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无聊,真无聊”,凤邪摇晃着折扇,朝舞台上一望,余下的十六人虽算不上青年俊杰,可也算得上是才子佳人了;只是就这些,还入不了他的眼。
若画忍不住开口讥讽,“无聊就去找聊呗”,在这儿死皮赖脸的,她们姐妹四人特地给公子准备的糕点都入了这家伙的五脏府了,真是可恨!
“若是美人儿肯陪着”,凤邪笑得夸张,邪魅。
“美得你”,若画冷哼,将装小食的盘子抢过来护在胸前,“你这头猪,那可是我们为公子准备的…”
“啧啧,美人就是美人,连骂人都这么好听”,凤邪手中的扇子摇晃着。
江兮浅额头上飘着三条黑线。
“你敢不敢换句台词?”,若画气,这人简直就是个无赖。
“敢!”,凤邪立刻两眼放光,“美人想听什么?叫声好听的,爷说给你听?”
“呸”,若画没好气,这厮也忒没脸没皮了。
江兮浅却是看不下去,“你们在这里呆着,银面陪我出去走走。”
“是”,银面应声。
“既然逍遥有这雅兴,不知在下可有荣幸做逍遥的向导?”,楚靖寒起身,笑得儒雅可那浑身散发出的阴寒却让人退避三舍。
江兮浅抿唇,脑中突然浮现初入凤都时那头戴彼岸花面具的黑衣男子,那是这般凛若冰霜的气息,不由得多看两眼,“求之不得。”
“呵呵,逍遥这边请!”,楚靖寒做了个请的动作。
“请!”,江兮浅回礼。
凤邪赶紧追上去,“师兄,逍遥兄,你们怎么可以忘了我,呵呵,这比赛年年如此,当真无趣得紧,不如广阅这云湖山庄,湖山春色来得自在。”
第57章 偷鸡未成,反蚀把米
若画等人也撅着嘴,齐声道,“公子——”
“银面陪我出去,你们留在这儿守着,也省得有什么万一”,江兮浅面色微沉,连声音也带着不由自主的命令;原本妖娆窈窕、灵动各异的四位女子顿时正色,齐齐福身道,“是!”
江兮浅深吸口气,斜睨了楚靖寒和凤邪一眼,“若有人来,不管是谁推了便是,但我楼外楼的人可也不是软柿子能任人拿捏的”,看着面前四婢,若是这些话不交代,只怕她们会估计着她而吃了大亏的。
毕竟,凤都这样的地方,达官贵胄云集,最不缺的便是脑满肠肥的纨绔。
“奴婢明白”,沉稳的若书声音不似其他女子的娇柔,反而带着一股子沙哑却又异常的好听。
“逍遥兄多虑了,为兄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楚靖寒声音悠悠。
凤邪眉毛一挑,“就是,若是有人敢欺负了美人儿,爷第一个不饶他。”
“那最好!”,江兮浅嘴角勾起,带着一丝邪魅。
“逍遥兄,请!”,楚靖寒做了个请的姿势,江兮浅也不托大,淡然回礼,而后两人并肩而行。
凤邪嘴角下掉,银面随即跟上。
“不知逍遥兄年岁几何?”,一行四人沿着阶梯,此刻众人视线皆集中在舞台倒是无人注意他们的离场。
桃园中,山谷深幽,水流潺潺。
微风起,漫天飞舞的桃瓣夭夭,四人行走其间,满目生香。原本略嫌俗气的桃花,在这样宛若世外桃源的山谷中,也平添了一份空谷幽兰的气韵。
江兮浅一手缩在袖中,端在腹前,一手背在身后,故作老成,“枉在世间行走十七载。”
“那倒是为兄托大了,素闻逍遥盛名,只是这般到得凤都竟未透露丝毫风声,楼外楼果真好本事”,楚靖寒状似无意地一手攀折了桃枝,握在手中把玩着。
“逍遥声名浅薄,不过江湖朋友厚爱,倒不似楚兄身在皇家万事都讲究个排场”,想要试探她?江兮浅心中冷笑,这位传说中年过二十却不近女色,开府至今无妻无妾姿势不说,甚至连通房都没有一个,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有那方面的隐疾了;难道当真是位龙阳君?
江兮浅隐晦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气质高贵自是不说,难得的是眉宇间的不凡气度,尤其那张堪称倾城倾国的脸,剑眉凤目,可偏生一双黑眸幽深深邃,摄人心魄,让她心中不由得浮现出风华绝代四个大字。再想到那方面,啧啧,当真是可惜了这身好皮囊。
楚靖寒垂下眼皮,自然没有错过江兮浅那打量的目光,倒不是她的动作,实在是那眼神太过炽烈,让他心中实在哭笑不得,被一名男子这样大喇喇的打量着,“逍遥弟如何这般看着为兄?”
“呵呵,可是逍遥弟也觉得我师兄生的太过美丽?”,凤邪摇头晃脑,折扇有节奏地在胸前扇呼着。
“你说什么?”,楚靖寒面色顿时一沉。
凤邪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仍旧嬉皮笑脸着,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收起折扇连连摆手着,“没…没什么…我真的没说,绝对没说,我师兄这般丰神俊朗,卓尔不凡,我怎么会用那么娘的词来形容您呢,您说是吧?”
江兮浅实在忍不住,连一向冷情的银面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楚靖寒面色越发难看,凤邪更是提身运气,直接朝着背后的方向快速掠走,身形带起的劲风挂落桃花无数,楚靖寒面色越发难看,凌身一跃,足尖轻点,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白光。
“砰!”
一声尖叫,一声闷响。
掀起花海香浪,桃花雨落,江兮浅且行且走,对凤邪倒是有几分兴趣。这三皇子身上那股阴寒跟她曾经见过的一个人太像,又不太像,还有那凤邪,无缘无故贴上来的,总是让人觉得有所图谋啊。
“公子你为何…”
“为何要跟着他们?”,江兮浅饶有兴致地转头看向银面。
“公子”,银面紧紧抿唇,他本不该质疑主上,可那两人只要长眼就知道没安好心,尤其是那凤小王爷,看似风流倜傥,醉心酒色,可殊不知越是这样的人才越可怕。
江兮浅嘴角微勾,“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楚靖寒宛若拎小鸡般拎着凤邪,此刻凤邪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翩翩佳公子的骚包模样,宛若花蝴蝶般的衣衫被蹂躏得尽是折痕,那张妖娆的脸更是被折腾得惨不忍睹。
“都说了打人不打脸,师兄你也忒不给我面子了”,凤邪揉着青黑色的眼眶,嘟哝着。
“面子?你的面子也配我给”,楚靖寒当真是丝毫不带给面子的。
“逍遥弟,偷偷跟你说,下次定要离他远些,这人下起手来也忒没轻重了”,凤邪故作小意,靠近江兮浅小声道。
“呵呵”,江兮浅低首垂眸,看到不远处出现的主仆三人突然眼前一亮,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面色恢复如常,“楚兄不是要带小弟参观这云湖山庄吗?”
楚靖寒微微颔首,“倒是为兄的不是,逍遥这边请!”
四人一路行,一路看。
间或搭讪着,你来我往,话中玄机深意,个中滋味,自己体会罢了。
不得不说,这云湖山庄当真不愧为皇家别院。
二十七座其实恢弘的宫殿,依山而建,绵延其上。从半山腰到山顶,绿瓦红墙,金碧辉煌。林间古树参天,气势磅礴,既不失宫殿的宏伟壮观,又带着一股特有的风华气韵。用来休闲放松,当真是最好不过。
奢靡浮华啊!
“这云湖山庄乃晁凤开国大帝为帝后所建,数万能工巧匠日夜赶工近三年方成,而后数代帝王渐渐修缮缀饰,方成如今这般,逍遥弟以为如何?”
四人林间漫步,看过几处美景,都觉得有些疲累,索性大家都放缓了脚步。江兮浅倒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去看那些大同小异的宫殿,只是寻了个借口而已,如今听得楚靖寒介绍,心中慨叹更甚。
江湖中人还传,楼外楼吸金如水,富可敌国。若是他们见识过这奢华的云湖山庄定不会这么说,自己那点儿小打小闹的,要真跟皇家比起来简直连屁都不是,她在心中盘算着,若是将楼外楼旗下所有产业的价格上调两倍,是不是会好些?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猛然听到楚靖寒的问话,江兮浅愣了一下,“楚兄这是哪里话,云湖山庄自然是好的,只怕纵观整个晁凤,这第一山庄非云湖莫属。”
“呵呵,逍遥弟可切莫谦虚,谁不知逍遥山庄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凤邪摇晃着折扇,“在下虽未亲眼看过,但江湖传说白玉做地金为墙,就算是皇宫也不过如此啊。”
“凤兄谬赞,江湖传言多有浮夸,岂能相信,”江兮浅挑眉,凤邪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倒是为兄的不是了”,凤邪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精光,看来这逍遥公子也不是好相与的呢,背在身后的手对着暗处微不可查的打了个手势,脸上却依旧笑靥如花,只是那青黑色的眼圈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滑稽;“我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只怕旗书两场比赛已过,逍遥弟可要回了?”
江兮浅微微颔首,“也好!”
来时约莫走了两个时辰,日头升空,的确是有些热了,只是这云湖山庄树木参天,卸去了春日骄阳的热气。因着是回程,直接朝着桃韵阔,少了弯路倒是快了很多。
不过两刻钟,众人已经走了大半,隔着雕梁画栋,九转回廊和树木密林,倒是隐隐能看到那点点粉红香海。
“逍遥小心!”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响,江兮浅心中一紧,本能地侧首,一支利箭带着内劲沿着她的耳畔擦过,削落几根发丝,银面心中一紧,拔出腰间软件,砰砰砰几声击落射来的利箭,气氛骤然紧张。
“公子…”银面尚未来得及说话,只听见几声哨响传来,又是几支利箭,紧接着数名黑衣蒙面人从暗处飞出。
“咻——咻咻——”
江兮浅面色一沉,楚靖寒和凤邪很快也加入到打斗之中。她此刻也顾不上其他,来者招招置人于死地,这绝不是试探性的打法,她拔出腰间别着的折扇,啪的打开,运起内劲,十三枚钢针飞快地从扇骨中飞出,朝着那黑衣人而去,手上也不闲着,一个下腰,躲过来者的突袭,脚尖轻点,手中折扇飞快地朝着黑衣人的面门袭去。
“公子!”
“逍遥!”
银面双目几近崩裂,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衣人带着十足内劲的一张击向江兮浅的背心,江兮浅腹背受敌,早已经没有了闪躲的余地,他有心相救可却鞭长莫及。
“砰——噗——”
“师兄!”
凤邪面色愠怒,“居然敢伤了师兄,我要你们的命!”
话音未落,他左手微抖,指尖四枚飞镖飞快地朝着黑衣人击去,带着内劲与空气摩擦发出尖利的声音。
“撤!”
被银面缠着的黑衣人身重两支飞镖,又被江兮浅的钢针击中要穴,听到头领一声厉喝,黑衣人立刻飞快的撤走,训练有素,绝不是一般的散乱组织。
只是此刻江兮浅却来不及多想,楚靖寒替她生受了一掌,此刻倒在地上,面色惨白。
“师兄,你没事吧?”,凤邪面带紧张。
江兮浅面无表情地拨开凤邪,右手搭在楚靖寒的腕儿间,心越来越沉。
“原来皇室的护卫也不过如此”,银面收招,心里还带着后怕。本就对楚靖寒和凤邪两人没什么好感,此刻更是针锋相对。
凤邪心一沉,“银楼主,这些杀手明显训练有素,别院护卫本就不多,历年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有的护卫都已经调入桃韵阔了。”
云湖盛会,谁不是挤破了脑袋想得到一张请帖,没有地位的想趁着这个机会得到贵族的青眼一步登天,有地位的也想着讨好巴结妄图更进一步,根本没有人会如他们这般。
“哼!”,银面冷哼一声。
“发生这样的事情是非所愿,逍遥,银楼主还请多多包涵”,凤邪说着,看着嘴角不断流出猩红的楚靖寒,沉着脸,“逍遥可否…”
江兮浅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对着银面使了个眼色,从腰间掏出一个不足二指宽的玉瓶拨开,将里面的药汁尽数灌入楚靖寒的嘴,也不顾银面那愤怒的目光,飞快地封住楚靖寒周身的十八处大穴。
“楚兄既是为救逍遥,逍遥也不是不知好歹之徒”,江兮浅沉着脸,“只是这内伤好治,可旧疾…”
“逍遥”,凤邪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希望的光芒,连声音都带着紧张。
“咳——咳咳——”
猩红不断的自楚靖寒的嘴角滑落,江兮浅将楚靖寒扶起,一只手抵在他的背心,楚靖寒低首垂眸,感受到那股温热却是暗自惊心,如此精纯的内劲,这逍遥公子当真只有十七岁?
“好了,凤兄麻烦你去库房取三清草,玉狐果,凤慕花,折节草和无根水过来”,江兮浅嘴里不断的念着。
“是,逍遥师兄的旧疾?”,凤邪有些急切,楚靖寒身重寒毒而无解,若是逍遥公子能出手…
“我并非擅长医术,旧疾恕我无法”,江兮浅低首垂眸,让人不知道她心中再想些什么,“不过想来有一方法,你们应是知晓,若是能得到千年火莲…”或着火珠…
只可惜这火珠天下仅此一枚,她自是不会舍己为人,更何况还是这种本就没有多少瓜葛的人。
凤邪目光有些暗淡,千年火莲有多难得,他们寻找十余载都没有消息。
“罢了,都是命,今日还多谢逍遥出手相救”,楚靖寒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恢复常色。
“楚兄为救逍遥,若再说谢,岂不让逍遥无地自容”,江兮浅为人向来如此,你对我好一分,我还你十分。
原本她也怀疑过那些黑衣人是这两人派来试探的,毕竟皇家别院,岂是江湖杀手说能来就能来的,不过后来看那不要命的打法,招招夺命的架势,很快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那我去取药,师兄就劳烦了”,凤邪犹豫了下,闪身飞快地掠走。
江兮浅和银面,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楚靖寒。
桃园中,安静如常,只有微风掀起落英的飞舞;若放在平日,定是一番美景,尤其是那三月骄阳衬着和煦的微风,当真是一番享受。只是现在三人明显都没有了这个心思,径自朝着桃韵阔而去。
“江兮浅”带着若芸和若薇出门,倒是给了季巧巧一个机会。
此刻她正拿着江兮浅的名帖和另一名官家小姐对坐在房间中。
“巧巧,听说你脸上伤了?”,美貌少女眉眼间带着不屑,只轻笑着。
季巧巧深吸口气,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不过是小伤,倒是紫晴你,多日未见,不知城外的庄子风景如何?”
“自然是好春色”,齐紫晴捂着唇,眉眼间却故作惑色,“听说江兮浅回来了,怎地不见人?”
季巧巧面带难色,捂着唇,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齐紫晴更加疑惑,“怎么?总不会是去参加比赛了吧?”
“这倒不是,妹妹嫌这比赛无趣,忒没挑战性,所以出去散心,这不把名帖给了我让我给她报名赛后挑战呢”,季巧巧捂着唇轻笑着。
“就凭她?”,齐紫晴连掩饰都不必,语气带着十足的轻蔑。
“呵呵,紫晴可是不知,妹妹回来之后,变得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呢,待会儿你可别输了”,季巧巧故意这般道。
“哼,那也要看她有没有那本事”,这凤都谁不知道相府大小姐是个草包,季巧巧这般分明是小瞧了她,三年前她与魁首失之交臂,今年定不会如此。
云湖盛会中,最开始的挑战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贵女都是直接参加赛后挑战的,倒不是说不公平,只是没有参加的必要罢了。她们上天,那些人岂不是连亮相的机会都没了,岂不无趣。
“紫晴今年也要及笄了吧,不知可要参加?如要,便一起走吧”,季巧巧声音柔和着。
齐紫晴微微颔首,“也好!”
她刚看到他也来了,她是定要好好表现表现的。
季巧巧怎能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只是心中冷笑一声,却故作亲热的挽着齐紫晴的手,两人各怀鬼胎地朝着报名处走去。
江兮浅,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琴棋书画舞——
报名处的公公瞪大了双眼,“季姑娘,这…”
“妹妹身子不适,我也只是代为报名罢了”,季巧巧捂着唇。
“哎,真是胡闹”,公公叹口气,可他也只是负责登记了,只能轻叹口气填上了。
这一切江兮浅却浑然不知,搀扶着楚靖寒刚要上楼,却“巧遇”了若薇一行。
“小女子多谢逍遥公子赠令”,水阳莹莹福身,顶着江兮浅那副稚嫩却不得不说是绝美的容颜,倒是自由一番韵味。
江兮浅摆摆手,“有缘罢了,江小姐若得闲,盛会之后来趟楼外楼吧。”
“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水阳连推脱都未,她知道自家小姐这般必是有自己的安排的。
江兮浅微微颔首,“江小姐身子尚弱,若是无事,还是回房歇着吧”说着眼光却投向另一处,季巧巧和那名挽手而来的少女,若是她没记错,该是她那不长眼的未婚夫,齐浩远的庶妹齐紫晴吧。
这季巧巧当真是短视。
谁不知道威远候夫人善妒非常,对府中的庶子庶女最是严格。说是严格不如说是严苛,近乎苛待了,庶子倒还好,碍着威远候齐忠祥的面子倒也好过些,庶女就惨了。如果她没记错,在她被送走前,这位齐紫晴的四位庶姐就已经被嫁出去了三位,不是做妾就是填房,这齐紫晴也没好到哪儿去,被送给虞伯候做了继室,明头上好听些,可那虞伯候年仅六十,是根老的不能再老的黄瓜了,也难为那齐紫晴能守得住了。
那季巧巧如今还与这齐紫晴走得这般亲近,当真以为这般就能进得了威远侯府么?
重生一回,江兮浅看得比谁都要清明。
当初若是她不那般高傲,不那般固执,威远候又怎么会松口迎了季巧巧去,只怕这其中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交易吧,至少她那伟大的父亲“英明”的丞相大人在其中起的作用可不可小觑呢。
不然以威远侯府的门第,即使是丞相的妻侄女,也不过是沪南商户的女儿,又怎么配当世子妃,还是当家主母?
心中千回百转,她尚未开口,倒是那季巧巧突然回首,看到水阳和江兮浅一行,瞪大了双眼,而后捂着唇,不赞同地看着水阳,“妹妹,你…”,说着还装模做样地叹口气,头上的幂离微摆,“你到底是我们相府的大小姐,怎么可以这般与外男厮混。”
“表姐我…我没有,咳咳”,水阳捂着唇,“我…我们只是偶遇。”
“妹妹,你还是不要解释了,好在今日姨丈和姨母没来,姐姐就替你瞒下了,可没有下次”,季巧巧说着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还不快跟我回房?”
水阳低着头,接到江兮浅的目光,微微颔首,声音嗫嗫嚅嚅,“我…我知道了。”
说着快走两步,跟上季巧巧和齐紫晴的步伐。
楚靖寒嘴角微勾,看着水阳,突然想到那日公主府群芳园中那宛若小狐狸般的女子,总觉得有一股非常莫名的违和感。
“季姑娘身为女子,当懂女子四德,妇言尤重,这般毁人闺誉的话如何能轻易出口”,他一字一句,却让季巧巧面色惨白,只是被那幂离挡住,只是从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能看出些许。
季巧巧狠狠地瞪了水阳一眼,“还不快跟上。”
“是”,水阳畏畏缩缩地跟着。
楚靖寒也只能叹口气,他能帮的也只能如此了。
江兮浅搀扶着楚靖寒往前走着,上楼的阶梯从转折处往左右两边,季巧巧等人往左,江兮浅自然不想跟她们一起,刚想转身往右,就听见一声尖叫。
然后是叮叮咚咚的闷响声。
她还未来得及抬头,就看到一团白色滚到自己的面前,带着同色的幂离,赫然不是那季巧巧又是哪个?
水阳只觉得脚下一个踉跄,还未来得及站稳,好在身边有若薇和若芸既是的扶住栏杆,不然跌倒的只怕就是她了吧,想到自己刚才脚下绊到之物,看着滚到角落处的那颗指甲盖大小的东珠,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姐,你怎么样了?”,刚反应过来的翠文和翠芜慌神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季巧巧面前。
此刻季巧巧那有还有天外飞仙的模样,且不说那一摔摔掉了幂离,光是那沾染了灰尘黑一块白一块的衫裙和那散乱的发髻,就已经足够她喝一壶了。
妇容、妇德、妇言、妇工。
楚靖寒刚质疑了她的妇言,现在容颜有损,德行有亏,便是妇工再好…
“不知道,我也改出来!”
“哎呀,那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吗?”
“还有那个那个,那是凤都第一才女季巧巧!”
“呕,不是吧!你看看她那副可以止小儿啼哭的尊荣,又怎么会是我们心中的女神!”
“我说兄台不是吧?难道你没听说过那季巧巧被皇帝陛下责罚的事情?”
“呃,我刚从外地赶回来,实在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