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几个丫头在屋外候着,且不忙着走,只从周斯手里拿过维帽,半吞半吐道:“黄昏时候,我倒是看见白桃扶了林媚从更衣室出来,林媚说道想瞧瞧园圃这边的酸瓜,一时又嫌太阳余热还在,要找一顶维帽戴着。白桃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一顶维帽给她戴上了,瞧着,就像手里这一顶呢!这事儿,找白桃问问就知道了。”只要找到白桃,有白桃作证,林媚,是跑不了的。

“如果是林媚在茅草屋里头,凭她一个弱女子,断没有力气砸昏我们两个。”苏仲星回忆当时的情况,“砸昏我的人,身量欣长,体格比我还壮些,应该是一个男人。”

“如果茅草屋内不止林媚一个人呢?”罗明秀用指甲掐自己的掌心,心里生气苏仲星不上道,自己辛辛苦苦设局,想要让林媚自动提出退婚,他倒好,不心领神会也罢了,居然还想维护林媚?
“砸昏我的人,凭感觉,像是柳永。”周斯想着当时的情形,虽没有证据,但几乎可以断定是柳永砸昏他们的。

“只是,柳永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苏仲星脱口而出,接着,脸色大变。是了,柳永和林媚在屋里偷情,听见脚步声,就伏到门外,连着砸昏了他和周斯,把他们安放到床上,又灌他们喝下媚酒,造成混乱。接着,柳永就携林媚神不知,鬼不觉的跑了。有知机的小丫头跑到前边禀报,侯爷夫人等人来捉奸,结果就捉到他和周斯。而柳永和林媚,成功避人耳目,安全的回到前头去了。

“岂有此理!”周斯也想到此节,和苏仲星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怒火来:柳永,你死定了。

柳永以为是苏仲星和周斯设计他和林媚,所以断定,纵使苏仲星和周斯反被他设计了,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不会把他爆出去的。问题是苏仲星和周斯虽有这个心,还没有做出这个事,他们事情没做下就被柳永套了进去,还在各自的娘亲跟前出了丑。此仇不报非君子。

苏仲星的脸色更是阴得可怕。未婚妻和别人做出这种丑事,任是哪个男人,也不能忍受的。这会儿,他忘了之前一心要让林媚出丑,好使林媚自行提出退婚的事了。因咬着牙道:“这一对狗男女。”

周斯却扼腕,想那林媚,人如其名,何等娇媚,让人流口水啊!苏仲星想退婚,林媚此种情况下,若得自己收留,自然要以身相许,自己房里多添一美,是何等快事。这回好了,便宜柳永了。更可恶的是,柳永得了美人还陷害朋友。此等人,不能姑息之,一定要让他明白,朋友,是不能随便陷害的。

“我们适才从前头过来,并没有看见柳状元和林媚的身影。”罗明秀暗示,这两人还没回到前头去,只要快速的行动,没准还能在某个地方捉住他们。就算没有捉住,凭着白桃这个证人,证明林媚确有戴过维帽来过园圃这边,那么,林媚就水洗不清了。

苏仲星不待罗明秀说完,已是一跃而起,从丫头手里抢过灯笼,吩咐道:“明秀,你和丫头慢慢回前头去,我在周围瞧一瞧再回去。”他说着,已是持灯笼蹿出去了。柳永,你敢动我未婚妻,我要叫你好看!

周斯也不甘落后,紧跟在苏仲星后面去了。

香花林中,星光透过香树的枝丫,洒在踏步前来的白衣男子身上。男子笑容温文,声音亲切,使人一见就生出好感来。

瞧着男子的气度,林媚猜测,这应该是侯府里的贵客,凭感觉,这男子不像坏人,应该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只是此情此景,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她一时屏住呼吸,急速道:“我是苏仲星的未婚妻林媚,出来散步时,被蛇咬了一口,全身麻痹,动弹不得,烦请少爷唤一下丫头过来,扶我到前头去。”

星光下,倚在香树上的女子身段窈窕,鬓发衣衫略凌乱,语音娇媚,眼波潋滟,比适才那个倒在地下的小丫头,何止美艳几倍。周明扬嘴角含笑,“哦,此处遍植香花香树,确实曾有蛇虫出没。中了蛇毒的话,不宜乱移动,以免蛇毒散发的更快。当务之急,是吸出蛇毒。只不知道,那条蛇咬着小姐哪个地方了?若小姐的嘴巴够得着,还是自己先吸出蛇毒来。我再唤丫头去请大夫过来。”

“那蛇,却是无毒的,只是我被吓着了,全身绵软,无力步行。”林媚发愁,要如何才能使这个男子赶紧走开,喊丫头过来扶自己一把,作速回前头去呢?

周明扬见女子抬袖子半遮住脸,犹抱琵琶半遮面,更添诱惑,哪里肯轻易离开?又走近两步,温柔道:“总得看看咬着何处,伤口如何,方能确定那蛇是否有毒。”

折腾一晚,林媚早心力交瘁了。这会儿,男子气息渐渐近了,她纵是掩着鼻子,双腿也不由自主绵软起来,不管如何死撑,也是站不稳了。

如果晕倒,是否比软倒好看些?林媚咬唇,欲哭无泪的发现,连嘴唇也软绵绵,没个着力点。算了,还是果断晕倒吧!晕倒了不用说话,不用解释。而且,晕倒期间发生的事,概不负责。晕倒前的事,也可以假称,一晕倒,全忘记了。总之,爱咋就咋!

周明扬又踏前一步,结果很惊奇的看着,倚在树上的女子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下,缩成软绵绵一团,华丽丽的昏倒过去了。

“呃,真的吓成这样么?是我吓昏了她?”周明扬有时候,是很君子的,像这种时候,就不愿意碰林媚。因摇摇头,打定主意去叫两个丫头来扶走这吓坏的小姐。

周明扬一走,气息散尽,林媚猛的睁开眼睛,快速爬起来,装装衣裳和头发,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往前头走去。

只要顺顺当当回到前头,其它的事,慢慢再想法子解释。

她才走了一小段路,后头有灯笼的光亮移动着,有人追了过来,苏仲星的声道:“林媚,果然是你!柳永呢?”

“对,柳永呢?”周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两人逼近着。林媚停住身子,倚在一颗香树上微喘着。却听不远处传来尖叫声,听声音颇为熟悉。没等她反应过来,“啪啪”声中,一个身影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嚷嚷道:“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白桃!”苏仲星和周斯一看,白桃衣衫凌乱,尖叫着乱蹦,不由喝道:“这是怎么啦?”

“柳状元,柳状元,他欺负我,然后跑了!”白桃很笃定,柳永打晕了她,当然是柳永干的。她要尽快嚷出来,才能让柳永负责。不管如何,总比配给府里一个下三滥小厮强。

“你说柳永?有何凭证?”周斯很诧异,柳永这个人,根本不会去沾丫头身子的,这是?

虽然被对方蒙了眼睛,瞧不真切。但是,她可不是傻的,自然会留下记号。只要说出来,少爷想必会为她作主。

白桃仰头,大声道:“我咬破他的嘴唇,还有,咬了他手腕一口。这两处伤痕,就是证据。”

 

 


19

19、事情败露 ...


“胡说八道,柳状元是什么人,怎会这样做?”堂堂一个状元郎,想要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何须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且让小丫头出来到处嚷嚷,官声要不要了?周斯心里生气,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受谁指使了,居然做出这等蠢事。

苏仲星也不相信白桃的话。若说柳永因为在茅草屋巧遇林媚,为了掩人耳目,砸昏他和周斯跑了,这却有可能。但若说他不顾脸面去动侯府一个小丫头,这断断不可能。

白桃本来满怀把握,觉得周斯一听这个话,一定会为她作主,没料到周斯一点不信她的话,不由急了。不顾一切道:“要是平时,柳状元自然不会多看我一眼,但当时,柳状元中了媚药,自然就,就……”

若说柳永是因为中了媚药,这才动了这个小丫头的,苏仲星和周斯却是相信的。那媚药好烈,就是他们,也几乎失了神智,差点撕烂衣裳,做出丑事来。

瞧瞧白桃的样子,周斯冷笑一声:“白桃,你说话不尽不实。中了媚药的人神智迷糊,动起手来哪里顾得许多?瞧瞧你,头脸好好的,可没有受伤。就是衣裳,虽凌乱些,也没被撕破。”

“柳状元碰到我时,双眼虽亮的可怕,却没失神智,还叫了我一声呢!等我一转头,他一掌劈过来,我就昏倒了,接着……”白桃当时昏迷了,待对方大动,却是醒了过来。只是当时眼睛被衣带蒙住,嘴里更是被塞了一条帕子,手脚被按的死紧,挣扎不动,也叫喊不出。待对方一跑,她扯开蒙在眼睛上的衣带,另从嘴里掏出帕子,这才放声尖叫。一边尖叫一边不忘整理衣裳,又拿对方遗下那方帕子试擦□。帕子经过处,中间一朵梅花盛开。她且悲且喜,忙收起帕子,待要将来拿出来作个见证。这会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连帕子也说出来,一时脸上现出犹豫的神色来。

白桃分辩的当儿,罗明秀已是撇了丫头,自己持灯笼追着苏仲星的身影进了香花林。她一进香花林,听见白桃口不择言,怕她说漏了嘴,急急插话,举着手里的维帽在旁边道:“白桃,黄昏时候,我倒是看到你拿了这顶维帽。适才在茅草屋找到这顶帽子,不知道你作何解释?”拿了银子不好好办事,还想坏我的事是吧?好好想清楚,谁才能帮到你?

罗明秀几乎气歪了鼻子。她这里费尽脑汁要套下林媚和柳永,白桃倒好,不等着给她作证还罢了,居然说柳永动了她。柳永要是动了她,自然不可能和林媚在一处。到头来,林媚还是能够脱身。她一切谋划,全泡汤了。

只是,白桃为何要这样做?若查出她诬蔑柳永,凭她一个小丫头,侯府断容不得她。罗明秀苦思半晌,得出结论:一开始,白桃应该没有背判她,而是按计划引了柳永和林媚到茅草屋内。待白桃又按计划引苏仲星和周斯到茅草屋捉奸时,柳永却尚存理智,砸昏了苏仲星和周斯。然后拉林媚跑到香花林这边。林媚可能使计脱身了。只是柳永既然中了媚药,理智渐失之下,碰到白桃,没准就真会动了白桃。等他动完,还没来得及哄好白桃,他们就赶到香花林这边了。于是,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管柳永有没有动林媚,她,必须让白桃清醒过来,把林媚绕进去。

白桃一见罗明秀,脑子略清醒些,权衡轻重,知道若不把林媚绕进去,罗明秀必不会罢休,因道:“帽子本是找给林小姐戴的。想必林小姐去过茅草屋落下的罢!”

“哦,原来林小姐戴了维帽去过茅草屋?”罗明秀不想理白桃的破事,转头朝向林媚,似笑非笑道:“有人在茅草屋砸昏了表哥和周少爷跑了,落下维帽呢!不知道……”

苏仲星和周斯走了几步,转身去喝斥白桃,林媚悄悄吁了一口气,背部稍稍挺起来。被白桃推进茅草屋的瞬那,她已是明白过来了,有人要陷害她。因白桃是周敏敏身边的丫头,这儿又是侯府,她先是猜测此事和周敏敏有关。只是她和周敏敏第一次见面,大家又没有什么过节,周敏敏何必这么做呢?待得罗明秀偕同永平侯夫人等人跑去捉奸,她倒是马上明白了过来,此事和罗明秀有关。

罗明秀和苏仲星有情,誓必要设局逼她自动退婚,因而勾结了白桃,以方便行事。罗明秀可能想着那柳永是状元郎,相貌才情不输于苏仲星,到时一捉奸,自己自然愿意委身柳永为妾,断不会寻死觅活的,事情也易办。

现下没有捉到自己和柳永在一处,罗明秀却是不甘心,举着维帽要协自己来了。林媚怒火满胸之际,整个人却是站的笔直,一字一句道:“罗明秀,你做过什么事,心知肚明。就算你想逼我自动和仲星退婚,也不该使出这种手段。你敢说,你没有支使白桃哄我戴上维帽,把我推进茅草屋?现下,我还是清清白白站在这儿,天公可以为我作证,若有半句虚言,教我死无葬身之地。至于你,你敢像我这样当众发毒誓吗?不敢吧?不敢也没关系。手段恶毒的人,异日,天公自会降下天雷劈死她。”

“你,你胡说什么?”罗明秀脸色全变了,转身和苏仲星道:“表哥别听她乱扯。”

周斯一听林媚的话,心眼通明起来。确实是,林媚跟苏仲星有婚约,这回跟苏夫人上侯府来,实在没理由去私会柳永。但若说罗明秀为了逼林媚退婚,设了林媚一局,不须证据,他也相信的十足十。如今林媚当着众人的面发毒誓,想必,她确实还是清白的。这也难怪柳永情急之下,会跑出来动了白桃。

周斯如此想,苏仲星这会,也把事情猜想的八九不离十,因想着罗明秀是为了他才作出这些事的,心里且苦且甜且酸,目不转睛看罗明秀。罗明秀知道他信了林媚的话,泪水早涌了上来,哽咽道:“表哥!”

干下坏事还要哭的委屈?林媚一腔怒火散不去,胸口生痛,双腿不再发软,走前两步,大声喝道:“罗明秀,苏仲星,你们不用再演戏了。你们不辛苦,我倒代你们辛苦起来了。现下当着周少爷的面,把话说明白,省得一个不小心,你们又使阴招害我。”

“你……”苏仲星才欲开口,却被林媚拦住话道:“别你你我我的,想要退婚而已,何必搞的大家全难看。待回到前头,我自会想法子禀了夫人,让永平侯夫人作个见证,当众退婚就是。还有,我不来跟你们计较下药之事,落在茅草屋的维帽,自然也跟我无关。你们可听明白了?”

一听林媚愿意自动退婚,罗明秀自然也不想把今晚的事闹开,好在这儿连上白桃和他们,一共只有五人,这五人间,又皆是和今晚的事有关,皆是不想再多言的,要隐瞒,也不是难事。因开口道:“林……”

“我不想跟你说话,免开尊口。”林媚心底一腔怒火支撑着,全身笔直,气势如虹,止了罗明秀的话,冷冷道:“听着,是我林媚不要苏仲星这个男人,自动退婚的,并不是争不过你。你且别得意。”

“啪啪......”一阵掌声,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星光下,周斯瞧的清楚,来人是他大哥周明扬,不由笑喊了一声。

周明扬笑着应了,又和苏仲星打过招呼,这才朝林媚道:“林小姐好样的。不知道退婚后,有何去处?”

“打算回家乡种菜呢!”林媚怒骂了苏仲星和罗明秀几句,见周明扬出现,一腔怒火突然泄尽了,瞬间,男子气息扑面而来,避无可避,脸红,心跳,腿软,全身酥麻,“卟”一声,软倒在地。

另一边,莫双琪遍找不着林媚,心里着急,信步出了厅里,往垂花门张望,却见柳永施施然过来了,一时之间喊了一声,“柳大哥!”待看清柳永嘴唇破了皮,又小小惊叫道:“你嘴唇怎么啦?”

“不小心磕破了皮。”柳永随口答了一句,心下也怕再多出什么事来,看看四下无人,淡淡道:“双琪,我从前若说了让你误会的话,这厢道个歉。若你愿意,我便把你当妹妹看待。”

莫双琪一阵晕眩,果然,自己不该再抱幻想的。也好,至少得个明白话,可以彻底的死心,不用再挂念了。

柳永见莫双琪呆呆的,暗叹一口气,却不便再多说,自行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厅。

莫双琪黯然神伤一阵子,见三顶软轿停在垂花门前,永平侯夫人和苏夫人并周敏敏下来了,她抹抹泪,躲到一边。只见一个婆子匆匆来了,跟永平侯夫人耳语几句,永平侯夫人脸色全变了,转头跟周敏敏道:“你身边那个丫头白桃呢?”

周敏敏诧异,“白桃怎么了?”

永平侯夫人冷笑道:“她干的好事?这会儿,你大哥和二哥,领了人候在小偏厅,只让柳状元去对质呢!”

作者有话要说:软绵绵捧上月饼,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啊!

 


20

20、得寸进尺 ...


林媚软倒之后,是被两个小丫头搀扶到小偏厅,安放在软塌上的。

大家臆测,林媚必是受了许多惊吓,才会晕倒的,看苏仲星的眼神,便有一点儿指责的意思。

到了这会,苏仲星倒有些愧意。思及林媚父母双亡,弱女一个,若是退了婚,只恐没了去处。再如何,她曾是自己未婚妻,怎忍她将来沦落在外?万一落到不良人手中,自己良心难安。况且,她虽答应退婚,母亲那一头,怕是要迁怒于表妹。若可能,还得想个两全之计。

周明扬和周斯眼看林媚晕倒后,软绵绵如小猫缩成一团,样子使人生怜,忍不住多看几眼,暗责苏仲星不懂怜香惜玉,对罗明秀的手段,更是大大的摇头。

近处坐着三个男人,林媚浑身无力,双颊微烫,没奈何,只得继续装晕。耳听得周明扬吩咐丫头去请王大夫,又听得白桃细细碎碎哭泣着,苏仲星和罗明秀说着什么,罗明秀哽咽着应答,周斯似是阴笑几声,总之,是一团混乱。她只恨自己身子不争气,没能站起来离了这个破地方。

一个丫头坐到塌边,扶她起来,喂了半杯水,轻声问道:“林小姐,你可好些了?”

“嗯!”林媚闻到丫头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味道,一下感觉好了很多,就着丫头的手臂坐了起来,倚在丫头肩上道:“你身上带了香包吗?”

“带了,不过没放香丸,只放了几片防虫的薄荷叶。”丫头见林媚对她的香包感兴趣,解下香包给林媚瞧了瞧。

林媚接过香包,放在鼻端深深一嗅,脊梁骨一挺,不复先前那般无力,这下激动的连手也颤抖起来了,记得有一回在苏府园子里摘了几片薄荷叶,当时碰着苏仲星,近身擦过,并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有软倒,自己过后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之间也以为自己这个软骨病有时发作,有时不会发作。可是今日又证实,这个病,是常发病。这当下只发愁要如何对人解释。真真没想到,原来薄荷叶能缓解自己的软骨病。

“你叫什么名字?”林媚嗅着香包,悄声问丫头,得知丫头叫薄荷,不由笑了,“怪道你爱往香包中放薄荷呢,原来名字叫薄荷呀!”

薄荷笑道:“本来不是叫这个名字的,因我皮肤薄,蚊虫一咬,便是一个大包,久久不消。于是每到夏初,就爱摘了薄荷叶防虫,身上常沾了薄荷味,我们大少爷闻到了,就给我改名叫薄荷了。”

“薄荷,你这个香包先借我用用,改日我另做一个好的香包还你。”

见林媚喜欢她的香包,薄荷笑了,“林小姐不嫌香包做的简陋,只管拿去就是了。”

正说着,永平侯夫人和苏夫人等人已是进来了。待她们让服侍的两个丫头退下了。白桃止了哭,上去跪在永平侯夫人脚边求作主。

永平侯夫人且先撇下白桃,只问周明扬这回出远门可顺利等语。周明扬见母亲这一场寿宴,闹出许多事来,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想讨她欢心,自是笑说这回事事顺利,圣上一定会奖赏。又说给她带了许多物事回来,保准她喜欢等语。

永平侯夫人问得儿子事情办的顺利,这才放下心来,且让白桃跪到一边,只要待柳永来了才问话。

苏夫人一眼看见苏仲星和罗明秀亲密的站在一处说话,林媚却独自倚坐在塌上,心头略有火气,不待苏仲星过来说话,自行坐到塌边,拉了林媚的手道:“这是怎么啦?”

“在香花林被一条蛇吓着,晕倒了呢!这会手脚还软着,提不起劲来。”林媚解释自己失踪半晚的原因,见苏夫人信了,这才放下心来。

见着苏夫人关切的神色,林媚心头酸酸的,欲待说是罗明秀陷害她的,张了张口,还是吞了回去。若提及罗明秀的事,她和柳永在茅草屋单独待着的事,也隐瞒不住。况且罗明秀有苏老夫人和苏仲星护着,苏夫人最多背地里责骂几句而已,至于自己,只怕就要被扣上不清白的罪名。

林媚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朝苏夫人福一福,开口道:“夫人,自打我上京,进了苏府,蒙夫人照顾,实在无以为报,只思及将来好好服侍夫人而已。只是我究竟没这个服侍夫人的福气。我……”她说着,想及苏夫人这段日子的照顾,不由垂下眼,略略哽咽。

“小媚,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我会为你作主的。”苏夫人见那头的苏仲星和罗明秀交换着眼神,心头火起,当着未婚妻的面,和表妹这般,怪道小媚委屈呢!

林媚捏起香包,在鼻端处嗅了嗅,定定神道:“黄昏时候,表小姐约我到香花林中,苦苦哀求,让我自动提出退婚,说道她和仲星自小一起长大,人皆认为他们是一对,求我成全。我自然说婚姻之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由不得我作主。若她要求,便得求夫人,而不是求我。表小姐眼见我不答应,愤愤走了。我待要回前头,却被一条蛇蹿出来吓昏了。及至醒来,便是躺在这塌上。这才得知,是有人经过香花林,看见我昏倒在地下,着小丫头扶了我回来的。只是适才醒过来之时,却又听见许多话语。得知仲星和周少爷在茅草屋内,……”

“夫人,我想的明白了,仲星喜欢表小姐,甚至喜欢男人,就是不可能喜欢我。自小,我便眼睁睁看着我娘每夜流泪,那种日子不好过。我宁愿做了姑子,也不愿将来过着和我娘一样的日子。现下当着侯爷夫人的面,求夫人成全,退了这头婚事。”林媚说着,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