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和锦书迅速围过来,在瞧见她指尖的那滴血珠时,顿时面色微变,“小姐,我立刻给您包扎。”
“包什么包,行了,都去外间候着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瞧着那血珠,洛倾雪眉头微微蹙了蹙,抬起那被刺破的指尖放到鼻翼间,很是仔细地闻了闻,然后才将血滴到玉碟上。
姜嬷嬷已经领着锦笙和锦书出去外间,纵使很不情愿,但洛倾雪的话,她们却是不能不听的;更何况就在外面,里面发生什么,她们也是能听到的。
洛倾雪从药箱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瓶,将其中透明宛若白水状的药液滴入汇入血滴中;那滴血液迅速变淡,到最后在那雪白的羊脂白玉碟子上,只剩下很小很细的一条黑色的丝;若非这羊脂白玉的碟子太过通透,又太过纯粹,只怕真的很难发现。
呵呵,千算万算,居然没想到自己这具身体竟然还潜伏着这种东西…箩蔓子,能在人体内潜伏长达数十年的慢性毒药;毒性会随着经年不断的累积却不会爆发,除非遇上了引子,蓝颜。
蓝颜花虽然并不难得,若是在毒术盛行的南疆,那自然是遍地都是;但在流云国却很是少见;箩蔓子倒是常见之物,但关于它的毒性,不少医书都不会有记载,就算有记载的也都是寥寥数笔直接带过;她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还有这种精通毒术的人在。
从药箱中挑挑拣拣,不过短短半刻中,纤细白嫩的掌心托着三枚莹白如玉的药丸,抬手仰头,直接吞咽下去。
毒性聚集并不深,师父留下的那些解毒药丸,足够了。但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可以解毒,但并不代表她要放着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在自己身边。
箩蔓子最大的功效是让人身子虚弱,犹如病重,渐渐地将人拖垮,然后…
“轰——”
洛倾雪的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巨响,难道,难道…
“哐当——”
床上的小香几被打翻,上面的玉碟、药瓶全都散落在床上;被褥也被玉碟上的血液弄脏了。
听到声音的姜嬷嬷赶紧领着锦笙、锦书快步跑进来。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小姐?”
洛倾雪双眼空洞,无力地摇摇头,“没事。”
“…小姐,您别吓奴婢。”锦笙的心里却是陡然慌了一下。
此刻的洛倾雪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到她们神色的变化,此刻的她却是在想着,她体内潜伏的箩蔓子照理不该发作得这么快的;既然那个人给自己下箩蔓子而不是其他要命的毒药,说明那个人…至少暂时并没有打算要自己的性命;那为何会突然毒发呢?
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围在旁边的姜嬷嬷三人说得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而猛然响起,对了,静王府。是了,她在走进王妃的屋子里时闻到一股非常难闻但却明显被压下去的味道,那味道应该就是蓝颜花的味道。
原本只是想着做场交易,却不想…阴错阳差竟然拯救了自己。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小姐,您可别吓嬷嬷。”姜嬷嬷此刻都快哭出来了。
“我没事。”洛倾雪抬起头,又是那副温和的好小姐模样,“嬷嬷,你哭什么。”
“小姐,小姐…”
姜嬷嬷握着洛倾雪的手,那激动的神色不像是作假;可此刻的洛倾雪心里却是筑起了一道心防,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不相信谁;箩蔓子虽然无色无味,若是混在平日里的菜肴、茶水里,她没有理由发现不了的。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她体内的箩蔓子之毒,应当是在她重生之前…
“小姐,小姐?”
“小姐?”
“…”
一声声急促的呼唤,让洛倾雪猛然回过神来,她转头看着神色紧张的锦笙和锦书,嘴角微微勾了勾,“我没事,你们也别担心了。”
“可是小姐,您还是别捯饬那些东西了;若是您再有个什么,两位少爷非扒了奴婢们的皮的。”锦笙哭哭啼啼的,见洛倾雪终于回神,这才放下心来;顺带着将锦书已经整理好的药箱抱在怀中,一副不管洛倾雪怎么说她都不会撒手的模样。
洛倾雪摇摇头,“行了,我只是有些乏了;手抖了下。”
“姜嬷嬷已经让人去保和堂请大夫了,小姐您先躺着,要不要先用写茶点?”锦笙将药箱放得远远的,还特地加了把锁,这才放心的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洛倾雪原本是不饿的,可想到自己体内的毒;虽然已经解了,可这毒的来源却没查出来,遂转念点点头,“也好,的确是有些饿了。”
“饿了才好呢,老人们不是常说能吃是福气吗?”锦笙话音刚落,锦书已经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碟洛倾雪爱吃的糕点,并一壶热的…白水;“少爷临走前特地嘱咐过,小姐您现在身子不好,就算是茶叶也当少喝的,免得冲撞了药性。”
洛倾雪原本还有些疑惑,不过听到是自家哥哥的嘱咐,也就释然了;抬手捏了块糕点,想了想,抬头看着她们,“躺在床上甚是无聊,锦笙你去让青黛把贝贝送过来吧,以后我自己养着就是了。”
“…是。”锦笙犹豫了下,看了看锦书,点点头。
“嘎——吱!”
木门开合的声音响起,锦笙离开之后,锦书整个人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一动不动地瞧着床上的洛倾雪,好似生怕一眨眼她就会不见了一般,那紧张兮兮的模样,让洛倾雪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洛倾雪抬起头。
“啊,没,没有。奴婢…”锦书低下头,抿着唇,磕磕巴巴的。
“行了,你这般瞧着我,我怎么吃。”洛倾雪摆了摆手,放下那块刚准备入口的糕点,“我记得银珂惯是会做酥心肉饼的,中午想吃了,你去让她做些吧。”
锦书蹙了蹙眉头,“可是小姐您…”
“我就在床上躺着,难道还能飞了不成。”洛倾雪摇摇头,很是无可奈何。
“不行。”锦书低着头,想到刚才的事情,“锦笙就快回来了,待她回来奴婢再去通知银珂便好了;现在时辰尚早,赶得及小姐的午膳的。”
洛倾雪有些无奈,这锦书可不比锦笙那般好忽悠,只能很是无奈地,“那你去外间将那碟大哥早上送来的果脯端来吧,早上喝了药,现在嘴里还苦着呢。”
“哦。”锦书应声,转身之后,洛倾雪快速从宽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将药汁滴到糕点上,就那么怔怔地瞧着;发现没有任何变化之后这才刚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到锦书的声音响起,“小姐,您要的果脯。”
“嗯。”洛倾雪点点头,看来她的猜测没错;箩蔓子的毒,在重生之前,那这个范围就大了;她也总不能往后每次吃饭都用这药汁检查一遍吧,更何况,这能验出隐形之毒的药液也很是难得,她手上的存货也还是汝霖留下来了,用一点少一点的。
抬手黏着一颗果脯放在唇间,那甜得腻人的味道,让她瞬间就后悔了,自己说什么不好,偏偏是这个东西;可锦书还在床边,瞪着一双眼睛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又不能吐出来,只能囫囵吞枣地嚼了两下,赶紧咽下去,猛地灌了两大口水之后,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小姐,您没事吧?”锦书蹙了蹙眉。
“没事。”洛倾雪又简单地用了两块糕点之后,摆摆手,示意锦书将床上的小香几撤走。
待姜嬷嬷将大夫请回来,已经使劲巳时。
“安大夫,我家小姐她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吧?”姜嬷嬷紧张兮兮地看着终于睁开眼的安大夫,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白须冉冉的安大夫探过脉之后,仔细地瞧着洛倾雪,眼中明显地闪过一道精芒,半晌才优哉游哉地说道,“小姐体虚身弱,是得好好养着;小小年纪,有些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人呐,得往前看。”
“大夫说得是。”洛倾雪没有应声,姜嬷嬷赶紧接口道。“安大夫,不知我家小姐平日里应当注意些什么?”
“还是那句话,虚不受补;这调理身子可不是三两日之功,慢慢的调理着也就是了。”安大夫手上还握着笔,语气仍旧是那一贯的不急不缓,间或还说两句意味深长的话来;转头,想到自己来时,找到自己求情的话,淡淡的笑着,“老朽瞧着郡主的身子不是特别好;为什么不去挑个懂得医术的丫鬟回来?凡事也都方便些。”
闻言,姜嬷嬷顿时眼前一亮,洛倾雪却是眼底划过一道冷然,心里猛然警惕起来。
“安大夫说得是,老奴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姜嬷嬷很是兴奋。
“呵呵,老朽也只是随口一问,郡主切莫当真。”安大夫只是笑笑,“药方还是那张药方,郡主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老朽就先告辞了。”
说着安大夫起身,随他来的童儿早已经收拾好随身的药箱,也跟着走上去。
“安大夫,留步!”
看着安大夫那一袭米色的衣衫,并那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整个人瞧着倒是仙风道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洛倾雪对他总有一股,呃…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好像…随时被人窥视着一般。
第073章 心上人,宋芊芊挨打
“郡主您还有事?”安大夫倒是没有拿乔,很是温顺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仍旧是那温和慈祥可在洛倾雪眼中却是毛骨悚然的淡笑。
思及云静安那几日的殷切教导,洛倾雪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眉眼弯弯,语气柔和,“呵呵,不是;我没什么,只是近来祖母身子总是不太舒适;既然安大夫已经来了,不如顺道给祖母瞧瞧如何?”说着,也不顾安大夫是否答应,自顾自的,“老人家的身子总是不比年轻人,虽然府上的大夫说过没什么,不过我总想着,让安大夫瞧瞧,能放心些。”
话音落地,洛倾雪撑着身子就欲起身。
安大夫仍旧淡淡地笑着,“呵呵,既然是郡主相邀,那老朽就去瞧瞧吧。”
“有劳安大夫了。”洛倾雪淡笑着转过头,对着锦笙道,“扶我起来,祖母身子不适,我这做孙女的不能榻前侍疾已是不孝;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去一趟的。”
姜嬷嬷皱着眉头,神色还有些紧张,“小姐,您今日方才在荣禧堂晕厥,两位少爷离开时曾特地嘱咐让您卧床休息的,您若是有个什么好歹,让奴婢们如何与两位少爷交代啊。”
“浑说!”
洛倾雪轻喝一声,掀开被褥,自顾自地取了披风,紧了紧,“我又不是泥捏的,这躺了这么久,出去走走总是好的;再躺下去,这骨头都快要生锈了。”
“安大夫…这…”姜嬷嬷转头,只能将希望寄托到安大夫的身上。
安大夫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侧首却没有放过洛倾雪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精芒,只能在自己心里摇摇头,这丫头果然是…难缠呐。
“郡主身子虽有不适,可适当的运动总是好的。”
“听到了么。”洛倾雪扬起眉梢,对着姜嬷嬷撅着嘴,“行了行了,我就去一趟荣禧堂,回来就好好歇着还不成吗?”
“若是老夫人知晓郡主如此孝顺,想来也会欣慰的。”安大夫捋了捋胡须。
洛倾雪心中顿时划过一声不屑的轻笑,可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她只是想确定一下,孟贞薇被休回娘家的事情,孟氏到底知不知情;更进一步,她想知道的是,孟氏一族下一步打算如何?
自孟氏嫁入镇北侯府,孟族跟着沾的光的可不少了;这次,谁知道孟族又会打什么鬼主意。

一行人尚未到荣禧堂,就遇上面色急切的孟氏被田嬷嬷搀扶着,身后跟着一群丫鬟,行色匆匆。
洛倾雪略显苍白的脸色因为走路,鼻翼间略微喘着粗气,倒是染上了些许粉色;她蹙了蹙眉头,“祖母,您身子不适,怎么还出来走动?白大夫不是说让您在屋子里好生歇着的吗?”
“原来是雪丫头啊。”孟氏扯了扯嘴角,脸上眉宇还紧紧地蹙着。
“祖母,今儿倾雪身子不适,刚好姜嬷嬷请了安大夫来;我想着既然安大夫已经来了,祖母的身子也总是不利爽,索性让安大夫也与您瞧瞧。”洛倾雪脸上的笑意温婉,说出口的话也很是得体;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孟氏却神色很是着急,眉头紧锁的模样,嘴角很是勉强地扯了扯。
不等她说出拒绝的话来,洛倾雪却兀自道,“祖母,您身子总是这般不利爽;倾雪与哥哥们也很是忧心,就让安大夫与您瞧瞧吧;祖母——”
说话间,她已经双手拉着孟氏的手臂,轻声撒娇着。
“…哎。”孟氏轻叹口气,纵使心头再不喜,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尤其现在还有外人在的情况下。
田嬷嬷觉察到事情的不对,赶紧道,“大小姐,这,孟府传信来,老夫人的父亲突然中风,情况危急,不如让安大夫与我们去孟府走一趟如何?”
“这,怎么会这样?”洛倾雪故作惊诧,神情更是,瞧着孟氏那瞬间又苍白了几分的面色,她赶紧道,“祖母,您,您没事吧?”
孟氏摇摇头,“不妨事,我还撑得住。”
“要,要不;祖母,让倾雪陪您一起回去吧?”洛倾雪略微迟疑了下,以她的身份若是前往孟府;孟氏摇摇头,“你啊,有这份心祖母就很开心了;不过祖母回趟娘家,你跟着算个什么事;行了,你近来身子也不怎么好,还是乖乖的听话,回房歇着吧。”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虽然捎来的消息没有说得太清楚,但只孟贞薇被休回娘家这一条,孟府如今就不适合有外人掺合其中。
洛倾雪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面上仍旧挂着那副担忧的神色,“可,可是祖母您…”
“有田嬷嬷她们照顾着能有什么事。”孟氏没好气地摇摇头。
“那田嬷嬷,祖母就交给你了。”洛倾雪也不再坚持,反而是转过头一本正经地交代着田嬷嬷,“祖母不能受累,也不能着急,但凡有什么,你都多看着祖母些;刘大夫调制的药丸可都带上了?”
田嬷嬷躬身,“回大小姐话,都带着呢。”
“嗯,如此就好。”洛倾雪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这才对着安大夫道,“如此,便劳烦安大夫再走一趟了。”
“呵呵,不麻烦,不麻烦。”
安大夫捋了捋那雪白修长的胡须,脸上笑得温和,应得慈祥;可心中却只觉得有一万头某神兽狂奔过去。

当孟氏携安大夫到了孟府时,有人早已经在哪里候着了。
“妹妹,您可终于回来了。”孟毅刚瞧见孟氏赶紧迎了上来,在看到随后下马车的安大夫时却是愣怔了下,“妹妹,您这是?”
孟氏面色仍旧苍白着,“爹呢?这位是保和堂的安大夫,倾雪那丫头特地请来的。”
“…”孟毅面色明显怔了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郡主有心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孟氏点点头,任由田嬷嬷搀扶着,薄唇微微嚅了嚅,不过碍于安大夫在场有些话到底没有问出口来;只能强忍着。
孟老太爷中风的事情,安大夫仔细地查探了也只能摇摇头,开了药方;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反正就那么一句话,能好,那时幸运;不能好,那才算正常。
不过此刻的孟氏和孟毅兄妹明显都没有时间去为孟老太爷中风的事情伤心,刚送走安大夫,孟毅便急切地将孟氏拉倒旁边的房间。
“妹妹,你能不能托永煦打听打听,到底静王府发生了什么事?”孟毅陡然甩出一句。
“嗯?”孟氏面带不解;说起来孟族算得上是静王府所有的势力中发展得比较好的一支,照理,静王府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们的,毕竟孟氏可是镇北侯府正房的老太太;再加上孟毅自己小心经营,这些年来也有不小的成就。
孟毅低着头,“静王原就是个不管事的,原本我们孟族也不奢求能背靠大树好乘凉;可到底有静王府做后台,那些人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打我们孟族的主意;可现在,贞薇突然被休回来,我上门拜访也总是被以各种理由挡在门外,竟是连静王的面都见不着了。”
“怎么会这样?”孟氏眉头紧锁,要知道当年她之所以能凭借孟族这样权势不显的家族嫁入镇北侯府,除了当时真北老侯爷对她的喜欢,还有就是他们孟族背后的静王府。
孟毅摇摇头,“妹妹你知道,贞薇素来淡泊;当初也是瞧着她那娴静的性子才挑了她送进静王府的;这么多年来,她都不争不抢的,现在她终于怀上了身孕,听大夫的意思很有可能是个男孩;眼瞧着我们孟族就能扬眉吐气了;可偏偏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休了回来,你说,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怀孕了?”孟氏很是吃惊,“静王知道了?”
“不清楚,贞薇那丫头也不肯说。”孟毅叹口气。
“难道贞薇做了什么对不起静王的事?”孟氏心中猛然浮起一个念头,却不知道自己在想到的同时竟然脱口而出。
‘唰——’
屋内,兄妹两人皆面色苍白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贞薇性子娴静淡漠,应,应该不可能的吧。”孟毅身为男子,自然没有那么多龌蹉的心思。
孟氏却是不然,“不然以静王那样的名声,不可能做出这等败坏自己声名的事情来。”
“所以我想让永煦帮忙探探静王的口风,毕竟这个孩子也是…”孟毅抿着唇,“如果当真是个孽种,将那丫头悄悄处置了也算是给静王一份体面;可如果…如果是静王的骨血呢?”
“皇家最是在乎子嗣,如果贞薇腹中的孩子当真是静王的,那…”孟氏蹙了蹙眉,转念一想,“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云苍静对孟贞薇的感情,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但静王府也不缺那么点吃穿多样一个夫人,只是如此罢了。但孟贞薇与其他那些野心勃勃,盯着王妃之位的女人不同,她淡泊,她娴静,不管什么时候都总是静静的立在一处,不争不抢;这样的女子,总是让人多心疼些罢了。
但对云苍静来说,纵使后院所有的夫人妾室通房加到一起,也没有王妃一个来得重要;如此而已。
孟贞薇有孕的事情,洛倾雪自是不知的;不过纵使她知道了,也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她;要怪就只能怪她姓孟,前世那场遭遇,已经将她所有的善良和同情全部泯灭,要说无辜,前世的她不无辜吗,前世那两个未知世事的孩子不无辜吗?
天底下无辜的人何其多,她洛倾雪可照顾不过来。

且说宋家。
天气虽然晴好,可宋家上上下下的脸上却是乌云密布。
“你是故意的?”她面色很是难看,瞧着那地上已经碎成两半的楠木黑漆金子的牌位,语气低沉,带着厉色。
连日来被关在宗祠,白天打扫,晚上还要抄写经文;派来监督的人又是向来不喜欢她的宋老夫人,自然是严格执行,连半滴水都没有放过;此刻她面色苍白着,因为长时间的劳累,嘴唇也泛起了白色,甚至隐隐有些脱皮。
她身子顿时颤了颤,嗫嗫嚅嚅,“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话音未落,眼泪却先流了出来;那巴掌大的小脸上,眼泪汪汪,泪迹斑斑,顺着脸颊,哭得梨花带雨。
宋老夫人双眼微微眯着,“没有,没有你告诉我这个是怎么回事?别人打扫这么久没事,偏偏你一碰就碎了?”
“…”宋芊芊不断地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明明已经很注意了。
宋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极有眼色地将那牌位拾起来,已经碎成三片,不过却仍旧能看出来,凑在一处,顿时她面色微变。
“老夫人,是,是…”那嬷嬷磕磕巴巴,面色都变得惨白。
宋老夫人看不下去,走过去拿在手上一看,更是心上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晕过去,“反了反了反了,来人呐,让家主所有人都给我请到宗祠来,我倒要看看,你宋芊芊要怎么解释。”
那宗祠供品的案桌上,那三块碎片上的字拼凑起来,长长的一串,下面赫然是宋廉青三个大字。
家里的老太君发怒,宋家所有人,不管有事的、没事的,都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到宗祠的堂屋。
宋老夫人坐在上位,两边分坐着宋家其他几房的人,宋芊芊跪在地上,脸上还有明显被掌掴过的痕迹。
“你们说说,这种不孝的女儿,拿来何用!”宋老夫人厉声呵斥。
坐在下方的其他人瞧着宋芊芊,脸上或鄙视,或不屑,或幸灾乐祸,反正没有一个人替她出头的。
宋老夫人疾言厉色,“你倒是说啊!”
宋芊芊猛的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它是自己掉下去的。”
“砰——”
宋老夫人抬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哼,它自己掉下去的,偏偏不掉别人的?你可知道那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