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神奇?”夏初柳帮着服侍猫儿,见猫儿吃了药,这回不再呕吐,而是闭了眼睛睡觉,便轻轻抚了抚它毛发,怜惜道:“这几日瘦多了,待病好了,还得再养养,才能恢复到原先样子了。”
她正摸着,却发现猫儿毛发全是湿,不由诧异道:“流汗了么?”
碧心一见道:“拿干毛巾给它擦汗,再喂点糖盐水,等它缓过气来,便好了。”
这一晚,甄玉服侍了猫儿一晚,天亮时,猫儿却是好转了,轻轻叫着,稍恢复了往日活泼。她心下高兴,忙抱了猫儿去见唐妙丹,想把猫儿交还她,才到廊下,便见孟来进了唐妙丹房间,她才要避开,不想猫儿从她手中挣脱,跑到一侧窗边,她走几步去抱猫儿,正好蹲到窗下,便听得里面唐妙丹声音道:“甄玉娘死了吧?”
孟来答道:“群医束手无策,虽怀疑是中毒,只寻不到毒源,料着熬不到明天。”
唐妙丹解恨一笑道:“皇兄为了她,还逼问我有没有解药呢?哈哈,我有解药也宁愿喂了小白,才不会给甄玉娘呢!”
孟来道:“也不怪一众人查不出来,那时节郡主令我把药下大梨膏中,那第一罐大梨膏,甄玉娘自然是吃完了,到后来再得了第二罐大梨膏,已是无毒,就算有怀疑,从第二罐大梨膏着手,却是查不出什么了。”
夏初柳抱着猫儿呆呆蹲着,好一会才蹑手蹑脚走了。
很,夏初柳去见碧心,道:“碧心姐姐,小白还没好利索,你再给一颗解毒丸吧!”
碧心诧异道:“那些道士都是一丸见效,小白中毒难道比道士还要厉害?”
夏初柳怕碧心不肯再给丸药,便道:“这猫儿毕竟是皇后娘娘,若现下死了,将来皇后娘娘问起来,说郡主把猫儿养死了,到时又要起争执,碧心姐姐再给一丸罢,这一丸下去,小白定然全好了。”
碧心想着唐妙丹和申氏不和,这一回进宫又和皇帝起争执,现下正怕再生事,一只猫儿死了虽不是大事,若申氏要计较,再有人存心挑拨,确实又会起争端,因只犹豫一下,就再给了唐妙丹一丸。
夏初柳得了丹丸,拿个瓶子装着,找个借口飞速出府,先行寻到周含巧家中,喘着气道:“周娘子,夫人有救了,只我进不去王家,还得你带了我过去。”
周含巧摸不着头脑,问道:“倒底怎么回事?”
“郡主令侍卫下毒大梨膏中,夫人服食了大梨膏,便中了毒。”夏初柳简略说了孟来和唐妙丹见面所说话,又道:“我王府时,恰好看见郡主给猫儿喂食大梨膏,那猫儿症状,和你们说夫人中毒症状,是一个样。昨晚郡主回府,见猫儿不妥,令碧心拿出解毒丸喂给猫儿吃,猫儿吃了,今早却是好转了,看着已是解了毒。我只壮胆从碧心手里哄了一颗解毒丸出来,不管这丸能不能治好夫人,我都算力心了。“
周含巧一听,哪顾得许多?早喊了人备马车,拉着夏初柳上马车,两人急急往王家去了。
周含巧是常进出王家,有她带着,夏初柳自然顺利进了王家。
因甄玉病着,王正卿不许人随便进出她房间,周含巧怕等人通禀耽误时间,便直接说要见立夏。
立夏听得周含巧有事要见她,很出来了,待听完周含巧话,一时惊喜交集,带了周含巧和夏初柳就往甄玉房中来了。
这么一会,王正卿死马当活马医,不及多问什么,已是接过瓶子,倒出那颗药丸来,一把就喂到甄玉嘴里,哄道:“吞下!”
甄玉却已昏昏沉沉,根本无力吞下丹丸。
夏初柳忙上前,扶起甄玉,把药丸抠了出来,交给周含巧道:“点磨碎了。”
周含巧手,早接过药丸,找到药碘子,只一碘,就把药丸碘碎了,倒杯子里,再斟水进杯中一搅,身子一旋,已是端了杯过来,和夏初柳一人扶着甄玉,一人灌,把药灌了下去。
药一灌下,夏初柳给甄玉抚胸顺气,周含巧拧了热巾子来给甄玉敷脸,又吩咐胡嬷嬷道:“准备着干衣裳,待会儿三夫人出汗了,便要赶紧换衣裳。”
甄玉服了药,却是睡着了,只汗出如桨。
夏初柳一边给她捂实被子让她出汗,一边给她搓手心和耳朵。
周含巧则准备这件准备那件,忙忙碌碌。
一时房里其它人倒成了摆设。
王正卿紧紧盯着甄玉,见她灰败脸色渐渐有了血色,不由喊道:“玉娘!”一时扑上去,惊喜交集,有些难以相信。
夏初柳见了甄玉情状,知道解药起效了,一时大喜,颤声跟胡嬷嬷道:“嬷嬷,备糖盐水来给三夫人喝下,这出汗太多,也怕虚脱。”
胡嬷嬷问道:“什么叫糖盐水?”
夏初柳这才发现自己没有说清楚,忙道:“就是一杯温水加一勺糖和一粒粗盐。”
糖盐水很来了,夏初柳接过给甄玉灌下,看着她继续出汗,灰色嘴唇也渐渐透出一点儿红润来,便朝周含巧道:“亏我们跑得,再迟一会,就怕三夫人……”
稍迟些,大夫进来,帮着把脉,这一把,却是惊喜,“夫人心脉渐强,又有了生气。”
很御医也进去把脉,同样证实,甄玉脉象渐有力,正好转中。
站门外几个丫头之前知道甄玉不好时,忍着不敢哭,这会听得好消息,却是哭了。又有人飞速去禀报了王揎和宁老夫人。
王揎和宁老夫人赶过来时,房里一干人已被御医和大夫赶了出来,只留下王正卿并夏初柳和周含巧里面。
宁老夫人拉着立夏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立夏含泪带笑道:“夏娘子得了解药,进不来咱们府,就让周娘子带了她进来,把解药给夫人服下了,现下夫人已好转了。”
宁老夫人听完,双手合什念佛,念完道:“若玉娘这一回能好起来,我便作主了,把夏娘子接回咱们府中,好生看待着。”
立夏听着这话却是明白,这是要接夏初柳回来当姨娘了。有了这份救命之恩,夏初柳这番回来,脚跟自然稳稳,以后再生下一儿半女,也能府中争一席地位了。
这一晚,夏初柳和周含巧甄玉房中守着,轮流服侍甄玉。周含巧劝王正卿去安歇,笑道:“三爷只管放心,我们定然心服侍,且三爷若不好好休息,转头三夫人好了,却轮到三爷病了,可不好呢!”
王正卿一时道:“你们也累了,若不然,换了丫头进来服侍,你们且去安歇安歇?”
夏初柳和周含巧从前当王正卿姨娘时,何曾得过一句半句这等体贴话?这会听得他这句话,各各有感触,一时互看一眼,却是异口同声道:“夫人从前便喜欢我们服侍,现下还是让我们服侍她罢!”
王正卿一听,只得嘱几句,也不舍得出了这院子,只耳房中安歇下。
第二日一早,甄玉睁开眼睛时,便见着从前两位妾侍坐床边看着她,一时道:“美人,你们又回来了?”
周含巧一见甄玉睁眼,早回头叫人,喊道:“夫人醒了,请大夫来诊脉!”
王正卿一晚睡不安宁,只侧耳听房内动静,这会进来,见甄玉醒转,脸颊灰败之气去,一时去摸她脸,激动得嗓子都半哑了,问道:“玉娘,你感觉怎么样?”
“饿了,想吃粥!”甄玉道。
“好,好,吃粥!”王正卿忙喊人拿粥来。
一时御医进来诊了脉后,吁口气道:“毒已解了,现□体虚弱些,只须调养一些时间,便能恢复了。”
这里周含巧端了粥喂甄玉吃,一边道:“夫人,这次全亏了夏娘子,才能解毒。”
甄玉便以眼看王正卿。
王正卿只得看向夏初柳道:“夏娘子救了玉娘一命,大恩不言谢,只问夏娘子有什么心愿没有?若有,少不得助着夏娘子达了心愿。”
夏初柳俏脸一红,低声道:“且待夫人好转了再论罢!”
甄玉含笑:咦,莫非是想回来当姨娘咩?
夏初柳一见甄玉眼神,不由自主分辩道:“夫人莫要误会,奴家历了这些事,却不想当姨娘了,只愿如周娘子一般,嫁个良人。”
甄玉看向王正卿,虽嗓音微弱,却还要取笑他,道:“三郎,你又被抛弃了!”

 

☆、82、唐妙丹之死


候着甄玉休息,夏初柳早把唐妙丹令孟来下毒之事跟王正卿说了,又道:“太上皇炼的丹丸,外人一向不能得,也只有郡主才能拿到的。”
王正卿本来就怀疑唐妙丹,这会听完,冷然道:“她害了玉娘一次又一次,若这一次再放过她,天理难容?待搜集了证据,便是她的死期之日。”
夏初柳想着自己也没有回头路了,若是唐妙丹不能入罪,只怕会对付自己,一时咬牙道:“奴家愿意当证人,指证郡主和孟来。”
王正卿点点头道:“人证有了,物证却不难,且孟来在大梨膏下毒之事,总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倒要请清风庙老主持细回忆当日之事,也作个人证。”
王正卿这里封锁了甄玉病情好转之事,又留了夏初柳在府中住着,一面派人调查唐妙丹的罪证。
甄玉眼见夏初柳在身边尽心侍候着,一时笑道:“夏娘子,你真不想回来当姨娘?”
夏初柳涨红了脸,低声道:“夫人莫要取笑。若被人当了真,传起闲话,奴家将来如何嫁人?”
“哈哈……”甄玉忍不住笑了,一时觑得夏初柳的模样,便不再问下去。
待得周含巧来了,甄玉便悄问周含巧道:“夏娘子是不是瞧中我们府哪一位师爷了?不管瞧中谁,只要那人未娶亲,总要想法子成全。”
周含巧也在猜度呢,这会笑道:“夏娘子是羡慕奴家嫁得良人,只是府中哪还有师爷比得上我家飞白?她想要寻一个这样的,不容易呢!”
见周含巧一反以往腼腆,厚脸皮夸起章飞白,甄玉先是愕然,接着失笑道:“你以前在府中,是被亏待了,因嫁了飞白,才会觉着他千好万好,小心啊,男人不能太惯着的。”
周含巧也知失言,微红了脸道:“夫人又取笑了。”说着帮甄玉按肩膀,又问道:“要不要按按背?夫人以前可喜欢奴家按摩了,这些时间不指挥奴家,奴家有点不惯呢!”
甄玉道:“现下再让你按背,就怕有人吃醋。”
周含巧笑道:“飞白不会吃这个醋的。得知夫人病了,他还让奴家好好服侍夫人,不须记挂家中呢!”
甄玉笑而不语,你家飞白自然不吃醋,吃醋的是是俺家三郎。
王府那一头,早有人把夏初柳一夜未归的事禀报与唐妙丹知道,唐妙丹闻言道:“她当王府是什么地方了?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居然一夜不归?来人,查一下夏美人的行踪!”
很快,便有人来报道:“夏美人昨儿进了首辅大人府中,再不见出来。”
唐妙丹心中“咯当”一响,想起一事,忙喊碧心过来问道:“夏美人跟你拿了第二颗解毒丸,有当着你的面给猫儿喂下吗?”
碧心摇摇头,一时见唐妙丹脸色不对,也慌张起来,问道:“郡主,可是夏美人出了什么事?”
唐妙丹冷笑道:“她没事,是你家郡主快要出事了。”说着喊孟来进来,吩咐道:“去打听一下甄玉娘的病情,看看是不是好转了?”
孟来见碧心在侧,不便多说,却还是道:“甄氏病得快要死了,连御医也束手无策的,哪儿容易好转?”
唐妙丹道:“没准她得了解药,已解了毒呢!”
孟来一下也变了脸色,再不多言,拱拱手就出去了。
稍晚些,孟来回来禀报道:“御医还在王家出入,只脸色和缓,再没有焦急之态。料着甄氏的病情是好转了。”
唐妙丹猛地抬头道:“好么,甄氏命真大。”
孟来焦急道:“若真是夏美人献药的,那郡主令属下下毒之事,只怕也瞒不住,首辅大人是一个精明的,顺藤摸瓜一查,也就查出来了。到时告到皇上跟前,郡主也讨不了好去。”
唐妙丹自然知道,现唐晋风初登位,要用王正卿的地方实在太多,这当下传出自己毒害甄玉的事,只怕唐晋风也无法包庇自己的。她想了想,突然狠声道:“孟来,你今晚潜进王家,把甄玉娘和王正卿杀掉,回来咱们就走,离开京城,到海外去。”
孟来多年来守在唐妙丹身边,唯唐妙丹之命是从,虽隐约有盼望,却不敢妄想,这会听得唐妙丹的话,分明是要跟他私奔,浪迹天涯了,一时狂喜,又不敢表露太过,只恭声应了,转身退下去。
天黑下来时,孟来便准备妥当,在房中静坐,只候着午夜再出发。
王家。甄玉日间睡得太多,晚上便没了睡意,只靠在床边想着这阵子发生的事,正想着,见王正卿进来,便遣了立夏下去,开口道:“三郎,夏娘子不归,唐妙丹发觉不对,只怕还有后着。”
王正卿道:“刚刚暗探来报,说孟来有异动,倒要看看他有何动作?”
甄玉笑道:“唐妙丹出手,却没有害死人,过后反要被治罪,依着她的性子,只怕不会甘心的,没准会令孟来潜进来杀掉我们。”
王正卿摇头叹息道:“唐妙丹丧心病狂了!”
甄玉道:“她所做一切,不过想引起皇上注意罢了!杀掉我们,朝政自然要乱上一阵,皇上自然也会手忙脚乱一阵。”
王正卿说着话,扶起甄玉道:“走,换个房间安歇去,这里等着瓮中捉鳖。”
夜深沉,王家各人皆安歇了,庭院静悄悄的,这个时候,一个黑影翻墙而进,潜至甄玉房外,轻轻推窗,跳了进去。
黑影才落地,房中突然光线大盛,史铁手和众侍卫揭了蒙在灯笼上的黑布,提起灯笼照着孟来,嘿嘿笑道:“首辅大人料着你会来,你果然来了!”
孟来大惊,知道中计,一时待要回身跳窗而走,窗边早有人守住了,王正卿的声音道:“擒下,不要让他走脱了。”
一阵刀剑交鸣声后,孟来很快被史铁手等人活捉下了。
甄玉在厢房中听得活捉了孟来,一时吁口气道:“唐妙丹啊唐妙丹,这一回,皇上也护不得你了。”
夏初柳听得是史铁手领人活捉孟来的,却着急,问道:“史大哥有没有受伤?”
立夏笑道:“手腕被划了一道口子,只是轻伤,没有大碍的。”
夏初柳一时松了口气。
甄玉听得夏初柳的话,瞥她一眼,微微一笑。
第二日,密探呈来唐妙丹的罪证,王正卿拿了罪证,押了孟来,带了清风庙老主持并夏初柳进宫见皇帝,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又呈了物证,道:“郡主一再害玉娘,这回证据确凿,请皇上主持公道!”
唐晋风一下变了脸色,忙令人去传唐妙丹进宫。
唐妙丹很快进宫了,待她款款进殿,唐晋风倒是怔住了,有些愣神。
众人看过去,见唐妙丹头戴凤冠,身穿嫁衣,眼波如水,红唇嫣然,却是一副新娘子装扮,一时也有些愕然。
“见过皇兄!”唐妙丹含笑行礼,看定唐晋风道:“不知道皇兄喊我过来,有何吩咐?”
唐晋风本来怒火奔涌,这会见着唐妙丹的样子,想起自己抚养她一场,却不能令她走了正路,且性子越来越古怪,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免不了有些自责,一时叹口气道:“你跟甄氏有什么仇,非要下毒害她?”说着让人呈了物证,又指指清风庙老主持并夏初柳和孟来道:“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妙丹不屑看那些证据,只去看孟来,见孟来被缚了手脚,神情萎顿,不由叹息道:“你跟我一样,是一个可怜人啊!”说着转向唐晋风,为孟来求情,“皇兄,他不过听令办事而已,求皇兄免他死罪,发配千里罢!”
孟来这个时候倒开口了,低声道:“郡主,一切事是属下自作主张,郡主不必担在肩上。”虽证据确凿,但若皇上想护下郡主,还是能把罪责推在我身上的,这是我能为郡主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唐晋风喝唐妙丹道:“你倒担心别人的生死,却不担心自己的生死么?”
唐妙丹走近唐晋风,抱怨道:“皇兄,你从前并不舍得喝骂我,如今为了一个外人,就这般高声喝我了?”说着声音渐低,“不过也是,皇兄如今心中只有别人,哪儿还有我?”
唐晋风正要再说,却见唐妙丹嘴角渗出一股黑血,身子一软,倒在地下,他不由大惊,出了宝座,奔到唐妙丹跟前,扶了她起来问道:“妙丹,你这是?”说着又醒悟过来,忙忙抬头喊道:“传御医!”
“没用的,这是七步封喉毒,待御医来了,早已毒发。”唐妙丹抬手去抚唐晋风的脸,轻声道:“皇兄,你那时接我到王府,是承诺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可是你后来变了,不想照顾我了,一直想把我嫁出去。”
唐晋风不让唐妙丹说话,只一迭声问道:“御医呢,怎么还不见人?”
唐妙丹只觉身子渐渐发冷,一时求道:“皇兄,你抱紧我!”
唐晋风见唐妙丹嘴唇已发紫,唇角黑血越涌越多,一时大恸,把唐妙丹抱在怀中,悲声道:“都怪我,没有好好教导你,才致你今日这样。”
唐妙丹倚在唐晋风怀中,只觉心满意足,轻轻吁口气道:“能死在皇兄怀中,心愿已足!”说着合上眼睛。
“妙丹,妙丹!”唐晋风喊了两声,低语道:“你这个傻孩子!”
王正卿等人骇然无语,孟来闭了眼睛,滚下泪来。

 


☆、83、晋江首发章


唐妙丹的死讯传来时,甄玉沉默良久,过后才吩咐胡嬷嬷道:“把我以前画的美人图烧掉。”和唐妙丹的恩怨,且一笔勾销罢!
王正卿至晚回府,和甄玉道:“皇上令人对外宣布,说唐妙丹是病亡的,至于原先服侍她的丫头等人,自有安排。孟来发配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甄玉握了王正卿的手道:“爱而能得,自是幸运,她可悲之处,在于爱上不能爱上的人。”
甄玉把头伏到王正卿肩膀上,轻轻拱了拱道:“说真的,若我死了,你真不会娶继室?”
王正卿怪叫道:“怎么可能?我还没有儿子呢!”
“居然还想娶继室?”甄玉一下仰起头,一拳就挥过去,却没有用力,只轻轻砸在王正卿鼻梁处,低嚷道:“好狗胆!”
王正卿捉了甄玉的拳头,嘿嘿笑道:“你赶紧给我生个儿子,只要有了儿子,你再出什么事,不要说继室了,就是天仙,我也不会要了。”
甄玉一把掐住王正卿的脖子道:“这是咒我再出事吗?赶紧吐了口水再说话。”
王正卿喊道:“松手,松手我才能吐口水。”
甄玉一松手,却被王正卿扑住了,两人滚倒在床上。
“素了这些时候,不能再忍了。”王正卿低语着。
“我的病还没好呢,怎禁你闹腾?”甄玉反抗着,又推王正卿,“且你身上全是味,还不去沐浴?”
“这是男人味,你怎能嫌?”王正卿不松手,压着甄玉就亲。
两人正纠缠,却听门外有脚步声,立夏的声音道:“棠姐儿,夫人休息呢,待会儿再进去。”
小秀棠呜呜叫,虽不会说话,却听得出在发脾气。
甄玉一时狠推开王正卿,扬声道:“我醒了,让棠姐儿进来!”
王正卿只好端正身子,含笑看甄玉道:“待会再收拾你!”
甄玉小声道:“我病着呢,你怎能趁这个时候欺负人?”
“不是欺负,是怜惜啊!”王正卿也小声道。
一时奶娘抱了小秀棠进来,甄玉接过,摸了摸,笑道:“怎么,想阿娘了?”
小秀棠伏到甄玉怀中撒娇,指着奶娘呜呜叫。
甄玉失笑道:“这是让奶娘下去呢!”
奶娘笑道:“棠姐儿人小鬼大,长大只怕要盖过夫人的。”
甄玉哈哈笑道:“长大考个女状元,盖过阿爹和阿娘。”
一家三口这里其乐融融,夏初柳却窘迫着,答宁老夫人道:“老夫人,奴家真不是为了再进来当姨娘才献药的,只是想着夫人旧时待奴家不薄,一心要救她而已。”
宁老夫人愕然,上回让立夏当姨娘,立夏不肯,这回让夏娘子当姨娘,夏娘子也不肯,倒底是怎么回事?我家三郎位高权重,却没有女人缘?
夏初柳又道:“且夫人身体才好转,三爷一心扑在她身上,哪有纳妾的心思?这会儿提这个,只怕三爷会恼了老夫人的。”
宁老夫人一听道:“夏娘子,老身问一句,你们为何不肯当三郎的姨娘呢?”
夏初柳知道宁老夫人疑惑,只得道:“老夫人,三爷和三夫人何等恩爱,是容不得别人插足的。谁当了他们的姨娘,谁倒霉。”后面那句话,却是低了声音的。
宁老夫人恍然大悟,失声道:“这么说,三郎这一辈子也不会纳妾了?”
夏初柳同情地看看宁老夫人,答道:“依现下的情景来看,只有三夫人想纳妾的,至于三爷,一定是不肯的。”从前啊,只三夫人待我们姨娘们友善,三爷可是没有好脸色。
宁老夫人抚额,半晌道:“还是指望玉娘赶紧好利索了,赶紧怀孕生孩子吧,老身等着抱孙,等得花儿也谢了。”
宁老夫人等着抱孙,甄玉同样等着抱孙。她这一天见甄元嘉来了,陪了小秀棠在玩耍,双眼就有些放光,再等十八年,老子就能抱外孙了!
小秀棠在地下爬来爬去,最后爬到甄元嘉身上,攀了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膝盖上,指了指窗边呜呜叫。
甄元嘉意会,这是让抱了她去窗边看风景呢!他先把小秀棠掀下膝盖,蹲好马步,这才把小秀棠抱起来,一时感觉着沉手,就朝奶娘笑一笑道:“好沉!”
奶娘在旁边护着,只怕甄元嘉失手摔了小秀棠,百般紧张着,闻言道:“小郎君要是抱不动,就放下来让我抱。”
甄元嘉一笑道:“还行的。”说着抱了小秀棠走到窗边,指着窗外的花草说名称。
小秀棠不满足于窗内观花,一时扭着身子,示意要到外头看看。
甄元嘉忙道:“外头热,不能出去的。”
小秀棠似是听懂了甄元嘉的话,扭得更厉害了,就要去就要去!
甄元嘉见她扭得太猛,只好把她交给奶娘,摇头道:“抱不动了。”
小秀棠一到奶娘的怀中,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呜,被抛弃了!
甄元嘉一听她哭了,有些手足无措,围着奶娘道:“要不,抱她出去瞧瞧?”
奶娘还没答,甄玉已在那头道:“就抱到廊下走一圈罢!”
奶娘一听,才要抱了小秀棠出去,小秀棠却不肯了,只看着甄元嘉。
“这是要我抱出去?”甄元嘉猜度着,一时伸手,见小秀棠眼泪未干,已是伸手让他抱,不由感叹道:“拉扯一个孩子不容易啊!”
他小小年纪说着大人话,倒把一众大人惹笑了。
见奶娘和孩子们出了房,往廊下去玩,甄玉便朝乔氏道:“大嫂,要请你保一个媒呢!”
乔氏笑问道:“保谁的?”
甄玉眨眨眼道:“夏娘子的。”
因史铁手是江南人,这一向和甄石倒是走得近,两人关系不错,由乔氏去跟他说却是妥当。甄玉寻思着,笑道:“夏娘子这不是要寻一个良人嫁了么?她和史铁手倒是相配,我试探了一番,夏娘子确是看中史铁手了,只不知道史铁手愿意不愿意?大嫂帮着问问看。”
一听是这等喜事,乔氏自然应下了,笑道:“虽则夏娘子有些经历,但史铁手是粗人,能娶着这样的,定然也要偷笑了,哪会不愿意?”
甄玉一听乔氏的话,便悄悄俯耳道:“夏娘子虽然曾为三郎的姨娘,但三郎从没碰过她,她还是女儿身的,史铁手要是娶她,半点不吃亏。”
“哟!”乔氏惊奇了一把,一时又笑了,“也是,有玉娘这样的妙人,首辅大人哪能看中别的女人!”
乔氏告辞回家时,便把事情跟甄石说了,甄石也想玉成好事的,笑道:“铁手年纪也不小了,不上不下的倒耽误婚事。若能和夏娘子成一对,正是喜事呢!”
乔氏便道:“既这样,改天你请了他过来说话,我再试探着问一问,看他怎么说?”
甄石应了,隔天就请了史铁手过门作客。
见史铁手来了,乔氏便把事情说了,又附加甄玉的话,说夏初柳还是女儿身云云,未了问道:“你愿意么?若愿意,我和大郎少不得帮你操持婚事,包你欢喜。”
史铁手一听,耳朵根也红了,只又怕夏初柳不愿意,小声道:“她才貌出众,周围皆是贵人,哪会看中我这个粗人?”
乔氏笑道:“这样罢,今晚夫人设宴,她也会在旁边侍候的,候着机会,我引她到僻静处,你自己问她。这么一个机会,你不要错失了。她现是玉娘的救命恩人,人才又出众,不知道多少人觊觎着呢!”
史铁手定定神,因点头道:“好,嫂子帮我安排一下。”
至晚,甄玉在园子里设了家宴,也请了甄石和乔氏等人。乔氏果然候着机会,拉了夏初柳到一边说话,说了几句便道:“史郎君要问你几句话的,你这儿等一下再走。”说着自己走了。
夏初柳脸一红,低头看足尖,心肝乱跳着,候了一会,听得脚步声,有人靠近,便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来人正是史铁手,他见夏初柳低着头,一时倒生了信心,装作镇定,轻声问道:“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要不要这么直接啊?夏初柳一时脱口道:“傻瓜!”说着转身就走。
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史铁手急了,话不能这样说一半呀!他追了过去,拦住夏初柳道:“夏娘子,你给个准话,要是不肯,也让我死心。”
夏初柳跺脚道:“如果不肯,谁还站在这儿听你说这么多呀?”
“哪是肯了?”史铁手惊喜,又不敢相信,眼见夏初柳又要跑,这会胆子一壮,已是拉住夏初柳的袖角,一扯,把夏初柳扯进怀中。
阴暗处,甄玉和乔氏瞪大了眼,哦,老实人一见着美人,也不老实了。
乔氏悄悄道:“铁手嘴巴不会说话,却是一个行动派。”
甄玉有些感叹,“又配成一对,身边的美人又少了一个!”
安平二年八月份上旬,史铁手迎娶夏初柳,同月,周含巧有孕。
甄玉也代她们欢喜,笑向王正卿道:“看看,两位姨娘离了你,都活得滋润呢!”
王正卿轻咳一声道:“你也活得滋润,自己照镜子去,最近可是面如桃花呢!”
甄玉知道王正卿意有所指,啐他一口道:“没正经!”
王正卿一怔,接着哈哈大笑道:“玉娘,你越来越像女子了,这啐人一口的小模样,再娇媚不过的。”
甄玉也是一怔,喃喃道:“老子越来越像女娇娘了?”
王正卿严肃道:“说话请去掉老子两个字,加上奴家两个字。”
“哦,奴家是女娇娘!”甄玉娇滴滴说着,一面觑王正卿。
王正卿果然被她的样子迷住了,一把扑过去,两人搂了滚作一堆,正要进一步,就听外面有声音,一时只得整衣裳坐好。
立夏在外禀道:“如意姐姐过来说,老夫人请夫人过去呢!”
甄玉听了,忙收拾一下,出了房门,跟如意到宁老夫人处。
宁老夫人却是为着小秀棠将要抓周的事跟甄玉商议的,笑道:“转眼功夫,棠姐儿也一岁了,时间可是快。”说着递给甄玉一份宾客名单,“棠姐儿抓周那一天要请的人已列在上面,你且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甄玉接过名单,看了半晌道:“还得添上章师爷夫妻和史铁手夫妻。”
宁老夫人“哟”一声道:“倒忘了他们了。”
甄玉笑道:“不过,他们一个新婚,一个有孕,就是请了,也没法过来的。”
说起周含巧有孕,宁老夫人不由瞄瞄甄玉的肚子,暗暗嘀咕:棠姐儿都一岁了,她怎么还没动静呢?是不是该去求求送子观音了?
甄玉见了宁老夫人的样子,也知道她的心病,一时找个借口,忙忙告辞了。
至晚,甄玉自动宽衣解带,引诱王正卿上床,一时任王正卿在上面,只极力承欢。
王正卿略略奇怪,问道:“榜眼爷,如今为何不跟为夫争上面了?”
甄玉娇声应道:“下面容易受孕。”
“呀,榜眼爷懂得真多。”王正卿感叹一句道:“哪今晚多来几次?”
“状元爷有所不知,这么着的,最好一旬两次,不宜贪多呀!”甄玉一边动着腰,一边道:“古书上记载,七天一次最佳呢!”
“七天一次?”王正卿失声道:“榜眼爷这是打算憋死我么?”
“状元爷,悠着点,贪多没好处。”甄玉话话含糊涂,很快化为呻.吟。
过了几天,却是小秀棠满一周岁抓周的日子,因观礼的夫人太多,甄玉忙得脚不沾地的。
钱氏见小秀棠越长越秀气,不由旧话重提,笑道:“玉娘,真不考虑结个娃娃亲呀?”
季氏也凑热闹道:“就跟我家二郎结个娃娃亲嘛?看看,他们玩得多起劲啊!”
甄玉笑嘻嘻道:“可是我家棠姐儿只喜欢元嘉啊!”
这会小秀棠抓着甄元嘉的手不放,一见唐二郎等小娃儿凑近,就一副元嘉哥哥是我的,你们不要来抢的模样。众夫人一瞧,都失笑道:“她果然喜欢元嘉小郎君呢!”
甄玉点头道:“待我家棠姐儿长大了,她喜欢谁,我就把她许配给谁。”
钱氏不由笑道:“不得了,我须得教晓我家小郎君讨好棠姐儿了,若不然,长大了就被别人捷足先登的。”
说着话,抓周的吉时到了,甄玉上去抱了小秀棠到抓周桌上,拍拍手笑道:“抓周了!”
小秀棠见桌上许多好玩的物事,一时兴奋,东摸摸,西摸摸,因拿了一个大印,朝着甄元嘉的方向呜呜叫。
甄玉一见笑道:“元嘉,棠姐儿要送你大印呢,过来拿!”
甄元嘉不由笑嘻嘻过去,接了大印道:“好吉利啊!”
小秀棠自己抓了一本书一只小绣球,便要求下桌了。
到得十月份,甄玉有些不思饮食,样子懒懒的,因怀疑是喜脉,只日子尚早,便没有人请大夫诊断。
王正卿这天早起上早朝,心神不属的,因提早回府,待进了府,到得甄玉房门外,却听得里面一阵笑声,他揭帘一看,甄玉倚在榻上,左边坐着周含巧,右边坐着夏初柳,三人正笑得欢呢!
“玉娘不是不适么?怎么不休息?”王正卿有些嘀咕,夏娘子和周娘子一个新婚,一个有孕,不是该安静待在家中么?怎么老往这边跑呢?
周含巧和夏初柳见王正卿回来了,一时忙告辞。
甄玉依依不舍的目送她们走了,这才问王正卿道:“不是政事繁忙么,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王正卿道:“挂心你身体不舒服,特意早回的。”
甄玉这才慢吞吞道:“适才请大夫来诊过了,是喜脉。”
王正卿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大喜道:“怎么不早说?”
说着话,宁老夫人也过来了,嘱王正卿道:“玉娘有喜,你莫在房中吵她,让她好好休息。”
甄玉偷笑,看着王正卿不情不愿出去了,这才遵宁老夫人的吩咐,上床躺着。
至晚,王正卿却是偷偷溜来跟甄玉相见,一时搂了她道:“孤寝难眠啊!”
甄玉笑道:“要不然,咱们再纳两个姨娘,一个陪你,一个陪我?”
王正卿:“……”
安平三年六月底,甄玉产下一子,命名为王秀辉。

 


☆ 84、姣妇结局章


安平二年至安平五年,新帝励精图治,棠国的国力蒸蒸向上,一时威震邻国,西鲁国等小国又如常进贡,不敢稍有异动。
安平六年,西鲁国女状元图鲁花再次到棠国拜访,她一进京城,见各处井井有条,民众兴居乐业,街上比几年前繁华了不知道多少倍,一时惊道:“才几年时间,棠国就兴旺了这么多?”
接引图鲁花的棠国官员笑道:“这几年首辅大人辅政,颁下许多政令,政令一推行,却是利国利民,现下不单京城,就是全国各地,也比前几年强多了。”
图鲁花也知道王正卿当了首辅后,声望日高,因又问了几句。棠国官员自然极力颂扬王正卿。
西鲁使者听了,便要寻机会打击棠国官员的气焰,一时笑问道:“听闻首辅大人虽英明,却惧内,这些年一个妾也不敢纳的,可是真的?”
棠国官员道:“他们是夫妻恩爱,不想让外人插足而已。”
使者道:“他们成亲六年时间,只育了一子一女,要是别府的大人,只怕早纳妾了,首辅大人倒耐得住。”
又有一位使者道:“听闻首辅夫人也有状元之才,若身为男子,只怕早进了朝中为官,就是现下,首辅大人每有疑难,也爱回府问决夫人的,可是真的?”
棠国官员笑而不语,回西鲁使者一个眼神,坊间八卦,你爱信就信,问我作什么?
这时节,甄玉听得图鲁花来了,却是取笑王正卿道:“快,把她当年送你的玉佩找出来,认亲去。”
王正卿笑道:“她现是西鲁国王妃,位高权重,肯定要自矜身份,哪还会像当年那样胡来?”
至晚,皇宫设宴款待图鲁花等人,王正卿和甄玉也列席,各人相见,自有话说。
图鲁花候着机会,却是问王正卿讨回玉佩的,只道:“当年不懂事,才会把玉佩送出去,现下想要回来,送给夫婿的。”
王正卿暗汗,一时喊甄玉道:“玉娘,玉佩呢?”
甄玉笑嘻嘻过来,从怀中摸出玉佩递到图鲁花手中道:“还你!以后不要随便送人了!”
图鲁花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首辅夫人说得是。”
稍后一些时候,甄玉给王正卿理衣裳,感叹道:“连图鲁花也抛弃你了!现下只有我肯要你了!”
王正卿作悲伤状道:“凭我这样玉树临风,才华盖世,位高权重,怎么越来越没有女人缘了呢?”
两人说着笑,一时宫中席散,便携手回府。
小秀棠和小秀辉却还没睡,听得他们回来了,忙忙就跑过来相见,嚷道:“说好明儿要带我们到庄子上玩的,你们别忘记了。”
小秀棠今年五岁,精灵古怪的,小秀辉三岁,说话行事已能看出果决之风,两姐弟在一起,常作弄得府中众人哭笑不得。
因接下来两日是休沐日,王正卿是应承要带他们到庄上玩,这会见他们过来,便笑道:“答应你们的事,几时忘记过?”
小秀棠一听才满意了,负了手道:“没有忘记最好,你们早些睡,明儿早些起来,早些出发。”
小秀辉补充道:“晚上不许妖精打架,要好好睡觉!”
王正卿和甄玉一听,不由微微红了脸。上一次小秀辉闹着要和他们一起睡,这一睡,就睡了十天还不肯搬回自己的房间,到第十一天时,王正卿终于忍不住,半夜里偷偷搂了甄玉。不想却吵醒了小秀辉,小秀辉以为他们打架,就赶紧劝架道:“别打了,好好睡觉!”
第二日,一家四口人早早起来,带了奶娘,胡嬷嬷和立夏半荷等人,准备坐马车往庄子里去。
一会儿,甄石乔氏便带了元嘉和元芳也来了。却是两家一早约好,要一起往庄子里游玩的。
见着元嘉和元芳,小秀棠和小秀辉便兴奋起来了,硬要和他们坐同一辆马车,又嚷嚷道:“元嘉哥哥,元芳姐姐,你们可好久不来找我们玩了。”
甄元嘉今年已经十二岁了,算是小大人,且也懂了事,见小秀棠和小秀辉要跟他们一起坐,便对王正卿和甄玉道:“姑父姑姑您们放心,我家这辆马车颇结实,再坐两个人没问题的,且有我看着呢!”
甄元嘉现下已是翩翩小少年,有他看着几个小的,大人们倒是放心的,甄玉因让小秀棠和小秀辉坐到甄元嘉的马车上。
甄元芳今年也十岁了,前头不经意听到父母谈话,知晓甄玉有意把小秀棠许配给哥哥元嘉,两家要亲上加亲的,因这会见着小秀棠,一把拉了她,让她坐到甄元嘉左边,同时笑向甄元嘉道:“好好看着棠姐儿。”
甄无嘉不动声色拉小秀棠坐好,又抱了小秀辉坐到膝盖上,安置妥当了,才放下心来。
小秀棠见着甄元嘉和甄元芳,却是有许多话说的,只把最近读了什么书,见了什么人,得了什么好玩的物事,一一细说。她年纪虽小,说话口齿清楚,描述生动,倒惹得甄元芳笑个不停。
甄元芳笑完,俯到甄元嘉耳边道:“大哥,大嫂太有趣了,长大肯定也是一个妙人,指不定就盖过姑姑的,你赶紧正式定下她罢,莫让别人抢了去。”
甄元嘉轻咳一声道:“小孩子家家乱说什么?”说着去看小秀棠,心里也嘀咕:这么小小一个人儿,也太精灵古怪了些。
乔氏不放心,上前揭车帘去瞧,眼见甄元嘉抱着一个小的,又护着另一个小的,这才笑了,回头坐到甄石那辆马车上,因笑向甄石道:“玉娘只育了一儿一女,亏得首辅大人待她如初,一向不提纳妾的事,难得了。”说着揭帘子瞧了瞧,见立夏和半荷挤着坐了另一辆马车,又道:“先前还以为这两个丫头必要做姨娘的,不想都配了府中的管事,如今生儿育女的,越法稳重,倒是玉娘左膀右臂了。”
待各人坐好了,马车便开动起来,很快到了庄子里。
庄子里管事一早接到通知,知晓王正卿等人要过来,已是准备妥当了,一时过来迎他们过去,安置了东西,这才笑道:“三爷和三夫人是要先休息一会儿,还是这会就到溪边钓鱼?”
王正卿笑道:“自然是去钓鱼了,备下小船没有?且叫孩子们坐了小船钓鱼,回头用钓来的鱼烧烤了吃。”
管事一听连孩子们也要坐小船,便道:“三爷,那清溪的水虽浅,也及膝呢,万一有个闪失,可不好的,不若就在溪边钓鱼就好。”
王正卿笑道:“现下盛夏,正要教他们游水呢,坐个小船有什么好怕的?”
管事无奈,只得去安排。
听得坐小船钓鱼,几个孩子高兴坏了,小秀棠马上过去牵了甄元嘉的手道:“元嘉哥哥,咱们坐同一只船吧?”
千年修得同船渡?甄元嘉莫名的,想起书中这句话,一时有些暗汗,棠姐儿还小呢,我真是想得太多了!
小秀辉却去拉甄元芳,兴高采烈道:“元芳姐姐,咱们也坐同一船吧!”
甄元芳默默:既然是大嫂的弟弟,只好带着了,还能拒绝不成?
清溪钓完鱼,众人又嬉水一番,转头到山上摘野果,玩得极高兴。
至晚,小秀棠和小秀辉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肯去睡。甄玉答应第二天再带他们摘野果,他们这才跟了奶娘下去睡了。
房里静了下来,甄玉泡了一壶茶和王正卿对饮,而后下棋,王正卿又输了,一时笑道:“再来,不信一输再输。”
甄玉哈哈笑道:“你和我下十局,最多赢两局,想赢我,只怕得下到天亮去呢!”
王正卿一想也是,推棋站起道:“咱们还是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吧!”
甄玉未答,一时听得窗外雨声,推窗去看,笑道:“下雨了呢!”
王正卿站到她身边,两人相拥听雨声,忆及往事,不由相视一笑。
一时甄玉生了兴趣,找出一管萧,举到唇边吹了起来,萧声和在雨声中,飘渺动听,教听的人忘却了一切忧愁,只想和心爱的人长长久久。
一曲既终,王正卿轻轻鼓掌,上前拥了甄玉,俯在她耳边道:“玉娘,待孩子们再大几年,咱们就离了京城,游历天下去。总要多看看世间的山山水水,才不负这一生。”
甄玉微笑道:“你也做了这些年的首辅了,再过几年确实该退位让贤,不能一直霸着这位置。且唐妙丹郡主之死,总归跟我们有些关系,难保皇上深夜自思时,不对我们生心结。”
“是,须得急流勇退。”王正卿笑道:“男儿在世,能辅得明主登位,再做到首辅的位置,且这几年也办了几件利国利民的事,心愿也算得偿了。接下来,倒要好好陪伴妻儿,享受人生。”
甄玉略略遗憾道:“首辅的位置本来该是我做的,便宜你了啊!”
王正卿一把搂了甄玉道:“我的,便是你的,我能做首辅,也有你一半功劳。”
甄玉戳王正卿的胸道:“这话我爱听。”
王正卿失笑,一时道:“玉娘,你真觉得遗憾么?
甄玉笑着伏到王正卿胸口道:“此生得了三郎,无憾焉!”
王正卿一时拦腰抱起甄玉,往床边走去,一边低笑道:“待会儿,你会觉得更加无憾的!”
稍迟,雨停,风轻拂,窗内有笑声。
女人的声音道:“状元爷,好好躺着,让我在上面就好!”
男人的声音道:“榜眼爷,让我在上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