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执心点点头。上回托着夏仲芳,严家终是放了她夫婿一马。凭着这一点,她在夫家可是高高仰起了头,再没人敢小看的。为这,她也得再来感谢夏仲芳。
待进了简家,丫头领着她和肖娘子进了庭院,见各处虽不如王府富贵,却另有一番雅致之处,一时暗暗赞叹。
夏仲芳待方执心和肖娘子进来了,便请她们坐下,笑道:“才搬来简府没多久,你们便知道了,消息可是灵通。”
方执心道:“简府接夏娘子过来的事,外间全传遍了,都说夏娘子在外受苦了,现下可是苦尽甘来。”
肖娘子嘴快道:“外间都编戏剧了。”
“什么戏剧?”夏仲芳不由问了一句。
肖娘子笑道:“便是以夏娘子的身世,编了一出戏剧。”
她们这里说话,白氏夫人却是恼怒了,摔杯子道:“好呀,居然编戏剧了?就是要丢尽简家的脸才罢休么?”
原来外间以夏仲芳身世编成戏剧,已是到处上演了,一时自有人来禀了白氏夫人。
戏剧虽没有指名道谢,而是隐了名性,但有心人一听,谁不知道指的是简家认女这一桩事。
且戏剧内容,为了戏剧性,自又添枝加叶的。说道当年简飞文到江南,结识一位才女,两人情投意合,及后简飞文却惧京城中悍妻,弃了才女回京。不想才女珠胎暗结,及后生下一名女婴,因生产时受刺激过度,便疯了,只将女婴跟夏姓夫妇换了一个死婴。十几年后,女婴长成,嫁给进士郎,却被进士郎休弃,差点寻死,最后上京……,现下已寻得生父,不日将嫁王爷当王妃云云。
这么一桩故事,也传到宫中苏淑妃的耳中,她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编的故事了?这是想造势,让夏娘子嫁给齐王,成就美谈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35章
外间戏剧的版本不止一个,但主题就只有一个,那便是夏仲芳这个孤女身世曲折悲惨,现下苦尽甘来,等着做王妃了。
沈玉仙听得消息时,正和王瑜说话,一时极是恼火,开口道:“越传越乱了,怎么不说夏娘子等着做皇妃呢?还王妃?就她?”
王瑜听得这种消息,也极是不舒服,一时皱眉道:“凡事不会无风起浪的,这定然是有心人编出的故事了。我还听阿爹阿娘提起,他们当年往潮州去,路上耽搁了,在江南一处小镇停留,路上遇匪徒,夜半急走,因阿娘怀着我,临盆在即,一时便在破庙里生下我呢!怎么不把我也编进去?怎么不索性编造,说我和夏娘子被调包了?这样不是更有戏剧性,更引人入胜么?”
沈玉仙道:“若不是夏娘子相貌像了太傅夫人,明明白白就是简飞文的女儿,倒要怀疑,外间那些人就敢这样编造出来呢!”
沈玉仙身边的丫头沉香插嘴道:“郡主和瑜娘子以为他们不敢编呀?正好有一个版本是这样编的,编造出来说,瑜娘子和芳娘子是调换了呢!”
“什么,岂有此理?也太无耻了!”王瑜自打得知夏仲芳奶着沈子斋,便极不喜夏仲芳的,现下听着这些传言,更是不喜,一时道:“我找我阿爹阿娘问问去,让他们派人去撕了那些乱编故事的人。”
韦清眉自也听到传言了,却悄和王星辉道:“当年我在破庙中产下瑜娘,恰好匪徒追来,奶娘抱了瑜娘躲藏,咱们另走一条路。却是和奶娘失散了十几天,后来虽会合了,但……”
王星辉讶然道:“莫非你也信了外间的传言?那不过是有心人无事生非,编造故事而已。且就算传闻中的疯女人是奶娘,她去跟夏姓夫妇调换了婴儿,那么,芳娘相貌就该像了你我才是,怎么反像了姑姑?再者,瑜娘是咱们养大的,除了身体虚弱,相貌品性哪一项不是出色的?怎会不是咱们的亲女儿?”
韦清眉细思着,王瑜相貌虽不是十分像了自己夫妇,但眉眼之间,隐约也有几分王家人的影子,要说她不是自己亲女,确然是太过疑心病了。
王星辉又道:“现下咱们住在王府中,只怕有些人就恨不得搅乱一池清水,让咱们疑心这样疑心那样,不得安宁呢!再者,一旦咱们去查,有心人偏生安排好了,只让咱们查到所谓‘真相’,那时咱们还有心思做别的事么?岂不是如了一些人的心愿?”
韦清眉一听也是,一时点头,正待说话,就听得外间有声音,丫头进来禀道:“瑜娘子来了!”
王瑜进得房里,自是气愤地说了外间的传言,向王星辉和韦清眉道:“外间那些人就爱编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叫人生气。”
韦清眉拍拍王瑜的手道:“不过编故事,不值得生气。”说着又问道:“今儿的药可服下了?”
王瑜被转移了注意力,便答道:“方御医开的方子,说道一日三次药,不能断,自不敢断的,今儿已服了第二帖了。”
韦清眉便问道:“服了方御医的药,觉得怎么样?”
王瑜道:“胸口不再常时闷痛了,早上起来头也不会晕,似乎是好多了。”
韦清眉一听,扳了王瑜的脸细看,笑道:“在王府住了这些时候,脸色倒是红润一些。我就说,方御医是一个好脉息的,开的药方是对症了。”
王瑜一时把头伏到韦清眉肩上,撒娇道:“天天喝药,嘴里全是苦味,想吃阿娘亲手做的八宝甜糕呢!”
“那甜糕不容易消化,你肠胃不好,不吃也罢!”韦清眉笑道:“待你身子好了,要吃什么都使得。”
王瑜一时趴在韦清眉耳边道:“王爷也是一直喝药,喝坏了肠胃,这才养了奶娘,光喝药奶了。阿娘也给我寻一个奶娘,我也喝奶去。”
韦清眉不由笑着戳王瑜的额角道:“什么不好学,要学王爷喝奶的?”
王琮这会儿放学归来,也进房说话,拉着王瑜道:“姐姐要喝牛奶么?那味儿可腥了,怕你会吐的。倒是牛乳糕,还有一点吃头。”
“就知道吃?”王瑜去戳王琮,笑道:“这阵子吃得好,似乎高了呢!”
王琮一听,悄悄踮高脚尖,比划着道:“高了一个头了。”
王瑜不由笑着去按他的头,把他按实了道:“你这是虚高,当不得准。做人哪,要脚踏实地才好。”
见一双儿女说笑,韦清眉也抛开心事,和他们说起话来。一时道:“你们伯父那儿着人过来传话,要你们明儿过去相聚,你们今儿可该把功课做了,明儿才得空儿。”
王瑜一听道:“我们上京时,伯父不是半天不出来迎接么?等我们住到王府了,又派人过来传话,这是什么意思呢?”
王琮接口道:“这是想攀高枝的意思。”
王瑜不由笑道:“小孩子别乱说。”
韦清眉倒是道:“论起来,咱们也回来这些时候了,本就该去拜见他们的。现他们来请,也不能拿大,自要过去的。”
她们这里说话,苏玉叶却是进了宫,正和苏淑妃在闲聊。
苏玉叶只说了最近外间的谣传,轻声道:“传言凶猛,说什么的都有,似乎夏娘子当定王妃了。”
苏淑妃冷笑道:“齐王毕竟是皇孙,是皇上最宠爱的孙子,他的婚事,哪能自己作主?自然要皇上钦点的。而皇上钦点的话,又哪会去点一个弃妇当王妃?且宫中有我呢,皇孙们的婚事,皇上也会同我商议着。我要谁当王妃,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苏玉叶一听这话,一时松了口气。
苏淑妃便教训她道:“凡事多听多看,不能心急。外间传这些话,分明是要扰乱你们,好借机生事的,你沉不住气,可是着了他们的道。细想想就知道了,纵是洗白了夏娘子不是私生女,而是王状元的女儿了,变动她的身份,但她是弃妇这一条,总是洗不白罢?谁家王府要娶一位弃妇当王妃的?”
苏玉叶彻底定下心来,低头道:“是我思虑不周了,听得传言就慌了神的。”
“你还嫩,慢慢学着罢!”苏淑妃说着,又道:“齐王这样的身份,将来也不可能只娶一位王妃,总要纳侧妃和妾侍的。你就算当了王妃,也不能独霸着他一人。与其将来让他纳了别人,不若现下你自己物色着侧妃人选,将来如何,你自己不就全掌握了么?”
苏玉叶咬唇想了想,应道:“是。”
她心下思量着,既然沈子斋想借助王状元家的力量,那么让他纳了王瑜当侧妃,也不是不可以的。且王瑜体弱,将来自难以生养,一个不能生养的,对自己自构不成威胁了。至于夏仲芳,她奶过王爷,只怕王爷也放不下她。将来帮王爷纳了她为妾,成全自己的贤名,也是不错的。且她那样不光彩的出身,定然没法和自己争什么的。
从宫中出来,苏玉叶便笃定了许多,且不去王府,只先回苏府住了两日,待得沈玉仙派人来接她,这才往王府去了。
苏玉叶回转王府时,另一辆马车正往简府而去,车内坐的,是沈青旋。
沈青旋到得简府,见着简木青后,便笑道:“最近看戏了没有?”
简木青听着她这话,便知道她的意思了,一时道:“有什么就直说,不要弯弯绕绕。”
“哪我就直说了哟!”沈青旋笑得奸滑,“外间传闻你们家那位奶娘是王状元的女儿,而王状元的女儿,才是你阿爹的私生女呢!你怎么看?”
“外间传闻天就要塌了,我也要信么?”简木青哼道:“我阿爹已令人去查了,到时查出是谁放的谣言,看不剥了他们的皮?”
沈青旋笑嘻嘻道:“传闻说,你们家奶娘最近天天往王府去喂奶,没有喂残掉,居然越喂奶越娇艳,这个不假罢?”
简木青没好气道:“怎么,你是来取美颜秘方的?”
“我好奇嘛!”沈青旋一把拉了简木青道:“走,瞧瞧你家奶娘去,要是真个比上次在宫中见着时还要娇艳,确然要问问她,是不是喂奶有助美颜?”
简木青自不肯带沈青旋去看夏仲芳,只拉了她去逛园子,一边道:“外人取笑我们也罢了,你也来取笑,还让不让人活了?”
沈青旋捂嘴笑道:“谁叫你们家奶娘奇葩呢?好好的简府娘子不做,居然还去喂奶。喂上瘾了么?”
两人说着话,一抬头,却见夏仲芳领着两个丫头从那边来了。
简木青才要避开,沈青旋哪儿肯放她走?早扯住了,一边朝夏仲芳喊道:“夏娘子,夏娘子!”
夏仲芳听得喊声,停住脚步远远看一眼,见是沈青旋,便福了福行礼,这才带着丫头准备走。
沈青旋已是扬声道:“夏娘子,有事儿找你呢,别跑啊!”
简木青脸涨得通红,想扯了沈青旋走,无奈沈青旋力气比她大,反被沈青旋扯着走到夏仲芳跟前了。
“旋郡主有何见教?”夏仲芳见沈青旋笑得不怀好意,心下警惕了起来。
沈青旋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问道:“夏娘子,听闻你天天过去王府喂奶。却想问问,喂奶的滋味是怎么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要花花~
☆、第36章
夏仲芳是弃妇,是奶娘,现下更多一个不光彩的私生女身份,从被休弃到上京当沈子斋的奶娘,期间受过的取笑奚落,哪儿少得了?这么些时间下来,她心性已不同当年,早学会了宠辱不惊。这会听得沈青旋当面说出无礼的话,脸上并没有变色,而是问道:“旋郡主真想知道其中滋味么?”
简木青早代夏仲芳红了脸,见她不赶紧走,还站着说话,不由恼得不行,低声道:“真是一个不上台面的,半点眼色没有。”
沈青旋见夏仲芳没有落荒而逃,也有些意外,一时道:“夏娘子倒是说说,究竟什么滋味呢?”
夏仲芳似笑非笑道:“旋郡主自己去喂一下奶不就清楚其中滋味了么?”说着一甩袖,扶在灵芝肩膀上道:“走罢!”
沈青旋一愣神的功夫,就见夏仲芳走远了,不由跌足道:“这个奶娘还真是……”
简木青早笑得不行了,瞄着沈青旋的胸口道:“想知道,自己去喂,自己去喂……”
沈青旋回身去打简木青,两人追打着走远了。
夏仲芳回到房中,脸色却是沉了下来,有些郁恼。
钱婆子问了灵芝几句,得知是被沈青旋取笑,便低声劝慰道:“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口无遮拦,芳娘不要放在心上。”
夏仲芳叹道:“奴家倒不是因为自己被人取笑苦恼,而是怕老夫人和夫人听了这些话,对奴家不喜。”
钱婆子看看其它人不在身边了,便道:“外间戏剧都编造着,说芳娘准备当王妃什么的。芳娘如今这样子,何不谋划着,真个当上王妃呢?要是当了王妃,那是给夫君喂奶救命,自没有什么可取笑的。”
夏仲芳苦笑道:“王妃岂是那么容易能当上的?且奴家如今住在简府,过些时候要是分辩清楚身份,正式成为简家娘子,那时候婚姻之事,便是父母作主了,又轮不到奴家自己说话。”
钱婆子献计道:“芳娘子现下就和王爷私定下终身,以后自然就……”
夏仲芳笑一笑道:“王爷只当奴家奶娘,未必有别的心思。”
钱婆子语塞,便不再说话了,一时也代夏仲芳发愁。
太傅夫人那里听得传言,却是喊了简飞文去问话,皱眉道:“当年你究竟是跟谁生下芳娘的?总也得寻她的生母来对质,好平息外间这些谣言。”
简飞文再次分辩道:“阿娘,儿子当年到江南去,当真没和人如何的,怎可能生下什么女儿?芳娘相貌像了阿娘,全是巧合。”
“胡说!”太傅夫人恼火道:“无缘无故的,她能这么像我?”
简飞文一时道:“没准她就真是王状元的亲女儿,您的侄孙女呢!侄孙女像了姑祖母,不是很正常么?”
太傅夫人冷笑道:“哪王瑜呢?又是谁家的娘子?何嬷嬷可是说了,王瑜模样自有几分王家人的影子在内,且聪慧内秀,没可能是什么乡下小户人家抱错的女婴。你要说芳娘是王状元的女儿,而王瑜是夏家的娘子,那可是说不通。好好儿的,夏家为什么要换女?又图不着什么好处。”
简飞文一想也是,以王状元的精明劲,哪可能认错女儿的?
太傅夫人又道:“你还是好好想想罢!当年纵没有在江南会什么红颜知己,可有京城的红颜知己怀了你的孩子,跑到江南去了?”
一听这话,简飞文脸色一下变了,脱口道:“莫非是小玉兰?”
当年他之所以和白氏吵架,便是因为在外会青楼的小玉兰,小玉兰闹着要进府当妾,他那时却不过,自然跟白氏商议,不想差点被白氏抓破了脸,因一气之下,以游学为名,跟一个同窗跑到江南去,一年后才回来。回来时,却不见了小玉兰,一打听,说是小玉兰跟江南一位客商走了。
芳娘,会不会是小玉兰生的?若是,极可能真是自己的女儿啊!简飞文吐出一口气,终是把往事跟太傅夫人交了底。
太傅夫人拍案道:“还不使人去寻那位小玉兰?”
齐王府中,苏玉叶却是亲提了食盒送到沈子斋房中,笑道:“王爷,今儿这几样,是我亲手做的小菜呢,请王爷尝尝!”
苏玉叶在别人跟前提起沈子斋时,一口一个表哥,可是见了沈子斋本人,却不敢这样称呼,而是随了别人,一样喊王爷。
沈子斋自也知道苏淑妃让苏玉叶住到王府的目的,这会审视苏玉叶,淡淡应了一声,并不多言。
苏玉叶偷看沈子斋一眼,见他正襟危坐,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也不敢多说,摆了小菜和碗筷便退下去了。
绿梦待苏玉叶退了下去,不由笑道:“王爷这副样子吓坏苏娘子了呢!要是夏娘子在这儿,王爷可不是这模样。”
沈子斋一笑道:“哪怎么相同?夏娘子是本王的奶娘,本王喝着她的奶,哪能扳起脸的?”
沈子斋一时饭毕,漱了口,才要出门去散步,就见沈玉仙来了,只好重新坐下。
沈玉仙让绿梦等人退下,这才看定沈子斋道:“哥哥,外间现下各种传言都有,却想问问哥哥,心中可有属意的王妃人选?若有,也该禀了皇上和淑妃娘娘,看日子定下亲事。”
沈子斋沉吟着道:“现下形势未明,不必急。”
沈玉仙一听却是急了,嗔道:“哥哥都这个岁数了,还不急?且现下王府住了叶娘子和瑜娘子,人人猜测着她们两人中,谁会做王妃。外间更有人编排,说哥哥只喜欢夏娘子,准备要娶夏娘子当王妃的。哥哥宜早作决定,免得到时得罪苏家和王家。亲事不成,反成了仇人。”
沈子斋苦笑道:“淑妃娘娘在宫中帮着哥哥,王状元住在王府撑哥哥,两人都不能得罪,这时候不管是和谁家定下亲事,都要得罪另一家的。最好的法子,便是自己不提,等着皇上赐婚。到时是皇上赐的,不管是哪一家,也无话可说的。”
沈玉仙一听,思忖了一下,现下苏淑妃在宫中说话有力,若是赐婚,极可能就是苏玉叶当王妃了,这倒合了自己的想法。而王瑜年岁既大,身体又不好,就是这会儿去外间寻夫婿,怕也寻不到合适的人家,她当一个侧妃,想来王状元夫妇不会不答应的。这样子倒是两全其美了。
至于夏仲芳么,到时哥哥真舍不下,就让她当个妾侍又如何?
夏仲芳那里,寻思着自己的处境,也颇为愁闷。至这一天傍晚到王府中,却是拿了一个荷包递给沈子斋道:“绣了一个,先用着,剩下的奴家慢慢再绣。”
沈子斋接过一看,见荷包比原先那个蓝底白花的精致了不知道多少倍,知道这是夏仲芳用心思绣的,一时去看她道:“有一个先用着也罢,剩下的不急,没得熬坏你的眼睛。”
夏仲芳一笑道:“现下想熬,嬷嬷们和丫头也不让呢!都劝着要保养。想我们当时在乡下,为给家里帮补家计,不是没日没夜的做针线?后来上京,接了方大户的绣活,只怕人家嫌慢,也一样赶早贪黑绣着,一样熬过来了。现下略熬一晚,一屋子人全嚷开了,只是劝,好似奴家是灯糊的,熬一晚就会坏掉。”
沈子斋极少听夏仲芳提起前事,这会听着,心中一动,问道:“夏家的人待你好不好?”
“论起来,不算差的。且还让奴家跟着哥哥认了字呢!”夏仲芳这阵子听太多传言,因回味起以往,恍然才发觉,阿爹和阿娘待她,果然跟待姐姐略不同的。若是姐姐被休弃,阿爹阿娘不会逼死姐姐罢?也不会硬让姐姐上京去讨什么公道吧?若没有钱婆子和钱舅舅一起上京,自己孤身一人上京,这会还不知道如何呢?果然是亲女,度着阿爹阿娘不忍心让自己流落在外的。
但自己若是简家的娘子,自己的生母呢?怎没有人提过一星半点?
沈子斋见夏仲芳突然沉默,想起她的境遇,一时也怜惜起来,半晌道:“对了,上回不是听你说,跟何嬷嬷学吹萧么?可学会了?”
夏仲芳回过神,笑道:“哪儿这么容易学会的?只学会几个曲调,吹曲子时,何嬷嬷说萧声凶狠,能杀死路人了。”
沈子斋一听不由失笑,因去寻了一支萧子出来,递在夏仲芳手中道:“这一支送给你!”
夏仲芳接来一看,便知道萧管不凡的,一时忙道谢,低声道:“奴家初学吹萧,也不敢用这样好的萧子,但王爷相赠,自要好好收着。”
沈子斋含笑道:“便用这萧管先吹一曲给本王听罢!”
夏仲芳不肯,扭捏道:“吹得不好,不敢献丑。”
沈子斋见夏仲芳手握萧管,俏生生站着,却是心痒痒,只想看她吹萧的俏模样,一时道:“就吹几个曲调,不用吹整首曲。待吹完了,本王也吹一曲给你听。”
夏仲芳扭不过沈子斋,只好拿起萧管吹起来,只她心里怕吹出来的声音太难听,只不敢用力吹,一边吹还一边看沈子斋。
沈子斋见夏仲芳嫣红小嘴含着萧管,萧管在她嘴里被吞吞吐吐,上上下下地动着,一时喉头发热,哑声道:“芳娘,再吹一吹!”
夏仲芳吹了几个曲调便想搁下萧管的,不想一看沈子斋,似乎听得入迷,这会还想再听,不由诧异万分:奴家遇知音了?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第37章
夏仲芳终不肯再吹,沈子斋只好接过萧子,自己吹了一曲。
夏仲芳听得萧声悠扬,极是动听,候得沈子斋吹完,自是拍手道:“王爷真是多才多艺!”
沈子斋一仰头道:“那是自然。本王要是落难了,还能凭吹萧卖艺养家呢!”他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俊脸一红,改口道:“本王多才多艺,要是落难了,随便拿一项才艺出来,也能养家糊口的。”
夏仲芳接口道:“奴家会针线活,当时落难,就是凭借这个糊口的。这会见多了王府和简府精致的刺绣,要是再次落难,脑中有好图样,到时描出来绣了花,一样能糊口,不会饿死的。”
“这样说,咱们两人落难了,都能活下去了?”沈子斋心中一动,笑道:“芳娘,若是本王落难了,甚至被下牢房,你还会记着本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