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午夜梦回时,不断响彻脑海,不断的提醒着她前世她到底有多愚昧。
闭上眼,往事历历在目;却好似做了一场梦。
有人说,梦醒后,梦中如何,便忘干净。
可那深入骨髓的疼痛,那至亲背叛的苦楚,怎能说忘就忘?
那所谓的父亲,所谓的兄长,所谓的良人…
齐齐欺骗,苛责,最后还让那一直疼她宠她的娘亲为之丧命,让她如何忘记?
不,她忘不掉!
永永远远,纵使海枯石烂,天地可销,她也忘不掉!
那种痛,早已经刻入了骨髓,印入了灵魂的深处,所以江文武,我不恨你;但,也仅仅是不恨,仅此而已;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再次从江兮浅身上感受到那股哀伤到了骨子里,让人几近被同化的哀伤,若薇和若芸都各自沉默了。
每次,只要自家小姐露出那样的表情,她们就知道,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不走出来,她们便永远走不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
双眸紧闭的江兮浅深吸口气,再睁开眼,眼底再无半丝迷茫,一片澄澈清明。
是了,当初江文武生死未卜,她竟然都没有细想过,他为何会那么巧出现在寒潭处,甚至几乎是在电光火石的刹那救下了她。
求救烟火。
他的求救烟火竟然引来了三皇子,这可是巧合?
冷静下来,江兮浅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些许嘲讽之色。
传闻凤都三公子,不入朝,不为官;却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堪称真正的大家,才子。
只是事实如何,他们自己知晓罢了,别人她不敢说,但江文武与三皇子之间绝对有旁人不知道的关系,她抿着唇,想到那人强势的喂她喝粥,温柔地给她披上披风,“…逸之…”
“小姐,你说什么?”,若芸皱着眉头,面带担忧。
江兮浅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想到了那人甚至还不自觉地念出了他的名字,顿时面上飞快浮起两抹酡红之色,摆摆手,“没什么,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去厨房吧。”
若芸看了看窗外,辰时三刻还未到巳时,平日她都巳时两刻开始准备午饭的,小姐这是怎么了。
“还不快去”,江兮浅俏脸一沉。
“哦”,若芸应声,却是听话地朝着厨房走去。
若薇边做针线,边摇头,小姐这是恼羞成怒了吧,只是她也很好奇呢,如果她没听说,刚才自家小姐唤的是,一支?一支什么确实不清楚了。
“吱——吱吱吱——”
突然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随即是不满的低吼声。
江兮浅哑然,看着怀中突然多出来的重量,低下头轻轻点了下它的额头,“你这小东西,怎地自己跑回来了?”
“吱吱吱!”主人坏,竟然把它丢给那个臭男人。
“喝,小脾气还挺大的”,江兮浅轻轻挠了挠它的颈部,雪狐立刻舒服得发出呜呜的轻鸣。
若薇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小,小姐,您回去了?”
“没有,这家伙是个不安分的,途中碰到了”,江兮浅并不打算详细说,暗忖片刻,“对外,就称是在捡到的罢,屋内养着个小东西,总不能遮着掩着。”
若薇颔首,“是,此事奴婢会办好的。”
“属下暗月参见主上”,再次一道暗影从窗外飞入,若薇立刻运起内力,足尖轻点,紧紧护在软榻旁。
江兮浅怀中的雪狐冲着若薇挤眉弄眼,“吱——吱吱——”地叫了几声。
嘲讽。
若薇顿时觉得自己眼花了,只是月余不见,这狐狸的灵性又增加了不成?她绝对没有看错它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嘲讽。
江兮浅微微颔首,“我不是说无事不用前来吗?”
相府,如今可是凤都的众矢之的,谁知道这明里暗里有多少人在监视着。
没能力的人,纵使知晓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有这能力的,江兮浅也懒得去管,只要不涉及到她,她也乐得清闲。
暗月单膝跪地,神色严肃,“昨日,属下接到两个线报,是有,有关主上亲人的。”
“嗯?”,江兮浅眉头微皱,在她心目中,能算得上亲人的也就季巧萱和不知所踪的大哥了。
难道?
她面露喜色,双眼晶亮,“难道是大哥有消息了?”
“…不是”,暗月抿了抿唇,“是您二哥,据说知道朝廷派兵部尚书岳君海前往锦蓉双城接替江嘉鼎的任务时,他独身前往蓉城救人了,此为其一…”
江兮浅俏脸骤然一暗,薄唇微抿,神色幽深,皱着眉头,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吗?
她虽然未亲自替他检查,却也知晓他体内的伤到底有多严重,楚靖寒身边纵使有能工巧匠,却也无法让他在短短十余日就恢复身体,甚至他现在能动用的功力只有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他这是不要命了?
“还有其二,是岷县分部派人送来的线报;自小姐回凤都之后,岷县一带先后出现数波不知身份的神秘人查探小姐的消息,而您的祖母、祖父有举家搬往凤都之势”,感觉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暗月径自说完,而后低着头。
“嗯”,江兮浅抿着唇,“我知道了。”
“…”,暗月抬起头眼中不敢相信,就这两句?可他却不敢追问,好吧知道自家主子与江文武关系不好,是他自讨的没趣,“主上若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江兮浅抿唇,挣扎良久仍旧问出声,“岳君海与江嘉鼎是否政见不和?”
“…是也不是”,暗月斟酌着用词,“岳君海可谓江嘉鼎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属下,只是近年,随着岳君海的妹妹岳君怜嫁入宋家,太子又立了宋家大房的嫡长女未太子妃之后,岳君海已经渐渐地站入太子党的阵营;而江嘉鼎从始至终都是忠君党。”
江兮浅摩挲着下巴,“哦?”
怪不得他圣眷经久不衰,原来还有这个缘故。
那江嘉鼎看人的眼光,可当真是从来都没准过,当然她娘是个例外。
“意思是岳君海去了之后,江嘉鼎会有危险?”,江兮浅挑眉,她可不信岳君海有这个大的胆子。
“…若江相失利或折在蓉城,下一个最有可能爬上丞相之位的便是他”,暗月思索着,他也不通朝政之事,这些东西都是埋在朝廷的探子历年传回来的,也不知道消息是否准确。
江兮浅嘴角微勾,浅浅一笑,“这倒是!”
就算他无心上位,只怕太子和宋家也会将他推上那个位置吧。
一个没有背景、依靠的人上位,总比一个有自己的背景、权势依靠的人上位来得要好拿捏。
“行了,传信给暗风,让他注意着,不用刻意保护,只要让江嘉鼎回到凤都能够不死就行”,江兮浅语气淡淡,暗月却是身子一怔,“是,属下明白!”
待暗月离开,江兮浅不经意地抬头,“若薇,是否觉得我太不近人情了?”
“没有,比起江相这些年对小姐做的,就算让他再死十次都难以抵去万一”,若薇咬牙,“小姐怎地不干脆让他死在蓉城。”
以暗狱的力量,想让落入贼窝的江嘉鼎无声无息彻底从这天地间消失,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江兮浅轻轻一笑,“该还的尚未还清,怎能让他这么容易地死去”,更何况现在的季巧萱只怕也受不得这样的刺激吧,说到底后一个理由才是最重要的,弑父不祥,她虽然恨,恨不得江嘉鼎死无全尸,可却也不会自己动手,哪怕是她手下的势力,都绝不会参与进去。
她只需要等着,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对江家老宅那事,小姐怎么看?”,若薇话锋一转,面带担忧,“若他们当真来了,小姐那些年不在岷县之事,只怕就会…”
江兮浅嘴角微勾着,“担心什么?咱们英明神武的丞相大人可是早就给我们准备好了。”
“啊?”,若薇不解。
“我娘每月都会收到一封以我的名义发往凤都的信笺,若非如此你以为我娘会对我三年不闻不问?”,江兮浅冷笑着,“我们只需看着便是,江家老宅”,呵呵,祖母?祖父?什么狗屁大伯,她没去向他们寻前世之仇,他们自己倒找来了。
若薇点点头,也是。
夫人对自家小姐那可当真是疼爱到了骨子里的,虽然有时候她总觉得夫人对小姐疼爱是疼爱,可那种态度中好似总缺了点儿什么,只是自家小姐都没在意,她也懒得去追根究底,只要她是真心的,她们所有人都会把她当成如小姐般尊敬的。
“小姐不打算做点儿什么吗?”,若薇不解,看自家小姐的态度…
“朝廷肃清锦蓉双城,剿匪举事甚大,你说难道就没有贼匪流寇窜逃?岷县至凤都山路重重,又贼匪流寇出没也是自然的”,江兮浅抬起眼皮,似笑非笑,“还用本小姐做什么吗?”
“小姐英明”,若薇顿觉眼前一亮。
“吱吱吱!”,雪狐晃了晃自己的爪子。
心儿:阿门这是万能的存稿君,亲们看到的时候心儿应该已经坐在了考场上,阿米豆腐,都未心儿祈祷吧,过吧,过吧…
PS:巧巧失踪了有木有,有木有!
第93章 江相回都,兮浅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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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薇儿先退下吧”,江兮浅摆摆手。
若薇恭敬地颔首,临走状似无意地瞥了江兮浅怀中的小家伙一眼,眸色晦暗不明,至于心头想些什么,却只有她自己知晓。
见若薇退出门后,轻手轻脚阖上房门。
江兮浅这才斜睨着房间某处,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手依旧搭在雪狐的下巴处,“既然来了,又何必藏着掖着。”
“素闻相府有女,江家兮浅琴棋不成,书画不就,可不想却还是绿林好手”,声音传来,清脆中透着低沉,却好似喃喃自语般。
“谁曾想深居皇宫高阁的公主竟也有如此身手?”
看着来人一袭简单轻便冰蓝色曲裾长裙,头戴蝴蝶青花双簪步摇,幂离覆面,但整个人那清冷的气息却改变不了。
“天晴公主!”
江兮浅唇角微抿着,斜靠在软榻上却没有半丝起身的架势。
楚天晴也不拘束,自选了与江兮浅斜对的软椅,侧身挺坐,眉眼弯弯,“我是该唤你江氏兮浅”,声音婉转低沉,却又带着一股好似能将人漩涡其间,“还是唤你逍遥公子。”
“…”,江兮浅眉毛微挑,“天晴公主认错人了。”
楚天晴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抿着唇,“怎地?江湖大名鼎鼎的逍遥公子也有藏头缩尾的时候?”
“呵,他自任他,他自逍遥,他任逍遥之事与我何干”,江兮浅低首垂眸,掩去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诧异,黛眉微微蹙起,却只是短短片刻,她自认没有任何破绽,这天晴公主又如何得知?
“哦?也许吧”,楚天晴对她的否认也毫不在意,只淡淡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江小姐,谈桩交易如何?”
“…民女区区闺阁女子,侥幸入得公主青眼,只交易一事却不妥当,公主欲谈交易,也该找了合适的人选才是”,江兮浅声音幽幽,语气淡淡,眉眼间淡雅清丽,整个人好似突然隐入空气了般。
“找对人也好,认错人也罢,本宫都认定了你!”,楚天晴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江兮浅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
本不欲沾染皇家事,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开始了,结束边再由不得自己。
她只能在心中叹口气,“愿闻其详。”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与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楚天晴薄唇微抿,虽有幂离做遮挡,但对五识异于常人的江兮浅来讲,有等同于无,倒是在看到那章宛若银盘的玉面上,隐隐透着的疤痕让她觉得有些心惊,还未待她回过神来,只闻楚天晴接着道,“太后宿疾,无解。”
江兮浅挑了挑眉梢,“宿疾?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可皇上如今已知蛊毒之事又待如何?更何况母蛊岂是民女想寻就能寻得的。”
“…”,楚天晴默,倒不是认为江兮浅没这能力,恰恰相反,她太神秘,饶是她楚天晴知道的也只是九牛一毛,她才不信对面那慵懒邪魅的女子会当真没有办法寻到母蛊。
“那日清晨,刺杀之人是你派去的?”,江兮浅再次开口,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呵呵,江小姐这是承认了?”,楚天晴不怒反轻笑出声,“是又如何?”
“太后中毒与你有关?”,江兮浅心中划过一丝疑惑,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面前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太过清澈,好似一汪清泉,任是谁也无法将那等丧心病狂之事与她联系起来,更何况她可谓是萧太后一手看大的。
楚天晴晶亮的眸子闪了闪,语气虽然轻淡,却让人莫名的信服,“无关。”
“那是为何?”,江兮浅挑眉,心中却更是疑惑了,难道这楚天晴跟当年的南疆公主有关?
“至于为何,江小姐迟早会知晓的”,楚天晴低下头,“只是不知江小姐可否答应,太后之毒无解。”
江兮浅冷冷一笑,“既然公主坚持是谈交易,可知在商言商。”
楚天晴这才松了口气,确定自己没有赌错,“素闻逍遥公子性子极为刁钻,身边更是美婢环视,合该财色不缺,本宫送你一枚城主令如何?”
“公主当真舍得?”,江兮浅低下头,心头却是盘算着这天晴公主好似并不与传闻那般的,温婉?懦弱?
只怕都是做出来的假象罢了。
“有何不舍?”,楚天晴丝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枚不足半个巴掌大小、成人中指长,三指宽的羊脂白玉,上书无名城主令五个大字。
明明是简单到甚至有些诡异的名字,却让江兮浅只觉瞳孔一缩,“无名城?”
“嗯”,楚天晴微微颔首。
“那,成交!”,江兮浅虽很好奇这天晴公主为何会与她做这样的交易,可偏生却让她无法拒绝,楼外楼渐渐浮上明面,暴露在皇室面前,楚擎天那样的性格,难免没有会有想法。
无名城主令,可当真是雪中送炭。
三国交界处,一座特殊的城池,三管也三不管,她不是没试着将势力浸入,只可惜都惨遭失败。江湖中谁曾想,这失踪已久的白玉城主令竟然会在这位公主的手上。
“不过此事却是我沾了便宜,这瓶药膏就当找补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个碧玉小罐,运起内力,玉罐在空中急速旋转着,最后却稳稳地落到楚天晴手中,闻到其中的味道,她眉毛微挑,嘴角轻扬,“那就多谢了。”
“客气”,楚天晴起身,在离开前回头看了江兮浅一眼,“你的身份本宫会替你保密,本宫出现之事…”
“好说好说”,江兮浅微笑着。
话音刚落,江兮浅只觉得眼前一道蓝光闪出木窗,可再仔细一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若非手上那温润的羊脂白玉城主令,她甚至都怀疑刚才是不是一场梦。
楚天晴,萧太后。
她们到底是何关系?
她明明没有从那楚天晴身上感受到母蛊的味道,却又是为何会?
时间匆匆,犹如白驹过隙。三五七日,也不过眨眼的时光。
不知该说江嘉鼎运气太差,还是岳君海气运正盛,只是短短一夕之间,锦蓉双城所有贼匪流寇偃旗息鼓,被赶入深山中,不得而出;楚擎天君心大悦,连发诏令。
其间,高连曾来请若咬进宫,也被婉言推拒了,只道那南疆之毒,无能为力。
楚擎天倒也不真的如他表现那般。
江兮浅肋下的伤口也已经大好了,只待血痂散落,抹上玉肌膏便能恢复如昔。
此刻,她正领着相府上下上百人恭敬地立在相府门口,大门前迎仪威威,两只威武的石狮上也系上了新的铜铃,是为辟邪。
“娘,都说让你别来这么早,你怎地就是不听呢”,江兮浅略带抱怨的语气,看着季巧萱那瘦得轻减不少的体重,削尖的下巴,心微微抽疼着,最近因着身体的原因,她虽每日都会上主院请安,但也只是请安而已。
季巧萱薄唇微抿,脸上还带着为人母所特有的光辉,笑意淡淡,“傻丫头,娘还不累,算算时间你爹也该到了。”
“…”,江兮浅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冽。
周围除了季巧萱其他人瞬间感觉周围气温降了几度。
“来了,来了,夫人、大小姐丞相大人回来了!”
突然从街边拐角处蹿出一名气喘吁吁的小厮,朝着相府大门处直直奔来,还不停地大声叫唤着。
季巧萱面露喜色,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带着些许急切。
“行了,先下去喝口水,休息吧”,江兮浅摆摆手,对那小厮道。
钦差外出,回凤都第一件事必是进宫面圣,这个规矩她们还是知晓的。
那小厮刚点头应声退下,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一顶八抬大轿出现在众人眼中,后面还跟着一乘小轿。
“落轿!”
随着轿夫一声轻喝,而后一大一小两抬轿子落在相府大门前,轿旁跟着的婆子小厮立刻上前掀开轿帘,江嘉鼎苍白略带憔悴的连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在看到季巧萱时,他眉头为不可查地皱了皱,转头看向江兮浅,“明知你娘有孕在身,还让她在这里干站着,你就是这样照顾你娘的?”
“相爷这不怪浅浅,是我硬要出来的”,季巧萱赶紧上前两步拉着江嘉鼎,而后看到江兮浅那愤怒的模样,对着她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姑母说得是,妹妹掌管相府多日却未出半点纰漏,想来是姑父回来,太过欣喜所致,巧巧见过姑母”,季巧萱话音刚落,从江嘉鼎身后走出的女子淡淡道。
只见她水粉色绣蝴蝶展翅的宽衫窄裙,腰间鹅黄色透明锦纱系成蝴蝶,胸前更是波涛汹涌,往上娇容俏颜,眉如黛,眸如墨,唇如丹,虽不是倾城倾国,却也是天香国色。
江兮浅眉毛微调,心中诧异,她的脸、腿竟然都好了?
她竟不知这时间竟还有如此灵丹妙药,须知那季巧巧脸上的伤口,腿上的伤口,就算是她亲自出手也唯有五成把握,尤其是她腿上,那伤口经过再三折断后,即使恢复,只怕也会留下不便,可…江兮浅隐晦地上下打量着季巧巧,若非她知晓真相,只怕看不出她有半点伤过的痕迹。
“原来是巧巧啊”,季巧萱回过神,心中虽然不喜却还是留了颜面,“你姑父不是让你去玄青庵静养吗?这是怎的,好啊,好啊”,显然她也注意到季巧巧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较之以往那如诗如画的容颜更显张扬,“城外玄青庵果然是适合静养的地方,瞧着咱们巧巧,这才几日竟都大好了,姑母今日真心高兴,来人呐,立刻备水备膳,为相爷接风洗尘。”
江兮浅立刻对江城使了个颜色,“是,奴才立刻去办。”
“咯咯,几日不见,妹妹当真越发有当家主母的架势了”,季巧巧捂着春,看着江兮浅好似以前旧怨丝毫不存在般,毫无芥蒂地拉着江兮浅的手,“这可是咱们相府的福气。”
“巧巧这小嘴儿可是越发的甜了”,季巧萱心知江兮浅对她的不喜,赶紧接口道,“快,相爷想也是累了,妾特地让人备了火盆,祛祛霉气。”
江嘉鼎眉头微蹙,却也不好拂了季巧萱的面子,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单手掀开常山下摆,一个轻跨越过熊熊燃烧的火盆。
“越过火盆,霉气去!”,张妈妈眉开眼笑地说着吉祥话,“夫人在主院为相爷备好了净衣,相爷可以先沐浴更衣了。”
“嗯”,江嘉鼎蹙眉。
看着相互搀扶而去江嘉鼎和季巧萱夫妇的背影,季巧巧眸色微微暗了暗。
“妹妹,许久不见!”
江兮浅唇角微勾,低首垂眸,“是啊,好久——不见!”
“咯咯咯,姐姐连日赶路可是累了就先回竹园了,妹妹可记得为竹园添几床新被”,季巧巧薄唇微勾,若说她以往是端庄贤淑,弱柳扶风,如今便是沾染魅色,媚骨天成。
“小姐,这”太不可思议了,若薇靠近江兮浅,压低了嗓音。
“无妨”,江兮浅嘴角微勾着,季巧巧这次回来当真有什么不一样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而且她身上散发着的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好熟悉。
若芸咬着牙,“不是说她失踪了吗?怎么会…”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既然上天注定她命不该绝,你家小姐我再陪她玩上一遭又何妨?”,江兮浅挑眉,却没有丝毫的怯意,“我们也回吧。”
江兮浅转身,若薇、若芸紧随其后;直到所有的主子都离开,下人们才在杨健的组织下慢慢散去。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人群中的明柳,那双险些喷火的眸子,还有那垂在身侧,已经掐入手心的指甲。
江兮浅抿着唇,皱着眉头,这江嘉鼎随大军缓行都归来了,这江文武为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