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黄昏真的只是去会女人?如此最好。皇上已下密令,倘若太子与黄昏有勾结的话,不论代价如何,黄昏必须——”他没有说完,可听他这语气,凌书南用脚趾头也想得到他在那边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她终于明白郦圭在担忧什么了,一定是他求过黄昏辅佐不成,生怕黄昏会襄助郦天霄,诚如郦天霄所求一般,一旦他们二人联手,郦圭的天下只怕是做不安稳了。可怜黄昏从未有过入仕的念头,即便如此,郦圭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威胁,派人监视、给他下毒、诋毁他声名,绝不让他势力坐大。
沈鹿道:“太子只怕自顾不暇,这一次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走出武昌城。就算侥幸逃脱,武昌城这般声讨,太子只怕也扛不住的。”
“哈哈!陛下早就等着这一日了!”潘大康似乎已将沈鹿视作心腹,拍了拍他道,“沈鹿,好好干。领着狍家军,不,领着你的神机营干几场漂亮仗!”原来沈鹿已经被郦圭正式任命为神机营主帅了。
郦天霄听得潘大康肆意的笑声,唇角也浮上一抹冷笑,凌书南居然也和他一样,暗暗有种快意的感觉,不管怎样,至少沈鹿这颗棋子,他插得很到位。
潘大康与沈鹿只在西山稍作停留,并四处转悠了几圈。在沈鹿的“阳奉阴违”之下,自然是没有发现黄昏图谋不轨,更没有发现郦天霄有在西山出现的蛛丝马迹,日落时分,潘大康便和沈鹿下了西山,一个向东回扬州复命,另一个作为主帅,赶往赴任,正式接掌神机营。
凌书南待他们一走,便迫不及待地把那个药碗送到黄昏面前,然而黄昏只是淡淡一笑,凌书南惊呆了,“你早知道有毒?却故意吃的?”
“反正也不过是些寻常的毒药,就算吃了,我自有办法解毒,又有何妨?”
“那可未必。这种毒毒性和丽春花的果实很像,却又比起丽春花要强上十倍。虽然解毒之法甚广,可这毒却并不见得能根除,尤其是不间断地服用,日积月累,终有一日,全身的神经都会被它麻痹,再不能动弹。那日见先生行走困难,想来先生体内所积的毒素诱发了先生的顽疾,情况堪忧。”郦天霄也走了进来,他是用毒专家,说的话自然是不假。原来黄昏不止被郦圭毒害,另有顽疾,两下里毒性叠加,反倒是愈演愈烈。
凌书南听了,一颗心都快要拧成麻花了。
黄昏道:“我已说过,西山不宜久留,殿下还是早些走的好。”再度下了逐客令。正说着,外边响起那四枝花的声音,说已经做好饭菜,黄昏只推说不饿,把她们暂时打发了。
第三十六章 人算与天算(3)
凌书南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黄昏是故意把她们支开,好不让他们瞧见自己与郦天霄。她越发不懂了,“你明知道皇上派人监视你,给你下毒,你却故意遂了他的心愿?你明知道他要你的命,你就索性让他予取予求?”
黄昏苦笑道:“为政者,坐于高位之上,忧虑过度自是免不了的。他这样做,也是求个心安。其实,皇上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反正我这副身子骨也熬不了几年。既然他心里有根刺,以我一人的性命,换来大家的安乐太平,这个买卖,倒也算不得亏。”
“所以先生几年来都闭关不出,即便出关,也只是讲经论佛,为的就是要让皇叔心安,教皇叔认为先生绝对不会威胁到他的任何地位?可是,皇叔没有料到,即便如此,先生还是深得民心。皇叔不敢公然与先生翻脸,便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对付先生。他心里清楚,先生是一个心怀慈悲的智者,就算明知道皇叔要你的命,也会甘愿喝下皇叔所赐的毒药。先生,你还真的没有令皇叔失望呢。”
“天底下哪里有像你这样的蠢人?!”凌书南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直接对黄昏骂出声来,她这一骂却是过瘾得很,“你以为你一味退让就是最好的方法?这就是你所理解的佛法,任由别人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出门去打抱不平,何必去救死扶伤,反正人左不过是一死,你又何必开什么坛讲什么经,所有人回去一起自杀了玩,不是更干净?”
黄昏愕然地看着凌书南说了一通不干不净的话,一张俏脸都急红了,他的脸上涌起一股笑意,嘴上却说道:“这怎么一样。”
郦天霄则道:“凌护卫的话虽然粗鄙,却是有道理的。佛祖割肉喂鹰,是普度众生,是要以己之身唤起鹰的慈悲心,否则,就算满天神佛都下来,又能喂饱几只鹰?先生这样做,也是希望皇叔能够受到感召,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先生难道还没看清楚皇叔的为人,有些人,并不信因果报应,为达目的,坏事做尽。这样的人,先生还要给他机会吗?”
凌书南听了郦天霄对郦圭的这番形容,总觉得这话安在他自己身上更加合适。可目前,要黄昏性命的是郦圭,凌书南也不得不和郦天霄“沆瀣一气”,与他一同说服黄昏不要再用这种“慈悲”的行为来度化郦圭了。
“先生,时至今日,我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小王此行的目的,想必先生心知肚明。皇叔并非仁君,以他对付先生的手段便可知他的心胸。小王不才,再次恳请先生出山助我,就算先生淡泊名利,不愿入仕,却也要为天下黎民着想。武昌城数十万人在先生佛法感召之下,犹若大同盛世。小王不才,只希望他日我登基之后,举国皈依,普天之下,人人爱彼如己,天下太平。先生,难道不想见到这样的世界?不想与小王一同构建这样的世界?”
他说得慷慨激昂,若非深知郦天霄的为人,连凌书南都差点被他的“演讲”给鼓舞起士气来。
黄昏默然不语,仍不表态。郦天霄继续道:“我知先生不愿杀戮争夺,我亦知道我过往声名狼藉,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开创太平盛世,势必要付出代价,若能以最小的代价换来天下黎民的长治久安,这样的买卖,才算得上是真的不亏。先生一死容易,可如何才算死得其所,先生是否该认真思量?”
郦天霄虽然阴险,但这番话确实让人无可反驳。郦圭实在是欺人太甚,凌书南明知道郦天霄不是个善茬,但此刻却也隐隐希望黄昏能够与之联手反抗,至少不能再这样白白牺牲自己!
眼见黄昏仍旧不表态,凌书南也不禁急了。恰此时,外边忽然传来急迫地脚步声,凌书南回过头,却见花冠、折枝四女拎着剑就冲了进来,每个人的剑上都还沾着血渍。
黄昏一愣,“你们不是已经回宫复命去了?为何……”
折枝单膝跪地,“先生,我们不忍先生这般作践自己,昔日我们姐妹为了家人性命毒害先生,后来每每想起都是懊悔不已,如今说什么也由不得其他人来伤害先生。”
黄昏站了起来,指着她们手中的剑道:“你们……”
花冠道:“是,我们将那四名女子杀了!先生,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主张的。你的病已很重,实在经不起他们这般残害了。”
黄昏忧道:“我不是要怪责你,可是你们这样,你们的家人该怎么办?皇上没收到她们的密信,很快就会知道真相的。”
“为了先生,其他已顾不上了。”折枝咬牙道。此时此刻,在她们心里,没有什么是比守护黄昏更重要的了。
郦天霄心中一喜,趁机说道:“几位的家人可在京城?小王即刻便命人去将他们救出来,务必赶在皇叔知晓消息之前。”他是太子,京城多少也是他的地头,不过是几枚棋子的家人,料来郦圭也不会太放在心上,随便遣些暗卫去救人,并非难事。
那四名婢子一听,登时大喜。抬头看黄昏,事已至此,一面是四名忠心婢子的家人性命,一面是凌书南、郦天霄的殷切盼望,他于是沉沉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黄昏已被逼着公然与郦圭决裂了。
郦天霄迅速地吩咐了君由绛,那几名婢子便跟着君由绛出去,各自善后布置。郦天霄心中大爽,本来此行来西山,对说服黄昏相助并没有什么把握,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水到渠成。这还得多亏了他那个自以为是的皇叔郦圭。若非他要取黄昏的性命,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推着黄昏偏向他这一边呢?
人算不如天算。
只是他一扭头,身旁的黄昏不知何时已不见了,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凌书南。
第三十七章 联手商大计(1)
凌书南跟着黄昏一直往山上走,过了松风阁,再往上走,便只剩下羊肠小道。想来这山上去的人并不多,好在冬日的天气,一直没有下雨,又是白天,这山路倒也不难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到山顶,低着头才发现面前泥巴路已经变成了汉白玉的石阶,从脚边一路蔓延向上,共九十九级,尽头却是一栋三层的高阁,典型的汉时风格。那红栏白墙,犹如擎天一柱,巍峨挺拔,高耸入云。最上面一层,挂有一牌匾,飘逸遒劲三个大字——“武昌楼”。
黄昏一言不发在前边走着,一口气爬上三楼,凌书南好容易爬上去时,黄昏正坐在栏杆上,眺望远方。
“喏,那边就是武昌城,是不是很美?”
凌书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万里晴空下,自是将远处的武昌城尽收眼底,在映日红霞下,围绕在武昌城外的江水烟波浩渺,仿佛笼罩在水汽里的武昌城,听不见任何喧闹,却是一派祥和,何等磅礴动人。低下头,眼前近处,是郁郁葱葱的西山,以及掩映在树影里的寺庙角宇,而抬起眼,跟前凭栏坐的人儿,穿着的宽袖海清,在风吹下,偏偏犹如一只驻足人间的青鸟,仿佛不知何时就要一飞冲天。
凌书南只恨自己又要流露出不该有的花痴表情,于是收回目光,顺着他的话道:“这里景致比松风阁更好,看不出来,你还挺会享受嘛。”
黄昏笑道:“这可不是我建的。西山本是吴王每年的避暑之所。”他用手往回指了指,“那边还有吴王的避暑行宫呢。我顶多算是鹊巢鸠占。”
凌书南点点头,这里离武昌城极近,在这里避暑消夏,倒的确不错。物是人非,当年的强大帝国,早已一朝覆灭,只留下一山美景,一座仍旧繁盛的城池。
黄昏幽幽道:“不过,这美好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他不再是中立的立场,而是站在了暂时处于弱势的郦天霄一边,郦圭没有收到四枝花的回报,很快就会知晓黄昏的选择,他的杀意只怕比现在要强烈百倍千倍。一旦撕破脸,郦圭的手段便不会是暗杀了。
凌书南安慰道:“其实,也未必有那么糟糕,我听说离这里不远的乌林城驻守着一位吴国的常胜将军,倘若曾国皇帝率兵攻打武昌城,那位将军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他不止要顾忌着这位常胜郭将军突然出兵,还要顾忌自己不能背负天下人的唾骂,只怕一时半会儿,绝对不敢有所行动的。”
黄昏认同地点点头,“可这里的人,终有一日,不得不拿起刀枪。我也不知道,今日所做的,究竟是对是错。”一向为人解惑的黄昏终于也流露出了他的迷茫。
是对是错?谁又知道呢?凌书南也在心里头默默地问自己,今日之事,她有不小的责任。当时她与花冠她们的心思一致,郦圭要黄昏的性命,是敌人,那么与敌人的敌人联手,便是可行的选择。更何况她私心里,总是想利用郦天霄收集龙珠,治好黄昏。如今黄昏与他联手,兴许要起龙珠来,也会方便得多。
可是,一直以来就不希望起纷争的黄昏,却还是被卷入进来,甚至一不小心成为了这场浩劫的缔造者,任郦天霄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一些人血流成河的宿命。这无论如何都是黄昏不愿见到的。
凌书南见黄昏情绪低迷,绞尽脑汁地为他打气,“人们都说,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纷争迟早要起,死伤必定要有,只不过是人数多少,时间早晚的问题。这是历史规律,非人为能改变,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改变历史的车轮,阻止人类的争夺。当然,我不是说,因为无法阻止,就索性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你是天下间最好的大夫,救死扶伤,能够治所有人的病,现在,我们也同样相信,黄昏大侠一定能想办法将战争的伤害降到最小,尽量用最文明、牺牲最小的方式,救天下万万人,是不是?”
第三十七章 联手商大计(2)
“用最文明,牺牲最小的方式?不错,这才是我如今能做的。”黄昏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不禁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赞赏,唇角已含了分笑意,“你说话倒是挺一针见血的。”
黄昏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凌书南只觉得呼吸都有些错乱了,她不敢与他对视,只支支吾吾地应着,“你是当局者迷罢了。”
黄昏脸上的笑绽放地犹如一朵莲花,他忽然解开身上的那件海清,挥舞着就扔下楼去,一面慨然道:“终有一日,众生国土,同一法性,地狱天宫,皆为净土,有性无性,齐成佛道。然在此之前,我唯有放下佛法,奔赴修罗场。”
尾随而来的郦天霄刚刚走到武昌楼下,就被一件从天而降的海清僧袍裹了头,他扯开那僧袍,仰头一望,却见光着膀子的黄昏正和凌书南有说有笑。郦天霄的右眼皮抖了抖,明明隔得很远,他还是看见那女人笑靥如花。
是了,这女人肉欲太强,此刻看到黄昏,八成该晕了。只是,好端端的,一方外之人,干什么对着女人赤身裸体的?!他双腿一迈,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去。
诚如郦天霄所猜测的,凌书南对于黄昏跟自己说了些什么,基本上都没听见,她自黄昏那潇洒一抛时,目光就有些呆滞了。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黄昏的上半身时,本能地就避了开去,因为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要流鼻血了,可即便把眼神挪开,她整颗心也已经心猿意马,九匹马拉都拉不回来。
背后适时地传来了郦天霄的笑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先生有此心,实乃万民之福。”
他的突然到来,让凌书南终于把意动的心思给塞回来了不少,庆幸自己没有丢脸的同时又暗恨郦天霄的出现令人扫兴,可后者很是不识趣,“先生,何不挪步共商大计?”
“也好。”黄昏自想通后,状态已截然不同。这就要跟郦天霄去商讨,郦天霄咳嗽了一声,委婉提示道:“先生,寒冬腊月的,还是要小心身体啊。”他说着便将那海清还给黄昏。
黄昏接了却不再穿,只道:“我去更衣。”
这便要下楼去,凌书南下意识地也要跟去,被郦天霄唤住,“凌护卫,本王在这儿呢,你往哪里走?”硬生生地把她给叫住了。
郦天霄不满凌书南的玩忽职守,淡淡地申明了一下身为东宫护卫的职责:需要贴身保卫太子殿下的安全。
凌书南对于郦天霄最近的行为很有些无语,有事没事就找自己的岔,从前也没见他这样子。“太子爷,我跟你说过了,我要做的是帮你集齐龙珠,其他的事,我没义务为你做!”
她说着,抬起眼却见郦天霄冷冷地看着自己,忽然说道:“你之前已经见过黄昏了吧?”
凌书南的心咯噔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否认,郦天霄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身上的黑鸩毒是他替你解的吧?孙聚堂他们费尽心思想要凑齐龙珠为一位神医治病,那个神医想必就是黄昏,是不是?我就好奇,究竟什么人能够有这份能耐,连孙聚堂那个老狐狸都惦记着他的恩德,现在,倒是一点不奇怪了。”
凌书南说不出话来,郦天霄不是傻瓜,他既知晓黄昏中毒已深,多多少少也会猜到这上边来。此时她再想要否认,只怕他也不会相信了。
郦天霄的脸色出奇的差,“我就好奇你干什么巴不得我快些把龙珠交给姓唐的那小子,也不懂你怎么突然间就这么积极地帮我去找龙珠了。原来是为了黄昏啊!怎么,就这么想为他集齐龙珠,救他性命?”
第三十七章 联手商大计(3)
凌书南被郦天霄说中心思,脸一阵红一阵白,可还是嘴硬道:“不是的,我积极找龙珠,当然是为了我自己!我还没有傻到不顾自己的性命。”
郦天霄审度着凌书南那一对精亮的眸子,冷笑道:“没有最好。否则,黄昏还没毒发,你先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凌书南挤出一丝笑,连忙应下。
黄昏在松风阁摆了棋盘,郦天霄近前一看,只觉得白子黑子并不像一场棋局。黄昏指着右边星子上的一片白子道:“这里是扬州。”郦天霄再看棋局,恍然道:“白子是我曾国的势力,而黑子则是旧吴各部。”
黄昏微笑道:“非也。白子是曾国皇帝的势力范围,是殿下的敌人;黑子是曾国皇帝的眼中钉,是殿下敌人的敌人。”
郦天霄落了座,指着棋盘左下角的星点道:“这枚白子是潘大康的征西军,在它周围的黑子则是虎视眈眈的小吴国孙耀和施南国。”他又指着上星位道:“这里是把守扬州门户的王挽,与其不远隔河相望的黑子则是楚军。王挽之下的白子,就是曾都扬州。依先生之意,是要以黑子牵制白子,而我则直捣扬州。”
“擒贼先擒王。更何况,我相信殿下也想速战速决。曾国内耗,绝非殿下所愿。”
郦天霄道:“我自然是不愿。可扬州城禁军全部为皇叔的嫡系,我就算杀了皇叔,禁军也必将哗变,我必须抢占先机,先调兵入京,方能取胜。可是皇叔耳目众多,想要在他眼皮底下将数万大军调入京城,岂非痴人说梦?”
“倘若楚国出兵南下,仅凭王挽大军只怕是不够的吧?曾国皇帝必定会派人驰援相救。”黄昏将中元附近的一颗白子挪向右边,“论彪悍、论快捷,狍家军都将是上上选,如此,不就正如殿下所愿了。”
郦天霄颇为讶异地瞧了黄昏一眼,这人莫非有颗七窍玲珑心,竟然能猜出沈鹿是他的人?他定了定心神,认真道:“楚皇上官凛近日正忙着一个月后的封后大典,无暇他顾。既然他一门心思都在皇后身上,说不定这皇后倒是个突破口。许之以利,兴许能与他结盟,合演一出戏。可是,潘大康兵力强劲,施南国兵力太弱,国主年幼,小吴国也是内讧的厉害,只怕他们轻易皆不肯出兵,如此又怎么能牵制潘大康?”
“未必,一旦他们认为自身难保,唯有一战,必定会出兵反曾。”黄昏颇有深意道,“依我看,武昌城中所发生的事,已经令孙耀自危,担心殿下随时会取了他的项上脑袋。殿下只要再火上浇一把油,孙耀必反!他心知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抗衡,势必会拉上施南国与他一起兴兵。”
郦天霄眉毛一挑,“先生的意思,是要我继续唱黑脸,孙耀以为我心狠手辣,会对孙家人斩尽杀绝,所以不得不出兵而自救。”
黄昏道:“不过,如此一来,对殿下的名声只怕不利。”
郦天霄毫不在意道:“从来是胜者为王败者寇,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皆取决于谁是胜利者。本王从来不曾将一时的名利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来,他忍辱负重,太子的名声早就臭了。
“更何况,真正要龙珠的不是我,而是皇叔,我顶多算个帮凶罢了。”他想了想,心中已有妙计,“明日我就遣人大张旗鼓地把白龙珠献上去,我名声臭了,怎么着也得让他也沾点腥。我倒要看看,他又如何向臣民交代!”
第三十七章 联手商大计(4)
“那白龙珠就这样献出去?”一旁的凌书南顿时有些眼急了,这可是她辛辛苦苦从孙淼那儿弄来的,哪里就这样被他败家的送给郦圭了。那黄昏怎么办?
郦天霄心里微微有些不爽,但脸上却只是笑道:“有皇叔帮我收藏,到时候一并拿回不是更好?”他与黄昏只草草商议,就已是胸中万壑,他不禁满足地笑道:“幸亏先生已是我的军师,否则,若是被其他人网罗去,必将是小王最大的敌人。”
西山黄昏,从前只是无意于逐鹿天下,并非没有这个能力。他淡淡一笑,直言道:“在下才疏学浅,实在不够格做殿下的军师。只是希望能早日结束这一切。但愿我能瞧见天下大定的那一天。”
凌书南听得他这样说,只觉得心头一刺痛,不由抢着道:“你当然能!”
郦天霄也道:“先生且宽心,先生的病,小王定会倾尽全力。”
黄昏莞尔一笑,转向郦天霄道,“殿下真性情,黄昏冒昧,待天下大定之时,想向殿下讨一样东西,不知殿下肯不肯。”
郦天霄道:“先生有何所求,只要小王做得到,自然是绝不推搪。”
凌书南一听,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黄昏也摇头道:“殿下答应得未免太爽利了。”
郦天霄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倘若是龙珠,也肯?”凌书南唯恐她听错了或是郦天霄反悔,忙不迭地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