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这儿,莫叫我姑娘了,也跟着他们一样叫少奶奶罢!”贵姐笑道:“待会儿还有老太太身边两个丫头要过来,你们说话也得收敛些,看看她们是何品性再作道理。”
这里才说完话,贺太太却来了,只叫丫头们在外候着,她这里进来跟贵姐道:“今儿老太太令秋棠和秋苹过来服侍你们,虽是好意,只怕你会因这事招人忌恨。平素跟她们客客气气就行了,也别多使唤她们干活。”
见贵姐不解,贺太太这才说了原因。原来这秋棠和秋苹的父亲都在贺老太太的丝绸庄当管事,因此秋棠和秋苹消息极灵通。之前大太太二太太那边的就找了借口想要这两个丫头,贺老太太就是装聋作哑的不放手。这回贵姐来了,却一下子把这两个丫头全给了贵姐,怎不叫人暗暗腹诽?
“大太太和二太太先头可是鼓动自家媳妇要了这两个丫头过去,都不能得的。若是得了她们,这丝绸庄的财路自然知晓的比别人多些。”贺太太说着,见丫头们领了小橄榄和贺圆在外间洗澡,听不到这里间的话,却又压低声音道:“将来老太太一伸腿,这府里谁也不服谁。丝绸庄虽说原是老太太的陪嫁,但这些年下来,贺府里这些媳妇谁没有投过银子在里面?因此上,丝绸庄已不单单是老太太一个人的了,却是全府都有份的。只是当日每个人入股的银子却有多有少,将来要是争起来,还不知道会如何呢?这当儿谁不盼望跟丝绸庄的管事们打好关系?秋棠和秋苹的爹爹都在丝绸庄里当管事,她们两个也就成了香饽饽了。”
她们这里说着,贺老太太那儿也有贴身大丫头秋波正在悄问道:“老太太,我可是不明白了,年少奶奶这才上京城,老太太就把秋棠和秋苹给了她,……”
“这有何不明白的?”贺老太太见众媳妇散了,这会歪在美人榻上,只让丫头拿个美人拳轻轻捶腿,笑道:“年哥是何等人?他当时既能下决心娶了这个贵姐,这个贵姐自有不凡之处。年哥将来自然是接任钦天监监正这个位的,丝绸庄也得有妥当人接管着。若是年哥媳妇连两个丫头也保不得,那我也得另作考虑。现下合府都想来挖了秋棠秋苹过去,我偏不给,就全给年哥媳妇。”
“饶是太太们奸似鬼,也得喝老太太的洗脚水!”秋波不由打趣一下,捂着嘴笑道:“老太太千年道行,她们哪儿斗得过?”
“别把我说的像老妖精!”贺老太太倒也笑了,又道:“年哥媳妇带来那两个丫头虽水秀,只怕惯住乡下,不能见大场面。若要宴客等事,年哥媳妇还是带着秋棠秋苹出去方能显风采。”说完话,一时让人传饭,又吩咐丫头把各房的太太奶奶们全请来用饭,权当给贵姐洗尘接风了。
各有各心思
二房太太史夫人一回到自己房里,便冲二老爷贺潜木发火道:“你说说,老太太是什么意思?要是把秋棠和秋苹给了大房的,那叫长子长媳,我不服也得服。可是现下却给了三房那个外来的乡下丫头,她这才初来乍到,配不配用老太太身边的得力丫头?现下可好,一句话就把两个丫头一气儿给了她。叫人怎么服气?”
“老太太不给也给了,你这会再说这个话有什么用?难不成你想撺着我去帮你要那两个丫头过来?这可难了!”贺潜木虽是贺老太太身边的通房丫头生的,自小却是贺老太太养大的,贺老太太对他也尚算的过去,只是再如何,也掩不了他庶出这个事实。他虽好强,终是缺了底气。直至娶了史言官这个女儿,本以为扬眉吐气的日子来了,谁知这个史夫人一门心思敛财,克扣下人,引的贺老太太不待见她,好在儿媳妇和孙女却在贺老太太跟前说得上话,这才稍稍松一口气,如今见史夫人一回来就发脾气说道老太太待她不公平等语,不得劝道:“丫头是老太太的丫头,她要给谁自有她的道理,你争个什么劲呀?就算你得到那两个丫头了,难不成这府里的产业将来就会到你手上不成?”
“你是庶出,可也是老太爷的亲骨肉。你儿子和孙子也是贺家的骨血,为什么你就只是一个闲官?四房和五房为什么就能放了外任出去捞银子?说到底,还不是你畏首畏尾,不敢在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说道说道。如今好了,连要两个丫头也争不过人家。”史夫人一听贺潜木的话,更是怒火上涌,问到贺潜木脸上道:“你难道不想我们这房有出息?你难道不想儿子孙子堂堂正正做贺家主人,而不是像我们一样被人念叨着不过庶出这几个字?只要有了银子……”
“够了!”贺潜木把手里的茶杯往地下一掼,看着茶杯摔成碎片,脸色变得几变,抬头说:“你再如何,也改不了庶出这个事实。”
“二太太,老太太那边传饭,请太太们过去用饭!”史夫人的贴身丫头在帘外传话道:“大奶奶并两位姐儿哥儿已先过去了!”
听得丫头的声音,史夫人冷冷哼道:“就她知道拍马屁,急风急火就赶着过去了!”
史夫人对自己大儿媳只知道奉承贺老太太,不把她这个正经婆婆放在心上,一向不痛快。这会儿哼得几声,却也不敢耽搁,忙忙换了衣裳就领了丫头过去了。
却说贵姐送了贺太太出门口,回转身时,特意绕了一个圈子看了看分配给自己住的这所院落。院落叫玉墨轩,抬脚进了半月形的石槛门,便见到院子当中疏疏离离种着竹子,竹子下设着打磨的石桌石椅,旁边另种了几盆兰兰草草。贵姐一看这处极清幽,马上爱上了。绕着院子看了下来,最里头左右各两间正屋,正屋外各配一间耳房,隔离正屋的是一个厅堂,专作会客用。耳房出来另各有左右一间大厢房。正屋后头另有一条小道过去,建有小厨房,旁边搭了几间小屋,却是给杂使婆子等人住的。
正踱回房,春莺和秋燕整理着行李,却迎出来问道带来的土仪要送那一房,可要登记一下?
“各房都要送,我早已登记在花名册了,赶明儿你们按着花名册记的,一房一房的送了过去就是。”贵姐点头道:“先前没白教你们认字,这下总是认得人名的,可不要混错了。”
说着话,又要分配各人住的地方,却有管事娘子过来见贵姐,笑道:“本待给哥儿姐儿另安排厢房,太太说了,哥儿姐儿还小,又是一向跟在少奶奶身边的,却怕分开住,晚间会哭闹。若是开春,哥儿姐儿习惯了这里,再收拾厢房给他们另住也使得。因太太搁着这话,我们便只收拾了这一处院落,少奶奶看看可满意,若有甚要添的,只管告诉我们,我们马上置办的。”
贵姐点点头,知道管事娘子这是谄媚来了。先头可能是想着自己出身低,并不放在心上,这会自己来了,贺老太太着实给面子,又塞了两个香饽饽丫头给自己。她们这些人一看,觉得风向可能要变,这便赶着来奉承了。
待管事娘子下去后,秋棠和秋苹也赶着来了。贵姐也不拿大,让她们坐下叙话。秋棠和秋苹一时笑道:“早听王妈妈说过,少奶奶最是怜下的,如今一见,果然如此。”说着告个罪,只坐在贵姐跟前的小脚凳上。
哦,看来这两个也是有备而来,这当下已是向王妈妈打听了自己的禀性来历,度着也是两个伶俐人。贵姐细打量一下她们,不愧是大家丫头,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眉清目秀不说,举止倒都透出一股娴静的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家的姑娘呢,哪里料到不过两个有脸面些的丫头而已!
贵姐因慢慢的问她们家乡来历并年纪等,未了笑道:“老太太把你们给了词哥儿和圆姐儿,只是他们还小,少不得还跟在我身边教养着,你们自然也要跟在我身边。若有甚说的,尽管跟我说,不必藏着掖着。”
秋棠和秋苹应了,又说了几句,因还要回去取铺盖搬过来,便退下了。见得她们下去了,春莺过来悄道:“少奶奶,这秋棠秋苹十指纤纤,看着不像是丫头,倒像是府里的姑娘。”
“贺府里不比咱们乡下,这丫头也分好几个等级呢!她们是老太太身边的一等丫头,是不用干活的,最多在老太太跟前递茶递水。她们出了老太太的门子,还有小丫头服侍她们的,这十指嘛,自然纤纤了。”贵姐说着看一眼春莺的手指,捂嘴笑道:“你虽是我身边的大丫头,可是什么都干,做的事儿几乎是杂使丫头要做的事了,手指自然纤细不起来。现下到了京里,不单分了秋棠秋苹过来,还按着其它几房奶奶的例子拨了婆子和粗使丫头过来,这以后呀,你也能使唤小丫头做事了,慢慢儿的,手指自然也纤细起来了。”
春莺说着话,又想起一事,小声道:“少奶奶,我们先前候在老太太厅堂外时,因站在角落,大家不注意,却听得几个媳妇子说起大奶奶所出的文哥儿和宜姐儿最得老太太疼爱。文哥儿三岁就会认字,还会诵诗,至现在六岁,在亲戚间已是有些名气儿,大家都说道他跟咱们家姑爷小时候一样聪慧呢!还有宜姐儿,年方才四岁,听闻也聪明伶俐,人见人爱。后来她们悄悄说道如今哥儿姐儿来了,长的又这般得人意儿,只怕老太太就要转疼哥儿姐儿了呢!”
王妈妈虽也跟贵姐说过府里各个人的事,因这几年跟着他们住在乡下,这小一辈的事自然不知晓。贵姐这下听得春莺的话,想了想道:“如今因为拨了两个丫头过来给我,大家已是一声不出了。哥儿姐儿再要夺了小一辈的宠爱,却怕更加引人妒忌。若有人夸哥儿姐儿如何如何,你们都得谦虚着说话,万不可自己也夸起来。”
春莺秋燕应了,却有小丫头来请他们往前边厅里用饭。待贵姐携了龙凤胎到时,贺太太屋里已挤满了人。贺子宁的两个儿子并一个女儿已从舅家回来了,正挤在贺老太太处说话。若说孙辈,贺老太太自是最疼贺年,说起曾孙辈,贺老太太却是最疼贺子宁六岁的小儿子贺文和四岁的小女儿贺宜的。但是这会贵姐领了龙凤胎进厅时,贺老太太却忙着招手道:“让词哥儿和圆姐儿坐我身边来。”
贺文和贺宜一抬头见了龙凤胎,先也是惊喜的说:“呀,两个长的一样的娃娃!”待听得贺老太太让他们坐到自己娘亲身边,反要让初来的小橄榄和贺圆坐到身边时,这下不乐意了,嘟起嘴半天不说话。
贵姐见状,忙笑道:“老太太见谅,词哥儿圆姐儿还是坐我身边得了,就怕他们扰的老太太吃不好饭。”
贺老太太笑道:“你就领了过来罢,扰得我吃不好饭,难道就会饿着我不成?”
贵姐还没说话,小橄榄已嚷嚷道:“娘,我吃饭不会扰人的,你放心好了!”
贵姐只得领了小橄榄和贺圆坐到贺老太太身边去,自己去坐在未座。
贵姐先前听得贺老太太立下两条规矩,第一条是吃饭时大大小小都可以上桌,做媳妇的并不用站着侍候和布菜。第二条却是媳妇不用晨昏早省,想尽孝心就随时过去。这会见果然如此,不由松一口气。要是吃个饭都要折腾着这折腾着那,还真不如继续住在乡下的。
原来贺老太太当初嫁进贺家时,那回有了喜,却要站着侍候婆婆吃饭,至晚又去给婆婆请安,劳累过度,却小产了。后来婆婆便准她不用站着侍候也不用早晚去问安。贺老太太小产后,本是对婆婆心怀恨意的,一听婆婆不用她早晚过去请安,只随心意就行了,却消了恨意,倒对婆婆有些真心孝敬。后来贺老太太自己娶了媳妇,因自己不用向婆婆请安等事,便也吩咐媳妇不用早晚向自己请安,不想此举大得众媳妇之心,有了好东西却忙忙的先去孝敬她。至婆婆去世,贺老太太索性把这两项媳妇要做的规矩正式废了。
待吃完饭,贵姐领了龙凤胎回到自己的院落时,正好贺年也回来了。因一路奔波,今天又赶着向这个请安,向那个请安,两个人俱是累的不行,一时忙忙准备安歇。龙凤胎却不肯跟奶娘去睡,只缠着要跟贵姐睡一房,后来没法子,四个人一起睡了大床。
你又抱错了
“李妈妈,我洗过脸了!”贺圆在奶娘手里挣了几挣,奶声奶气说:“是小哥哥还没洗,你抱错了!”
“是我还没洗脸!”小橄榄在旁边老气横秋道:“我比小妹妹高些的,李妈妈怎么认不出来了?”
“哟,哥儿姐儿穿了这个同样的袍子,一时愣是分不清!”一大早起来,奶娘李妈妈抱了贺圆去洗脸漱口,待放下贺圆,一时要去拧热毛巾给小橄榄洗脸,回头见龙凤胎凑在一处说悄悄话,结果她又抱了贺圆,以为她是小橄榄,打算再给她洗一次脸。
张妈妈见李妈妈弄错了龙凤胎,一时在旁边拍手掌乐的不行,“哈哈,姐儿眉毛淡些,秀气些,本来好认,你怎么老认错?”
“老太太特意叫人做了一模一样的袍子给他们穿,他们凑一处说话,我乍一看真分不清楚。”李妈妈蹲在贺圆跟前,有些儿尴尬,用左手去抹抹眼睛道:“先前我坐月子时,被婆婆气的哭的好几场,生生把眼睛哭伤了。一大早起来遇了冷风,眼睛可是不争气了,这才会瞧不清。”
先前小橄榄嚷着要尿尿,李妈妈一回头也是抱了贺圆,撩起小衣裳就要给她把尿,还是她嚷嚷着说抱错了,李妈妈才觉察。李妈妈虽有些乌龙,性子却极柔婉,相处了半个月,贺圆对她极有好感的,这会听得她眼睛是月子里哭伤的,不由伸出小手摸了摸李妈妈的眼睛说:“李妈妈,你以后不要哭了!”
“姐儿……”李妈妈被贺圆温热的小手一抚,一下感动的不行,搂了贺圆道:“这么一个金尊玉贵的小人儿,硬是晓得心疼人,怎不叫人疼呢?”
李妈妈不过二十三岁,因生了三个女儿,遭婆婆嫌弃被休出门的,走投无路之下卖身入贺府。现下见着贺圆乖巧,想起自己的女儿,一时感慨万千。
那头张妈妈已拧了毛巾给小橄榄洗好了脸,抱了过来道:“好了,咱们快领了前头喝粥去,听得少奶奶今儿要带了哥儿姐儿出门呢!”
贵姐正在前头收拾东西,见奶娘领了龙凤胎来了,笑道:“今儿要带你们去拜见两位舅公,见了舅公你们可要开口喊人。记下了?”
贵姐的二舅方逍原在京城里大富商蒋腾的皮货铺当掌柜的,后来自己有些门道,又借了原东家的力,出来开了一间皮货铺,现下在京里发展的极不错。三舅方遥却是京城里茶商唐家的上门女婿,现下帮着丈人经管茶铺,在唐家颇说得上话。
待吃了早饭,贵姐便叫人套马车,一时贺太太来了,嘱道:“外面车多人乱,你既要带哥儿姐儿到两位舅爷家去,却须好生看着。这天儿越来越冷了,也别磨蹭,吃了午饭就回来。你现下在京里,有的是时间见面。再不然,请了他们来府里叙话就是了。”
贵姐应了,笑道:“太太放心,我有分寸的。因来京城这些时了,也捎了信给他们,说得空就带了哥儿姐儿过去给他们瞧瞧。拖了这几日,看着今日太阳儿高照,天气暖和,却是拖不得了,再不去,只怕就要落埋怨了。”
贵姐嫁入贺家,于方逍和方遥来说,自然认为贵姐攀高枝了。现下贵姐若不先行去拜候他们,他们难免认为贵姐自高起身份,连舅舅也不晓得尊敬了。
马车缓缓先到了方逍处,早有小丫头先下车去通报。后面一辆马车坐了奶娘和秋棠春莺两个丫头,这会已是忙忙先下马车,候在贵姐马车前,帮着抱了龙凤胎下来。不一会儿,方逍和李敏华就迎了出来,一见了龙凤胎,方逍还罢了,李敏华却是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使了力把两个都抱在手里,颠颠往门里跑,一边道:“早就听得贵姐生了龙凤胎,都说得人意儿,今儿见了,真正是雪堆出来的人儿,哟,我的宝贝儿啊!”
“二舅母,你走慢些!”贵姐见二舅母李敏华左手抱小橄榄,右手抱贺圆,吓的不行,又不好说怕摔了龙凤胎,只得笑着追在后头道:“来了京里这些时,他们可是大了好些,也越法有份量了,看累着二舅母,还是放下他们,让他们自己走罢!”
“方太太,方太太,可仔细着!”两位奶娘和两位丫头在后头也吓的慌了神,要是摔了哥儿姐儿,她们这些人回府去,还不被老太太和太太揭了皮?一时在后头紧跟上了,急急劝道:“待我们抱进去罢!”
“没事儿,没事儿,这么粉团团两个人儿,累不着我!”李敏华喘乎乎回话,已是一气儿把龙凤胎抱了进门内。
才进门里,方逍的女儿方文凤已是迎了出来,抱过小橄榄,一边拉了贵姐细瞧,点头道:“不愧是嫁入高门大户当少奶奶的人,看看这脸皮儿,竟比当初做姑娘时更红润呢!”
“你难道就不红润了?”贵姐不由拍开方文凤的手,恢复了做姑娘时的活泼,掩嘴笑道:“你还圆润了好些呢!”
方文凤摇着手道:“别提圆润两个字,一提这两个字,我就急。自打生了三个孩子,我这身段儿算是毁了,再没了腰。”
大家说着话,进了厅里,已有丫头捧上茶来,又捧了糖来给小橄榄和贺圆吃。
一时几位表哥表嫂也上来见过,又有几位表侄子表侄女出来跟小橄榄和贺圆玩。
李敏华说得几句话,却悄拉了贵姐到房内道:“哥儿姐儿有三岁多了,你为何还没怀上?这大家大宅的,若是再不怀上,只怕就要纳妾了,你可当心。再有,今儿见你带那两个丫头,春莺是跟着你在乡下来的还罢了,另一个丫头看着不言不语,可不是简单的,你得防着些。”
贵姐因说了秋棠是贺老太太给的,今儿要出门,不好只带自己的丫头,却得捎带上她,有她在,说话自然是不方便的。
李敏华又悄悄道:“贺家媳妇们在京城里是响当当的脚色,你爹现下不过七品官,你自己手头又没什么钱,只怕她们不把你放在眼里。只是你初来,她们为表贤达,一时不会为难你,过些时却难说了,你还得带个心眼才是。”
“这个我晓得的。”贵姐安抚的拍拍李敏华的手道:“谢谢舅母提点。”
因还要过去见三舅父方遥和三舅母唐梅娘,贵姐也不敢待太久,说得一会儿话便要告辞,又跟方逍和李敏华道:“二舅二舅母异日若有空,尽管上贺家去找我叙话。我若得空了,也会过来走动走动的。”
方文凤笑道:“既还要过三叔处,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一起过去罢!”
方逍和李敏华万分不舍得龙凤胎,方家几个小孩子也拉手拉脚的说:“小弟弟小妹妹下回记得来玩哦!”
待上了马车,见马车里只有贵姐和龙凤胎了,方文凤才笑道:“接到你要来爹娘这儿的信儿,我就早早来候着了,如今想见你一见,却是不易呢!”
“有什么不易的,你若想见我,只管上贺府去就是。”贵姐笑道:“只是我要出来,却不大易呢!”
“别的府里还罢了,想着要到贺府里去,我却有些怵的。”方文凤因说起她跟贵姐和孙小思合股开的胭脂铺子,笑道:“如今铺子却是赚钱的,那些个相熟的贵妇人都愿意来咱们铺子买东西,还净问有没有美白的膏子呢!上回有一个胖太太来了,见着小思在,认得她爹是开药铺的,还让看了病,又开玩笑说道若能帮着减了一身肥肉,多多银子也愿意出的,直把小思当成万能了。”
两个人说着话,已到了唐府,方遥却不在,唐梅娘和儿媳林婉如并庆氏孙小思等人迎了出来,一见着龙凤胎,林婉如和孙小思也是爱不释手,一人抱了一个就走。林婉如还叹道:“要修多少福,才能生这么一对玉人儿?”
因今儿早起,龙凤胎这会却困倦了,才进唐府就睡着了。唐梅娘忙忙抱了进自己房里睡,又嘱丫头好生看着,这才出房门去跟贵姐说话。
贺圆认床,这会虽困,睡的却不沉,却听两个守着他们的丫头在说话,一个小声道:“太太这位侄女先前可是来过咱们府的,那时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虽娇俏,却带着乡气。不想现下却成了贺府里的少奶奶,真真想不到。还有这排场,出门子居然两辆马车,前呼后拥的,谁曾想到她先前不过乡下姑娘!”
“嘘,小声点!”另一个丫头道:“她这是命好,别人羡慕不来的。想着先前京城里有多少姑娘发愿说就是倒贴钱也想嫁进贺家的,谁知都没嫁成,反是这个没甚嫁妆又没甚家世的嫁了进去。她要安安份份待在府里便罢,若是出宴席,怕那些忌恨的人就要给她使绊子呢!如意郎君,不是那么容易嫁的。”
贺圆听得暗暗心惊,看来老娘还有艰难险阻呀!不行,老娘以后要是出宴席,自己一定要缠着一起出去,人家倒不会提妨自己一个娃儿。自己却可以帮着老娘提妨别人使绊子。
待龙凤胎睡醒后,在唐府里略用了饭,贵姐也不敢再耽搁,带了龙凤胎就回贺府了。
才回府里,贺老太太却让丫头秋水来传话说前头有客来了,因听得龙凤胎可爱,一定要见见,让贵姐带了龙凤胎出去见见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