳嘶哑着嗓子道:“将军,将军救命啊!石头可是您的儿子啊!”

“别喊了,再喊也没人来救你们的。”一位黑衣侍卫奸笑一声道:“少夫人说了,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可不相信石头是将军的儿子。”

“石头和将军这么像,不是将军的儿子能是谁的儿子?”王芳搂着石头,身子颤抖着,嘴里却道:“若教将军知道你们杀了他的儿子,肯定不放过你们!”

另一个黑衣侍卫扬扬手里的碗道:“待会灌你们喝下药,自会布置一番。到时就说你们毒害将军和太夫人不成,畏罪自杀便成了。谁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我不要死,不要死,我娘还在等我回去呢!”石头突然哭了,在王芳怀里挣扎着探出头来,冲两名侍卫道:“我向将军认错行不行?”

侍卫一怔道:“你娘在等你回去?”说着看看王芳。

王芳眼见不说实话,似乎难逃一死,把心一横,松开石头,低声道:“是金城公主派我们来的,你们杀了我们,公主不会善罢甘休。且石头虽不是将军的亲生儿子,却是他的族侄,石头一旦死了,他的爹爹肯定要来冯府闹,你们也不会好过。”

“果然是金城公主!”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门一响,冯晏和刑部的白大人走了进来。

“将军!”王芳脸色更为苍白,心思急转,待要说什么,对上冯晏冷冷的眼神,心知瞒不下去了,只得一五一十的说出真相。

原来十年前,冯氏族中的冯暄结识了一个青楼红阿姑,没多久,那位红阿姑便珠胎暗结,她知道冯暄定然不肯认这个孩子,又不舍得流掉孩子,一时自行赎身,生下石头,做针线养家活儿。年初,这红阿姑在坊间摆摊卖线,石头去帮忙,刚巧叫公主府的人看见了,就把他们带到了公主府。没多久,金城公主又找到王芳,让王芳和石头母子相称。看着他们渐渐熟悉了,便让王芳领了石头来冯府。目的正是要让冯晏和尤妩不和。

王芳说着,偷眼看一下冯晏,见他一点表情也没有,只得继续道:“公主叮嘱,只须让太夫人不喜少夫人,将军两难之下,自然会疏远少夫人。”说着声音渐下去,停一下道:“还说,到时设法下药在太夫人饮食中,再嫁祸少夫人,将军自然休妻。那时候冯尤两府成仇,便可功成身退。”

刑部的白大人越听越心惊,一一的记录之后,让王芳和石头画了押,这才看向冯晏道:“将军,此事……”

冯晏朝白大人一拱手道:“事涉金城公主,我也知晓大人为难。倒不敢要求大人开堂,只是我明日进宫向皇上禀明,希望大人为我作证!”

纵金城公主失势,总归是皇亲国戚,岂是他们这些人能动的?白大人一听松口气,点头道:“皇上英明,自然会还将军一个公道。”

说着话,门外一响,却是冯太夫人扶着六彩的手过来了。冯太夫人本来想偷偷放了王芳和石头的,不想一来,听得房内有说话声,便停了脚步,倒是把王芳的供词听了一个大概,一时气得脸色发白,进门道:“阿晏,他们居心如此恶毒,可不能轻饶。”

冯晏使眼色让六彩扶冯太夫人回去,一边道:“祖母放心,阿晏会好好处理的。”

六彩一时相劝,好容易扶了冯太夫人出去,又悄声道:“太夫人,将军英明着呢,您不须忧心的。”

冯太夫人沉默一下道:“六彩,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越来越糊涂了?”

六彩安慰几句,笑道:“太夫人精着呢!只是抱曾孙心切,这才着了道。”

第二日,冯晏便和白大人进宫见了宋吉。宋吉接过白大人呈上来的供纸,看完之后脸色变了变,半晌道:“阿晏,母后病着,皇姐日夜守在床边,这事且搁下,将来总会还你一个公道。”

冯晏叹口气道:“希望公主不要再生事便好!”

宋吉道:“且把供纸与她一看,她自然收敛。”

冯晏听得宋吉如此说,也没奈何,只得告退。

另一头,金城公主见事情败露,只得放出石头的母亲。

冯暄知晓了经过,却来接石头,石头不肯跟他回去,只愿和母亲在一起生活。冯暄舍不得石头,只得把红阿姑并石头一道接回府。至于王芳,却是深怕金城公主怨恨她招供之事,连夜出城,不知道逃往那一方去了。

这件事情过后,冯太夫人待尤妩便有些不同,不再处处挑剔。尤妩眼见冯太夫人受了教训,不再心心念念要帮冯晏纳妾,也松了口气。

转眼过了年,待得春暖,尤妩抱冯桂回娘家时,季氏夫人悄拉尤妩道:“小花花也六个月了,你怎么还没动静?”

“娘,你不要每次见面就提这个话题好不好?”尤妩嗔道:“这才半年,你们就一个两个就着急起来了!”

说着话,却有丫头来报,说道郭氏夫人来了,季氏夫人忙止了话,笑着出去迎了郭氏夫人进来。

郭氏夫人看看丫头们围着冯桂取笑,不注意这边,便对季氏夫人和尤妩道:“沈喻南今年除了孝,着人上杨府求亲,求娶思意,这事……”

季氏夫人一下脱口道:“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倒也相配哪!”

尤妩笑道:“夫人这是怕我介意呢?虽说我从前和沈喻南定过亲,但我已成亲生子,哪儿会介意?且思意年纪也不小了,再要寻一个年纪合适的也不容易。这事只看思意自己的意思了。”

郭氏夫人听得尤妩如此说,笑道:“思意却是愿意,只是想着从前的事,就怕不好见你。”

尤妩笑了,这事只怕不是杨思意害怕自己介意,只怕是沈喻南害怕自己介意罢了!她也不捅破,只悄道:“去年时,宫中便传出几次消息,道是太后娘娘的病没有起色。今年又传了几次。思意若愿意,却不宜再拖。”

郭氏夫人见尤妩真个不介意,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赞起冯桂聪明伶俐。

没多久,尤妩便听说沈家正式上杨家求亲,沈喻南和杨思意定了亲,择在八月成亲。

到得八月,冯桂正好满一周岁。这一天是抓周的好日子,各府夫人和小姐皆来观礼,只笑道:“小花花扮作女娃养,可别沾上女娃气,搞不好抓个针线胭脂盒的。”

尤妩笑道:“就是小时候抓了那样的,大了未必就会做那样。我可听说白大人小时候抓个斧头的,他长大了可没去砍柴。”

众夫人一听,悄悄道:“天哟,他是没砍柴,他举着刑部的大刀砍人哪!”

尤妩吓一跳,要不要这样灵?因道:“杨府老太爷,小时候抓的是一盒印泥,可没抓官印,这官却越做越大。”

众夫人又应道:“大人们舀官印盖章时,可不是要醮一下印泥么?杨老太爷这是掌握了官印要用的东西,官印自然也是他在用了。”

好吧,你们有理!尤妩还是不服气,再次道:“我家阿晏,小时候抓的,是一支钓杆,这怎么说?”

“这是放长线钓大鱼,钓来一个将军当当,还钓了你这个美人进门。”

尤妩无语,隔一会道:“既这样,我只能盼望小花花不要抓胭脂盒和针线盒了?”

众夫人“轰“地笑了道:“自然是这样!”

一会儿,尹纵才携了尤婷进来,两人今年初圆了房,现下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一出现,众人少不得打趣问道:“婷娘可有喜了?看着圆润可人,想来是有了。”

尹纵才笑嘻嘻道:“你们怎么知道她有了?这才刚诊出来的。”

“啊,真有了啊?快,扶着坐下,小心别冲撞了。”夫人们说着,又埋怨,“既有了,就该在府中休息,跑来跑去作什么?”

尤婷羞得满脸通红,低声道:“小花花抓周,自然要来观礼的。”

说着话,卫正也携了尤妍进来,尤妍已是十四岁了,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偏生卫正还不能摘,他们一出现,也成众人打趣的对象。

一时间,嬷嬷抱了冯桂过来,把他抱到抓周台上,退后半步看着,笑眯眯道:“将门无犬子,小公子定然会抓把长枪的。”

蓝月在旁边紧张地喊:“要抓官印啊!”

六彩也呐喊道:“抓兵书!”

冯桂穿着大红的小袄,粉嫩嫩如一个女娃,听得众人又喊又指的,似懂非懂的到处看了看,双手一伸,便搂住了许多物事,眼见搂不过来,又松开了,左手环在胸前,右手把看中的东西一件一件往臂弯里放,可惜臂弯太小,只放了一个官印,一只线球并一本书,再放东西就滚走了。

众人见得冯桂的动作,都乐不可支,待见他抓了一把小刀小心翼翼插到线球和官印中间,不由鼓掌大笑道:“居然知道要插着才不会滚走,好机灵的娃儿!”

冯晏在旁边得意坏了,瞟一眼尹纵才,又再瞟一眼卫正,啊哈,瞧瞧我家小花花,人儿小小便有谋略,长大了定然文武全才,把你们这些什么军师什么状元全压下。

尤妩见他们三个男人斗眼风,不由乐了,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忙上去抱冯桂,一边帮他把抓到的东西舀下抓周台,一边哄着他和另外几个小娃儿坐一处去玩。

季氏夫人却拉尤妩问道:“沈府和杨府结亲,你可准备了贺礼?”

尤妩笑道:“娘,杨家待咱们不须细说,沈喻南从前虽有错处,我也早不怪他了。他们两家结亲,贺礼自然早备下了。”

季氏夫人一听,笑道:“阿晏待你这样,你若还记着以前,不要说他,就是我,也不饶你。”

母女正说悄悄话,听得一阵鼓掌声,转头看去,却是冯桂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一时站不稳,却扶在另一位小娃儿肩膀上,小脸儿表情丰富,作出一副我不是走不稳,只是累了歇歇的表情,引得众人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56尤物当道

沈喻南和杨思意成亲时,尤妩跟冯晏商议了一下,便抱了冯桂一道去相贺。因严太后病得厉害,朝中大臣们无论是寿宴也好,婚庆也好,皆不敢大办,且沈喻南脱了母孝没多久便成亲,也不想太过铺张,因此这场婚事请的宾客并不多,极为低调。待得尤妩抱了冯桂出现,小娃儿笑着露出门牙,“呀呀”叫着时,众宾客倒有一大半被吸引了过来。

众人逗弄一回冯桂,见他眉眼像冯晏,鼻子和嘴唇却有些像尤妩,极为俊美,都感叹道:“这个小样子,长大得缠上多少姑娘啊?还笑成这样?你倒是学你老爹冷个脸罢,再笑下去,我就忍不住想下手抢去当小女婿啦!”

尹纵才一听,挤了过来,拦住话头道:“都不许抢,他已内定为我家小女婿了。”

“你家媳妇肚子还没出来,你就来抢女婿?”白大人踱步过来,笑哈哈道:“我家孙女下月就一周岁,配小花花正好。”

“白大人,你不厚道啊!你孙女若配了小花花,将军岂不是要矮你一辈?要我是将军,才不答应,宁愿答应尹军师的。”一位大人也跟着踱过来,逗趣了几句。

“都不要抢,小花花是准备和我家亲上加亲的,等我女儿出来了,我们两家就定亲。”卫正也凑过来道:“我和阿晏是表亲,妍娘和表嫂是堂亲,小花花这朵花,只能落在我家。”

尹纵才瞪眼道:“卫状元,你还没圆房呢,就敢抢女婿了?”

尤妍在不远处早红了脸,又不好过来拉卫正,只暗暗扭衣角跺脚,决意今晚不让卫正亲近。

众人听得尹纵才和卫正争女婿,都乐了,笑道:“只怕你们到时要后悔呢!你们没看到将军二十五岁才娶亲么?若是小花花也一样拖到二十五岁,你们女儿能等到二十多岁?”

尹纵才笑道:“瞧瞧我这模样,再瞧瞧我家娘子那模样,出来的女儿绝对要迷死人。到时小花花焉能守得住?肯定早早就来我家提亲的。。”

卫正也笑道:“阿晏是为了等表嫂,这才弄到二十五岁才娶亲。小花花肯定不会拖那么久。”

冯晏见众人争得厉害,突然插嘴道:“喂,你们问过我没有?想当小花花岳丈,只看你们每年孝敬的心意了。”

尤妩笑着抱起冯桂,拿了他的双手合在一起拜了拜道:“爹爹,你不能把我卖了啊!”

众人皆笑了,笑完道:“小花花也一周岁了,怎么还不会说话?你们该多逗逗他说话的。”

冯晏护短,解释道:“他还小,不会说话很正常。我就是到一岁多才会说话的。”

卫正摇摇头,上去对冯桂道:“小花花,喊一声岳父听听。跟着我的嘴型,岳父,岳,父。”

“不!”冯桂突然蹦出一个字,很兴奋的继续说:“不,不,不……”

“啊,会说了?”冯晏又惊又喜,一把抱起冯桂,教导道:“来,喊爹爹,爹……”

“不!”冯桂继续嚷着不,转头去找尤妩。

尤妩笑着上来接过冯桂,给他擦了嘴,又喂着喝了一点水,吃了一点东西,这才教导道:“宝贝,喊一声娘!”

“娘!”冯桂看着尤妩,脸色郑重的喊了一声。

尤妩呆了一呆,很快反应过来,脆脆应了一声“哎!”

待得回府,冯太夫人听闻冯桂会说话了,喜得无可无不可,只一径逗他说话。冯晏却是听闻严太后已是不能进食,知道不过是这几天的事儿,因嘱尤妩道:“再有宴席等事,能推便推了。”

尤妩应了一声,一时正要起身去瞧冯桂,听得管家娘子在外敲门,便道:“进来罢!”

管家娘子匆匆进来,低声道:“将军,宫中传出消息,说是太后娘娘怕不大好了。”

冯晏一把站起,忙忙穿戴整齐,肃然道:“不要惊动太夫人,我去打听一下情形。”

尤妩忙吩咐了下去,让府中各人不得饮酒设席,禁哗笑,另外让人不时出去探听消息。

到得第二日早上,宫中传出噩耗,严太后于凌晨时分病亡。

各府诸人闻得消息,虽作戚容,却是知道,严太后时代是彻底过去了,就是金城公主和苏味道,没了严太后作依仗,也兴不起风浪了。

国孝整一年,京中尽素装。到得第二年深秋,国孝一除,京城各处方才重新披红挂绿。

冯桂两岁半时,尤妩因肚子不舒服,怀疑是在席间吃错了东西,便让蓝月泡了浓茶端上来,一时要喝,又犯了恶心,冯太夫人转头见了,喜道:“妩娘该不是又有了罢?快请大夫进来诊一诊!”

尤妩一听冯太夫人的话,这才想起自己月信推迟了,一时也惊喜,又怕事情不作准,众人会空欢喜一场,少不得道:“或许是吃错了东西罢!”

冯太夫人看一眼尤妩,微微笑道:“就是吃错东西,也得请脉开药。”

冯晏在书房听得尤妩不舒服请了大夫来诊脉,忙忙过来瞧,正好听见大夫道:“恭喜太夫人,恭喜少夫人,这是喜脉!”

啊,又要做爹爹了!冯晏喜得差点想打个筋斗。

至晚,冯太夫人却是嘱了,不许冯晏和冯桂去扰尤妩,只让嬷嬷领冯桂另安歇在厢房。冯桂听得不让他和尤妩一起睡,先是不肯,待听得尤妩肚子里有了一位小宝宝,待来年宝宝便能出来和他玩,这会要是扰了,小宝宝出来便不和他玩了等话,这才不情不愿和嬷嬷进了厢房去睡。

冯桂三岁多时,尤妩给他添了一位妹妹,取名冯椒。冯椒满月时,各府夫人来贺,见得冯椒的小模样,都啧啧称赞道:“这才满月,眉眼俱开,已是这般精灵得人意儿。若是大了,定然比妩娘还要引人。我说,冯府还是早些加固门槛罢,免得将来被求亲的人踏破了。”

说着话,尹纵才抱着两岁多的儿子尹策进来,身后跟着尤婷。尹纵才一见冯椒,左看右看,叹道:“这个模样,岂不是堪配我家策儿吗?”

冯桂一听,冲过来道:“想抢我家妹妹,休想!”

尹策正是最爱学舌说话的时候,听得冯桂这样说,就吐舌头道:“就要抢!”

“想抢,须得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冯桂挥挥拳头,瞪圆眼威胁尹策,引得大人一阵大笑。

一时卫正也抱了六个月大的儿子卫之望进来,笑道:“说到相配,我家之望六个月,小椒椒一个月,年貌相当,正是绝配。”

正闹着,吉时到了,冯晏引众人入席,尤妩自领着冯桂,抱着冯椒向大家行了一下礼,笑着喊开席。

至晚回房,冯晏搂住了尤妩,轻嗅她头上的花香,笑道:“明心师傅是一个了得的,服了他开的药,这两年再嗅得香粉味和花香,倒无事人一样了。”

尤妩把头倚在冯晏胸前,笑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方便你亲近那些花儿粉儿?”

冯晏知道尤妩意有所指,亲亲她额角道:“我有你一个就够了,什么花儿粉儿的?”

尤妩抿嘴一笑,转而道:“小花花三岁多了,也该正经习字读书了,再不能这样逗花玩狗的混日子。”

冯晏笑道:“明心师傅却是引荐了一位学子,过几日就请他来教导小花花。”

尤妩笑道:“你真要让小花花习文,不习武了?”

冯晏“哈哈”笑道:“白天习文,晚上习武,我要培养一个文武全才的儿子。”

47、尤物当道

八月桂花飘香时,尤妩摘桂花做香包,描挂花图样做鞋,蒸桂花糕,再准备给冯桂过四周岁生辰,忙得一团乱。

冯桂今年却另有想法,闹着要到郊外踏秋看枫叶,庆祝四周岁生辰。

尤妩和冯晏一商量,皆想着鸡鸣寺的寺后风景极佳,且地方幽静安全,倒是适合小娃儿秋游,便下帖子请了尹纵才并卫正两家,请他们带了小娃儿一道到鸡鸣寺游玩。

连着两天是休沐日,尹纵才和卫正本来就有意携妻儿出外游玩,见得冯晏的帖子,自然回帖应承。

冯桂听得要带他到鸡鸣寺游玩,自是欢喜,提前便把老师布置下的字贴描完了,又耍弄一回拳脚,算是把生辰那一天要学的东西先行完成了。

冯太夫人听得冯晏和尤妩要带两个小娃儿去鸡鸣寺玩,并没有阻止,只嘱道多带几个丫头婆子过去,凡事细心小意些,看着小娃儿,莫要让他们有个闪失。

六彩笑道:“太夫人无须多虑,别的还罢了,小公子和小姐却是少夫人的心头肉,无论到哪儿,少夫人视线都不敢离开他们一会。”

冯太夫人点点头道:“她也算难得了!”

六彩抿唇一笑,尤妩在冯家这些年,至今才得了冯太夫人这声夸奖,更是难得呢!

冯太夫人却是眼看着尤妩这些年相夫教子,和冯晏夫妻恩爱,合府和睦,欢欢喜喜的,再反观别的府中,因妻妾争宠,嫡庶争产,婆媳不和诸多事端,夜半深思,却有些庆幸,一时绝了为冯晏纳妾的心思,待尤妩却是越来越温和。

到得冯桂生辰这一天,他早早就起来向冯太夫人叩头请安,讨了一个红包,一份生辰礼物,又去给冯晏和尤妩叩头,照样讨了红包和生辰礼物,接着吃了寿面寿包,就等着出门玩。

尹策知晓要去玩,也早早起来闹着大人,让他们快做准备。就是卫之望,虽才一周岁,对大人的话半懂半不懂的,一听“玩”这个字,也是兴奋的扶着椅子颤着一对小胖腿,滴着口水说:“玩,玩。”

到得晨时,冯晏便领着尤妩母子三人到了鸡鸣寺,很快的,尹纵才和卫正也到了,三家人先上了香,捐了香油钱,这才让小和尚领着到寺后,搭了一个帐蓬,铺了毡子,大家席地而坐。

这时也有闻鸡鸣寺之名来上香的香客,听得寺后枫叶红似火,有心来观赏,远远的,见得枫叶下搭了一个帐蓬,两个小娃儿追追

打打的,另有几个少妇抱着小娃儿含笑说话,旁边几个俊雅的朗君陪伴着,不由喃喃道:“这是从何处觅来的神仙人物?男的俊,女的俏不说,那小娃儿,居然比画上的娃儿还好看。”

领着香客来赏枫叶的小和尚本来怕香客扰了冯晏一行人,眼见他们只远远看着,并不敢上前,自是笑道:“你是外地人,倒不知道他们的名头。”说着简介了冯晏等人几句。

香客只瞧了冯晏等人一眼,就不敢再乱看了,只悄声道:“见过这样的人物,我回家也好吹吹牛,这一回啊,不枉上寺里一回。”

香客身边那位女眷一向自负美貌,这会瞧得尤妩等人,不由呆在当地,暗暗道:京城果然不凡,这三位夫人如此绝色,哪儿是我能比的?人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果然!

另一株枫树下,却有一个落了单的青年香客,一抬眼见得尤妩,借着树干遮掩,呆呆站着看尤妩,半天挪不动脚步。

尤妩感觉到有人朝她这边看,抬眼一瞧,见是一对青年夫妇,男的文质彬彬,女的娇俏,便不放在心上,自拿了一片枫叶去逗冯椒。

明心师傅听得冯晏带了冯桂来鸡鸣寺玩,却不去见他,也不生气,自行捧了香茶和斋饼寻过来,一见着冯晏等人便笑道:“山不转水转,你不来我来。”

众人见得明心师傅来了,自然笑着上前相见。明心师傅笑道:“我却是为了小花花而来的,小花花若不入我佛门,凭他这个相貌,可是要生桃花煞的。”

冯晏笑道:“又来唬人!上回见着小花花,就觊觎上了,嚷着要收他为弟子,今儿他生辰,我倒不想带他见你,省得又提这个,谁知不去见您,您倒又上赶着来了。”

明心师傅笑道:“我唬你作什么?不知道多少人想拜在我名下,我都没答应,用得着觊觎你家小花花?”

尤妩听得桃花煞几个字,心中却是一颤,自己正是因为一副相貌,引了许多祸事出来,若不是运道好,现下还不知道如何呢!因问道:“大师,小花花真有桃花煞?”

明心师傅点头道:“凡事不可太过,就是相貌也然,太过美貌俊俏,便易招惹祸事。少夫人早年经历曲折,皆因美貌所惹。若不是将军命格重,压得稳稳的,如今也不得如此。”

冯晏笑道:“纵如此,小花花也断不可能拜入大师门下当佛门弟子的。”

明心师傅一瞪眼道:

“谁说要小花花当佛门弟子了?这佛门除了剃度为僧的,可还有许多挂名的俗家弟子。”

“啊,俗家弟子啊,这个使得。”冯晏不由笑道:“大师也不早说。”

“是你不给我机会说。”明心师傅笑眯眯道:“拜在我门下当俗家弟子,每月初一十五吃斋,一年中来寺中陪我住一个月,我的医术和分辨草药之法,也会传与他,他至二十五岁才许娶亲,这样便绝了桃花煞。”

一听得明心师傅这样说,冯晏又疑惑了,笑道:“你这是看中我家小花花资质佳,想拐去传你衣钵,这才说什么桃花煞罢?”

明心师傅斜睨冯晏一眼道:“爱信不信!”说着看一眼尤妩道:“少夫人踏入二十岁,却是事事顺遂了。只是一条,还要防着一些烂桃花乱搭讪。”

尤妩一怔,摸了摸脸,这都嫁人生子,且有冯晏护着,还有烂桃花?

冯晏却笑了,瞥一眼尤妩道:“有我在,谁敢来搭讪?”

尤婷和尤妍听得明心师傅说得有模有样,也上前福了福道:“大师也帮我瞧一瞧,此后可顺遂?”

明心师傅也不推拒,笑着帮尤婷尤妍看相,遂一点评。

尤妩眼见冯桂和尹策捉迷藏,怕他们有个闪失,忙着人跟着他们,一时不放心,把冯椒交在蓝月手中,自己走了几步去跟着,喊道:“不许乱跑,也不许往草丛内藏,小心草丛内有蛇。”

她说着话,这才瞧见有一位香客站在一株枫树下痴痴看过来,一时突然疾跑,冲到她跟前,喃喃道:“夫人,我们家乡有处庙,里面供了九天玄女像,夫人跟那玄女一模一样,我,我……”

“阿晏!”尤妩吓了一跳,退后几步喊了一声。

冯晏在不远处瞧见了,早就跨步过来,一时拦在尤妩跟前,只一抓,就把那个香客抓了起来,狠狠摔了出去。

明心师傅小跑着过来,咂嘴道:“如何?一个错跟,这烂桃花不是上来搭讪了?”

“我信了!”尤妩笑着扯冯晏,朝明心师傅福一福道:“待择了吉日,便让小花花来拜师。”

明心师傅满意的点点头,捻须道:“不光小花花要拜师,小椒椒也要拜师。且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儿拜师罢!”

“小椒椒也要?”尤妩这下犹豫了,小声道:“小椒椒是女娃儿,这不大方便罢?”

明心师傅笑眯眯道:“小椒椒的相貌一点不亚于少夫人,不须等着长大,只怕不日就有事儿缠上身,还是拜了师为好。”

尤妩被他这样一说,略为不安,转头看冯晏道:“阿晏,你怎么说?”

冯晏思忖了一下道:“既这样,就让小花花和小椒椒拜师罢!”

尤妩和冯晏所不知道的是,冯桂和冯椒拜了明心师傅为师,果然免了后来许多祸事。

待拜了师后,一行人才回府,冯太夫人一听冯桂和冯椒当了佛门俗家弟子,一个要二十五岁才许娶亲,一个要十八岁才许嫁人,不由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还等着抱曾曾孙呢,这下没指望了!”

冯太夫人的话才说完,就听得丫头来禀,说是常氏族中的一位夫人来访。冯太夫人不由诧异,冯府和常府极少来往,这位夫人所来何事?

常氏夫人却是常皇后的堂姐,待进得冯府见了冯太夫人,便连声恭喜,笑道:“太夫人,大喜啊!”

“这话怎么说?”冯太夫人摸不着头脑。

常氏夫人一时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冯太夫人吓了一跳,待常氏夫人告辞走了,她这才回神,忙忙叫进冯晏和尤妩,把事情说了。

原来太子这阵子多梦,因上庙里求签,签文意思说,只须找个八字相合的结亲,便能去了梦魇,常皇后便在诸大臣之女中寻八字相合的,却是认定冯椒八字和太子八字极为相合,只怕不日礼部就会着人上门来提亲了。

冯晏一听,冷笑道:“皇后娘娘这是怕太子地位不稳,想绑着我一道上船呢!”

尤妩却抚心口道:“幸好小椒椒今儿已是拜了明心师傅为师,拜师书上也写明了,须得十八岁才能议亲嫁人,这倒是一个挡了皇后娘娘心思的好借口。”

冯太夫人一听,转嗔为喜,拍大腿道:“这趟拜明心师傅为师,拜得好!皇后娘娘不单育有皇子,还育有公主呢!这下纵是想打小花花主意,招小花花当驸马,也一样有借口回绝了,且不会得罪了她。”

过得几日,常皇后果然使人来试探,当听得冯桂和冯椒都拜在明心师傅门下当弟子,不能早早议亲和成亲,一时倒是松了口气。冯椒不能议亲定亲,便不须害怕冯晏会倒向别的皇子,待得十八年之后,太子早就掌握了朝局,站稳了地位,那时何用再借此拉拢冯晏?

r>皇帝听得冯桂和冯椒皆不能早婚之事,只一笑置之,过后却又赏赐了一些新奇之物给冯桂和冯椒玩耍,冯晏和尤妩见了,知晓这是皇帝安抚他们呢,一时也定下心来。

待得中秋,合家团圆赏月,冯太夫人喝了几杯酒,微醉之下夸尤妩道:“妩娘,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亏得你了!我以往若有错处,只别放在心上。此后,府里之事,我却不会插手,只安心养老了。”

尤妩一听,忙道:“我年轻,有事儿还得太夫人提点呢!”

一时冯桂却跑了过来,攀上椅子坐到尤妩膝上,冯椒本来被嬷嬷抱着,眼见冯桂坐到尤妩膝上,她却不依了,只“呀呀”叫着,示意嬷嬷也抱她坐到尤妩膝上。

冯太夫人正说着,一眨眼就见得冯桂和冯椒一左一右坐到尤妩膝上,不由笑道:“小心累坏了你们娘亲!”

冯桂一听,忙跳下地,举着小拳头给尤妩捶腿,问道:“舒服吗?”

“舒服!”尤妩笑道:“帮你太祖母也捶捶!”

她话才说完,就听得冯晏道:“我帮祖母捶捶!”

冯太夫人见得冯晏过来帮她捶背,一时心满意足,看尤妩又顺眼了几分。

这一晚,待冯太夫人和冯桂冯椒睡下之后,冯晏另让人在园子设了小案几,和尤妩对酌,他月下看美人,越看越迷醉,最后把美人扛在肩膀上回房了。

月亮渐渐下移,映在窗边,窗内有缠绵情语传出来,叫人脸热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