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嬷嬷道:“二夫人一样是传奇,她和二爷,是互相帮着对方隐瞒身份的。”
侍卫一听叶习晴是女的,比听见程毕三是男的更惊讶,半天才回过神道:“天咧,真是想不到。”
石嬷嬷笑道:“好了,他们的身份,现下还不能往外说,但是另几个侍卫却是自己人,你也跟他们说一说,免得他们跟你之前一样苦恼着。”
侍卫笑应了,一时摇摇头,自感世事荒唐,又感世事有趣。
一个半月后,庄明卿一行人却是顺利到了江南。
眼看程万里还没追来,庄明卿便不急着去找白兰花说的那个人,而是带着诸人住在客栈,又令石嬷嬷请了一个当地人领着,想要四处游玩。
石嬷嬷倒是劝了几句道:“公主殿下,你身子不便,还是多些安歇罢,外间人多,万一被挤着可不好。”
庄明卿笑道:“嬷嬷别担心,大着肚子多走走没坏处的。我可是大夫,以前在民间见多了农妇,她们平素走得勤,大着肚子照常挑水做饭,一到生产时,片刻就顺利生下了。倒是贵妇们,有了孩子保养太过,常常折腾了半条命才生下孩子。我怀着元参时,一样是四处走的,何况现下出门,还有你们护着呢!”
石嬷嬷见庄明卿自己笃定,也就不再劝了。
庄明卿这几年却一直在提心吊胆中度过,并没有好好放松过,现出了京,莫名松口气,却是有心要看看江南美景的,吃一下美食,再听几出好戏的。
程元参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眼花缭乱,问东问西,又跟庄明卿道:“阿娘,咱们这是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么?”
庄明卿笑了,问道:“谁告诉你这句话的?”
程元参道:“是阿爹说的。”
庄明卿摸摸程元参的头,低声问他道:“想你阿爹不想?”
程元参点头道:“自然是想的,阿娘想不想他?”
庄明卿道:“想啊!”说着算日期,程毕三一直寄信回去,信中自说了行程,程万里得了信,应该会沿途追过来的,按理来说,这几天也会到了。
这一日,一行人看完戏,用了饭,程毕三扶着庄明卿,叶习晴牵着程元参,慢慢走回客栈,才至门外,就见一个人拨开众人朝庄明卿走来,却不理庄明卿,而是沉声喊道:“元参!”
程元参一瞧,见是程万里,不由大喊一声“阿爹!”喊着,已是挣开叶习晴的手,扑向程万里。
庄明卿听得程万里的声音,心下安定了下来,嘴角露出笑意,再去看程万里,眼见他风尘仆仆,似乎瘦了一些,不由心疼起来,待要出声招呼,见他板着脸,一时便吞了话。
程万里伸手一捞,捞起程元参,抱他坐在手肘上,一个跨步过去,沉脸质问庄明卿道:“你这样带着娃儿出京,若有什么闪失,可对得起我?”他说着,眼睛扫了庄明卿小腹一眼,见得她小腹微挺,显见得胎儿安好,一时暗暗松口气。因再去看庄明卿的脸色,见得她容色娇艳,却是玩得好吃得好的模样,当下又生气了。亏他一路急赶,吃不好睡不好,这女人倒是轻松,大着肚子,带着娃儿,还有心思把自己养得这样娇艳。
庄明卿见着程万里这样一张臭脸,也生气了,应道:“我自带我儿子出京,于你什么相干了?”
程毕三在旁边见势不妙,忙劝道:“进客栈再说罢,小心被别人看了笑话。”
“闭嘴!”程万里眼见程毕三是扶着庄明卿回来的,现又一副想要回护的模样,心下妒火中烧,忍不住看一眼程元参的小脸,再看一眼程毕三的大脸,语气森然道:“程毕三,你滚远一点。”
程毕三不知道程万里所想,有些愕然道:“大哥……”
好一对……,程万里拼命止住心中的疑惑,哼一声,抱着程元参先进了客栈。
石嬷嬷知机,已是扶着庄明卿进去,再把程万里引进房中。
程万里才放下程元参,抬头见得程毕三又跟进来了,他这几日没睡好,现下判断力似乎下降了,想也不想,一个箭步上前,提起程毕三衣领道:“不是叫你滚远一点么?”
“大哥!”程毕三委屈道:“我一路护送着大嫂,看顾元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一见面就给我冷脸呢?”
程万里冷声道:“你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何须我多说。”这小子从前就和明卿假扮夫妻,谁知道安了什么心思?现下明明娶了娘子,不和娘子好好过日子,偏要带着娘子跟在明卿身边,真是居心叵测。
程毕三叫起屈来,嚷道:“大哥有话明说,别叫我受冤枉。”
程万里一边叫自己不要疑心,一面却又忍不住乱猜,一张脸阴晴不定。
程元参见得程万里似乎想打程毕三,忙嚷道:“阿爹别打小姑姑!”
“什么小姑姑?”程万里低头去看程元参,因怕吓着程元参,倒是松开了手。
程元参指指程毕三道:“二叔现下是小姑姑了,还有,阿娘一路都想着阿爹,阿爹不要阴着脸。”
程毕三挺挺胸脯,是时候说出实情了。他还没开口,却被庄明卿拉住了。
庄明卿给程毕三理着衣领,问道:“勒着哪儿了?”
程万里见他们亲热,一股怒火又上涨了,捏了拳头,准备把程毕三揍成猪头饼。
叶习晴也跟进来了,她本聪慧,只那么一会,就猜出程万里不可言说的怀疑,一时道:“将军,我另有要事禀报。”
程万里逼着自己松开拳头,看向叶习晴道:“何事?”
叶习晴不满程万里适才“欺负”程毕三,眼珠一转道:“将军随我出来!”
程万里心下更疑惑,便跟着叶习晴出房,随她走到隔壁房中。
叶习晴待程万里进了房,“砰”一声,却是关了房门,用手扯着衣领道:“将军,毕三亲近你家娘子,你也不须生气。嗯,你就亲近我补回来好了。”
程万里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叶习晴这样无耻,他喝道:“停手!”说着却要夺门出去。
叶习晴硬是拦着门,一边解衣道:“将军不亲近的话,那好好看一眼罢!”说着撕一声,已是用力撕开了上衣,露出里面的小衣来。
程万里听得撕衣声,已是朝窗口走去,想要跃窗而出,他才开窗,窗外就传来程毕三的声音道:“大哥,你和习晴……”
“毕三,我什么也没瞧见,你别误会。”程万里急急分辩,心下郁恼万分。
“大哥还是回头瞧一瞧罢!”程毕三诚恳建议。
程万里:“……”

☆、第64章

叶习晴自知道,若程万里这会不回头看一眼,一把跳出去,误会更深,到时要解释,反费周折,因抢着开口道:“将军,我是男儿身。”
当下情景诡异,程万里本来就疑惑着,乍听此言,猛然回头,正好看见叶习晴衣裳扯松,叉着腿站立,喉结宛然,确然一副男儿模样,因先是愕然,接着怒火更盛,质问道:“既然是男儿身,怎么冒充女子嫁与毕三?”
“大哥,他肯嫁,皆因我是女子。”程毕三在窗边弱弱分辩,深怕程万里恶揍叶习晴。
“荒唐!”程万里不敢置信,转过头看向程毕三道:“你再说一遍!”
“大哥,我进去跟你说。”程毕三绕过窗下,到了门前敲门。
叶习晴听得敲门声,已是整理好衣裳,开了门放程毕三进去,又把门关好了,请程万里坐下。
程万里一副欲呕血的模样,指着程毕三道:“你先说!”
“是。”程毕三对着这个兄长,总归有些怵,当下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怪不得那回请御医给你诊脉看病,你死不肯让御医瞧一瞧。”程万里说着,一捶案几,喝一声叶习晴道:“你呢?又是什么原因非要隐瞒身份?且不说现下之事,就说之前,你既然是男子,为何同意与我定亲,差点让我成为笑柄?居心何在?”
面对程万里的怒火,叶习晴这才想起之前种种,确实是自己不对,现下露出身份,成了人家妹夫,一样要服软的。他咳一声,尽量以受害者的口吻,把自己的事说了,又道:“将军,那时定亲,我日夜不安,后来碰见毕三,莫名受吸引,再至知道了彼此身份,这才……”说着站起来,行下礼去道:“不管如何,隐瞒身份之事,是我不对,也不敢求将军马上原谅,只跟将军保证,定当好好待毕三,不再令她受苦。”
“胡闹!”程万里气恼,可他之前一直把叶习晴当女子看待,现下叶习晴还穿着女装,一时也骂不出别的。
程毕三怕程万里还要责怪叶习晴,忙道:“大哥,你赶紧去哄昭和公主罢!她一路上颠簸,好容易见到你,又受了气,怕是心中不快了。”
程万里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一直误会庄明卿腹中胎儿,现下……
他顾不得再说什么,一把跃起,出了门直奔庄明卿房内。
“明卿!”程万里一进门,喊了一声,一边抱起程元参,眼见石嬷嬷也在,便挥手道:“你先下去!”
石嬷嬷看庄明卿一眼,退了下去。
程元参抱着程元参坐到庄明卿跟前,清清嗓音道:“明卿,不管如何,你还大着肚子,这样闹意气出京,总归是不对。”
庄明卿冷冷道:“我就闹意气了怎么的?并没有求你追来啊!”
程万里一噎,想了想,还是放慢语气道:“还有三个月你便要生产了,现下也只好生下娃儿再回京了。”
庄明卿低头不语,隔一会道:“生不生的,跟你什么相干?”
“都是我娃儿,怎么不相干呢?”程万里陪着笑道:“毕三先前和你太过亲近,我这不是……”说着忙止了话,又道:“我刚刚才听毕三说完她隐瞒身份的事。”
“哼!”庄明卿道:“若非毕三是女子,你定还在疑我。”
“明卿,别这样冷着脸,咱们和好罢!”程万里看着庄明卿,总归担心她情绪不稳,影响了胎儿。
庄明卿其实也有话要跟程万里说,只一时下不了台阶而已。
程万里见庄明卿脸色略缓和,待要如何,又碍着程元参也在,一时问程元参道:“元参,你出去跟石嬷嬷玩一会,阿爹跟阿娘说说悄悄话,可好?”
程元参很“通情达理”的答应了,下了程万里膝盖,自出门去找石嬷嬷。
房中静下来,程万里便去扳庄明卿肩膀,一边温声道:“都是我的错,还不行么?”
庄明卿到底绷不住,顺势靠向程万里怀内,嘴里还要道:“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
程万里轻抚庄明卿的头发,又小心翼翼去抚她小腹,问道:“娃儿闹腾么?”
他话音才落,手心却是感觉到一阵轻颤,再一看庄明卿小腹处,分明荡起了涟漪,一时吓一跳道:“娃儿动了?”
庄明卿见着程万里的表情,不由乐了,抿嘴道:“大惊小怪。”
程万里却是兴奋着,小声道:“她知道阿爹来了,特意动一动的?”
两人相拥坐了半晌,程万里才问道:“你这回出京,究竟是什么原因?”
庄明卿斟酌着言词,略去了白兰花想对景光帝不利的想法,把其它源源本本说了,又道:“万里,你若不想护送我们出海,我也不逼你,毕竟你还有爹娘在京城。”
程万里听得如此秘闻,半晌作声不得,隔一会道:“明卿,费无解不过强弩之末,料着撼动不了皇后娘娘的。”
庄明卿道:“我自己还罢了,只不敢拿元参并肚内娃儿开玩笑。”
程万里想了想道:“你已临产,现下出海也不妥当。这样罢,咱们继续留在江南,一面打听京中消息,一旦有不利的消息出来,马上就走。若没有不利的消息,便等你生产完,到时再回京。”
庄明卿道:“只怕到时京中消息未传至这儿,捉我们的人却先到了。”
程万里道:“别忘了,我可是将军。”
庄明卿眼睛一亮,低声问道:“你有渠道能提早得到京城消息?”
程万里道:“出京时,已吩咐了顾安宅等人,一旦有消息就递出来,若等不到消息,便是他们被控制住了。”
程万里说着,另道:“庄忠原父子已回京,现在兵部挂职,以他们的经历并敏感度,一旦有事,也马上会通知道我们的。”
庄明卿听得庄忠原父子安好,不由吁了口气道:“小姨苦苦盼望,终于把他们盼回来了,现一家团聚,可不要再出什么差错才好。”
看看天晚,石嬷嬷却是来敲门道:“将军,公主殿下要安歇了!”
程万里若无其事道:“今晚由我给她守夜,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罢!”
石嬷嬷仰首道:“将军,这于理不合。我们公主还未婚,你在这儿守着,传出去不好的。”
程万里气结,瞪了石嬷嬷一眼。
石嬷嬷不惧,自顾自进去服侍庄明卿,哄着道:“天不早了,赶紧安歇罢!”
庄明卿瞥见程万里的表情,不由偷偷笑了,一时道:“叫人再定一间房,让元参和你一道安歇罢!”
程万里悻悻走了。
待他一走,石嬷嬷教导庄明卿道:“公主殿下,虽则你怀了将军的娃儿,但毕竟未成亲,总还要掩人耳目,不能这样堂而皇之住一起。再者,你太过迁就他,只会纵坏了他,让他以为你多稀罕他了。”
庄明卿低头受教,笑道:“他千里迢迢追来,我也不能一直给他冷脸的。”
外头,程万里却是领着程元参去见店掌柜,吩咐道:“往二五八房那里再搁一张床,对,那是我娘子,我得同睡在房中看着她。”
一会儿,店掌柜便带人抬着床板,去敲庄明卿的房门。
门一开,程元参便冲庄明卿道:“阿娘,阿爹说要跟你一起住,若不然会睡不着。”
庄明卿闹了一个大红脸,待要说什么,毕竟人多,只得忍了话。
程万里却是朝庄明卿招手道:“出来一会,待他们搭好床再进来。”
石嬷嬷早扶了庄明卿出了房门,深怕她被人冲撞了。
店掌柜心下猜测这一干人不是普通人,却是让人快速搭好床,亲自验查过床脚是否稳妥等,这才退了出去。
稍迟,一行人进房,程万里安置程元参先躺到床上,他再给庄明卿铺床展被,一边道:“放心,我在军中时,也是惯于做这些的,定服侍得你满意。”
庄明卿看着两张并排在一起的床,不由摇了摇头。
程万里说着话,见石嬷嬷还站在原地,便道:“嬷嬷还不去安歇?我可帮你定好了房。”
石嬷嬷只好退出了房外。
程元参毕竟年小,头一沾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程万里见程元参睡了,这才看向庄明卿道:“我给你宽衣罢!”
庄明卿道:“你把石嬷嬷赶走了,宽衣这等事,自然是由你来做了。”
“正是我所愿。”程万里上前,扶着庄明卿的肩膀,慢慢褪下她外衣,扶她坐至床沿,又帮着脱了鞋,看着她躺下,这才回自己床上也躺下了。
两张床紧挨着,程万里一伸手,却是去邻床上握了庄明卿的手道:“放心睡罢,一切有我呢!”
“嗯!”庄明卿也倦了,闻言闭了眼睛,慢慢沉入梦乡中。
程万里至这会,才细细分析起庄明卿的话,一边想一边心惊,庄明卿是冒牌的公主,若被查出来,定然是满门抄斩。事情一旦不好,要出海的话,拖儿带口的,一路上也是危机重重,且庄明卿又临产,到时船上颠簸,万一……

☆、第65章

天还没亮,程万里便爬起来,给程元参掖好被子,再下地看邻床的庄明卿一眼,这才悄悄出房门。
他到了大堂,让店伙计打了水给他洗漱,收拾毕,这才去敲程毕三的房门。
程毕三警醒,很快出来,问道:“大哥怎么这么早?”
程万里低声道:“我要赶回京城一趟,每五天会送一封信出来,你若隔十天收不到我的信,便带着昭和公主赶紧出海。”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程毕三紧张起来。
程万里道:“不要多问,一切事待我从京城中回来再说。”
程毕三听得程万里这话,这才松口气道:“也是说,我们就算出海,大哥到时也会赶至海外,跟我们会合?”
程万里道:“是的。”
两人低语几句,叶习晴也出了房门,问道:“发生何事了?”
程万里道:“我要回京一趟,你们代我好好照料明卿和元参。”说着就走。
程万里走到店门外,才让店伙计牵出马来,就听得一个声音道:“万里,你要去哪儿?”
程万里转头一瞧,见庄明卿散着头发追出来,一时怕她着凉,忙上去牵了,把她送回房中,关上房门,低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庄明卿一下牵住他衣袖道:“你要回京是不是?不许走!”
程万里知道瞒不过庄明卿,叹口气道:“明卿,我既然知道京城将有大变,可能涉及父母诸人,怎能安坐呢?且皇后娘娘势单力薄,恐会失利于郭宜中之手,我得赶回去助她一臂之力。”
“你是说,郭宜中有异心?”庄明卿大惊。白兰花是以郭宜中为心腹的,若郭宜中不忠,白兰花必死。
庄明卿念头纷起,只一会就理出头绪来。若是白兰花得势,登上太后之位,势必要重用程万里这个准女婿,且也会重用马大将军并陶温润及庄忠原等人,至于郭宜中,自要排至后面了。郭宜中怎能甘心呢?若是郭宜中联手费无解拥立某位皇子登位,那时自要赶尽杀绝程家人并庄家人。
程万里轻轻点头,低声道:“不管如何,我得回去一趟。”
庄明卿眼眶一下红了,压着声音道:“最后如何都好,你得活着出京,和我们会合!”
程万里手指抚过庄明卿脸颊,点头道:“不单我会活着,程家人并庄家人都会活着的,放心罢!”
庄明卿看着程万里,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一亲道:“我等着你!”
程万里俯头,也在庄明卿唇上一亲,这才毅然决然推门,疾速到了客栈外,翻身上马,很快走远了。
程毕三守在门外,见程万里走了,她忙进房扶住庄明卿道:“嫂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且不要急。”
庄明卿深吸一口气,坐到床沿上道:“万里跟你说什么了?”
“大哥让我照料大嫂,别的也没多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程毕三道:“大嫂,你且跟我好好说说,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庄明卿道:“京中怕有大变,若是事情不好呢,程家和庄家的人性命难保。”
程毕三也是聪明人,听得此话,便不再多问,只道:“大嫂不要太过忧心,大哥手中有亲兵,且前些年因着和费无解对恃,恐二皇子登位会被清算,也备有后路,就算事情不好,大哥定然也能安然出京的。”
庄明卿道:“虽如此,我怎能安坐?”
程毕三道:“大哥已给了连络方式,京中到时发生何事,我们皆会知道的。”
且说程万里急急赶路进京,一路上又思量对策,人未至京,已先寄了一封密信进京给陶温润。
陶温润接到信,连忙出城,带人去跟程万里会合。
两人见到面,程万里顾不上别的,只问道:“温润,你赶紧联络马大将军,请马大将军密令人伪造费无解私通匈奴人的证据,只要递上证据告费无解私通外国之罪,不等费无解分辩,一众人自会解皇后之意,请费无解下台。”
现朝庭禁止大汉朝商人卖铁器给匈奴人,但铁器利润极高,总还有一些商人做些不法勾当。马起手中自掌握着一些商人的罪证,只要稍加伪造,那些商人便能变成费无解的人,一旦呈上那些证据,费无解若不能及时证明那些商人跟他无关,便是死路一条。
陶温润知道程万里的意思,附耳道:“前些年,费无解为了给费贵妃敛财,确实私卖了一批铁器给匈奴人,只那事他做得太过干净,马大将军一直未必掌握证据,如今虽说要伪造证据,其实不算诬陷他。他早就该死了。”
程万里又道:“还有郭宜中那里,也要密令人监视着,看看他是不是跟费无解有勾结之意。若有,一网全打尽了。”
陶温润道:“郭宜中是皇上的人,这阵又得皇后娘娘信任,却不好动。”
程万里道:“皇后娘娘也未必尽信他。”
得了这句话,陶温润便心中有数了,点头道:“他是宫中侍卫总管,不得皇上和皇后信任,日子也就到头了。”
那头,费无解心中惶惶,和费妻道:“明明已令人放置荆王手稿在皇后娘娘诗集中,相信皇上也看到手稿了,为何隔这么久,皇上依然宠信皇后娘娘,并未调查当年之事呢?那庄明卿,十之□□不是皇上亲生啊!”
费妻道:“只有一个解释,便是皇上其实知道庄明卿不是他亲生,但皇上太过宠爱皇后娘娘,因不想揭开此事。你看看,庄明卿这回大着肚子跑出京,皇上可着紧了?正因不是亲生的,才这般放任。至于皇后娘娘,也因心中有鬼,一样不拦着庄明卿,反令人护送她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