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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想法只是刹那就被洛倾雪晃出了脑袋,清远是何许人也,佛家以渡人为本,却万万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那…到底还有谁呢?
猛然间,她只觉得自自己重生之后,无形中好像有一张巨大的网朝自己铺展开来,让自己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王天宝突然消失在宋芊芊的房间,数次提醒让自己免于危险的信笺,冯素烟背后的神秘推手,还有面前这个不知底细对自己却了如指掌的花魁彩蝶…
“…”
彩蝶不骄不躁,不急不缓,瞧着洛倾雪那深邃清幽的眸底,好似千年寒潭般;她倒是好奇了,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能让这样一个正值金钗年华的深闺小姐能有这般的心态和城府。
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就按捺不住了吧。
“只要洛小姐能治好我的脸,除了说好的一千两,我许你一个要求。”
洛倾雪眉梢浅扬,“任何要求?”
彩蝶点点头。
“既然彩蝶姑娘有如此诚意,那本小姐却之不恭了。”洛倾雪深吸口气,脑子里仍旧是一团浆糊。
第一次。
重生以来第一次的如此挫败和无奈,但既然她已经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这彩蝶尚有求于她,大不了就是身份败露;重活一回,她比谁都要明白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爱恨取舍,与她来说,并没有那么的难。
“那么,洛小姐请!”彩蝶抬起手腕儿搁在小几上,对着洛倾雪微微一笑。
洛倾雪也不矫情,右手抬起,鲜嫩白皙的三指轻轻搭在她的腕儿间,几乎只是探脉的同时,她就了然了,朝着彩蝶微微一笑,“本小姐需要三朵九天花,若彩蝶姑娘能拿得出来,这药方自然可以给你。”
“哦?那我怎么知道洛小姐没有骗我?”彩蝶扬眉。
九天花,还一开口就是三朵,胃口不小啊。要知道,九天花之所以为九天花,因为它的花期只有九天,而且它可能会在任何时候开花,春夏秋冬,白日黑夜;一旦开花便会散发出阵阵浓香,吸引周围的毒物野兽;当然这些对于修为稍好的侠客都不算什么,最难得的是薄唇,唯有产自万年雪山积雪千里之下的冰心寒玉所打造的玉盒方能锁住九天花的药效。
说洛倾雪是狮子大开口,一点儿也不为过。
洛倾雪脸上挂着清冷的淡笑,声音清浅,却是从容,“彩蝶姑娘既是明白本小姐的身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小姐可不希望改日被彩蝶姑娘找上门去。”
“再换个问题,洛小姐如何确定我这里一定有九天花?”彩蝶再次扬声。
“既然彩蝶姑娘请本小姐诊治,方知对一个医者来说,这个问题非常的愚蠢。”洛倾雪很是不客气。
“呵呵,这么多年,洛小姐是第一个敢对本姑娘这般说话的。”
许是由于洛倾雪的不客气,彩蝶也有了三分心气儿,遂说话也带着些许的傲然,不过脸上那温和的淡笑却莫名地让人觉得被安抚了。
洛倾雪不应不答,低头看着茶杯,淡笑着,“就这一个条件,还是彩蝶姑娘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了!”
彩蝶摆摆手,九天花虽然珍贵,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是鸡肋一样的存在;除非有特定的需要;她缓缓走进内室,取出来一个一尺见方的玉盒打开,瞬间整个室内的温度猛降了几分。
在那玉盒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不足她半个巴掌大,莹蓝色晶莹剔透、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玉盒,只是这么看着,就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凡。
“洛小姐可要亲自检查?”彩蝶扬眉。
“不必。”洛倾雪摆摆手,就着彩蝶早就备好的笔墨,提笔,沾墨,一行行清秀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
“既然如此,多谢了。”顺利地拿到药方,彩蝶很是志得意满,顺手抄起桌上的玉盒,足尖轻点,整个人瞬间掠出三丈开外。
就算九天花是鸡肋一半的存在,可光是那冰心寒玉就已然价值不菲,若是能为九天花寻到更好的买主,哼,一张药方换三朵九天花,她还要赔上一个冰心寒玉盒,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洛倾雪一个不查,面色骤然一沉,“彩蝶姑娘这是何意?”
“呵呵,洛小姐不是心知肚明。”彩蝶声音清冷,将玉盒仔细地锁好之后,这才淡笑着,“说起来,本姑娘还要感谢洛小姐呢。”
洛倾雪先是面色微愣,而后又突然轻笑出声,“不知彩蝶姑娘可有听说过狡兔三窟;既然本小姐没拿到既定的好处,你如何确定那药方便是没有问题的。也罢,既然彩蝶姑娘这般没有诚意,那本小姐便不奉陪了,告辞!”
“站住!”闻言彩蝶猛然轻喝一声。
洛倾雪却是宛若未闻般,径自朝着大门口走去。
“咻——”
猛然耳畔传来一道划破空气的尖利哨响,洛倾雪猛然侧首,抬手抓住那道白纱,面色陡然一沉,右手再次抬起指尖已经多了数枚长短不一的银针,顺着那白纱飞射而去。
彩蝶快速推开,抬起右腿撑在墙上,白纱清扬,一个不差只觉得胸口好似被蚂蚁咬了般的钝痛。
“你…你…”
“害人终害己,本小姐既然胆敢独自前来这等三教九流之地,又岂会没有些许防身的东西。”
那绣花针上被她涂抹了最烈性的麻药,彩蝶原本还想强撑着站起,可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丁点儿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倾雪从她怀中取出钥匙,拿走盛装有九天花的玉盒。
临走,末了,还补上一句。
“对了,其实本小姐只是隐约感觉到冰心寒玉的冷气,所以猜测了下;至于那一千两银子,就当是买下玉盒的钱了,自此,咱们银货两讫!告辞,不送!”
这次出门,她原本是打算拿了银子去保和堂试试运气能不能找到九天花,却没想到如今这是意外之喜了。
九天花,最大的功效是辅阴补阳;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玄门心法,真气刚烈;最适合男子修行;但并不是说它不适合女子,反而女儿若能阴阳调和,修炼速度应比男子更快才是。但她如今这身子,太过虚弱,又是重生的灵魂,带来的阴气太重,就算是在太阳底下打坐,修行起来都跟蚂蚁爬树一样。
她曾仔细思考过,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体,至少需要三朵九天花才能中和体内过多的阴气;原本以为需要花费很大力气,不过果然是重活一回连老天都眷顾她的吗?
至于那个彩蝶,总有一天她会查出来的。
出来时,洛倾雪并没有走春风楼的大门,之前那两道探寻的视线,再加上彩蝶的事情,她实在心有余悸。
没有实力,什么身份、地位,不过都是上位者片刻的喜恶而已;她比谁都要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她还是流云国最尊贵的平安和乐郡主,可谁知道下一刻会是什么。
从蝶恋居小门出来,入目便是绿草如茵,中间一条白石小道朝着远方不断地延伸着;右边临着青湖,湖畔种着一排排抽绿的垂柳,随着清风微微漾起,合着湖水的味道。
洛倾雪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娘子,嗝,娘子,嘿嘿!”
转过小径,来到官舫专用的码头;突然听到阵阵喧嚣吵杂夹着谩骂的声音。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娘子,娘子,亲亲!”
“…”
洛倾雪犹豫了下,本不打算凑热闹可在听到那尖利的女声时,顿时眼前一亮,宋芊芊,是她!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只看到一艘诺大的画舫停驻在码头旁,画舫的甲板上,一袭白底绣鹅黄牡丹衫裙的宋芊芊正被一名面色通红,明显带着醉色的男子搂在怀里,还撅着嘴,朝着宋芊芊的脸上亲过去。
宋芊芊一边挣扎着,一边尖叫着;周围,云景疏似笑非笑,洛青云和洛倾寒低低絮语,好似没看见般。倒不是他们冷心冷清,实在是,官家小四的名头太响,他喝醉的时候,做任何事情都千万别阻止,不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那可当真就只能送那倒霉鬼四个字——听天由命了。
不过饶是如此,却仍有那怜香惜玉的。
楚子玉面色难看,紧紧地咬着唇,犹豫着上前,只能见缝插针地看能不能将宋芊芊从官宴辉手里解救出来,可是却又不敢用力,只能压抑着胸口憋闷的那口气,缓声道,“官四少,你还先放开宋姑娘。”
“不放,奶奶说了,那是我娘子。嘿嘿,娘子,来给我亲亲。”官宴辉笑得痴痴傻傻,说话颠三倒四不说,打着酒嗝,还带着一股子让人鄙夷的色狼模样。
“可是官四少,你…”
宋芊芊死死地咬着牙,“官表哥,你放开芊芊好不好,呜呜,芊芊好疼啊,官表哥…”
“不放,就不放。”说着竟然撅着嘴,好似带着委屈的模样,“娘子,我们回去洞房吧;嘿嘿,就像我跟秋菊那样,可舒服了。”
“…呕!”闻着那扑面而来的酒气,宋芊芊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心中更是气愤。
虽然这个地方乃官舫专用,若不仔细也察觉不了此刻画舫上发生的事情;但她心仪的是三皇子啊,再不济玉世子也总比这个白痴号啊;她可怜巴巴的,边挣扎着边朝云景疏望去,眼神哀怨又带着希翼,声音更是泫然欲泣,“三皇子!”
“宋姑娘,这,官四少只是喝醉了;要不你先将她扶到房间去歇会儿吧,醒醒酒或许就会好了。”被唤道名字,云景疏也不能再装聋作哑,可却也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楚子玉却终究看不下去,转头对着跟在身旁的中年男子道,“柏叔,你去帮忙将官四少送到船舱休息吧;阿三,你立刻去官府让他们前来接人。”
官家四少官宴辉心智不全,这可是整个云都都众所周知的事情,就算是他做出什么不合礼法的事情,大家也不好太怪罪。
阿三闻言,快步离开。
柏叔也赶紧上前,想将官宴辉从宋芊芊身上拉开,谁知他刚用力,就被官宴辉一把推倒,整个人朝后猛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滚,都给我滚!”官宴辉猛然发飙,整个人像是疯狂的雄狮般,“奶奶说了,你是我娘子,只能给我碰,只能跟我洞房,我现在就要洞房!”
第061章 官家怒,宋芊芊倒霉
“吼——”
盛怒中的官宴辉面色如天边红云,虎目充血,死死地瞪着宋芊芊,愤怒地发出一声咆哮,“我要洞房,洞房!”
“啊——”宋芊芊死死地咬着牙,便躲避官宴辉的侵袭,一边小声求饶着,“官表哥,你弄疼芊芊了,呜呜,好疼啊…”
“吼!”
官宴辉却像是浑然不知,什么都听不到般;感受到宋芊芊的排斥和挣扎,左手快速将她的双手钳制着,右手竟是直接开始撕扯着宋芊芊的衣衫。
“撕拉——”“咚——”
随着布料破裂的声音,而后是一声沉闷重物落水的闷响。
宋芊芊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着,双眸呆愣愣,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地板,眼泪顺着眼角,吧唧吧唧不断地往下掉着;不同以往的惺惺作态,这次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官宴辉恶名在外,又偏生是个没心智的,不管发生了什么,碍于官家,只要没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事,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姨母还在,若是姨母还在,定不会让她受到这般屈辱的。”
她死死地咬着牙,面色苍白;想到姨母往日对她的温柔呵护,小意体贴;自己往日对她的怨恨和不满,眼泪更是泪雨如下。
那样越来越苍白的脸,只是静静对流泪却倔强地不哭出声掉的模样。
一时间竟然云景疏看得有些愣住了,猛然又回想起当日在城外时的那个姑娘,两张画面重叠,脑子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有了行动,“别哭了,擦擦吧。”
话音尚未落地,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动作的云景疏就有些后悔了,眼底懊恼一闪而逝;不过却碍于其他人,也只能硬着头皮。
宋芊芊抿着唇,心中顿觉一股暖流划过,“多谢三皇子垂怜。”
“对了,官家四少爷呢?”云景疏的身子顿时僵了一下,尤其是在看到她那通红略带肿胀的双眼,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焦躁感;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这喜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明明以往,他最喜欢那等温柔似水般的女子,可看到宋芊芊,分明是他理想的伴侣,温柔小意,善良体贴,又精通琴棋书画不至于与自己没有半分相同的语言,可就是…就是不对劲,哪儿都不对劲!
听到云景疏的问话,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世,世子…官家四少,官家四少落水了!”立在众人身后一名身着青衣的小厮,指着画舫船舷边儿上,还略微漾起波涛的地方。
柏叔转头,狠狠地拍了下那小厮的脑袋,“叫什么叫,还不快准备救人。”
“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柏叔的话,一声声闷响接二连三的响起,穿上所有精通水性的侍卫小厮连衣衫都来不及脱直接跳入水中。
一阵手足无措,兵荒马乱之后,已经晕厥的官宴辉被众人从水中捞起来。
云景疏面色一沉,官宴辉虽然是个没有心智的痴儿,但在官家老太君的眼里却是宛若珍宝般,他庆贺一声,“都围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奴才立刻安排下去。”柏叔闻言,赶紧道;心头却很是紧张,又带着感慨,自己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若是这官家四少在这画舫上发生点儿什么事,那他们整个画舫的下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着,又略带埋怨地瞪了宋芊芊一眼,这丫头瞧着纤纤细细的,没想到力道这么大。
“快,将官四少送到房间去;还有衣衫,记得换上干净的。这里距离保和堂不远,阿大,你脚程快,立刻去请安大夫过来。”柏叔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瞧着众人手忙脚乱的,宋芊芊吞了口唾沫,猛然抬起头,红肿的双眼瞧着因为落水已经晕厥的官宴辉,面色苍白,在小厮的摁压下,偶尔还能吐出几口水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见状,楚子玉蹙了蹙眉,尤其是看着她那可怜兮兮,带着无辜又透着绝望的眼神,心有不忍,“宋姑娘,你还好吧?”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玉世子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边说,宋芊芊便朝着角落处挪动,最后整个人所在画舫甲板的角落处,双腿曲着,手抱着腿,脑袋埋在腿间;嘴里却仍旧不住地呢喃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官家老太君若是知道官宴辉是因为她才落水,而且还是被她推倒青湖中,昏厥不醒;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好绝望!
“宋姑娘,这…你也不是故意的;别想太多了。”
楚子玉轻声安慰着,伸出手想要拉她起身,想了想昨日在镇北侯府时那位大小姐的话,愣怔片刻又将手收了回来,“暖夏姑娘,麻烦你将你家小姐送到客房去休息会儿吧。”
“玉世子客气,奴婢担不起这样的称呼;世子唤奴婢暖夏就好。”
暖夏仍旧神色淡淡的,面无表情;只是在看向宋芊芊的时候,眸底却猛然闪过一道亮光,似是解恨,又似是幸灾乐祸。
“小姐,奴婢扶您去休息吧。”
宋芊芊没有开口,只是整个人哆嗦着,良久才有了几分神智,吞了口唾沫任由暖夏搀扶着;刚走了两步,就猛然听到一声拉长的轻喝声。
“吁——”
一辆红漆精致褐色顶盖的马车猛然停在码头,那猛然停住的马蹄让马车车轮与路面摩擦发出“哧”的一声利响。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黛色斜襟上衣,下着及地青色百褶裙;外面套着一件对襟绣团福喜字褙子,瞧着约莫五十上下的老太太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下来,尚未来得及走进,就听见她威严不是慈爱的嗓音,很是急促地开口。
“辉儿,我们家辉儿呢?怎么样了?”
“…”众人顿时沉默了,该怎么说,又该说什么。
“老身参见三皇子,见过玉世子,洛世子;不知我家辉儿醉酒可有做出什么冒犯的事情来,若有,老身代辉儿给几位说声抱歉。”
纵使心中已经是焦急万分,可在发现云景疏的刹那,她仍旧本能地躬身问安。
云景疏也不托大,“官老太君客气了,官家四少正在客房歇着,我们先去瞧瞧吧。”
“也好。”官老太君点点头。
“三皇子,官老太君,这边请。”闻言,楚子玉对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转头瞧着面朝青湖,并排而立的洛青云、洛倾寒,他抿了抿唇,瞧着旁边的宋芊芊,想了想,到底他们是表兄妹,有他们在场,或许官老太君会收敛些,遂开口补充道,“青云,倾寒,可要一起去看看?”
闻言,洛青云转身,脸上表情仍旧淡淡的,“也好。”
“嗯。”洛倾寒面无表情,很是生硬地点点头。
见状,宋芊芊也不好再独自离开,只是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缩在宽袖中的手掐着掌心,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宋姑娘放心,不会有事的。”楚子玉原本走在最前面,注意到宋芊芊的异状之后,不着痕迹地慢下来,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嗓音淡淡道。
“嗯。”宋芊芊很是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只是那不自然得比哭还难看的笑,让楚子玉顿时胸口微微抽疼了下,可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宋家的那些纠纠葛葛,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着实不好插手。
…
画舫的客房内。
小厮们正有条不紊地忙活着;刚给官宴辉用热水洗了身子,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还没来得及挪到床上,就听到外面凌乱又不断接近的脚步声。
“辉儿,我们家辉儿怎么了?”瞧着被两名小厮抬着、明显已经晕厥没有丝毫知觉的官宴辉,官老太君神色慌张。
“官老太君放心,官四少无事;只是因着落水暂时晕厥,我家世子已经遣人去请保和堂的安大夫了。”
见官老太君那着急上火的模样,柏叔赶紧开口,话里话外也算是为他们国公府开脱了。
谁知官老太君闻言,原本着急上火的脸骤然一垮,“落水?不是说辉儿只是喝醉了吗,怎么会落水的?”
闻言,楚子玉没好气地瞪了柏叔一眼。
“…这…”柏叔低着头,微微愣怔了下,自己好像也没说错什么吧;不过见自家世子那略带责备的眼神,将要出口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又咽了回去。
官老太君却是恼了,语气也变得很是难看,“什么这啊那的,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不成?”
磨磨蹭蹭却终于还是走到客房的宋芊芊,前脚刚踏入房门,就听到官老太君的厉喝声,整个人身子顿时一僵,竟是直直地愣在当场。
“到底怎么回事?”官老太君垮下来的脸色黑沉沉的,常年上位掌权,气势很是凌厉。
话音刚落,整个客房中鸦雀无声。
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到那纵使已经整理过可却仍旧有些略显凌乱的衣衫,原本整齐的发髻也有些松散,发丝凌乱地飘在额前,脸上还明显带着哭过的痕迹,那红肿的眼眶,通红的眸子,还有那微微低垂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官老太君福灵心至地张口就道,“芊芊,你来说!”
“咯噔——”
宋芊芊顿时心沉沉地跳了两下,身子僵硬,神色愣怔着,“这,这个,我,我…”
“我什么我!我问你,辉儿到底怎么回事?”官老太君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纵使官宴辉是个痴儿,那也是他们官家的人,万万没有给别人欺辱的道理;更何况,这官宴辉还涉及到…
“官老太君,这…还是官四少爷要紧,先看看他吧。”
瞧着官老太君的咄咄逼人,以及宋芊芊那带着委屈透着无辜的脸,楚子玉心有不忍,开口解围道。
官老太君这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视线收回前却是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视线扫过楚子玉,那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丝精光;原本想着,这宋芊芊也还算是知书达理,虽出身不高却耐不住人家有个疼她、宠她的姨母,再加上她自己也整齐,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得不错,将她配给辉儿也算是桩良缘,可现在看来嘛,哼!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就在整个屋子里的气氛沉闷,僵硬的时候,阿三那大咧咧的嗓音响起,像是敲锣打鼓般,若换了平时,柏叔少不得又要好好说道说道,可现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些。
官老太君也不揪着宋芊芊不放,只将这件事情放进了心里,然后任由嬷嬷搀扶着,来到床边。
白须冉冉的安大夫再次叹口气,好不容易坐下来,气都还没来得及喘匀,就听见官老太君道,“安大夫,您快帮我们家辉儿瞧瞧,天可怜见的,这孩子六岁时病坏了脑子,现在又…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这一把老骨头怎么跟他的父母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