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备轿,我要亲往子母庙里给曾孙儿曾孙女祈福。”蒋老夫人忙忙吩咐人进来服侍自己换衣,准备往子母庙里去。

尚婕这会自然顾不上蒋老夫人,只有蒋镇听得蒋老夫人要连夜上子母庙,怕她有个闪失,忙过来拦住道:“若要祈福,也待明儿再去罢,这会太晚了。”

蒋老夫人摇头道:“事关姐儿,怎好待到明天?你要不放心,就自己送我上庙里。”

蒋镇没法子,只得亲送了蒋老夫人上子母庙。

到了子母庙,蒋老夫人在佛前祈完福后,又让人请出庙里测算老师博,把龙凤胎时辰八字报上,让老师博测算一番。老师博本是贺老太爷堂弟,因早年一段伤心事才进庙里修行,测算之术也极是精妙。这会看了龙凤胎八字,沉吟着道:“一个时辰中,分时头,时中,时尾。时头偏硬,时中不温不火,时尾偏软。现下哥儿在时中出生,又他是男娃,阳气颇足,自然健壮。”说着顿一顿,“姐儿在时尾出生,兼她是女娃,却注定体弱。将军府阳气偏重,最宜男娃。姐儿若是男娃,就算是时辰尾出生,也无碍,偏她是女娃,只怕……”

蒋老夫人本来担忧,这会听得这个话,一颗心吊了起来,急急问道:“可有什么法子?”

老师博点点头道:“法子倒有一个,那便是帮姐儿借阳气。”

“怎么借?”蒋老夫人听得有法子,急急道:“还请老师博直言相告!”

“把姐儿当哥儿一般养,自然就借得将军府阳气。”老师博低头看看龙凤胎时辰八字,抬头道:“除了将军府众人并跟姐儿关系颇重人外,对其他人只宣称姐儿是男娃。待养到十三岁,拣在佛诞日午时,换回女装。……少夫人也宜亲自喂养姐儿。”

尚婕和蒋华安这会在府里却急如热锅上蚂蚁,好容易盼得贺圆产下龙凤胎,谁知道姐儿弱成这样,王太医也不敢保证能活下来,只说姐儿能哭能吃自然就好了。可是姐儿这会哭声低不可闻,奶娘挤了一点奶水涂在姐儿小嘴上,她连撮嘴唇也没力气,更别提吸奶了。

见此情况,尚婕自知姐儿活下来机会极小,却犹自不甘心,只求王太医想法子。

蒋老夫人听了老师博话,匆匆从子母庙里回了府,因她年老,却不便过去产房,只着人请尚婕过来说话。

尚婕忙忙来了,待听了蒋老夫人话,半信半疑道:“这真能行?”

“不管行不行,现下只能试一试了!”蒋老夫人说着,把从庙里求来香火符递给尚婕道:“把这个缚了红线,挂在姐儿胸前。再马上给姐儿换上威武些娃儿衣裳,轻拍三下胸,轻拍三下背。先喂一些清水。待圆姐儿有了奶水,着圆姐儿自己喂养。”

尚婕依言去了。过了一会,穗香满脸喜色跑来道:“老夫人,姐儿能吞咽了。”说着却掌自己一个巴掌,改口道:“二哥儿能吞咽了!”

“夫人亲自给二哥儿换了衣裳,轻拍胸口和背上各三下,一拍完,二哥儿似是顺了气,哭声大了起来,夫人又喂二哥儿喝了一点清水。王太医看视了一会,说道挤点奶水喂下去,若是能吞咽,则好办。奶娘忙忙挤了奶水过去喂,二哥儿却是撮起小嘴唇吞咽了下去。”

蒋老夫人奔波了一晚,听得这话,这才松懈下来,吁了一口气道:“真是佛祖保佑!”

蒋华安担心了半晚,因听得蒋老夫人连夜上了子母庙祈福,这会还没安歇,忙过来请安。蒋老夫人一见他,把子母庙里老师博话叙了一遍,又道:“因要借庙里佛恩,我倒请老师博给哥儿姐儿赐名。老师博赐了两个字,‘玄和白’字。哥儿就叫蒋玄,姐儿叫蒋白。你觉着如何?”

蒋华安哪会反对,自然连声称好。因又道:“既要把姐儿当哥儿养,明儿对外自然要宣称将军府是得了一对双胞胎。只是贺府和圆姐儿干娘长公主府那儿,只怕得说实话。”

蒋老夫人点点头道:“咱们只是给姐儿借阳气,又不是真要瞒下她身份,贺府和长公主府人自然得实话实说。两府里人也是知道轻重,定不会嚷人所共知。倒是咱们府里请来稳婆和奶娘等人,你多加打赏,把姐儿借阳气利害说了,着她们守一下嘴口。自己府里下人也嘱一番,着他们称姐儿为二哥儿,不得提姐儿两个字。”

蒋华安是武将,于这些测算上头不感兴趣,但这回确是听从了子母庙里老师博话才保下姐儿,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然一一应了下来。

至第二天,贺圆自己却有了奶水,有经验婆子拧了热毛巾上去给她热敷,再抱了蒋青上去吸通了,这才抱蒋白上去。

蒋老夫人听得蒋白有力气吸奶了,这才放下心来。却听得蒋青在贺圆那儿吸完奶后,居然不肯再吸奶娘奶,众人无奈,只得也把他交与贺圆自己喂奶。幸好贺圆奶水足,却是够两位娃儿吃。不由哈哈大笑道:“难不成亲娘奶比较香?”

贺圆这会在产房内抱着蒋白喂奶,一边怜惜抚着她稀疏头发,一边看着她小小身子穿了一套威武小衣裳,更显弱小,不由喃喃道:“可怜小白,一出世就折腾了这么一出,居然要女扮男装到十三岁。以后怎么学刺绣哟?”

贺圆低语了几句又发怔,南昌女子上至公主,下至村姑,谁不是打小就学绣花?婆家挑人,也常以刺绣功夫出众作为考量。小白虽然扮为哥儿喂养,女孩子要学规矩和刺绣却不能荒废。待她稍大些,只怕不单要跟着爹爹和哥哥学男子学识武功,还要暗地里跟自己学规矩和刺绣,可有得忙了。

长公主和贵姐听得贺圆产下龙凤胎,姐儿差点保不住,好在得庙里老师博指点,这才保下了。只得姐儿却要扮作哥儿喂养,这会还弱着,都忙忙来看望。

长公主带了许多补品过来,因怕扰着产妇,也不多坐,只嘱几句就走了。贵姐却心疼贺圆,又心疼体弱蒋白,与尚婕商议了许多给贺圆补身子和喂养蒋白法子,直至天黑才回府。

因王太医隔几天却来看望一次,加上贺圆自己体壮,奶水足,喂养得法,不上半个月,倒把龙凤胎喂养得人意儿,蒋白也壮了些,府里众人都悄悄放下心来。

因近着年关,尚婕忙脚不沾地,这天一早起来,正吩咐人采办年货,有婆子匆匆来道:“夫人,二少奶奶肚子痛,看着像快要生了。”

“我过去瞧瞧!”尚婕一时忙着吩咐人请稳婆,又着人去请王太医。

至晚间,陈珠产下一个男婴,取名蒋青。

将军府两房媳妇俱得子,众人自是十分欢喜,把个年过分外热闹。

过了年,给蒋玄和蒋白办满月酒时,亲戚们都啧啧称赞道:“两位哥儿真个趣致。少夫人一举得了两男,真个好福气。”因又讨论道:“大哥儿和二哥儿虽是双胞胎,样子倒不太像。大哥儿长像少将军。二哥儿却像少夫人,好生水秀。听得男生女相,是大富大贵之相呢!”

“是哟,我看着呢,大哥儿长威武,将来定又是一位武将。二哥儿虽穿威武,这小脸儿尖尖,却像个读书人。指不定将来能考个文状元呢!”几位夫人挤上来看蒋玄和蒋白,见蒋玄不过满月娃儿,嘴巴紧抿着,像是天生严肃,不由都觉得好玩,抢着逗弄。又见蒋白生极白嫩水秀,又都爱不行,抢着要抱一抱。

这一天,蒋玄和蒋白收了一堆礼物。至晚间,贺圆拆礼物拆手酸,不由笑道:“小玄和小白才满月,家当可不少了。金银玉全有了。”

蒋华安因贺圆自己喂养龙凤胎,怀孕时圆圆脸蛋这会已是尖了下去,不由心疼她,过去帮她按摩肩膀,俯耳道:“趁着小玄小白睡了,你也赶紧安歇一会。若不然,待会他们吵起来,你又没得睡了。”

贺圆握了蒋华安手,拉着他并肩坐了,笑道:“安哥哥,这些日子你既要跟着将军巡视军营,又要赶回来照顾我,可是辛苦了!”

“傻丫头,你给我生了龙凤胎,又要亲自喂养,论起来,你更辛苦。”说着摸摸贺圆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悄悄问道:“还要等多久?”

“什么等多久?”贺圆摸不着头脑,一抬头见了蒋华安灼灼眼神,一时明白过来,含羞嗔道:“安哥哥净记挂着这件事。”说着又不忍,低头道:“老大夫说过,产下孩子四十五天或是六十天之后方才可以。”

“这么说,还有半个月时间。”蒋华安严肃着脸道:“圆姐儿,我等了这么长时间,你到时可得双倍回报我。”

贺圆忍不住笑了,轻捶了蒋华安一下,凑在蒋华安脸上亲了亲道:“到时候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到了三月份,贺府也传来喜事,却是唐至萃也生下一个男婴,取名贺信之。

贺信之满月时,贺圆到贺府给唐至萃道喜,唐至萃拉了她悄悄道:“小姑,你家小白扮作男娃养着,外间人自然不知道此事,将来找婆家怕有些周折。不若咱们亲上加亲如何?就把你家小白悄悄许给我家信之,我们作个娃娃亲。”

“他们还小呢,论这个太早。”贺圆笑着支开了话题,说起最近京城里见闻来。

唐至萃毕竟是和亲公主,在南昌根基不稳,现在生下男婴,才松了一口气。却想着蒋华安是少将军,皇上颇为重视,自己儿子若能与蒋华安女儿结成娃娃亲,则自己和儿子在贺府地位更加稳固。这会见贺圆叉开话题,却不甘心,只寻思要悄悄动员贺词去游说这件事。

贺圆自是知道唐至萃心思,不说贺信之和自己女儿蒋白还小,就单论这表姐弟结亲弊端,也是自己不能接受。这会打定主意不答应这件事。一面却寻思着待蒋白略大些,可不能让她移了性情,只作男子作派。若是这样,将来倒真不好找婆家。

待回了将军府,贺圆把唐至萃话跟蒋华安说了,蒋华安一听“哈哈”笑着去抱起蒋白,点点她小鼻子道:“我家小白白才几个月大,居然就有人求亲了,真不简单啊!这就是天生丽色难自掩!”

“噗,安哥哥,你别乱用词语好不好?”贺圆乐不可支,笑道:“我倒是担心小白长大后,会有许多姑娘分辨不得她真实身份,引致单相思病呢!”

 

 

 

她男女通吃


唐至萃既动了心思要和贺圆结成亲家,便于夜间悄悄和贺词说了,只动员贺词去跟贺圆再说说。贺词笑道:“我倒也想和妹妹亲上加亲呢,只是这个事还得我娘出面方好。你且放心,我明儿就和我娘说一说。”

贵姐第二日听得贺词话,心下寻思,贺府和将军府若能亲上加亲,自然是好事。只是蒋白和贺信之到底是嫡亲表姐弟,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结亲。只是儿子求到自己跟前,自己怎能一口拒绝呢?一时沉吟着道:“亲上加亲固然好,只是小白生下来体弱,却是得了子母庙时老师傅指点才保下来。听说她八字虽好,还得配一个镇住她方能长久。只不知信哥儿镇不镇得住她?待我悄悄让你爹爹测算一回再论。”

贺词被唐至萃说心动,这会听得贵姐话,却猛想起蒋白生下来时差点保不住,这些日子虽听说还算健康,究竟还是弱些。这会帮儿子定下她,万一她……。想到此处,却自行打消了念头,跟贵姐道:“娘也别忙了,我不过随口一提而已。信哥儿这会还小,且待他大些再说好了。”

贵姐点点头道:“正该如此,况且信之婚事还得禀了他外祖父,将来还有些周折。”

贺圆倒知道贵姐必定不同意贺信之和蒋白这对表姐弟结亲,却没有担忧此事,只用心喂养着蒋玄和蒋白。

转眼到了十二月初。贺圆念叨说还有十天,小玄和小白就该抓周了,因亲自给蒋玄和蒋白做冬天小衣裳,一时忍不住做了一件漂亮女娃小斗蓬,锁了花边,绣了蝴蝶。待做好小斗蓬,却不敢给蒋白穿,只穿在蒋玄身上。

因小斗蓬颜色鲜艳,蒋玄小手拍拍自己胸口,显得极高兴。蒋白坐在蒋玄身边,见他身上穿小斗蓬亮眼,伸手去扯,嘴里“呜呜”叫。

“小白,你见小哥哥穿鲜亮,你穿,呃,穿威武,不忿是不是?”贺圆见蒋白眼红蒋玄身上小斗蓬,不由好笑,女娃就是女娃,天生喜欢漂亮衣裳。因见蒋白扭在蒋玄身上,倒怕两个摔着,忙上去要抱开蒋白,谁知道蒋白死死掀着蒋玄斗蓬边不放,还气愤跺了几下脚,又瞪自己一眼,不由愕然。

“少夫人,二哥儿这是恼你偏心,只给大哥儿做漂亮斗蓬,却不给她做。”杏仁见蒋白瞪贺圆,捂着嘴笑道:“大哥儿生威武,偏穿着这鲜亮斗蓬。二哥儿生娇柔,偏又穿威武。”说着去找绣娘给蒋白新做斗蓬,拿过来要往蒋白身上披。蒋白一见那斗蓬虽是大红色,但式样简单,不若蒋玄身上那件鲜艳,自是挣扎着不肯让杏仁披上,手里只是扯着蒋玄那件斗蓬角不肯松手。

贺圆见蒋白不肯放开蒋玄斗蓬,只得低头跟蒋玄商量道:“小玄,这个斗蓬给小白穿一下行不行?”呃,虽然说要把小白当成男娃养,但是穿一下女娃斗蓬应该没事吧?

杏仁见蒋玄不大愿意,赶紧塞了一颗糖进他嘴里,嘻嘻笑道:“大哥儿,让二哥儿穿一穿再还你。”说着脱蒋玄身上斗蓬。蒋玄得了甜头,倒不反对,任杏仁把他身上斗蓬脱下来,另换了本来要给蒋白穿那件斗蓬。

“哇,二哥儿穿上这斗蓬真个好看,瞧瞧这模样!”因蒋白打小就穿些厚实威武男娃衣裳,杏仁瞧惯了她穿男娃衣裳模样,也没觉得如何。蒋白这会一穿上颜色鲜艳女娃斗蓬,倒衬小脸更加白生生,眉目如画,杏仁不由惊叹道:“少夫人这件小斗蓬,倒像是专门给二哥儿做,穿上去这个娇俏啊!”

蒋白也自以为自己很漂亮,摸着身上斗蓬笑嘻嘻,指指小铜镜,意思让杏仁拿过来给她照照。杏仁不由掩嘴笑道:“二哥儿就是一个爱俏主儿。”说着过去拿小铜镜过来让蒋白看。蒋白站在小床上,手臂扶着贺圆,努力站稳了身子,抬头挺胸照镜子。还学贺圆平常照镜子那样左边照照,右边照照。引贺圆和杏仁笑个不停。恰好蒋华安进房,一见蒋白样子,也赞道:“我家小白真俊!”

“我一时手痒,做了这件女娃斗蓬,只寻思着小白不能穿这女娃式样,便把它穿在小玄身上。谁知道小白一见这斗蓬就喜欢,硬扯着小玄脱下来。现下穿上了,自己欢喜了半天呢!”贺圆不由笑着把刚才事说了。

“好容易得个女娃,真要一直扮作男娃养?”蒋华安眼看蒋白虽然娇弱,这一年来却健健康康,没什么不妥,这会又怀疑起庙里老师傅说话,转头跟贺圆道:“这借阳气说法,实在太玄了。”

贺圆也有些疑惑,寻思蒋白是龙凤胎,出生时弱些也正常。只怕不用扮作男娃,只要好生喂养,也能健健康康罢!这当下要把一个好端端女娃强行扮成男娃养到十三岁才换回女装,会不会对她心理产生不好影响?一时把心里顾虑蒋华安说了。

蒋华安听了贺圆话,点头道:“照我说,你就给她换了女娃衣裳穿着,料着没事。待抓周时,趁机向人宣布她是女娃便是。”

贺圆却怕蒋老夫人和尚婕不答应让蒋白换回女装,这会笑道:“且找了女娃衣裳出来换上,先在房里穿穿,穿个几天再说。”一边说着,吩咐杏仁去找女娃衣裳出来。

“我还有事儿要出去,晚间再回来。”蒋华安见杏仁走开了,悄悄摸摸贺圆手,凑近了正要说话,却听得两道“嘘嘘”声音响起。转头一看,只见蒋玄和蒋白瞪大眼睛看他,各自把手指竖在嘴上嘘他。一时又好气又好笑,跟贺圆道:“你平日哄他们睡觉,常常用手指放在嘴边嘘大家不要说话,他们倒学了十足十。他们这会也嘘我,不让我跟你说话呢!”

贺圆不由掩嘴笑道:“他们两个虽还不会说话,学起东西来倒快。前儿见王妈妈咳嗽,他们还学着咳了一声,笑得杏仁直不起腰来。”

蒋华安不由也笑了,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杏仁倒是找出贺圆先前做一套女娃小衣裳,展开抖了抖,笑着过来道:“少夫人,这件小衣裳是你先时做,粉粉色真个好看。恰好前儿收拾小衣裳,倒拿出来洗了晾干,穿这件倒好。瞧瞧这大小,给二哥儿穿也合适。”

蒋白一见绣了漂亮花边小衣裳,马上乖乖等着人给她换上。待给蒋白换上女娃小衣裳,杏仁张大嘴巴道:“二哥儿一穿上这女娃衣裳,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贺圆一见蒋白换上女娃衣裳俏模样,心里却“咯”一响,一岁大娃儿,很多眉眼还没长开呢,蒋白丁点大就长成这样,还真让人担心。人说红颜薄命,倒还是穿着男娃衣裳保险些!因定定神道:“杏仁,你还是帮她换下这女娃衣裳罢。我想来想去,觉得现在就让她穿女娃衣裳,像有些不妥呢!”

“二哥儿不穿女娃衣裳却可惜了!”杏仁瞧瞧蒋白,见她正美滋滋摸自己身上女娃衣裳,只得上去哄道:“二哥儿,咱们再换一套更漂亮小衣裳吧?”

蒋白一听杏仁话,摇摇头,拍拍身上小衣裳,摆摆小手。

“小白意思是说,她身上这套够漂亮了,不用换了!”贺圆见蒋白拒绝杏仁走近,知道她听懂了她们话,不由笑对杏仁道:“她倒知道你哄她呢,哪里还有更漂亮小衣裳?”

蒋白不肯换下小衣裳,贺圆和杏仁只得作罢。因是午间,李奶娘和张奶娘进来哄蒋白和蒋玄睡觉。一时见蒋白着了女娃衣裳,两位奶娘张了嘴“啧啧”赞叹道:“二哥儿真比人家画儿上娃儿还要好看。”李奶娘赞完又悄悄跟贺圆道:“少夫人,老夫人和夫人一再嘱着不能让二哥儿穿女娃衣裳,若她们知道了,只怕……”

“她喜欢这衣裳,硬脱下来只怕哭闹。待会睡醒之后给她沐浴,再换了男娃衣裳罢!”贺圆笑了笑道:“这会也不出房门,倒没干系。”

贺圆说着,见奶娘哄了蒋玄和蒋白在小床躺下,自己这会也累了,便也趁机上床去安歇。

贺圆睡了一小会,却听得李奶娘声音慌慌张张道:“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二哥儿发烧了!”

“刚刚还好好,怎么突然就发烧了?”贺圆一惊,坐了起来,撩开帐子跳下地,匆匆套了鞋子走到小床前摸蒋白额角,一摸果然火烫。又去摸蒋玄,却好好,一时也慌了,吩咐杏仁道:“你快往前头着人去请大夫!”

张奶娘因自己看护蒋玄却没发烧,悄悄松一口气,这会却道:“少夫人,大哥儿和二哥儿自打出生,总在一块儿,吃喝穿也一个样。每回发烧就是一起发烧,拉肚子就是一起拉肚子。这一回二哥儿突然发了烧,大哥儿却没事。只怕是……”说着看看贺圆,见她焦急,又接下去道:“少夫人不要怪我多嘴,只怕二哥儿真不该穿这女娃衣裳。”

“拿男娃衣裳来,先帮她换了衣裳再说。”贺圆急火攻心,直怪自己不该怀疑子母庙里老师傅话,自作主张给蒋白着了女娃衣裳,又摸蒋白脸喃喃道:“小白,都怪娘亲,都怪娘亲!”

蒋老夫人和尚婕听得蒋白发烧,忙忙来了,得知贺圆给她穿了女娃衣裳,不由都责备了几句。

蒋白这一次发烧,足足七天才退烧,把贺圆吓魂都快没了。不管是巧合还是真因为穿了女娃衣裳原故,反正从此以后,贺圆再也不敢乱给蒋白穿女娃衣裳了。

蒋白退烧后没多久,恰好是一周岁生辰。府里准备了物事,让她和蒋玄一起抓周。

贺圆见抓周台上放了诸般物事,红色胭脂盒也在其中,不由摇头,这胭脂盒颜色鲜艳,小孩子当然喜欢抓起来玩了。待自己将来做了长辈,能决定抓周台上放什么时,一定不让人放胭脂盒。她这里紧张看着,蒋玄右手早抓了一把木剑,举木剑在左手小手掌上抹了抹,状似鉴赏宝剑,大家不由哄笑了道:“大哥儿将来一准是一员好汉,瞧瞧这架势。”

蒋玄见大家笑欢快,忽然腾出左手手指横在嘴上“嘘”了一声。大家一怔,又“哄”笑了起来,乐不可支。

笑声中,却见蒋白伸手抓了一本诗书,颇有那么一回事翻开了,两片粉嫩嫩小唇瓣动了动,貌似识得字,这会正默读。

“哈哈!”众人再次乐不可支,笑道:“二哥儿这架势倒像寒夜苦读书,准备考状元呢!”

杏仁在旁边笑道:“因少夫人时常拿了书在房里看,二哥儿这姿势却是学少夫人。”

“好了,好了,各自抓了东西,倒看出两位哥儿是一文一武。”蒋老夫人笑呵呵吩咐奶娘道:“把两位哥儿抱下来罢!”

贺圆见张奶娘上去抱蒋玄,朝李奶娘摆摆手,自己上去抱蒋白。蒋白见贺圆上来要抱她,一下看看台上东西,把诗书挟在腋下,右手又往台上一抓,却把那红色胭脂盒抓在手里。

安平侯夫人和镇南夫人今儿被请来观蒋玄和蒋白抓周礼,见得蒋玄和蒋白可爱,不由夸个不停。只是暗暗嘀咕蒋白生太秀气。因见蒋白不单抓了诗书,临了又抓了胭脂盒。镇南夫人悄悄跟安平侯夫人道:“这玄哥儿生威武,现下才一岁,却看得出一副好相貌,抓周又抓一把木剑,将来自然又是一位将军。只白哥儿虽说和玄哥儿是双胞胎,相貌和性格儿却和玄哥儿不像。他一个男娃长成这样,抓一本诗书,又抓了胭脂盒,将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