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算了。”陆希凝不知想到了什么嗫嗫嚅嚅的。
平圩城驿站修的还算不错,不知是不是因为使队路过,城主可以翻新了。
原本陆希凝还想拖着江兮浅出去逛街,可瞧着她那蔫蔫的模样,被自家大哥和三哥训诫一顿之后,只好作罢。
倒是楚天荷带着空梓、空桐两名宫女大摇大摆地出去,苏云禛很是无语地摇头,不过碍着她晁凤公主的身份还是派了落肖和花青尾随保护。
江兮浅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他已经走了三日了,他不是送嫁领队吗?难道他就这么放心寒风,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
时近亥时,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寂静当中,可江兮浅却仍旧非常的清醒。
“谁?”江兮浅警惕地出声,不自觉地运起内力。
她刚出声,还没来得及去开门,就听见耳边一声尖利的哨响,而后一颗包裹着石子的信笺夹着柔和的内力飞快地朝着她飞来,江兮浅顺手抓过那枚石子,而后警惕地朝着窗外敲了敲,眉头微微蹙起,她咬着牙。
因为连日赶路的疲累,她并没有让若薇和素衣两人守夜。
白天要赶路,准备吃食,服侍她和陆希凝两人已经很累了,若是夜里还不能好好休息,只怕两人会吃不消的。
确定窗外没人之后,她这才回到桌旁,就着微弱的烛光,瞧着那信笺上的字,“半个时辰后,城外流金河甸”居然没有落款。
顺手将信笺扔到桌上,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该说这人自信呢还是自信呢,连个名字都不留下他怎么确定自己会按着他的话去做?
不过夜里辗转难眠,去瞧瞧好似也不错。
至少打发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明日就是六月二十三,这个特殊的日子,不过想来也没几个人能记住。
往年在无忧谷时,师父、师兄们会与她一起庆祝,不过今年,不说他们会不会记得,但她却没这个心情。娘和大哥不知所踪,而爹也…
思索着,她足尖轻点,整个人不自觉地朝着城外流金河甸而去。
她的速度并不快,等到达流金河甸时已经约莫子时,虽然猜想着那人应该已经离去,不过她还是试着轻喝了一声。
“不知哪位朋友,还请现身一见。”
江兮浅瞧着夜幕下的流金河甸,芦苇茂盛郁郁葱葱,时而有被惊起的野鸭发出一两声轻鸣。静谧的夜,这样的地方显得格外的清新,徐徐而来的微风中竟然带着丝丝凉意。
远处,河畔的对岸。
猛然出现绿莹莹的点点,好似星光的萤火。
七月流萤,她闪着眼。
习武之人的眼力极好,她瞧着那些不断飞舞着的流萤,在湖面上闪烁着灵动的光,成千上万连成片,满天星子在此刻都失去了颜色唯有那点点闪烁、不断飞舞的莹蓝色。瞧着对面那黑色的人影,熟悉的轮廓,江兮浅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连日来的郁闷纠结一扫而空,她深吸口气,腰肢轻摆,不自觉地随着那流萤舞着。
“兮儿。”江兮浅顿觉腰上一紧,而后耳畔传来点点温热,因为寒毒的缘故纵使是最炎热的夏日,他的身上也不自觉地散发出慑人的凉意,
江兮浅低下头,瞧着环在自己腰间的猿臂,不知为何顿觉眼眶一热,她捂着唇,瞧着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疙瘩,捂着唇,泪花点点。
流萤在芦苇间舞者,动着。
不远处是大片大片的荷叶,盈盈的绿色在夜幕中却仍旧带着勃勃的生机。
楚靖寒环着她的腰,足尖轻点,三两个闪身而后稳稳地落在荷叶中间,竟然是一条小船。不大,也不豪华,比起云剑山庄新落成的画舫简直是天上白云和地上尘泥的区别,但江兮浅却觉得非常的温暖。
在船篷中,布置得非常的雅致。
烛光将小小的船篷内照耀得宛若白日,矮桌上是精致的酒菜,地上铺着软软的棉被,许是因为害怕太过炎热又在上面铺上了凉席;她抿着唇,视线在小小的船篷内不断地扫视着,可是当视线落到矮桌旁那碗瞧着虽然不甚入眼但却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面条时,她的心顿时愣怔了下。
“兮儿,生辰快乐。”楚靖寒拥着她。
“你怎么知道?”江兮浅很是诧异。
“兮儿觉得我不应该知道?”楚靖寒拥着她,做到矮桌前,端着那碗面,推到江兮浅的面前。
江兮浅眼中早已经氤氲着的泪珠顿时落了下来,她抿着唇,挑着面条,眼泪吧唧吧唧地落了下来。
楚靖寒却有些慌了,“兮儿,我…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我…”
“不,不是。”江兮浅含着面条,虽然带着泪却是在笑着,她低着头,声音很小,很轻,“我,我以为你走了,不会理我了。”
“傻丫头,我怎么会。”
楚靖寒揽着她的腰,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虽然当时有些生气,不过,只要是兮儿就好。”
“可你是官,我是贼。”江兮浅低下头,“你不在乎吗?日后若是让人知道你的皇妃竟然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金牌杀手暗夜,你…你要如何自处?”
她犹犹豫豫,还是将心头的话问了出来。
“…”楚靖寒微微愣怔却不想她竟然担心这个问题,“你会是我的妻,其他的,都不重要。”
“真的?”江兮浅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这几日来一直阴郁纠结,然后突然告诉她,其实是她自己想多了,人家提前离开只是为了给她准备生辰的惊喜,这…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吧。
所以她决定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扑到楚靖寒怀中,眼泪吧唧吧唧的。
“兮儿,兮儿…”
楚靖寒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紧紧地拥着她,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好久,江兮浅才终于回过神来,瞧着楚靖寒胸前的湿润,低下头很是不好意思,瞅着矮桌上的面碗;虽然面已经凉了,但她却觉得这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般。
“兮儿,我…”
想着之前江兮浅的反应和动作,楚靖寒的心可以称得上是狂喜,可是狂喜之后却又不由得有些担忧,暗狱、冥煞敌对多年,然后现在这副模样,他犹豫着要不要坦白。
“怎么?”江兮浅面带不解,解开心结之后的她变得随性了许多。
“以后,别…别在跟冥煞杠上了,可好?”犹豫片刻,楚靖寒还是打算和盘托出,趁着这个机会还能有转圜的余地,若是瞒着日后让她知晓还不知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江兮浅顿时微愣,而后转过头双眼半眯着,上下打量着楚靖寒,“别告诉老娘你就是冥煞那个欠揍的煞主?”
楚靖寒突然觉得脊背一僵,他吞了吞唾沫,“如果,我说如果是,你会怎么样?”
“艹!”江兮浅顿时暴走,“还真是你这个家伙;你说你没事抢我们暗狱的单子做什么,我们暗狱招你惹你了,哼。”不过气归气,她猛然想起什么,而后转头瞧着他,“当初岳君怜他们买凶杀人,冥煞迟迟未派人出来的事情是你做的?”
楚靖寒紧紧地将江兮浅搂入怀中,“兮儿,别气好不好。”
“今天是你的生辰,咱们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江兮浅薄唇微微蠕动着,却终究没发出话来,“哼,咱们一人一次,扯平了。”
“好,兮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楚靖寒揽着江兮浅,很满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离开了几日,她对他的态度就骤然大变,这种变化虽然让他措手不及但又觉得非常的甜蜜欣喜。他盼了多久,想了多久,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又怎会不觉得兴奋。
“以后不准冥煞跟我暗狱作对。”趁着楚靖寒兴奋的空当,江兮浅提出自己的要求。
“好。”楚靖寒微微笑着。
“以后不准冥煞抢我暗狱的单子。”江兮浅继续得寸进尺。
“嗯。”楚靖寒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以后只要有暗狱的地方,冥煞自动退走。”江兮浅歪着头继续琢磨。
“没问题。”楚靖寒低着头瞧着怀中的小女人眸中充满了宠溺。
“我整个人都是兮儿的,别说一个小小的冥煞,兮儿若是喜欢,为夫将冥煞送给你好不好?”楚靖寒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沾染了*的眸子也越发的幽深。
只是某个小女人对此却一无所知,不断地掰着手指,清算着冥煞这些年来对暗狱所做的“惨无人道”的行为,并要求赔偿。
“好,要什么都给你。”
楚靖寒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变得妖冶,尤其是他因为体内的寒毒,身上散发着的凉意在这炎热的夏夜里,那怀抱实在是让人很沉溺。
话音落地,江兮浅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楚靖寒翻转过来,而后压到软榻上。她刚想挣扎着,楚靖寒整个人压下来,精准地嗫住她那一张一合的樱红诱人的双唇,先是单纯的轻啄着,可是很快那宛若蜻蜓点水般的吻便无法满足他。
他开始狠狠地肆虐着,舌头撬开那封闭的唇齿,不断地在其中攻城略地。
江兮浅原本还有些许理智,可慢慢到后来,她竟然沉溺了下去。
那种感觉好陌生,只觉得心尖都在颤抖着,浑身酥酥麻麻,好似有什么在心头不断地挠痒痒般,想让他就此停手,可又不愿他就此停手。
小船儿在诺大的河中心摇摇晃晃,不断地与两边的荷叶碰撞着发出轻微的声响,偶尔惊起河中的小鱼,惊走;蝉鸣,鸭啼,还有那时而掠过窗外的流萤,倒影着河岸两旁的风景。
静谧的夜里,没有别人,唯有彼此。
“唔…唔…”江兮浅挣扎着,快喘不气起来的时候,楚靖寒终于良心发现放过了她,只是瞧着她那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时,眸光很是幽深,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兮儿,兮儿。”
那钳制着她柳腰的猿臂顿时加大了力道,为了自己的小腰着想,她很是乖巧、听话没有挣扎。
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心头的悸动,楚靖寒微微苦笑,再在她的侧脸上偷香一记,而后将江兮浅抱坐到自己的腿上。他很高大目测至少比江兮浅高一个头,瞧着颀长的身材可是胸膛却很宽阔,将她整个拥入怀中,她显得异常的小巧伊人。
“兮儿。”楚靖寒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块刻着鸢尾模样的玉佩,给江兮浅带上,“答应我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别取下。”
“好。”虽然不解他为何这么执着,不过只要是他答应的,她都应下。
只是在楚靖寒取鸢尾玉佩的空当,江兮浅发现他怀中竟然有另外一块玉佩,很…眼熟…
既然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今夜又彼此彻底交心,她很是不客气地将手伸到他的怀中,那块玉佩晶莹剔透,入手温润如玉,只是在她拿到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楚靖寒竟然有那么一刻的紧张。
“这是什么?”江兮浅瞧着那玉佩,虽然玉质极好但雕刻的师父分明不行,一笔一划极是深邃,不过是简单的团圆图,却被他雕刻得险些没废了这么块好玉。
楚靖寒面色微微泛着白,瞧着那玉佩,嚅了嚅唇,却没有注意到江兮浅那好整以暇和看好戏的眼光。
“兮儿…我…”楚靖寒琢磨着,思索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这是我救命恩人落下的。”
“哦?熙宝珠?”江兮浅眉梢微微挑了挑,如果她没记错,熙宝珠便是因为当年救了楚靖寒一命而被当年的熙妃另眼相待,甚至认作侄女。为她求来了异姓郡主的身份不说,还在弥留之际时交代楚靖寒要照顾她一辈子;若说完全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不过她也不会小气到跟逝者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只是细细地瞧着那玉佩,江兮浅在脑中努力地思索着。
这块玉佩是当年她从父亲的书房翻出来的籽玉,而后缠着大哥雕刻的。彼年大哥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少年,虽然武功不错,但雕刻这种细致活儿却未做过,因此一个团圆图他刻了整整半个月,原本拳头大小的籽玉到最后竟然只剩下这么小小的一块。可是自己却一直都戴在身上的。
可是有一天她却突然怎么都找不到了,没想到竟然会在他的身上,可是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曾经救过她?
楚靖寒可不知江兮浅心中是怎样的愁肠百结,千回百转,只以为她不高兴了,赶紧解释道,“不,不是。当年救我的另有其人,我也试探过她,宝珠她并未见过这枚玉佩。”
“那你为什么还…”江兮浅不懂,既然知道那熙宝珠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为何还为她考虑那么多。听说他这些年对熙宝珠可极是宠爱呢。
楚靖寒低下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江兮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她突然脑子飞快地转动着,“那你把这玉佩戴在身上做什么,睹物思人?”
楚靖寒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轻笑一声,“兮儿吃醋了?”
“我还吃酱油呢,你信不信。”江兮浅没好气地翻个白眼,那玉佩本来就是她的,她跟自己吃醋?
“呵呵,兮儿完全不必担忧,留着这枚玉佩,只是想将来遇上那人之后,能报答救命之恩,毕竟如果没有她,我可能已经…”楚靖寒说着,江兮浅却越发的疑惑了,“你当真确定这玉佩是你救命恩人留下的?”
“怎么?兮儿知道这玉佩?”楚靖寒瞧着那玉佩,带在身边多年,就算闭着眼睛他都知道那玉佩长什么模样,完全没有丝毫标识,他就算有心想找,可这么多年都没有那人的消息。
江兮浅瞧着他不像是开玩笑,随即正色一本正经,“你瞧这玉佩,团圆图案的中心处。”
“什么?”楚靖寒仔细地瞧着,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真的瞧不出来?”江兮浅撅着嘴。
“…”楚靖寒摇摇头。
江兮浅想了想拉起楚靖寒的手指,狠狠地咬破之后,挤出一滴血到那玉佩的忠心处,而后一个很小、很浅,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浅”字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心儿:喵~浅浅十四岁,可以大婚倒计时了。
第02章 诱她来蜀,目的何在?
“瞧清楚了?”江兮浅瞧着楚靖寒那愣怔的模样,眉梢微微向上轻挑。
“兮儿,这…这…”楚靖寒有些手足无措,那玉佩自熙妃交给他时,因为对熙宝珠那说不出来的厌恶感他虽未一直佩戴在身边,却也时时把玩。
每次,每次都只能借这玉佩来提醒自己,熙宝珠是救命恩人他不能,不能对她发火,也不能对她不好。
可是却从未发现,这玉佩的中心竟然会有字。
那团圆图案的中心,因为滴了血才能顺着字凹凸的笔画瞧见,若非那一年她淘气摔破了手血刚好滴到玉佩中心她也不会知晓。当时她问大哥为什么,大哥只笑嘻嘻地答了,日后若是与浅浅走散了,这就是暗号。
所以她才会在这玉佩丢失后,那般的惊慌失措,甚至闷闷不乐数年之久,现在终于瞧见,为何却是一段自己完全没有的记忆。
见江兮浅不说话,楚靖寒却有些急了,是因为他认错了救命恩人,又因为救命之恩而一次次的原谅熙宝珠吗?虽然这些事情她并不知晓,但他还是觉得很对不起她,现在终于真相大白,对熙宝珠他却有了计较。行骗居然胆敢骗到皇家头上,哼!只是眼下,还是得将怀中的小女人给哄好了,他张口,声音急切,句不成句,“兮儿…兮儿,我,我不是…我不知道是你,真的,我,我…”
“真的不是我。”江兮浅摆摆手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可是却让楚靖寒愣住了。
江兮浅却不在乎,不是自己的功劳她不会揽到自己身上,她抿了抿唇,“这玉佩在何时丢的我自己都不知晓;你当时是在哪里被她救的?”
“禾谷绝地。”楚靖寒低下头,垂下眼皮,表面上很是失落,可是心中如何却只有他自己知晓,“当年母妃病重,久久不愈,我偷偷听到太医院的黄院首说禾谷绝地中有奇果名曰火圣果,好似不久便要成熟,若能寻得可能延寿。”
江兮浅只觉得晴天霹雳,她咬着牙,“可是四年前?”
“嗯。”楚靖寒点头,四年算起来差不离了。
江兮浅只觉得脑中好似有千万只蜜蜂不断地“嗡嗡”作响般,四年前,如果真的是四年前…禾谷绝地,真的是禾谷绝地,可是自己最后是被银面救回去的,当时她也昏迷了。难怪她怎么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
“兮儿,你怎么了?”敏感地察觉到江兮浅情绪有些不对劲,楚靖寒环着她腰身的手臂紧了紧,将她拢到自己怀中带着微微的心疼色。
“…没什么。”江兮浅抿了抿唇,在听到火圣果时身体有那么瞬间的僵硬,她当初也曾误食火圣果,虽然她自己没什么印象,但体内猛增的内力,再加上她从未怀疑过银面,所以她心中不断地挣扎着,“我,四年前,我…我也曾前往禾谷绝地,但我…却,不记得曾见过你。而,而且也是四年前死里逃生时,误食火圣果,才在别人的帮助下误打误撞得了半生内力…”
她的声音本就极是清浅,说到最后竟几不可闻。
禾谷绝地的火圣果之名传扬天下,但同样名扬四海的是,火圣果一次只产一枚。
所以…
虽然当初她前往禾谷绝地的目标不是火圣果,可最终她得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会怎么看她?
江兮浅的心很是忐忑,毕竟事情关乎他的母妃;如果,如果不是她,或许他…
想着她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楚靖寒唇角微微扬起,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还道兮儿是有高人醍醐灌顶呢,原来是误食火圣果的功效。”
江兮浅猛的仰起头,瞧着楚靖寒那依旧清寒的脸,充满宠溺的眸,她咬着下唇,“阿寒,你,你不怪我吗?”她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当初,若,若不是我误食了火圣果,或许,或许熙妃娘娘就有救了。”
她话尚未说完,楚靖寒猛地捂着她的唇,“呵呵,天材地宝,能者得之。更何况,当初我连禾谷绝地中心都没去了,就被…被太子派来的人追杀,最后甚至还…”
“…”江兮浅低下头,“其实当时具体的情形我全都记不清了,重伤醒来之后…”
楚靖寒眉宇微微颦蹙,“嗯,重伤?”
“嗯,我当时好像昏过去了,被他人所救,也是他以自身内力做引为我催动了火圣果的内力,不然我…呵呵,但我再醒来有一段记忆缺失了。”江兮浅笑得很是勉强,连勾起的嘴角都显得很是无力,她记得她虽然服用了火圣果,在银面的帮助下内力大增,但她怎么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所以,她当时询问了无梦,无梦说有可能死当时刺激过重,她潜意识里不想记得;索性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如今想来,她却并没有当初那般云淡风轻了。
“那,对你的身子可有影响?”楚靖寒有些担忧。
“…”江兮浅摇摇头,“只是不记得了。”
“呼——”楚靖寒终于大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江兮浅的头发,“只要兮儿没事便好。”
至于当初那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不用计较得那么清楚,但既然当时他手里紧紧地抓着这枚玉佩,不管救人的是不是她,都没关系,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更何况火圣果,当初是他没有本事,拿不到。就算不是被兮儿得了,最终也只是便宜了禾谷绝地的那些畜生而已,与其那样,他更宁愿是被兮儿得了,至少她多了份自保的资本与手段。
江兮浅靠在楚靖寒的怀中,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着。
“兮儿。”楚靖寒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干涩、带着沙哑。
“唔,困。”江兮浅嘴角不自觉地嘟哝着,整个人靠在楚靖寒的怀中,脑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楚靖寒离开的这几日,她心中极是忐忑,又非常的担忧。那夜两人之间的场景实在算不得好,她曾经一度以为他真的要放弃了,那种浓浓的哀伤,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如果,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她一定会拼命的挽留。
谁都不知道这三天来她想了多少,心中又是怎样的愁肠百结,所以在再次看到他、知道他只是提前离开给自己准备生辰礼物时,那种狂喜,庆幸将自己紧紧包围着。
她天生性情极冷,不管情绪波动多么剧烈,表面上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性子,可这次她是真的,真的再也压抑不住。
虽然明白,她现在的行为与多年受到的礼教不合,但她还是想要任性一次。
隔天,时辰尚早。
因着苏云禛应下队伍在平圩城缓行一日,楚靖寒昨夜并没有带江兮浅回驿站而是就着小船上的软榻睡了一宿。
瞧着怀中,靠在自己胸前,手臂还生怕自己逃走般紧紧地扒拉着自己肩膀的小女人,楚靖寒嘴角微微上扬着;微微俯首,瞧着她那静谧的睡颜,好似乖顺的小猫儿般,嘴里还时不时地砸吧着,真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