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错!”纤细五指托着茶杯,就连那普通白瓷也流转如玉荧光,阿九轻声开口,纵使透着冷冽,也是难得的婉转悠扬。
薛雨骑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阿九,“九儿,你看,那,那就是洛城城主上官志的女儿上官雅!”
“城主的女儿?”阿九倒是有些意外,她原就好奇,这琼楼的花魁大赛,参加的居然不止各个花楼的名伶艺妓,甚至还有知州三小姐、巡按大小姐之类的,现在居然出了个城主的女儿,这哪里是什么花魁大赛,直接说是洛城女儿们的才艺比拼大会不就得了!
不过细细看去,还是有些许的不同,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们都未在一层停留,而直接由专人接引,二楼包厢一间接一间的亮起。
——
“爷,东西已经送去了!”褚红看着闲适躺在软榻上的青衣男子,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一股恭敬。
那人嘴角依旧一抹邪魅懒笑,修长的手指取过盘中一颗葡萄,也不开口只静静看着。
随着红妈妈出现大厅表演台上,随意地一抬手,二楼原本个雅室的俏丽丫头纷纷熄灭灯火,整个大厅一片黑暗,众人哗然。
“可以开始了!”一个干练俏丽的女音响起,红妈妈一抬手,确实大厅南面,不知何时架起的幔帐,四周的灯笼成为整个一楼大厅唯一的光源。
幔帐不掀,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俏丽女子坐在期间,“栖霞楼艳彩姑娘,弹奏曲目《良宵引》。”一个丫头脆生生的报着节目,阿九却只是淡淡地瞥了眼那楼下之人,便再无兴趣。
琴声悠悠继续,阿九只淡笑抿茶。
“呸,真是不要脸!”薛雨突然开口。
“这艳彩姑娘可是栖霞楼的头牌,在琼楼未开之前,栖霞楼可是独占这洛城花楼的半壁江山!”薛浩看着阿九,开口解释。
阿九点了点头,确实,能在如此场合弹出这等轻佻曲目的女子,绝对是风月场上的老手。看那女子身材妖娆,脸上浓妆艳抹,坦胸露乳,阿九心中摇头爱人者人恒爱之,这艳彩姑娘,根本就是自甘堕落。
今日花魁大赛,来的宾客也多是武者,甚至一些地位不凡,至少在洛城拥有一席之地的达官贵人也不算少数,那层薄纱幔帐,对于武者,哪怕是初入赤圣境界也能轻易看透,不过是做个形式而已。那艳彩做这般打扮,未尝没有想博个恩客的意思。
“风月楼艳红姑娘,弹奏曲目《春宵吟》!”
只见一楼大厅,艳彩坐处原本燃烧正旺的灯火突然全部熄灭,而旁边一处却瞬间点亮,同样的薄纱幔帐,一女子独坐琴前,随着小丫头报目声落,琴声随即悠然响起。
“琼楼这排场不错!”阿九心中慨叹,这冰娘倒真是用心在经营这琼楼。
薛家兄妹三人倒是听得兴起,平日里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见识众女才艺,今日里怎能不听个够本。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想起。
“何事?”薛礼的声音,特意压低的嗓音显得更加浑厚。
桃红推门而入,确实径自对着阿九,“姑娘,楼主有请!”
“楼主?”薛礼皱着眉头,这琼楼的老板难道不是花娘?怎么这么些年也没听说琼楼有个什么劳什子的楼主,他请这阿九过去,又是什么道理,有何企图?
“楼主听闻今日大厅发生的事,特在花厅备了薄酒,想亲自向姑娘赔罪!”桃红依旧低眉顺眼,语气恭敬。
片刻,楼下又换了一位姑娘。
“薛大哥,既是赔罪,那小妹去一趟便是!”阿九站起来,知道肯定是暖阁的人找她,托了个理由,既是赔罪,便没有不去之理,不是么?
“那,我与九儿一起去吧!”薛雨站起来,虽然对这些女子的才艺很感兴趣,但临出门前,父亲可是特意交代要好好照顾阿九的,若是出了什么纰漏那就惨了。
桃红身体突然一僵,她很小意地调整,却没有逃过阿九的眼睛,“雨姐姐没事的!”阿九微微一笑,“左右对这些个东西我也不感兴趣”,说着下巴朝着窗外一层扬了扬,接着道,“更何况这天下,能奈何我的人,可没有几个!”
“也是!”薛雨点了点头,确实很舍不得啊,不过确是朝着桃红,“哼,最好尽快把我们家九儿给我们送回来,不然,我让爹爹砸了你们琼楼,听见没?”
桃红失笑,此刻却带着不卑不亢,“楼主只是请姑娘赴宴,请姑娘放心,楼主赔罪过后,便将这位姑娘送回!”
薛礼沉吟,也不知那楼主是何来头,“也好!”说着又朝阿九嘱咐了几句,想来那楼主在这等场合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随她们去了。
其实,如不是在桃红进门之前,他刚好看到二楼包厢处的薛峰几人,他肯定不会如此轻易让阿九离开,不过,他现在还不清楚那薛峰所处包厢中的另外几人是何来头,这种事情,还是他们自家人处理就好,不然平白让他人看了笑话。
“三弟,你在这里看顾雨儿,我去去就来!”薛礼脸色暗沉,不复刚才的轻松,薛浩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大哥,你…”
薛礼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看了看薛雨,薛浩会意,却眉头紧蹙。
“好好看着雨儿!”说着,飞快地闪身朝着楼下而去。
——
“属下见过小姐!”桃红将阿九带到花厅,还未站定,便听见两个声音。
阿九定睛一看,“都起来吧!”,声音虽带着冷漠,可眼角却挂着暖意,“咦,海笑也在?”
“属下办事路过洛城,听闻花魁大赛,顺道过来看看!”海笑一本正经,可他那张脸,确实在是不像正经的脸。
阿九莞尔,“这花魁大赛办得不错!”她当然知道,对于那些个才艺表演,肯定不能跟师父们对她的要求一样,如此,这世间琴绝、舞绝的地位也不会如此超然了。
“谢小姐夸奖!”冰娘脸上笑开了花,“小姐,这次四族大会是沐家承办,阁主传话说您想去?”
阿九点了点头,心却一下子揪痛起来。
离都,那个地方,是她这一生永远的痛!她突然双目泛着凶光,浑身杀气外漏,海笑狠狠地瞪了冰娘一眼,知道那个地方对小姐来说是伤痛,还提!
冰娘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不然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海笑那原本就非常有喜感的脸,现在更是纠结,只可惜此刻却无人欣赏。
海笑皱着眉头,对着冰娘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阿九,冰娘会意,宛如一个长者般看着阿九,“小姐,都过去了!”她轻轻拍了拍阿九的手臂。
阿九回过神来,收敛了浑身的气息,食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没事!”只是他们欠的,她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成百上千倍的代价!
“小姐是想让暖阁也参加竞逐?”虽然海笑那张脸确实有些,咳咳,但说正经事情的时候,他还是非常严肃的。
暖阁在龙主未出之前,一直隐世藏匿,所有成员平时都跟普通百姓一样,或是山间猎户,或是田埂农夫,亦或者贩夫走卒,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至于那个总部,大家也难得聚在一起。不过,自从有了阿九,再加上三年前的那事儿,暖阁众人对于发展势力有着空前的狂热,短短三年,暖阁旗下的无情宫和凤尊宫已经响彻整个大陆,只是两个势力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平日里也没有高调的联系,江湖上并没有人知道他们同属一个势力。暖阁的名,在江湖上也少有人知。
所以海笑才会有此一问。
毕竟,凤尊宫多是涉及商场,江湖上虽有些影响力却还不至于让一些老牌势力正视。
“以无情宫的名义!”思索半晌,阿九突然开口,“暖阁目前隐匿幕后,我还不想太早让人知道它们的关系!”说着,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让绝情和洛辰随我一起去吧!”
“那凤天宫主呢?”海笑有些不解,为何独独落下了凤天。
阿九宛若白玉的手指举起一个茶杯看着海笑,“四族大会,一个如此好的噱头,凤尊宫难道不想趁机敛财?”
冰娘点了点头,她们花部这些半吊子的敛财机构都想趁机打捞一笔,更何况凤尊宫旗下本就有商部和食部,对他们来说,四族大会可是一个绝好的噱头。
——
二楼西面雅室,灯光骤亮。
悠扬婉转的笛音随即传来,阿九点了点头,听了这么些,这个女子的音律算是不错的。
“哎,又是一个俗女,这洛城果真没一个能入眼的女子!”青衣男子闲适地在软榻上翻了个身,“全是肤浅女子,靡靡之音!”,顺手摘了一颗葡萄。
褚红站在青衣男子的软榻身后,双手环胸抱剑,“爷,您的要求也太高了些,这琴棋书画的造诣,谁能比得过凝香姑娘!”真是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想得,放着家里的美人不看,跑到这个地方,那些个庸脂俗粉,连他都看不上眼,更别说自家那挑剔至极的主子爷了。
“凝香么?”青衣男子优雅地吐出口中的葡萄籽,“确实不错!”只可惜,他不喜欢。
两人的谈话并未刻意掩饰,对于阿九这样的人来说,即使不像有意偷听,也能听得清晰明了。素手附上别在腰间的紫箫。
场中的笛音仍在继续,隐隐有些跳跃,有些欢快,眼看将跃入高潮。
第二节心境突破
“嗡”,陡然传来低沉脆响,带着古武特有内劲,笛音被默然打断,众人只觉得被醍醐灌顶,瞬间清醒。
青衣男子瞬间从软榻上坐起,褚红也全身紧绷,内家高手!而,令青衣男子惊诧的,确实无法寻觅那箫音踪迹,好似箫音漫天而来。
海笑与冰娘更是四目相对,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不可置信四个字。
暖阁,谁都知道小姐箫音悦耳动听,可,除了天山七绝外加那匹云狼,便无人再有耳福。如今,他们小姐居然…居然…
阿九却不管他们,刚才,只是那青衣男子与褚红的对话,引起了她灵魂中强压的好胜之心,看不起女子么?
从小被父亲抛弃,出嫁又被丈夫嫌弃,最后就连自己的孩子…
不,她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没用懦弱的沐阿九,她早已经不是!
箫音蓦地一颤,整个琼楼突然弥漫起一股雄浑的气息,低沉箫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众人仿若随那箫音看到一个五岁稚女,费力的浣洗那花红柳绿的衣衫。稚女无辜,可那本该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何以如此。
恍然,又似看到一个痛失爱子的母兽哀嚎。
嗡——
箫音低沉,暗哑,众人再不感到那雄浑的压抑,而是让若进入一座空幽竹林;没有任何声音,一片空寂。忽而鸟语花香,空谷幽兰,众人舒适地徜徉其中;箫音却好似夹杂着冰雹扑面而来,冰冷清冽,忽而像那海浪浩浩荡荡,忽而又宛若雪花阵阵纷飞…
“凤箫声声动,玉壶光慢转,谁道情多几许,世人笑我应如是!”青衣男子一腿伸直,一腿弯曲,闲适地躺在软榻上,修长十指托着如白玉般的白瓷茶杯,整个人却透出一股慵懒和邪魅。
阿九此刻也沉浸在一种特殊的境界中。
她好似不是自己,又是自己。
步入回忆,好似冷眼旁观。看着那个五岁稚女,费力洗衣净衫;看那七岁女童,练琴舞步;她静静徜徉记忆之海,心中的不甘、愤怒和嫉恨好似都不复存在,此刻的她,不过一个路人。
一滴清泪自她眼角滑落,箫音忽地一转,宛若那风中红烛,明明灭灭,忽高忽低,万千思绪幻化成灰,又是那股婉柔,又是那股清冽,宛若一眼明晰的山涧清泉,叮叮咚咚,沁人心脾。
众人也好似随她一同进入那美妙山谷,感受花香虫鸣。一池清荷,半林修竹,一壶好茶,人淡如菊,众人都好似看到那与世无争的美妙而又宁静的自我,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憧憬。
世事无常,萧楚的脸再次浮现眼前。
或许,是该庆幸自己能及早抽身;或许,是情,是缘;情殇是情,孽缘是缘,一切,不过都是命中的劫数。
想到这里,她开始释然,心境也突然明朗起来,似乎有什么触动。
睁开眼,箫声也戛然而止,留下众人回味那袅袅余音。
阿九提气感受了下,一直困扰的心境竟然突破了,她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颇好。倒是海笑和冰娘四目相对,从对方眼中独处的诧异、惊奇和慨叹,这才相信他们看到的,不是虚幻。
“恭喜小姐!”两人齐齐上前,阿九嘴角微微上扬,或许释放了灵魂中一直压抑的部分,不用因为种种而压抑自己的内心,反而让自己的心境突破。
“谁道女儿不如男,公子,本姑娘这一曲可还入耳?”也许是因为心境上的突破,阿九显得格外开心,也或许是因为对萧楚的执念就此放下,看透那儿时的温馨不过一场虚幻,她以内劲传音,声音娇俏,宛若出谷黄莺,整个琼楼虽都能听得明白,青衣男子确实嘴角勾起,“姑娘箫音确是举世无双!”
“公子谬赞了!”阿九心情颇好,更何况对于那个男子,她印象不错。也许潜意识中,就是因为第一印象不错,却如此轻视女子才让她起了好胜之心。她,从来都不是个冲动的人,这次却…
青衣男子依旧慵懒的声音传来,“两次相见,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只是这次却再无回音。
半晌。
“公子,或许,那姑娘已经离开了!”褚红见青衣男子依旧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没有丝毫动作,有些急切地开口。
这样的女子,他可是很想见识见识呢!
青衣男子嘴角上扬,那女子修为不错,不过她身上隐隐透露的气息,却是让他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这片大陆不会有修道之人;见褚红如此心切,只淡淡道,“她还在!”
“姑娘,我家公子只仰慕姑娘才华,真心求见,并无其他!”褚红心头灵光一闪,对着空气喊道。
“洛城知州家孟大公子求见姑娘!”
“九府巡按家李公子求见姑娘!”
“洛城上官云求见姑娘!”
“…”
因着褚红开了个头,邀请声也是接二连三;官衔也是越来越大。
阿九有些好笑,那两人,看似主仆,可这下属嘛,不过现在,这样的场景可非她所愿,“妾身琼楼梦娘,若几位公子有心,八月初八,离都之中,渭河之畔,琼楼再见!”
“小姐!”那两人再无话,可冰娘确实给阿九的话吓了一大跳,小姐这意思是…要亲自上阵?她抚了抚额,要是给阁主知道,她就算不死也得给扒下一层皮来。虽然小姐四艺非凡,她也曾眼馋过,可这让小姐卖笑卖唱,她不敢!
阿九摆了摆手,制止海笑的话,“海笑冰娘,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其实,她也只是灵光一闪。刚才一曲虽是有感而发,大庭广众之下,可那等机缘可遇不可求,她也后悔今日的冲动,对于那个免费的来的花魁,倒是可以稍加利用。
既然无心插柳,柳却成荫,左右这次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这倒是一个机会。至于什么花楼,什么风月她管不着。这些事情,她本就不在意。
如今,除了孩子的仇,她便再无执念。只要报了那仇,她便能够回山静修,侍奉师父们了。只是有些事情,确是偏偏天不遂人愿,越想远离是非,却越是招惹是非。
“呵呵,到时一定捧场!”
青衣男子慵懒声音再次传来,阿九微楞,随即嘴角微微上扬。
“冰娘,将这消息散发出去!”阿九抿了口茶,轻声道。
冰娘有些犹豫,这件事,要不要先禀报阁主?正在她犹豫间,海笑突然拉了她一下,她赶紧称是。
“好了,谢谢楼主款待,小女子也该回去了!”她故意朗声说道,确实说给门外的人听。
海笑会意一笑,“该多谢姑娘赏光才是,今日之事,在下向姑娘赔罪了!”
“告辞!”
“不送!”
——
桃红将阿九送回瑶梦居,薛礼也正好从外面回来。
“九儿,那个什么楼主没有为难你吧?”薛雨见阿九回来,飞快地扑上来,在她身上上下其手,恨不得给她来个全身大检查。
阿九摇了摇头,“楼主待我甚是客气!”
“这样就好!”薛雨松了口气,听着窗外场上传来的琴音,“九儿,刚才你有没有听见那箫声,真是绝了!”
“哦?”阿九故作惊讶,“那楼主房间设置隔音,并未听见,怎么?”
“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薛浩慨叹着,不知能吹奏出如此动人心弦箫音的女子又是如何一番光景,心里却想着,八月初八,不正是四族大会之时,到时,定要抽空去那琼楼一睹佳人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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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心语
好吧,心儿最近码字的状态实在是有些…
我尽量调整,保证每天不断更!
【03】 三个女人一台戏
第一节上官雅挑衅
“三哥,你别文绉绉的真是”,说着将阿九拉着坐下,“不过九儿,我跟你讲,那真是我听过最好听得曲子,待会儿我们…”
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薛雨在阿九耳畔说了好大一通,阿九哑然失笑,面露难色,“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薛雨可不以为然,“再说,我们是女子,就算看到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呃…
阿九额头上浮起三条黑线,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孩子这么…这么…
“行了,雨儿!”薛礼脸色不大好看,薛雨这才注意到,薛礼和薛浩早已经在一边不知道谈了多久。
“发生什么事了,大哥?”饶是薛雨再神经大条也看出了薛礼的不对劲。
薛浩拍了拍薛礼的肩膀,看着阿九二人,“没事,这天也晚了,花魁大赛也基本告一段落,我们先回去吧!”
阿九看了看天,虽然知道薛浩没说实话,但也没有戳穿,谁能没有秘密,既然人家不希望她知道,那她顺从就好,并不一定非要横插一脚,“如此也好!”
“嗯!”
一行四人,缓缓从三楼阶梯走下。
薛浩在薛礼耳边不知道说了点儿啥,朝着二楼雅室回走,其他三人径自离开。
“你们给我站住!”花魁大赛已然散了,所有的人都陆陆续续往外撤。突然一个尖利女音传来,阿九皱了皱眉头,却是停下了脚步。
薛礼本就心情不好,此刻更是脸色暗沉,“原来是上官姑娘,不知上官姑娘有何指教?”
来人却并不理会薛礼的话,宛若一直高傲的孔雀,却是朝着站在四人身后半步的红妈妈,“早就听闻琼楼三楼对外开放条件颇高,这薛家兄妹也就罢了,可,她是什么人?难道身份比本小姐还要高吗?”
那人指着阿九,正因为琼楼三楼雅室难得,她才想利用自己父亲城主的位置为自己讨一个三楼的包厢,这样在表演时,她才是那高高在上,被众人仰望的存在。
谁知,这琼楼连城主的帐都不买,更甚至给她安排一个角落的雅室。可人家说事先早已订出,她也哑口无言。
可现在,居然看见薛家兄妹带着一个陌生女子从三楼雅室走出,这口气她如何忍得!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梦娘,居然敢打断她的笛音,哼!
“哎哟,上官小姐,这位可是薛大公子的贵客!”红妈妈甩着手绢,柳腰轻摆,整个人端得是青楼老鸨的模样。
“贵客?”上官雅嗤笑,嘴角挂着一抹不屑,“不会是哪个花楼的妓女吧?听闻薛大公子的未婚妻乃离雪大小姐,若是她知道薛大公子竟然公然携带风月女子进出,这婚事恐怕”,说着,用手绢捂着嘴,“薛大公子,你说是吗?”
“呸!”薛雨朝着上官雅狠狠地唾了一口,“上官雅,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家九儿生得如此端庄亮丽,要说是妓女,我看你这青楼卖唱的更像吧!”
“你!”上官雅指着薛雨,虽说众官家女儿参加琼楼花魁大赛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可毕竟是花楼活动,上不得台面,众人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现在薛雨公然将上官雅将那青楼女子相比,还让她无法反驳,气得她险些没背过气去。
“哎哟,薛小姐息怒,上官小姐息怒!”红妈妈舔着脸来做和事老,脸上厚厚的脂粉香在她行动间散逸,“上官小姐,这琼楼三楼雅室,可不是妈妈我不给。”她甩着手绢,“妈妈我是个生意人,可这三楼却是楼主亲自定下的规则,这官大一级还压死人,还望上官小姐体谅体谅妈妈,下次啊,妈妈一定给你留一个最好的雅室,当做给您赔罪了!”
薛雨嗤笑,“也是,红妈妈是该给上官小姐留间上好的雅室,免得怠慢了恩客!”她特意将恩客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好,好,好!”上官雅气急,脸上黑一阵,白一阵,一连三个好字。
薛雨却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倒是阿九冷眼旁观,连句话都没有插上。
“雨儿不得无礼”,薛礼“适时”地出来阻止,语气中却包含宠溺,说着转头偏向上官雅,“舍妹年幼无知,说话也不懂得委婉,若是冒犯了上官小姐之处,还望上官小姐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